10
三個小時後,病床上的李夢猛然驚醒。
她大口喘氣,如同夢魘般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突然,她睜大雙眼,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匆忙地跳下病床,跌跌撞撞地跑向某間病房。
在看見病床上空空如也後,她更加慌張了,失措地四處翻找起來。
這時,我在她的身後幽幽開口。
「在找你自己嗎,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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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一僵,緩慢地轉過來,荒唐大笑。
「哈哈哈,誰跟你說我是李夢?」
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如同看小醜一般。
她的笑容止住,眼底湧起被識破的驚恐。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步步緊逼:「怎麼,這個時候才想起要藏好自己的軀殼?」
「可惜,已經太晚了。」
她退無可退,雙手SS撐住身後的桌子,睚眦欲裂:「是你,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冷笑一聲。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把這一切還回來了。」
李夢頓了頓,開始狡辯:「我也不想的!我一醒來就這樣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我眯了眯眼。
「你是說,成為學校裡的交際花……」
「跟霸凌她的人調情……」
「虐S掉她最心愛的小狗……」
「抹去她的痕跡……」
「這些,都是你迫不得已的?」
她被我的目光一凜,無所遁形。
突然,她抓住我的手,啜泣著懇求。
「你看這樣行嗎?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你不就是想要一個聽話好擺布的女兒嗎?」
「我保證,我不會惹你生氣,隻會做得比溫禾更好!」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愛惜這副……」
「啪」!
李夢瞬間噤聲,臉上浮起紅色指印。
我嫌惡地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跟我對視。
「少在這裡自以為是。」
「馬上離開這具不屬於你的軀殼。」
「否則,你會付出代價。」
11
李夢被我牢牢控制在醫院裡。
出院那天,我去接她。
她如囚鳥般瑟瑟發抖,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被我的人時刻監控著,她崩潰了,在電話裡求助溫憲平。
「爸爸,您幫幫我呀!那個女人瘋了,想囚禁我!」
但溫憲平一個字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氣得她在病房裡大喊大砸。
看著等在轎車前的我,李夢眼含恨意,露出一個陰險的笑。
下一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堆記者,將我們團團圍住。
李夢臉色一沉,咬牙道:「我要向公眾舉報,我的母親,錦雲集團的總裁林雁,N待親生女兒!」
頓時,本就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更是站滿了人。
一片閃光燈中,李夢悲泣一聲,開始聲嘶力竭地控訴我是怎麼幹涉她的自由的,逼得她在絕望之下,為求解脫,縱火自S。
恍惚中,這一句句指控和當年女兒對我的哭訴重疊了起來。
那天我和女兒吵架。
她怪我掌控欲太強。
她說我不尊重她,她恨我。
一時之間,我身形一晃,竟有些眩暈。
突然,有記者提問:「你說的這些都是有憑據的嗎?」
李夢冷笑一聲,拉起袖子,露出觸目驚心的痕跡。
緊接著,放出了這兩年保鏢隨身的種種照片。
以及婆婆在電話裡中氣十足的證詞。
「林雁,你夠了!不要再喪心病狂地控制你的女兒了!」
「今天我雖然不能到場,但我也不允許你害我的孫女!」
頓時,眾人哗然。
李夢止住啜泣,SS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媽媽,收手吧!你的控制欲讓我感到窒息!」
我攥緊拳頭。
心裡一股怒火。
不是因為她的這番汙蔑。
而是,她竟然敢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女兒的身體!
