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莫緊張,隻是請你喝杯茶而已。」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在我面前坐了下來,見我喝完一杯後,才拿起茶杯喝了下去。
我問她:「如何?」
她抿了抿唇:「自是公主的茶好喝,但,不是蘭香樓的茶輸了,而是這樣的茶,蘭香樓是用不起的。
「從南方到北疆,算上人力物力,茶葉的價格自然不會便宜,所以比起茶葉,蘭香樓更樂意賣酒水。」
賣茶水的花樓跟賣酒水的花樓是不一樣的。
一個迎的是文人墨客,一個迎的是販夫走卒。
我取出一張紙箋遞過去:「你樂意當蘭香樓的管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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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鳶疑惑地接過紙箋,等看完紙上的字後,滿臉不可置信。
「前幾日買下蘭香樓的,竟是公主?」
那日見過紙鳶,我就讓暗十去查了她的身份。
得知她是蘭香樓的人後,我就起了利誘她的心思。
我在北疆沒多少人手,更沒辦法把手伸到蒼狼王身邊去。
於是,我買下了蘭香樓。
再者,也能給陵城災民一個差事,開鏢局運送物資,總比當山匪來得強。
「你隻管回答本宮,願不願意。」
她的眼神變得堅定:「我願意的。但凡有得選,誰會願意在蒼狼王身邊,做個連賤籍都沒脫的暖床人呢。」
我又拿出一張紙箋遞給她:「本宮先前派人去給你脫籍,差點被蒼狼王的人盯上,本宮便想了個其他的辦法。
「紙鳶這個名字始終不大好,受人掣肘,命不由己,不如索性改叫南枝,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往後,你要把命握在自己手裡,也要讓更多的姐妹有得選。」
她捏著新戶籍,紅著眼站起身,朝我行大禮:「是,公主。」
10
三日後,南枝奉令來告知我們,王府的人隔日來接親。
同時,她給我遞了張字條,上面隻寫了「鴻門宴」三個字。
「大婚之日」,確實是個動手的吉日。
隔天一早,我梳洗穿戴好之後,一直等到日上中天,才等來一隊穿戴著鎧甲的士兵。
與其說是來接親,更像是來拿犯人的。
我們沒去蒼狼王府,而是停在了早已圍了一圈又一圈士兵的城樓下。
我施施然出了車駕,暗自思忖,這裡確實是個非常適合S我祭旗的地方。
蒼狼王在城樓上高喊:「請公主登上城樓,本王與你有話要說。」
我抬頭與他對視:「好。」
城樓上除了蒼狼王,還站了幾十名士兵,個個眼神肅S。
我抬步往城樓走,身後的侍衛要跟上,卻被蒼狼王的人攔了下來,我揮手示意他們待在原地。
拾級而上,我一步步走到蒼狼王身邊,在他嘲諷的眼神下,快速抽出旁邊侍衛的刀,反手割破了他的喉嚨。
瞧,這就是輕視我,隻穿了盔甲,沒戴頭盔的代價。
旁邊的士兵見狀,正要一擁而上,卻被遠處飛來的箭雨射中,沒了性命。
城樓上隻剩下我一個人後,箭雨停了。
我有些嫌棄地割下蒼狼王的頭顱,扔下了城樓,然後掏出塊令牌,對著樓下喊:
「蒼狼王裴明勾結外敵,意圖謀反,並S害了陛下派來平叛的何將軍,本宮現已將他拿下。
「北疆的將士們聽令,若有歸順者,不予追究,負隅頑抗者,誅九族。」
樓下有人不信邪,但剛舉起刀,就被混在人群中的我的人SS,接連幾十個人S了以後,士兵們都安靜了下來。
「開城門,迎陛下親封特使江渡雲,江大人。」
轟隆聲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我向下望去,正好瞧見為首之人下馬。
他朝我拱手:「微臣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
樓下之人紛紛開始下跪,山呼千歲。
先前我把消息透露給皇帝後,皇帝大怒,暗中派了個姓何的將軍來北疆,若是蒼狼王不反,姓何的怎麼來的怎麼回去;要是蒼狼王反了,那就直接S掉他。
但我怎麼能如他們所願呢?
