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還是沒說出「不結了」的話。
畢竟明天的婚禮，邀請了他全部的親戚朋友，商界政要。
他還要維持他那發達之後也不忘糟糠的人設，哪裡敢真的不結？
我掛了電話，打給婚禮的負責人。
「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那頭有些猶豫，「宋小姐，這事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您這是要毀了那個林雨晴啊……畢竟也是你大喜的日子，鬧出去，您面子上也掛不住……」
面子？
面子算什麼東西？
抱歉，我隻認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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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絕大多數嘴上冠冕堂皇的人，內裡也都與我一路貨色。
「多給你一萬。」
「好，一定讓您滿意。」
6
第二天婚禮，顧深瘸著隻腳，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可惜他請的親朋賓客坐滿了五六十輛婚車，好面子的他沒法發作。
車隊行駛至一座辦公樓前時，突然被另一隊接親人員堵住。
那隊人走的是中式婚禮的路子，都穿著身喜慶的紅衣，簇擁著一頂粉紅色的花轎。
串街走巷敲鑼打鼓，引得一堆行人好奇地打量。
「搞什麼，停這幹嘛？」顧深不滿地催促。
「前面被堵住了，也過不去啊。」司機攤手。
「也是稀奇，這隊人迎個親咋整的跟演戲似的，還舉個大牌匾，我瞅瞅是啥……為夫納妾？」
顧深見外面吵嚷，不耐煩地探頭向外看去。
下一秒，他臉色大變，猛地轉頭，SS盯著我。
「怎麼，這地方很熟悉麼？」我笑臉相迎。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色厲內荏地衝我吼。
「宋淼！你是不是瘋了！」
我不為所動。
「宋淼，你想清楚。」他放緩了語氣，似乎是想勸我。
「這可是大街上，傳出去了，他們會說你帶了頂綠帽還嚷嚷得天下皆知，是不是很沒面子？」
「別鬧，我明天就去跟林雨晴一刀兩斷，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我聽著隻想發笑。
羞愧的，永遠不該是受害者。
我一腳將他踹開，打開車門。
接過遞來的喇叭，走向林雨晴工作的公司門口。
「今日本人特為我夫深藍公司總裁顧深，納林雨晴為妾！」
「兩人情投意合，互許終生。奈何我夫已有婚約在身，身為原配，本人不忍我夫顧深和林雨晴深受相思之苦！」
「故今日特代我夫上門提親，願納林雨晴為妾！」
「為表誠意奉上粉色花轎一臺，請林雨晴上轎！」
身後的迎親隊伍隨著我的喊聲，將轎子抬到了公司門口。
嗩吶嘹亮，鑼鼓震天。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無數我早就安排好的記者閃光燈拍得飛起。
不少人得知了事情原委，半是起哄，半是為我打氣地齊聲高喊。
「請林雨晴上轎！」
……
千呼萬喚中，我們的女主角終於藏不住了。
林雨晴兩眼通紅，柔柔弱弱地從樓內走出來，楚楚可憐地看著我。
「雖然不知道您誤會了什麼，但大庭廣眾地這麼侮辱我，哪怕您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夫人，我也不能接受！」
她確實長著張我見猶憐的白蓮花臉蛋，此時兩句話一出，瞬間將我塑造成含血噴人的上位者，在欺壓她這麼個無辜小職員。
嘖嘖，好一朵清純不做作的小白蓮。
可惜，我惡毒女配也不差。
「你猜，我敢大庭廣眾地找你，我手裡會不會有證據呢？」
我故意不接著往下說，靜靜地看著林雨晴臉色變幻莫測，冷汗直流。
讓她多受會兒煎熬吧。
「那你倒是拿出來看看啊！」
她終於受不了了，幾乎是尖叫著吼了出來，可憐樣兒蕩然無存。
