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狗蠱剛下上,可我現在看裴燁,已經有幾分狗樣了。
我心中暢快不已,面上卻還要裝作悲憤欲絕,忍得身體都在抖。
“裴燁,明明是你在逼我,你還要我怎樣?”
我伸出顫抖的手捂住心口,繼續裝:
“如今你已經厭棄我至此,連我的靈根都嫌棄了麼?”
“還是說,你欠了我裴家的東西,不打算還了?”
裴燁的臉上青紅交加,不知如何回答。
我自然知道,他為了喚醒天龍仙君,用光了所有的靈寶,如今渾身上下沒幾件東西。
他之所以要回來與我退婚,而不是帶著柳青青直接遠走高飛,隻是為了從我裴家再敲詐一筆,順便博個美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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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柳青青終於姍姍來遲。
她不會御劍,跑得不快,這會兒已經香汗淋淋。
裴燁不顧眾人鄙夷的眼光,趕緊扶住她。
我立馬眼含熱淚,一狠心把靈根全抽出來,對著柳青青就拍了過去。
送禮怎好隻送一份呢?
柳青青,自然也有的。
7
我S了。
世人都傳裴家養出個白眼狼,帶著青樓女上門,生生逼S了裴家大小姐。
但半個月後,裴燁和柳青青離去的方向突然亮起滿天霞光。
衝天的火靈力引來了凌雲宗的火凰,在霞光中盤旋了整整三日。
整個靈界默然。
自此再無人提及裴家大小姐,也無人提及什麼青樓女。
柳青青被迎回宗門的那日,我躺在山間的草坪上曬著太陽,感覺空氣都是甜的。
乾坤袋中的靈草是爹娘幾百年的積蓄,我恰巧知道其中一株可以讓人假S。
我完成了書上的劇情,把“靈根”讓給了命定的女主。
裴燁本就是要S我的,而現如今裴金娘在他眼中已經是個“S人”,那結果也沒什麼不同。
至此,與裴金娘相關的劇情已經徹底落幕。
我自由了。
這些日子我遊歷凡間,見了許多不平事。
痴情女易尋,有情郎卻難得。
這世道,被負的女子何止我一人。
我下了蠱,把那些負心的男人變成了狗。
但很快,行俠仗義的事情也變得甚是無趣。
仇,還是得報自己的,才有意思。
8
蠱已下好,但要接近裴燁才好進行下一步計劃,否則這蠱發作起來要幾年之久。
我捂住丹田思索著。
尋常修仙者沒了靈根確實會S。
但我不一樣。
我體內的蠱蟲和靈根相互制約,所以我才會常年體弱。
裴燁隻以為是我資質差,時常下山為我尋藥。
如今沒了靈根,蠱和我倒是都愈發強壯了。
丹田中白胖的蠱蟲動了動。
我露出笑容,遙遙望向了凌雲宗的方向。
柳青青,終於忍不住將玉佩認主了。
9
再次見到柳青青的時候。
她一身法衣流光潋滟,已經與當初那個嬌怯怯的花魁大不相同。
我靠在貴妃榻上搖著團扇,眯眼看著她。
柳青青坐在我對面,把玉佩輕輕放在桌上。
“還未謝過裴小姐的大禮。”
是該謝謝我。
一個靈根,一枚玉佩,外加一隻男人。
雖然,送靈根是為擺脫劇情控制,送玉佩是為下一步闲棋,送男人是在丟掉垃圾。
但總的來說,我可真是大方。
心裡感嘆了一下,我捏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裡。
“不客氣。柳小姐找我,是想知道什麼?”
柳青青看著我,輕聲道:“裴郎有問題。”
語氣很篤定。
前世柳青青被裴燁S妻為她奪靈根的“深情”迷惑住,沒有看出裴燁種種行為背後的刻意與算計。
如今有了我偷改了一點劇情,柳青青這個歡場長大的花魁,自然便覺察出了不對。
我挑了挑眉:“所以?”
柳青青起身,盈盈一拜。
“裴小姐,青青一直便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隻是被歹人陷害,不得已用了些手段才能回到仙界。”
“裴郎與青青相識之時,並未提及自己已有婚約……”
我打斷她:“說重點。”
柳青青一愣,隨即哂笑一聲,言簡意赅地道:
“裴郎接近青青另有目的,我想一探究竟。”
“畢竟我娘當年落得那般下場,就是輕信了枕邊人……”
“裴小姐以靈根相贈,又以玉佩引我前來見面,恐怕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她說著,微微一笑:“不如我們各取所需,如何?”
我打量著她:“情關難過,青青姑娘可想好了?”