一陣僵持後。
我不再理會路人的龃龉,冷聲吩咐保鏢。
「帶她上車。」
12
我將李夢關了禁閉。
半個月後,我踏進她的房門。
她虛弱地倚在床頭,視線從手機轉向我,得意地笑了。
那雙淬了毒的眼睛,充斥著狡詐和幸災樂禍。
「我們的女強人,我的好媽媽,最近過得好嗎?」
她晃晃手機,笑得嘲諷。
上面赫然是集團股價連日大跌的新聞。
不得不承認,這些天來,事態發展確實超出了我的掌控。
我被打上窒息家長的標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輿論抨擊,成了千萬網民口誅筆伐的對象。
連董事會都驚動了。
李夢囂張大笑,徹底露出真面目。
「你看,這就是魚S網破的代價。」
「我的好媽媽,這下你還有什麼招數?嗯?」
她特意下床,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釁。
「其實明明我那麼乖,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
「這樣的資源,這樣的條件,留給蠢笨如豬的溫禾隻是浪費。」
「況且,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已經沒有人記得她了!」
「可你卻偏要弄得兩敗俱傷!」
「不過我猜,還是你更疼一些吧?」說著,她又狂妄一笑,向我亮出手臂上那些扭曲的疤痕,「畢竟最終受傷的,還是你的寶貝女兒啊。」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疤痕,緩了緩,冷笑出聲。
「你以為我狠不下心?你錯了。」
她一愣。
我湊到女孩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什麼是母女嗎?」
「就是,我能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說著,手機外放了她剛才的「瘋言瘋語」。
她呼吸一滯,有些慌了,聲音尖銳——
「我不信你敢?!你不怕我自殘嗎?!」
我淡淡一笑。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那裡。」
「你聽說過電擊療法嗎,會電到你跪地求饒為止。」
「你不會有力氣自殘的。」
「你隻會終日昏沉,不知今夕何夕。」
「我會關到你離開為止,剛好……我有足夠的耐心。」
她拼命搖頭,驚恐嘶吼:「不!奶奶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她已經被我送去國外養老了。」我看了看手表,「其他的,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夢崩潰了,歇斯底裡。
「林雁,你真是個瘋子!你蛇蠍心腸——」
下一秒就被保鏢強制送上了車。
一路上,她瘋狂地扭動著,拼命掙扎。
時而放狠話,時而大哭求饒。
臉上隻剩驚懼和淚痕。
忽然,「砰」的一聲。
車子被追尾了。
司機下車查看,幾秒後:
「夫人,追尾我們的人,是少爺!」
13
我和溫以澤對峙在車前。
我看著這個一向不對付的養子,冷聲道:「你不在國外待著,回來做什麼?」
而後座的溫禾卻像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哭著喊著。
「是哥哥嗎?!救救我!這個女人要把我關到瘋人院!」
溫以澤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把小禾交給我。」
我一口回絕:「她是我女兒,輪不到你來管。」
他冷笑一聲,目光鋒利。
「可你不配做她的母親。」
說著,語氣中透出淡淡的威脅。
「不把人交給我,五分鍾內,就有無數的記者聞風而來。」
「最後會是什麼結果,我想,不用我多說吧?」
拳頭攥緊又松開,我面無表情地示意保鏢放人。
車門打開。
溫以澤鑽進後排,將哭哭啼啼的李夢一把打橫抱起,視如珍寶地抱回了自己車上。
當晚,我在露臺上再次堵住這個桀骜不馴的養子。
「為什麼要站在她那邊?」
他目光冰涼,冷笑道:「林女士,別忘了當初是誰把我從這個家趕到國外的?」
我漠然道:「那是因為你對小禾有了非分之想!」
他有些激動:「那她呢?你有問過她的想法嗎?!」
「小禾不喜歡你。」
看著對方臉色一白,我譏諷笑笑,再度開口。
「你自詡愛她,可你難道沒發現,這個不是你喜歡的人嗎?」
他也笑了。
目光嘲弄。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將她留下。」
「禾禾不會接受我,但她會。」
說著,他的神情逐漸癲狂。
「隻要她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不在乎皮囊之下是誰!」
「林雁,我不再是三年前的那個我。」
「現在的我,有能力守護自己想要的一切。」
14
在溫以澤的保駕護航下,李夢翻身了。
不到兩個月時間,他就讓我在董事會的地位岌岌可危,舉步維艱。
他們還把婆婆接了回來。
至此,這個家泾渭分明,徹底分成了兩派。
溫以澤和李夢不斷洗腦溫憲平:
「爸爸,別再執迷不悟了。」
「難道你一直都要活在這個女人的控制下嗎?」
溫憲平看了我一眼,躊躇一番,選擇繼續和稀泥。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劃分得這麼清楚。」
中秋節這天,我們維持了最後一絲體面,坐在餐桌前。
對面三人,是婆婆,李夢,溫以澤。
這邊,是我和溫憲平。
此時的李夢早已一改憔悴的狀態,容光煥發。
她率先打破沉默。
「爸爸,您看清楚,我才是可以給你帶來榮光的小禾。」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們站在一邊。」
溫以澤也淡淡開口。
「爸,相信你不會甘於永遠隻是集團裡的一個小總監吧?」
最後,是咂了一口紅酒的婆婆。
「兒子,你整日被這個母老虎壓得SS的,難道就沒有一點志氣嗎?!」
15
