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立馬搖頭說不欠了。
「那勞煩您給債主們帶個話,這錄音,警察局可備份了,你們誰要是再來找我們要錢,你們就等著坐牢吧。」
……
我回到醫院將手機錄音拿去主任的辦公室證明了我爸的清白,主任聽後連連嘆氣,將我爸轉到了特殊病房不讓外人打擾。
我爸一直昏迷不醒,我在醫院照顧了爸爸幾天他依舊沒有醒過來。
我打算回家替他拿幾身換洗的衣服,也順便看一下託付給鄰居李婆婆照顧的弟弟。
走到小區門口,李婆婆便問我。
「然然,你家要賣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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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我立馬跑回家,一看,是我媽。
她帶著小姨小姨夫還有幾個中介,中介正在說:「沒什麼問題,那明天就可以籤合同了。
我立馬跑過去撕掉了合同書。
「你們在幹什麼,從我家滾出去!」
我媽見了我,愣了一下。
我仔細看她,才發現,這一個月,她已經老了許多,想必沒有人幫忙的生意不好做。
她說:「然然,媽媽打算先把這房賣了,把張嬸和劉叔家的債還了,錢是身外之物,以後還會有的。」
我說:「小姨家也有房子,怎麼不賣小姨家的?」
「你君君哥哥大學畢業要有房才能娶媳婦兒的。」
我氣樂了,說得跟她自己沒兒子似的。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打開門。
「你們再不滾,我就讓物業來把你們趕出去。」
我拿著電話就要叫人。
「你媽都沒說什麼,你管什麼闲事。」
小姨夫上前奪過我的電話,我拼命掙扎。
他一把將我推到地上,我腦袋磕到茶幾上,立馬傳來一陣鈍痛。
額頭的血流到眼睛裡看他們都是紅色的。
小姨夫面目猙獰得如一隻惡鬼。
兩次破壞他家的如意算盤,他怒極朝著我就要一巴掌打下來。
我下意識地抱住了頭。
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睛,看到我爸,站在我面前。
他一把推開小姨夫,眼神冷漠地讓豪橫的小姨夫都打了個寒顫。
我爸轉頭將我扶起來,眼神柔和得像夏天的夕陽。
他問我:「疼嗎?」
「不疼。」
我爸紅了眼,說:「傻孩子,那麼多刀口,流了那麼多血,怎麼會不疼。」
18
我眼眶一熱,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我知道,我爸也重生了,我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我媽上來打圓場。
「然然,你小姨夫打你是因為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跟你親近,你幫我勸勸你爸,我們一起把錢還了,大家都高興,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爸看都沒有看我媽一眼。
他冷冷地說:「我已經報警了,你們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我媽被警察趕走的時候,都想不通,我爸什麼時候變得對她這麼鐵石心腸了。
我爸對我說,他上次被我媽氣暈後,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媽投資欠了一百多萬,我們一家人東躲西藏,吃盡苦頭,也沒有還清,最後我還被人砍S,我媽才告訴他,錢是我小姨欠的,然後他也瘋了,留下五歲多的弟弟孤苦無依。
他說那個夢太過真實,他真的怕了,我告訴他,那不是夢,那是真的,他們確確實實地發生過。
我爸點點頭,下定決心和我媽一刀兩斷。
他說:「我已經向醫院申請了調離書,醫院同意我去 E 城的醫院上班,我們這幾天把房賣了,爸爸帶著你和弟弟搬家。」
以後媽就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我們忙忙碌碌準備著新生活,生活終於又有希望了,活了兩輩子,沒有這麼輕松過。
籤完了賣房合同,我去劉婆婆家接弟弟,劉婆婆說,弟弟被我媽接走了。
19
我直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小姨的聲音。
她開門見山。
「想見你弟弟,就你一個人來。」
我手握成拳。
「你威脅我?
「綁架犯法!」
電話裡傳出了我小姨無所謂的笑聲。
「你媽媽在我這裡,你們隻是走親戚,你覺得你報警,你媽會站在哪一邊?」
這些年來,小姨都是這樣,仗著我媽的偏愛,有恃無恐地對著我家無限索取,隻是這一次,她不會再有機會了。
「好,我一個人來。」
掛了電話後,我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喂?」
「你要姚淑敏的地址對嗎?她家現在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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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爸發了信息讓他不要擔心,隻身一人坐了火車,到小姨發的地址。
她們的新家,不如前世把債推給我家後買的大平層,是個老校區,但看起來生活還是很方便。
我一進門,便看到六七個人擠在他們並不寬敞的大廳裡。
小姨和小姨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姨夫看了我,白了一眼扭開了頭。
有三個外人,兩個樸素老人,其中一個是那天我在小姨家看到的債主之一,他們旁邊坐著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大個子。
正看著我咯咯地笑著說,好看。
我媽在一旁切水果,弟弟趴在沙發上快睡著了。
我忍著被那幾個人盯著打量的不適。
上前抱上我弟弟就要走。
小姨看著我不懷好意地說:「我的好侄女,你來了。」
她看了看他們,語氣曖昧。
「我就說我侄女漂亮吧,還是你們賺了。」
我煩躁地拉開門。
那個傻大個立馬擋住我。
「媳婦兒……要跟我生了孩子……不能走。」
我立馬怒了「做夢吧你!」
那位老大娘立馬上前拉住我的手:「你媽媽欠了我的錢,那本來是給我家春明準備的娶媳婦兒的彩禮。」
「那不是我媽欠的,就算是她欠的,她現在已經不是我媽了。」
我媽上來怒瞪我一眼,直到現在,她都沒意識到她和我們一家的關系已經破裂,已經無法修復了。
她以一副為我好的口吻說:「嫁給你春明哥,你是去享福的,春明人單純,不會算賬,以後他家的洗衣店,都是你管賬,有什麼不好的,到時候日子過好了還能幫襯一下媽媽,幫襯一下你君君哥哥。」
把傻子說成是單純,還是我親媽口裡說出來的。
我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跟著他們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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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了算時間,他也該來了。