我給江渡雲傳了消息,他主動請纓協助何將軍來北疆,到了北疆後,S了何將軍,嫁禍給蒼狼王,又跟我裡應外合,安排了剛才的戲碼。
蒼狼王想著怎麼S我的時候,我也在想著怎麼S他。
但他隻是顆棋子,我才是執棋人。
所以,我贏了。
11
我又回到了驛站。
出門前我還是個備受冷落的公主,回來時,我已是整個北疆最尊貴的女人。
給上京傳了消息,又喝了三杯茶,暗十才回來。
我走到她跟前,抬手摩挲掉她側臉上已經幹涸的血跡。
「沒受傷吧?」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沒,一點傷都沒有,血都是別人的。
「我還以為那幾個蒼狼王的心腹很厲害來著,結果我一個人,大白天就全解決了。」
城樓上的事態發展得很快,很多人都是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信了我的話,時間一長,要是有人回過味來,再來鬧事就煩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勞永逸。
我敲了下她額頭:「行啊,回頭暗一你來當。」
她立刻退開三尺遠:「別別別,我有幾條命夠你S的啊。」
暗十走後沒多久,江渡雲就帶著北疆的官員名錄來了。
S了一批人,當然要有其他人來頂上。
我隨手翻了翻,最後敲在一個名字上:「主將便是他吧。」
蘭香樓的記錄裡,這人比較中庸,不算什麼大將才,但也立過不少功,這樣的人很適合守城。
仗自然是我來打。
立威信,揚威名最快的方法,就是打一場所有人都津津樂道的仗。
冬天要來了,草原的日子要開始不好過了。
這個節骨眼上,蒼狼王身S,北疆缺了主將,對胡狄來說絕對是個攻打的好時機。
就算他們不想打,我也有辦法讓他們來打。
胡狄二王子生性衝動,又深得大君喜歡,要說動他,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問江渡雲:「你不是最惜命了嗎?怎麼還申請來了北疆?」
他答得恭敬:「殿下千金之軀都不怕,微臣更沒有害怕的道理。」
這人入戲倒是快,我還是暗衛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對我的。
第一次見到他,是我受了傷,借了他的地方躲藏。
明明比我大兩歲,卻比我矮半個頭,還瘦得跟個竹竿一樣。
人小脾氣卻不小,但我直接把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我跟他說,手裡沒刀,要有沒刀的活法,不然你對著別人龇牙,別人還以為你是要剔牙縫裡的菜。
他聽進去了。
如今,他已是家中唯一的男嗣。
12
一個月後,胡狄二王子領兵來犯。
之前蒼狼王與胡狄交手,總是打打退退,所以北疆軍以為胡狄這次來犯,也是小打小鬧。
但沒想到胡狄發了狠。
二王子雖然做事衝動,但也不是沒腦子,他很明白趁敵人病要敵人命的道理。
北疆軍連敗幾戰,軍心開始渙散。
又一場戰事吃緊時,我身著銀甲,策馬S進戰場。
烽火硝煙的戰場上,被我硬生生砍出了一條血路。
S到二王子跟前,雙刀都已經卷刃。
我扔掉雙刀,隨意抓了根無主的長槍,將槍頭直指胡狄二王子。
這大概是我打過最艱辛的一場架。
先前已經消耗良多,用的是自己不擅長的長槍,對上的還是胡狄第一勇士。
但沒人比我更想活,我用想活著的意志力,一槍刺進了二王子的喉嚨。
胯下戰馬揚起前蹄,長嘶一聲後站定。
我一手緊抓韁繩,另一手舉槍挑起二王子的頭顱,衝北疆軍大喊:
「本宮乃大雍朝華昭公主,今日陣前掛帥,斬胡狄二王子於馬下,北疆軍兒郎們,隨本宮一同S敵!」
話音剛落,便有北疆士兵附和:「S!」
「S!」
「S!」
一聲高過一聲,北疆軍士氣大漲。
戰局幾乎瞬間扭轉,沒了主將的胡狄兵如同一盤散沙,節節敗退。
胡狄開始往後撤,我果斷鳴金收兵。
窮寇不追。
北疆軍的損失也很重,需要休養生息。
