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出身名門的鄭氏太子妃,卻因規矩S板為太子所不喜。


 


他曾與寵愛的側妃調笑:


 


「太子妃雖好,卻規矩如S物,令孤生不出喜意。」


 


後來太子背負謀逆罪名失蹤,東宮人人自危,連側妃都求我放她離開。我奔走數月,日夜長跪於宮門外,求皇上徹查此事。


 


一介名門淑女,為他喪亂如鄉野僕婦。


 


終於等到太子歸來,洗脫一身罪名。


 


他動容不已,問我要何嘉獎。


 


我看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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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想回鄭氏了。」


 


1


 


宮門高大,守門的金吾衛氣宇軒昂。


 


已經不知是這數月來,第幾次來到這處宮門了。但和前些次來為太子被誣陷謀逆一事求情不同,我不必日夜哭跪在宮門口,卻連皇上皇後的面都見不著了。


 


因為失蹤的太子回來了。


 


不僅帶回了證據洗脫汙名,有異心之人盡數伏誅,還帶著赫赫的戰功。東宮的榮耀不減反增,如日中天。


 


我進宮門前下馬車時,金吾衛立住武器,和我恭敬行禮:


 


「先前阻攔您,是職責在身,太子妃殿下勿怪。」


 


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太子在戰場上失蹤後,被有心人誣陷謀逆。東宮上下失了主心骨,是向來以規矩S板的太子妃走出宅院,一介女子四處奔走操勞,隻為洗刷太子冤名,走投無路之下。


 


甚至日夜跪在宮門之外,頭磕出血,數次昏厥,隻為面見天顏,為夫君說一聲冤屈。


 


那些時日,宮門值守的金吾衛,高高的朱紅宮牆,都曾聽過我無望的哭求。


 


我下了馬車後,宮道長長,連路都走不穩,之前跪太久的膝蓋磨得生疼。


 


連金吾衛都面生不忍,道:


 


「恭喜太子妃娘娘,苦盡甘來,終於等得太子歸來。」


 


苦盡甘來。


 


我別過頭,不過寂然一笑。


 


然而苦吃盡了,甘卻未必來。


 


殿下未必需要。


 


2


 


因為太子不是真的失蹤。


 


皇上假意聽信讒言,問責東宮,也不過是他父子二人合設下的局,隻為引出朝中有異心之人。


 


一句風聲都沒露。


 


讓我這個被蒙在鼓中的太子妃,這段時日倉皇奔走,倒是鬧盡了笑話。


 


問政殿中,高堂明鏡,數月未見的太子就站在群臣之前。


 


聽見唱禮官一句:「太子妃到。」


 


他驟然回首。


 


我輕輕抬眉。


 


從聽聞太子戰場失蹤開始,我就夜不能寐,憂思成疾,想他是生是S,是否安好;後來他又被人誣陷謀逆,我曾心痛之下嘔血,為他擊登聞鼓鳴不平,想他若是知曉自己被誣陷,必然寒心悲憤。


 


然而如今殿中重逢,但見太子金冠依舊,俊美依舊。


 


我卻瞥見他眼底一剎那的震撼。


 


誰料。


 


東宮太子妃鄭氏,不過二十年華,數月之間,鬢中竟已生出蒼蒼白發。


 


太子並非失禮之人,竟在此刻,拋下群臣,在天子面前,轉身向我快步走來。


 


還是他第一次這樣堅定地走到我面前。


 


若是從前,不知該有多歡喜。


 


殿下凝視我的眉眼,千言萬語兜轉,最後不過鄭重一句:


 


「阿元,你受苦了。」


 


他伸手想扶我。


 


我卻微微側身,錯過他的手,拜伏道:


 


「恭迎殿下歸來。」


 


3


 


當年太子選妃,滿城貴女競選,殿下卻選了我。


 


並非因為我是其中最貌美的。


 


而是因為我出身荥陽鄭氏,名門望族,性情中正,最適宜做他的妻子。


 


然而也隻是妻子。


 


他並不喜歡我。


 


太子風流,有側妃,有妾室,有數不勝數的紅顏知己。


 


我嫁予他,容顏既不豔麗,性子也不突出,隻會規勸殿下,自然寡恩薄幸。


 


有年冬天,我去給打獵而歸的太子送驅寒酒,聽見他與側妃閨中笑鬧。


 