我打開門說:「春明哥是吧?想要娶我,也得帶我去你家看看,你家長什麼樣子吧?」
兩位老人一聽以為我妥協了沒有反對,連連點頭。
小姨警惕地攔住我:「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我能耍什麼花樣,三個人盯著我,我還抱著弟弟,我逃得了嗎?」
小姨想了會兒。
可能料定我沒辦法逃脫,便囑咐春明的爹娘看好我。
剛走下一層樓梯,我便看見許萬帶著一把砍刀上了樓。
22
樓上很快傳來了追逐和尖叫的聲音,悽慘無比。
春明立馬就嚇尿褲子了,他爸媽立刻帶著他逃離現場,生怕上面的人S瘋了眼下來傷及無辜。
我躲到樓梯隔間的門後面,看著小姨夫渾身是血地跑了。沒了狀況後,我抱著睡著的弟弟輕輕回了小姨家,透過窗子往裡面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已經S透了的許萬。
我小姨拿著刀在旁邊顫顫巍巍地發抖,許萬的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尖刀。
我媽在旁邊刷白了臉,看著被嚇傻了的小姨她立馬鎮定下來。
她從臥室拿來一件衣服給小姨換上,又將她的血衣洗了,然後把刀奪過來擦掉了上面的指紋。
她冷靜無比地對我小姨說:「淑敏,你記住了,許萬來要債的時候,你在房間睡覺,是楊旭給許萬開的門,然後發生了爭吵,他一不小心誤S了許萬,明白了嗎?」
楊旭是我小姨夫的名字,這是要把S人的罪嫁禍給我小姨夫一個人。
小姨看著我媽眼神有些木然。
不得不說我媽,在事關她弟弟妹妹的時候,她的腦子立刻變得好使了。
很快,有人報了警,警察把我們都帶到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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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交代了前因後果後,警察還要給我小姨對一遍口供。
我媽在一旁鼓勵著她:「快說啊。」
小姨說:「是我姐S了許萬。」
我媽震驚地看向小姨。
小姨沒有理她。
她語氣堅定地說:「我老公今天沒回家,許萬來的時候拿著一把砍刀,說我今天還不了錢就砍S我,我沒有這麼多錢,我害怕極了,就和姐姐一起拿著刀自衛,沒想到姐姐情急之下拿著水果刀一刀捅S了許萬。」
警察叔叔說:「這刀傷確實有姚淑蘭的指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不理解問小姨:「為什麼?明明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小姨眼裡含著淚,目光卻是狠狠地看著我媽。
「姐,你要真對我好,你就承認吧,承認你S了人,人證物證都有,你就不要再狡辯了。」
我媽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不停地問她:「為什麼啊?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冤枉我。」
我將警察叔叔喊了出來,將手裡的證據交了出來,是我去抱弟弟的時候, 偷偷藏在沙發裡的手機錄的。
畫面顯示,許萬要錢不成, 揮刀砍小姨,我媽抱住了許萬,小姨和小姨夫情急之下操刀砍S了許萬, 胸口上那致命的一刀,是小姨夫捅的,而我媽破壞現場保護妹妹的事也被錄了下來。
警察看了也皺起了眉說:「你確定這是你親媽?不是你小姨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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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審訊室,我媽還在不S心問小姨:「你為什麼要為一個外人要我去S?」
小姨以為大局已定, 終於不再偽裝, 她惡狠狠地說:
「你才是那個外人, 是你自己說的要幫我還錢,你是姐姐,你們家為什麼不還?啊?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幫我,債主才來找我們的, 你認了,拉著姐夫一起還, 我家還會出這樣的事兒嗎?」
我媽的世界崩塌了,不停地復述那句:「我是外人嗎?你是我妹妹, 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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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拿著我錄下的證據, 逮捕了小姨夫。
小姨夫因為故意S人罪而判了S刑, 小姨因為協助S人罪和包庇罪判了無期徒刑,我媽因為幫助毀滅證據偽造現場罪被判了三年。
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
三個月後, 我爸在 E 市買了房,我們搬了新家, 放元旦的時候學校放了五天假,我也很想問我媽,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殘忍,對小姨那麼無限度地縱容。
我去探了一次監, 我媽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說:「你明明有證據,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還讓我跟你小姨決裂。」
「為了讓你看看,你保護了一個什麼東西。」
我媽木訥地看了看,眼睛裡沒有一點光芒了。
她說:「君君和苗苗沒了爸爸媽媽,你以後要多照顧他們,兄妹之間要相互照應, 尤其是苗苗,你做姐姐的要替他們遮風擋雨。」
我大受震撼, 她都已經在牢裡了, 還在教育我要為苗苗遮風擋雨。
那句為什麼我終究是話到嘴邊沒有問出來。
對於腦子不正常的人,我們要做的不是怎麼去改變她, 或者思考她為什麼會成為這樣的人。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這種人。
我掏出一張結婚證和離婚證。
「這是你第一次領的結婚證,和最後一次領的離婚證,爸爸讓我帶給你。」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次我們算是徹底擺脫這個扶妹魔了, 以後她服刑出來哪怕是要替小姨繼續還債都與我們無關。
我買了車票回到 E 市, 新房的小區是新的,空氣也是新的,我爸提著一條魚,牽著我弟弟在門口等我, 我手裡提著一個生日蛋糕,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他會過一個圓圓滿滿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