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我花錢讓全家人出遊。
為了省錢,我媽退了我訂好的兩間雙床房,讓我住黑旅館。
半夜,我在小旅館被醉漢闖入侵犯。
我媽知道後,攔著我不讓我報警,她說鬧大了對我的名聲不好。
可她卻又哭又鬧,直到從旅館老板和那個醉漢手裡要到了 30 萬的賠償金才終於罷休。
我因此患上了重度抑鬱,受不了家人的惡言惡語,最終割腕自S。
一睜眼,我重生到了我媽讓我住黑旅館的那天。
「媽,這旅館你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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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當被醉漢侵犯的那個人變成你。
我倒要看看,這回你要怎麼又哭又鬧,息事寧人!
1
「你說什麼?家庭套房就能住四個人?」
「我們小寶才 9 歲,又不是成年人,他也要算嗎!」
「不好意思,酒店規定,我也沒辦法。」
……
耳邊爭執的聲音不停。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重生了。
前臺的工作人員堅持酒店的規定,我媽見她實在說不通,轉頭走向我。
「小安,咱們有五個人,套房隻讓住四個人,這可怎麼辦啊?」
怎麼辦?怎麼辦?
哥嫂都在旁邊,我媽卻隻是問我怎麼辦,就差明著說多出的那個人是我了。
可明明車票和住宿都是我一個人拿的錢。
我表面不動聲色,回道:「那就再開一間房吧。」
「那怎麼行!」
「本來換成家庭套房能便宜 200 的,現在再開一間,不就更貴了嗎?」
「都怪我想著給你省點錢,沒想到好心辦壞事了。」
給我省錢?
話說得好聽。
我哥是三甲醫院的醫生,一個月工資加上各種獎金,最低也有一萬塊錢。
我一個私企乙方的打工仔,甲方一句話,我就跑斷腿。
我加了三個月的班,好不容易熬到項目順利完成,公司發了 5000 塊錢獎金。
我媽聽說之後,馬上就紅了眼,張羅著讓我用獎金請全家人旅遊。
要是真心想給我省錢,怎麼會讓我一個人負責一家五口人的旅行費用。
我不回話,我媽竟然假惺惺地幹嚎了起來。
「怎麼辦呀?都是我的錯……」
隻聞其聲,不見其淚。
但就是這種拙劣的招數,曾哄得我對她言聽計從。
上一世,我聽了她的話,住進了 30 一晚的小旅館。
而這,也成了我所有悲劇的源頭。
我被人侵犯,被家人背刺,丟了工作,重度抑鬱,最後沒了命。
我不敢再回想那些痛苦,拉過我媽的手,擠出一個笑容。
「媽,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來的時候我看旁邊有個小旅館,隻要 30 一晚。」
見我這麼上道,我媽笑得都要合不攏嘴。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那小安你就在那裡湊合一晚……」
我繼續說道:「我已經把這間套房退了,我們一起住旁邊的小旅館,開兩間房也才 60 塊。」
我媽嘴角的笑意僵住,不相信地問我:
「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這間套房退了,我們一起住旁邊的小旅館。」
剛才一直不作聲的哥嫂聞言都坐不住了,一齊質問我:
「那個破旅館怎麼住人!」
我媽也附和說:「對啊。」
「媽,你剛剛還說讓我去那裡湊合一晚。」
「怎麼我能住,你們就不能住嗎?」
我媽尷尬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知道您不是這個意思,那咱們走吧!」
2
我拉過行李箱,帶著幾人往外走。
幾分鍾後,就到了隔壁巷子裡的小旅館。
小旅館夾在兩個情趣用品店中間,燈光晦暗。
我在前臺開好了兩間房。
我和我媽一間,哥嫂和侄子一間。
往房間走的這一路,好幾個屋子傳來了大家心知肚明的曖昧聲音。
嫂子受不了,鬧著要走。
「還有孩子在呢,這讓人怎麼住!」
嫂子拉著侄子就要走,我哥也不想住在這裡,但是他更不想花錢。
他怒斥我:「寧安格,大家是出來旅遊的,不是逃難的,這地方讓人怎麼住!」
我一臉無辜。
「我本來訂好了兩間房,是媽偷偷改成了家庭套房,套房住不了,也是媽說這邊的旅館省錢,我才把套房退了的。」
「這不能怪我呀。」
我媽聽到我把矛頭轉移給她,著急地「哎呀哎呀」直跺腳,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屋子裡戰況似乎很激烈,連房門都跟著咚咚響。