側妃道:「太子妃天天盼著殿下,殿下卻好久沒去她那了,妾身為太子妃不平呢。」


 


太子懶洋洋道:「太子妃雖好,卻不可褻玩,像件規矩供著的S物,令孤生不出歡喜之意。哪有你們討我的歡心,但你若再嚼她的舌根,孤就S了你。」


 


我靜默片刻,轉身離開。


 


從此明白,我與太子,隻是夫妻,隻有相敬如賓,沒有相愛。


 


隻是看著從天上旋進長廊中的雪。


 


想到那年太子選妃。


 


他從御橋上打馬過,往貴女雲集的御園中遙遙一瞥,選中了我。


 


紅衣天馬,弓箭金冠。


 


我曾經是有那麼一瞬間,相信殿下是喜歡我的。


 


然而。


 


終究沒有。


 


4


 


太子歸來,自然有酒酣之宴席。


 


太子從未對我如此小意過。先是訓斥侍女照顧不周,又親自找了太醫學了推骨之術,預備親自侍奉我的腿疾到好。


 


宴席笙歌不斷,新進的舞女身姿曼妙,正是太子從前喜歡的女子類型,袖子都快甩到他臉上去了。


 


他也並不多看一眼。


 


隻是突然回眸看我,端詳一會,笑問:「我的太子妃不開心嗎?」


 


有什麼道理會不開心?


 


皇上今日贊我是節義之婦,夫君東宮太子又悉心陪伴在旁。


 


我顫了一下睫毛,卻問:「殿下何時回的長安?」


 


從數月前戰場上傳出失蹤的風聲後,殿下是何時回的長安?


 


「清明前。」


 


我突兀地笑了一下。


 


那便是一月前。


 


眾人不知緣故,轉頭看我。我隻覺得藏在深領中的脖頸上的一道傷疤,都似乎隱隱犯疼。


 


當日清明時節。


 


典獄司與太子向來不和,仗著東宮沒人,竟敢沒證據就摔砸東宮,抓人下大獄。


 


我不過是深閨女子,被見過血的官兵嚇得面色發白。


 


卻抽了誰劍鞘中的一把長刀,顫巍巍地架在脖前,厲聲道:「我是荥陽鄭氏之女,是皇室的太子妃,誰敢往前一步,傷我府中一人,我立馬自戕,誰敢擔此罪名?」


 


一把長刀,在我脖頸上瞬間削破皮肉,洇出血來。


 


我也是名門貴女啊,卻喪亂倉皇至此。


 


典獄司之人隻得退去。


 


原來,那時殿下就已經回長安了。


 


他就這樣看著我,差點S去。


 


5


 


東宮終於迎回太子,一吐之前數月的鬱氣。


 


但是人員畢竟比從前蕭瑟了許多。


 


我不得不向太子告罪:


 


「當時東宮被皇上問責,不少姬妾僕從害怕,求我放他們離開。我自作主張,將他們的賣身契還了回去。有幾位側妃,章氏柳氏,娘家派了人來接她們,我也擅自替殿下寫了休書。妾身僭越,請殿下責罰。」


 


章氏柳氏,都是殿下去年新納的側妃,他向來喜愛,恐怕此刻心中是惱怒的。


 


我垂眼準備認罰。


 


卻聽太子卻著重另一點:「那你為何不走?」


 


我怔了瞬。


 


不過是想說,鄭家的女兒豈是夫君大難臨頭就各自飛的軟弱之輩。然而觸及太子帶笑的桃花眼時,才知道心中那一絲苦澀是因何。


 


我不走,無關鄭氏女子品格。


 


無非是因為我當時還戀慕著太子。


 


還願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哪怕他真失蹤已S,我也要用命替他求個公道。


 


然而,不過是一廂情願。


 


我便道:「要走的。」


 


殿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唇畔的笑倏爾僵住。


 


我便慢慢地重復道:「妾身,現在要回荥陽鄭氏了。我娘今晨派人來了東宮,預備接我回娘家養傷。我想著府中也無事需我照看,便應下了。」


 


嫁予太子三年,我很少回鄭氏,向來是個懂事的太子妃。


 


如此一次,也合情理。


 


然而他看著我低垂安靜的眉眼,卻難得生出一股恐慌無措來。


 


如同風箏的線,慢慢從握緊的指縫中抽離。


 