溫憲平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匆匆抿了一口紅酒,來掩飾內心的劇烈搖擺。
我看夠了,才淡聲道:「溫憲平,你別忘了她當初是怎麼想把你置之S地的。」
「隻要你和我都不認可她,我們的女兒才有回來的可能。」
話音剛落,李夢卻放聲大笑起來。
「認清現實吧!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根本沒人在乎她回不回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隻要某人一S,結局,也就定了。」
我心裡一沉,緩緩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警惕地看著她。
她悠然欣賞著我臉上的表情,得意萬分。
「你以為我們在你的酒裡下了東西?」
「哦不不不,你搞錯了。」
「我們衝的是他。」
「隻要他S了,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溫憲平臉色一白,驚得手裡的筷子都掉了。
「那我呢?」我狐疑,「你不在乎我的看法了?」
她一臉狂妄,語氣輕蔑:「你?已經無足輕重了。」
「我已經解綁了你,換成了哥哥。」
「所以……隻要爸爸一S,有奶奶和哥哥的支持,我就是最終的贏家!」
在我和溫憲平驚愕的表情中,李夢縱聲大笑。
可是下一秒。
口吐白沫、突然倒下的。
卻是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婆婆。
16
醫院裡。
婆婆搶救過來了。
但不幸全身癱瘓,還啞了。
等她醒來時,隻能激動地揮動著雙手,咿咿呀呀,仇恨地攻擊李夢。
李夢身影一晃,滿臉崩潰。
終於肯相信自己已經徹底失去婆婆好感的事實。
她又哭又笑,朝我嘶吼。
「林雁!是你!你換了杯子裡的酒!」
「為什麼要這樣?」
「她到底有什麼好,我不是更完美嗎?」
李夢臉上涕淚交下,泣不成聲地求饒。
「媽媽,我認輸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不然,我會被抹S的,我真的會被抹S的啊……」
「我不想灰飛煙滅,不想……」
「您就把我當成您的女兒,可以嗎?!」
我用冰冷厭惡的視線代替回答。
她一抹淚水,眼裡全是恨意。
「既然這樣,那大家都別好過!」
「你們有本事把我關住!」
「隻要我還有哥哥的好感,這具軀殼,我賴到底了!」
「看誰先熬不住!」
李夢咬牙切齒地威脅。
「在剩下的時間裡,你最好看緊我了。」
「否則你不會知道,哪一天你女兒的身體會突然變成一具腐屍!」
說完,如同失心瘋一般,癲狂大笑起來。
可是,下一秒,她不知道在腦海裡聽到了什麼,霎時臉色驚恐,面如S灰。
「什麼?好感為零?抹、抹S??!」
她眼睛瞪大,猛然看向溫以澤。
17
「原來……你也是跟他們一伙的……」
「是你換的酒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隻見溫以澤抬眸,眼底流出濃濃的厭惡。
「你這種竊取別人人生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幫你?」
她破防了,淚眼蒙眬,「就算她不願意跟你在一起, 我願意?!」
他幽暗的眼珠透出恨意:「是。」
我們遙遙對視一眼。
沒錯,我是和他不對付。
但我還是賭了一把,讓他回來了。
故意讓他在她最危難的時候登場,故意讓她聽到我們的劍拔弩張, 從而讓他贏得她的信賴。
然後借她的局、她的手,除去她的同盟。
那天,露臺上,看著李夢偷聽後悄然離去的身影, 溫以澤面無表情地問:
「你讓我散播你的謠言。」
「那你的名譽、地位, 你都不要了?」
我不屑一笑:「為了女兒,這些不值一提。」
於是, 兩個互相敵視的人,為了共同的一個人, 合作了。
「啊——」
終於明白了所有的李夢發出悽厲的尖叫。
瀕臨崩潰。
「好啊!好啊!」
她雙眼發紅, 青筋冒起:「反正都要抹S,那我就先毀掉了這具軀殼!」
說著, 她猛然衝向露臺。
卻被溫憲平和溫以澤兩人緊緊扼住。
18
歷盡一切, 女兒終於醒了。
溫憲平和溫以澤圍在她身邊, 噓寒問暖。
可我, 卻站在門口, 微微顫抖著, 始終不敢過去。
我擔心她不會原諒曾經那個掌控欲太強的我。
更擔心今天這一幕, 隻是一場夢。
忽然,我聽到她溫柔地呼喚:「媽媽呢?」
兩人轉過身來。
於是我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視線。
我是不是有機會趕走她,救回女兒!
「作就」坐在病床上的溫禾眼含淚花,含笑地看著我, 然後撒嬌般地, 張開雙臂。
「媽媽……」
我快步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泣不成聲。
「小禾,對不起,當時是媽媽太嚴厲了,也沒有想過你的感受。」
「但媽媽答應你, 媽媽會試著去改正……」
她也淚如雨下, 「媽媽,我都看到了。」
「還好有你, 還好你始終沒有放棄, 將我從那個可怕的世界裡拉了回來……」
懸著的心瞬間落下。
我知道, 我們之間,終於和解了……
後來, 我跟溫憲平提了離婚。
但讓溫以澤留下來了。
他們之間的發展如何, 我沒有再過問。
女兒已經是個成人, 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學會尊重她的選擇。
再後來,我陪著女兒去見了李夢。
病床上的她已經被宣判, 成了植物人。
陽光下, 女兒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仿佛釋然了不少。
「這兩年,就像一場噩夢。」
「但媽媽, 謝謝你,一直守著我,沒有放棄我。」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
就沒有人可以從我身邊帶走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