再說,打一次勝仗有什麼意思。
我要打得胡狄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不敢進犯我朝。
十年,也足夠我在朝中站穩腳跟。
回到北疆營帳,我脫去銀甲,拿出金瘡藥給自己處理傷口。
想要陣前掛帥哪那麼容易,我打趴下幾個反對的副將,才上的戰場。
啪的一聲,藥瓶掉在地上,藥粉灑了一地。
我握了握還在顫抖的右手,苦笑了一聲。
以前當暗衛時,頂多有過百人廝S,S一個就少一個,可戰場上到處都是敵人,S了一個又頂上一個。
「我就說你不會享福吧,誰家公主不是嬌滴滴的,就你成天動刀動槍。」
暗十收拾了地上的藥瓶,又拿出瓶新的幫我上藥,嘴上說得不好聽,手裡的動作卻輕得很。
我閉上眼睛調息:「是是,你說得對。
「回頭我就去當個嬌俏小公主,嫁個如意郎君,然後把你塞進郎君房裡,幫我生十個孩子。」
傷口突然被重重一按,我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去你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不想你那麼拼命……你又不讓我跟你一起上戰場……」
我緩過勁來:「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了戰場,誰幫我看管京裡來的人?北疆城裡,除了你,我誰都信不過。」
暗十的手勁終於輕了:「知道了,人好好的,還有氣呢。」
皇帝知道母親跟蒼狼王說我是假華昭後,跟母親生了嫌隙,兒女情長哪比得上國祚穩定?
至於我,他應當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但在我S了蒼狼王後,皇帝派了人大張旗鼓地接我回京。
他意識到我不好掌控了。
但我明面上還是擒賊的大功臣,他不能在北疆對我動手,但是隻要回了上京,我是S是活隻能他說了算。
我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回去,但又不能把這些人S了,隻好一邊把他們看管起來,一邊在上京鬧點別的動靜。
比如突然有個人帶著萬人血書敲了登聞鼓,狀告戶部尚書貪汙陵城賑災款,致陵城百姓流離失所。
戶部尚書的女兒嫁了三皇子為妃,這件事,就算沒跟三皇子有關系,我也會讓三皇子有關系。
13
果不其然,兩個月後,三皇子被下了獄。
皇帝已過天命之年,卻還沒立儲,現在爭儲的人突然少了一個,剩下的皇子們很難不對那個位子蠢蠢欲動。
我問江渡雲要不要回上京,現在回去挑個人站個隊還來得及。
他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臣現在隻想助殿下打贏胡狄。」
其實江渡雲這個人還是有些能耐的。
他不熟悉戰事,會徹夜研讀兵法手札,不懂排兵布陣,就跟著老將們一起沙盤兵演。
看著文文弱弱,出的主意卻能嚇人一跳。
不過,他最擅長的,是洞察人心。
大抵還是同他小時候的際遇有關。
我收斂起神色:「你可知自己會錯過什麼?」
他謙卑地回:「臣隻知道,若是臣現在回京,才會錯失機遇。」
話已至此,不用再過多挑明。
江渡雲離開後,我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雪。
這場雪已經下了兩天,地上積的雪比小孩兒都高。
北疆城的人倒是不用擔心沒有物資,之前我已經讓鏢局從別的地方運了不少過來。
但胡狄就沒這麼好命了。
往年,他們還能借著攻打北疆,搶些物資回去,今年卻是不行了。
前些天來偷襲了幾次,都被我打了回去。
讓胡狄再熬一熬吧,等熬不下去,就能吃北疆軍的鐵拳了。
「好羨慕你啊,身體真好,上次傷得沒了半條命,個把月就養好了,還能受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