他隻能輕輕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額上:


 


「那我親自送你去。」


 


6


 


但是殿下事忙,終究不能應諾。等我收拾好行李時,他已經公務纏身,自然送不了我回荥陽。


 


東宮正門送行的唯有府中姬妾與太監僕役。


 


我卻並不失落。


 


上馬車時反倒一身輕松愉悅,蒼白許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紅潤。


 


直到車簾落下,隔絕視線的一剎那,卻聽見策馬聲。


 


來人正在東宮門口停下。


 


我非常非常少得生出了一絲期冀,重新掀開車簾,卻見來人不過是太子身旁的禁衛首領。


 


那點期冀,便如火堆裡最後一點星子。


 


終究被撲滅。


 


他同我一行禮,道:


 


「殿下在忙公務,命臣給您帶了一盒玉肌膏。他日殿下忙空,便來親自接您回來。」


 


我含笑應下。


 


別的話,別的人,就沒有了。


 


這次便是真的上路了,馬車輾過青石板,車角的鈴鐺搖搖晃晃。


 


原是我突然想起,殿下去年納的那位章氏側妃。她歸寧之日,殿下本在賑災,是陪不了她回門的。然而最後一刻,太子竟然提前趕回。


 


衣服都來不及換,滿身黃沙,風塵僕僕,來陪側妃歸寧。


 


當時我還是賢惠的東宮太子妃。不能憎,不能怨,隻記得章側妃驟然亮起的歡喜眼眸。


 


現在想起來,卻突然明白當時心底那一陣陣的酸澀,是什麼。


 


原來是羨慕啊。


 


算啦。


 


回吧,回吧。


 


我們回荥陽鄭氏去。


 


7


 


當初東宮蒙難,人人都傳太子在戰場上失蹤,是謀逆之事敗露畏罪潛逃,東宮人人自危,側妃章氏柳氏的娘家更是來接她們,忙著與東宮劃清幹系。


 


我的母家,鄭氏,同樣派了人來。


 


來人是我的同胞兄長。


 


往日熱鬧的東宮,竟然顯得無比蕭瑟。


 


他邁過一重重的門,見到我時,我在空寂的庭院中割破手腕,用血寫信,求往日與東宮交好的大儒們,在朝堂上為太子說上幾句話。


 


我平靜抬頭。


 


兄長便一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是不會走的。


 


他臨走前,曾回頭問我:「值嗎?」


 


我抬頭看天,暮色沉沉。


 


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


 


我隻知道,殿下出徵前,我為他系好下巴上的纓結。他很少見地親吻了一下我的眼睛,什麼都沒說。


 


我彎著眼睛道:「我是殿下的妻子呀。」


 


8


 


因為數月的折騰,身上的暗疾明傷不少,故而行路頗慢。


 


花費許久才回到荥陽。


 


走到半路卻接到東宮傳訊,皇帝給太子又新賜下了側妃,三月後行嫁娶徵禮。


 


我靜靜坐著,微笑著問:「殿下歡喜否?」


 


傳訊太監道:「不敢猜測殿下心情。隻是殿下已經開了西苑,預備給新側妃住。」


 


那便是歡喜。


 


想來新側妃是個美人。


 


我掀起簾子往外看。忽覺回家的路格外漫長,多年前從鄭氏嫁到東宮,也是這樣漫長的路。不過那時看向外頭,太子紅衣天馬,著成婚冕服,迎我入東宮。


 


我便想,這便是我要攜手一生的夫君了。


 


傳訊太監離去前,終究不忍道:「太子妃,您別難過。」


 


怪了。


 


我又沒流淚,也不曾失態,怎麼人人都能看出我傷心。


 


馬車行駛過街巷,遠遠便瞧見父母兄長帶著一幹僕從守在鄭府門口。母親看見我的第一眼,就轉過頭落下了淚。


 


兄長忙著上前來扶我。


 


一時間都是重聚的喜氣。


 


被簇擁進門的那一剎那,我分明平靜許久,卻驟然嘔出一口血,在一片喧哗中摔倒在地。


 


才終於明白,一直鬱結在我心口的那股子不暢意是什麼。


 


白頭之約,相以偕老。


 


我待殿下,是夫君,是君主。


 


他待我,既無愛,也無敬重。


 


這並非夫妻。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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