侄子在一邊,還一臉壞笑地跟著學。
我哥使勁拍了侄子的後背一掌,整個人氣急敗壞。
「媽,你說你到底折騰個什麼勁啊!」
上一世,我也曾疑惑,反正都是我出錢,我媽一面讓我花錢,一面給我省錢,她到底在折騰個什麼勁。
直到我S後,我的靈魂飄蕩在空中,我才明白了這一切。
我以為,我S了,我媽多少也會有些傷心的。
卻不想,她看到我的屍體後,竟是一臉輕松地舒了口氣。
「這個討債鬼,終於S了。」
後來,我靠著拼湊出來的一點點信息,知道了我出生的真相。
原來,我不過是作為我哥的血包而出生的。
我哥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
醫院說我哥是 RH 陰性血,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熊貓血,囑咐我爸媽一定要小心照顧孩子,不然要是遇到需要輸血的情況,將會很麻煩。
爸媽知道之後,整日擔心。
最終,兩人決定再生下一個孩子,作為我哥的移動血包而存在。
就這樣,一年後,我出生了。
爸媽給我起名「寧安格」,諧音「安哥」,祝哥哥平平安安的意思。
好在我哥順利長大,並沒有我出力的機會。
而等到爸媽知道直系親屬不能輸血的時候,我已經上小學了。
孩子太大了,送人也沒人要,養不親了。
就這樣,我成為了寧家沒有用的「討債鬼」。
所以,我媽也不是給我省錢,她隻是覺得我作為一個工具人,不配享受這些而已。
想到這些,我的內心湧起無限悲涼,可轉瞬,就被滔滔恨意覆蓋。
重活一世,「討債鬼」是真的回來討債了。
3
一家五口人僵在這裡。
嫂子見我哥隻是埋怨我媽,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直接爆發了。
「寧天賜,要住你住,我這就帶著孩子走!」
我哥趕忙攔下,「你別急,我看看剛剛那個酒店還有沒有房。」
沒有了。
我在心裡回答道。
我在退掉那套家庭套房前,順手把酒店最後剩的一間大床房預定了下來。
黃金周旅遊的住宿都要靠搶。
我剛看了眼手機,現在,就連那套家庭套房也沒了。
甚至,附近除了這種小旅館,正經的酒店和民宿全都滿房了。
我哥擺弄了半天手機,無奈地跟嫂子說:「附近都滿房了,不然就在這兒湊合一晚?」
嫂子一把搶過手機,滑動了幾下屏幕,見是真的沒房了,又將槍口轉向了我。
「寧安格,是你說這次旅行你來安排,你要是舍不得錢,你早說啊,我跟你哥又不是旅不起遊,大不了給你轉個幾千塊錢,也好過住這種破地方……」
嫂子話音未落,旁邊屋子走出一個花臂大哥,提著褲子,面色不善地罵道:
「吵什麼吵,能住就住,不能住就滾,吵吵嚷嚷的,淨耽誤人好事!」
嫂子被嚇得直接啞了火,氣衝衝地拉著侄子進了屋。
見嫂子不張羅要走了,我們幾人都各自回了房間。
一進到房間,我搶先說道:
「媽,多謝您幫我省錢,我這就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我媽這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拉著個臉,說:
「那你多買點,你哥那三口人估計也餓了。」
我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我站在門外,抬頭看了一眼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房間號,大步離開了。
這一世,該輪到你們住這破旅館了。
而我,要去住酒店了。
想到上一世,我S後,家人竟然還要榨幹我的最後一點價值,為我配了個冥婚,我就恨得牙痒痒。
我親眼看到他們捧著配冥婚得來的 20 萬現金,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個時候,我悲哀地發現,原來人S了之後也還是會痛的。
我看到嫂子挽著我媽的手,說:「媽,現在冥婚給的錢,可比彩禮還高呢。」
我媽也順著她的話說道:「S丫頭心比天高,給她介紹那麼多對象沒一個滿意的,她不結婚我怎麼收彩禮,現在S了正好。」
「要說還得感謝旅館裡那個醉漢,這一下子,家裡少了個累贅不說,還多了 50 萬……」
媽,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重活一世,當被醉漢侵犯的那個人變成你,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那句「感謝」!