「好啊。」我笑起來，招招手。
一張巨幅照片從公司的二樓窗戶緩緩展開。
正是昨晚，林雨晴摟著顧深的脖子，被他抱在懷裡，輕輕放在床上的瞬間。
四目相視，含情脈脈。
林雨晴慌亂了一瞬。
但她倒也不蠢，瞬間想明白了我既然偷拍，但隻放了照片，沒敢放視頻的原因，不過是他和顧深昨晚什麼也沒做。
「那……那隻是我受傷了，顧總照顧我罷了！能說明什麼？！」她咬著牙，負隅頑抗。
「林雨晴……你……你不要騙我了……」
我眼角含淚，神情比她更為悽楚。
「我和顧深結婚五年，本以為今天補上的婚禮會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
「可誰知道……你和他會在婚禮的前一晚，做出這種事……」
我渾身顫抖，聲音哽咽，幾乎快要碎掉了。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一張白色的床單再次從二樓展開。
正中，是一道殷紅的血跡。
而床單下方，繡著和照片裡一致的兩個字。
淼、深。
「這是我親自繡的，隻想著和顧深結婚的時候，用在我們婚床上，結果你們竟在上面做這種事情……」
「宋淼！夠了！」
顧深終於坐不住了，從車裡衝出來，臉色鐵青。
「跟我進去！」
他一把SS地攥緊我的手腕，朝著公司裡拽過去。
我恰到好處地一個踉跄，摔在了地上，膝蓋滲出鮮血。
可顧深眼見著婚禮車隊裡的商界人士紛紛走了出來看熱鬧，怒火攻心，早已顧不得形象，就這麼生拉硬拽著將我拖了進去。
我梨花帶雨，留給了圍觀群眾一個悽美慘絕的背影。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群情激奮。
「他媽的，出軌就算了，居然還家暴！」
「考嫩娘，老子看不下去了，都給我幹他！」
人群朝著顧深洶湧而去。
顧深慌了，連滾帶爬地鑽進會議室，反手鎖上了門。
7
「宋淼！你到底想幹什麼？」
顧深來回踱著步子，痛苦地撕扯著頭發：「你想毀掉我是不是？」
「得不到，你就要毀掉。宋淼，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女人！」
我也沒想到你會是臉皮這樣厚的男人。
「怎麼辦，怎麼辦……」他雙眼通紅，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某種瘋癲的狀態。
「馬上就要競標了，出了這種事，那邊的人會怎麼看我……」
「有了！有了！」他猛地將臉伸向林雨晴，SS攥住她的肩膀。
「你，你去說是你勾引我的！」
「對、對……你就說你灌醉了我，然後勾引我……不怪我，不怪我的……」
真是惡心。
林雨晴也被他嚇到了，試圖從他的雙手裡掙脫出來。
「你他媽給我說啊！」
顧深猛地一巴掌扇在了林雨晴的臉上，林雨晴的頭磕碎了玻璃桌，額角滾落下血珠。
「你……你打我？」林雨晴滿臉的不可思議。
似乎完全無法將眼前這個暴怒的男人，與那個百般承諾討好她的顧深聯系在一起。
她也不過是個蠢女人罷了。
還以為顧深是真的迷戀於她。
實際上，她不過是顧深窮困潦倒時對於金錢地位貪婪欲望的一個扭曲載體。
和宋淼並沒什麼兩樣。
——或許不是，她與顧深才該是一類人。
「顧深！我有辦法了！」林雨晴抹了把額角的血。
「她……她是瘋子，我們說她是瘋子，把她關瘋人院去好不好！」
說完，她衝著我陰狠地笑了笑，張嘴大喊。
「救命啊！宋淼瘋了！他想S了我！」
真吵。
我一把按住她的頭，一下，一下地朝著地磚砸了過去。
一如當初宋淼跪在她身前，一次一次地磕著頭，求她不要搶走顧深一般。
可她隻是笑著說，「你這種連自己男人都看不住的女人，還不如S了算了。」
林雨晴滿臉是血，安靜了下來。
倒是顧深笑了起來，「宋淼！你果然是瘋了！你等著，等我報警……」
「對不起。」我抬頭看向他。
他仍在狂笑，「現在道歉？晚了！」
我的手緩緩扶上他的頭，「對不起，把你這個 byd 忘了。」
再次狠狠砸向地上。
出軌的男人比小三更該S。
砸爽了，我活動了下脖子，用衣角包著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看了眼恐懼瑟縮的林雨晴。