4
我當然沒去買什麼吃的。
我匆匆離開了那條小巷子,回到了明亮的主路上。
隨便找了一家幹淨的小店,飽餐一頓後,去酒店辦理了入住。
寬敞明亮的大床房,香氛的清新味道好聞得很。
我選的這家酒店,真的很不錯。
洗漱之後,躺在幹淨柔軟的大床上,我終於可以短暫卸下緊繃的神經。
手機鈴聲卻在這時突兀響起。
「小安,你去哪兒買東西了,怎麼還沒回來?我們都餓了。」
我語氣迷茫:「媽,我好像迷路了,手機也要沒電了,你們能不能過來接一下我啊?」
電話那頭,我媽突然提高聲音罵道:
「寧安格,你說說你,酒店酒店訂不明白,買點吃的也能走丟!你怎麼幹啥啥不行!」
「這麼大人了,自己想辦法回來!」
我媽把電話掛了。
我就知道我媽會這麼說。
從小到大,她最常說的就是「自己想辦法」和「別人可以,你為什麼不行」。
說得多了,我也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為了得到我媽一點點的肯定,我乖巧聽話,拼命表現。
掙錢了之後,更是出錢出力。
直到我S後,我才發現,原來這種親情關系並不正常。
真正的親人之間也不需要用金錢來維持感情。
隻是我年紀太小,就陷入我媽給我制造的 PUA 陷阱中。
這麼多年,越陷越深,等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不過,還好,我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而現在,我的復仇計劃也已經緩緩展開了。
想到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直接關機,倒頭睡大覺。
第二天,手機開機後,好幾個哥嫂的未接電話彈過來。
不等我細看,我哥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寧安格,你去哪兒了!」
「媽出事兒了你知不知道!」
我佯裝著急,問:「怎麼了?」
我哥電話裡什麼也不說,隻是讓我趕快過去。
等我到小旅館的時候,一看到我媽那副失了神的樣子,我就知道,事情果然如前世一般發展了。
隻是,這次的受害人從我變成了我媽。
我問道:「媽,到底怎麼了?」
我媽低著頭,不說話,我哥上前推了我一把。
「寧安格,你昨晚去哪兒了?」
「把媽一個人留在屋裡,現在還好意思問怎麼了!」
嫂子卻毫不避諱,看熱鬧一般,說道:
「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屋裡半夜進來人了……」
我哥打斷了嫂子的話,一臉陰鬱,「算了,我這就報警!」
我一把攔下,「不能報警!」
5
我問向我媽:「媽,那個人你認識嗎?」
我媽抬起頭,臉上還有淚水,不可置信地說:「寧安格,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解釋:「媽,你別誤會,我就是問一下。」
「畢竟旅館裡這麼多間屋子,怎麼別人就隻進了你這屋?」
聽到我這麼說,我媽粗喘著氣,紅著眼說不出話,我哥呵斥道:
「寧安格!你怎麼跟媽說話呢!」
我怎麼說話了?
我不過是把上一世,我媽跟我說的話,又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罷了。
原來,她也是受不了這些話的呀。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我才說不能報警。」
「報警之後警察會一遍一遍地問話,做筆錄,仔細詢問每一個經過……」
「每一個問題都比我剛剛問的還難回答,媽年紀這麼大了,真的能經受住這些嗎?」
看到我哥的表情有些松動,我繼續說:
「再說了,媽清清白白一輩子,報警之後鬧大了,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哥問:「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啊。」
嫂子趕忙搭話:「不報警就私了唄,年紀大了也不能給人白睡啊,叫他們賠錢!」
出了這事兒,嫂子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我哥嘴上雖然作勢打斷,但是他手上已經默默把拿出的手機又塞到兜裡了。
我知道他聽進去了。
哥嫂去跟那個旅館老板談判去了。
我陪在我媽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
「媽,你別難過。」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媽,我和哥都不會嫌你髒的。」
我媽怔愣地看著我,張了張嘴,又什麼都沒說。
上一世,我媽也是這樣,好像是為我好的樣子。
一個勁說著什麼「不會嫌棄我髒」的話,仿佛做錯事的是我一樣。
可我明明是個受害者啊!
媽,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不好受吧。
房間裡很安靜,以致於哥嫂在樓下和老板爭執的聲音清晰地傳了上來。
「我開個小旅館,我也不掙錢啊,你們別在這獅子大開口訛人啊!」
「什麼叫獅子大開口,我媽在你們旅館出了事兒,難道你還想一分錢都不掏嗎?」
老板急得口不擇言,胡亂攀咬。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兒來訛錢的,她都那麼大歲數了,說別人強奸她誰信啊!」
……
聽到這些話,我媽痛苦地捂住耳朵。
我安慰道:「媽,你別聽老板瞎說,我們都相信你的。」
隻是,我媽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中,嘴裡喃喃說道:
「別說了,別說了!」
我冷笑著站起身,直視我媽如今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