「跟我玩栽贓？都是我幼兒園玩剩下的了。」
「好好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栽贓。」
玻璃碴刺進我的肩頭，順著手臂，緩緩劃向手腕。
皮肉翻滾，血流如注。
地板上開出一朵絢麗殘忍的血花。
「學會了麼？」
我咧開嘴，舔舐下唇。
在門被人群砸開的前一刻，將玻璃碴塞進了顧深的手裡。
8
在我婚禮那天，我的丈夫因為故意傷害被抓了進去。
有上百人替我作證，他是如何粗暴地將我拖進了房間。
房間裡的他又是如何的暴怒，我的慘叫聲又是如何可憐。
那天之後，林雨晴私下找我，顫抖著跪在地上，求我原諒她。
說她家如何不易，說她在外面還欠著多少債，隻求我不要開除她，她不會再和顧深有任何來往。
我從她看我時眼睛裡的恐懼，得知她說的並非假話。
我也不是什麼惡毒的人，便答應了不會開除她。
她感恩戴德。
當晚，我讓人模仿了她的筆跡，寫下了幾十張字條。
「媽的，老娘就是當小三了，怎麼著了？一群醜逼嫉妒老娘，信不信我勾勾手指頭，你們老公就跪舔著上我床？一個個的就會在背後嚼舌根子，有種的來打我啊！」
然後貼滿了公司，她家小區。
聽說第二天她就被人套了麻袋打得硅膠都溢出來了。
門口也天天被人潑髒東西。
沒多久就偷偷摸摸不知道搬去了哪裡。
真是可憐。
我養好了傷，算了算日子，顧深已經在看守所裡待了半個月了。
很快就要開庭，是該去看看他了。
過去探監，隔著玻璃窗，他頭發白了，臉上也有了皺紋，看起來竟是老了好多歲。
「你開心了？」他見到我第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蹦出這幾個字。「宋淼，你他媽等老子出去……」
「我想你了，顧深。」我說。
他怔住，臉上的錯愕像一個夢遊者。
「林雨晴已經走了，這樣，你愛的人就隻有我了，對嗎？」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幾乎是難以抑制的悲傷、歉疚、自責，還有希冀的情緒洶湧傾瀉。
「顧深，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我做這一切，都隻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我沒辦法，我沒辦法看著你喜歡上別人……」
「對不起，顧深，我這就撤銷對你的指控，要我做什麼都好，隻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他的嘴唇微微翕動，卻半天說不出話，隻是緊緊地盯著我的臉。
我知道，他看到了宋淼的影子。
怯懦的，卑微的，愛他的宋淼。
隨後，我撤銷了對他的指控，和他一同又住回了家裡。
我與他對先前發生的事閉口不談。
而他似乎也轉變了許多，沒再聽說他和什麼女人有親密來往。
按時下班，回到家時，還會給我帶幾束鮮花。
放假時，會帶我去逛逛遊樂園，海洋館。
重溫著他和宋淼記憶中最美好的回憶。
若是雨天，他就留在家裡，陪我度過漫長無聊的時間。
他扮演著一個模範丈夫。
而我也會與他一同出席一些社交場面，關於先前的事情，僅僅是一句「他被人挑撥，如今已洗心革面了」帶過。
我過上了宋淼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
甜得如同掉進蜜罐的小老鼠。
那天晚上，他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小淼，下個月，我再給你補辦一場婚禮吧？」他突然說。
我愣了愣，隨即眼眶湿潤。
他站起身，來到我身後，輕輕環住我的腰。
「小淼，對不起……」
我轉身緊緊抱住他，「我已經不記得那些了……我隻記得，你對我很好很好，還有我好愛好愛你。」
他輕笑起來，撫摸著我的頭，「我虧欠你太多……說起來，我們結婚這麼久，除了婚禮，我還欠你一樣東西呢。」
我抬起頭，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