上輩子柳青青可是全家S絕才醒悟過來。
如果她依舊戀愛腦,倒不如我自己行動了。
柳青青猶豫片刻,輕輕點頭:
“我在花樓摸爬滾打這許多年,從未見過哪個姑娘能覓得良人。”
“女子的路本就難走,若全然依靠男人,那便連路都沒了。”
“我……不敢賭,也不能賭。”
眼前的女子與我印象中執劍與裴燁相對的身影漸漸重合。
我坐直了身體,為她斟了一杯茶:“若無路可走,開一條便是。”
10
我改換容貌,跟柳青青回了凌雲宗,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柳青青說我是她的舊識,央求掌門收了我。
蠱蟲日日被我以靈草喂養,不情不願地替我偽造出一個微弱的木靈根。
就這樣,我成了裴燁的小師妹。
變換後的容貌雖不如從前,可也有幾分清秀。
裴燁對我很有興趣,或者說,對掌門峰上有點姿色的女修都很有興趣。
他常趁著柳青青閉關前來撩撥我。
他換了全身的行頭,意氣風發,全沒了在我家時那種低調的做派。
掌門自己便有七八個道侶,對裴燁的風流隻是一笑了之,根本不當回事。
說到底,柳青青即便是他的女兒,也隻是一個女人罷了。
裴燁這個天資卓絕的修煉天才,是遠比女人更重要的資源。
我暗中忍耐,與他“情投意合”,常借修煉之名同裴燁說話。
偶有肢體接觸的時候,便將蠱毒再加重幾分。
柳青青配合我,沉迷修煉,常常閉關,裴燁便總帶著我出去獵S妖獸。
幾次生S之間,我舍命救他。
裴燁大為感動,抱著我對天發誓:“師妹,我定不負你,待我與青青的雙修大典辦完,我便娶你。”
呵呵,裴燁還在做著齊人之福的美夢。
根本沒有察覺他的體毛愈發旺盛,一日要剃幾次胡須。
柳青青與我闲話。
“我怎覺得裴郎的嘴越來越尖了?”
我胡說八道:“大概是因為他屬雞?”
11
雙修大典已經定下,請帖一封封地送出去。
整個凌雲宗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柳青青卻愈發不安。
她說自己常做噩夢,夢裡她與魔族打得熱火朝天,卻被裴燁釜底抽薪滅了滿門。
最後慘S於裴燁劍下。
她纏著我想要問個明白。
原來連她也有所察覺。
我斟酌著,把我們皆是書中人之事講成了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將未來的劇情講給她聽。
柳青青起初不信,但我講述的故事太過真實,細細推演,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她臉色蒼白,尤不敢相信:“天下承平已久,到底哪裡來的魔族呢?”
我眼神幽暗:
“青青,劍修以S入道,所以這靈界已經有幾百年未曾有修士飛升。”
“唯有亂世,才有機會。”
柳青青皺眉:“所以……”
我輕嘆,用下巴點了點一個方向。
魔淵,最近愈發躁動了。
12
雙修大典如期舉行,容不得柳青青拒絕。
她也無從拒絕,無論是掌門的命令,還是劇情的強制,她都要嫁給裴燁。
大典當天,我帶齊了所有法寶,生怕出什麼意外。
掌門弟子眾多,在廣場上飛來飛去招呼客人。
那些臉我熟悉又陌生。
他們資質平平,修為一般,在與魔族大戰不久後便一個個犧牲了。
是連臺詞都不配擁有的路人甲。
柳青青鳳冠霞帔,美得不可勝收。
掌門滿面紅光,向著四方拱手:
“今日是小女與徒兒成親的大好日子,多謝各位道友賞臉,我凌雲宗真是蓬荜生輝。”
“凌雲宗無甚可回報諸位的,便請神劍出山,願各位能有所收獲。”
這也是凌雲宗的老傳統了。
瑤光神劍在山中沉寂數千載,已經有好幾任掌門都無法拔出它。
但神劍雖已生鏽,可依舊劍氣凜然。
靈界大多修士都修劍,能近距離感悟神劍妙韻,對修煉也大有裨益。
火凰長鳴,衝天而起。
火光從它的尾羽上簌簌落下,映出漫天紅光。
山門訇然中開。
瑤光孤零零地插在一塊巨石上,劍身暗淡,布滿鐵鏽。
掌門微微一笑:“裴燁,過來拔劍。”
眾人哗然。
讓裴燁拔劍,是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他。
13
今日的雙修大典已經無人關心,柳青青被孤零零地扔在高臺上。
裴燁昂起頭,在萬眾矚目下御劍飛向瑤光。
嗡——
瑤光一陣輕顫,神光透過鐵鏽迸射而出。
好風光啊。
我隨著眾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裴燁。
神劍為他而鳴,這天地運勢皆匯聚在他一人身上。
他扶搖直上,要攪亂天下風雲為自己鋪路。
他是主角,做什麼都是對的。
至於那數以萬計的亡魂,那慘S的裴家女,誰會在意?
“可我在意啊。”
“裴燁負我真心,害我性命。”
“我的命也是命,為何要為他鋪路?”
“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喃喃自語,催動蠱蟲。
飛到半空的裴燁忽然頓住。
眾目睽睽之下,風姿卓然的少年郞忽然面色通紅,無數黑色的毛發從他體表鑽出。
耳朵變大,嘴巴變尖。
裴燁大駭,拼命壓抑著發作的蠱毒。
他看向掌門,張嘴求救:“汪!汪汪汪!”
14
轟隆——
天突然陰沉下來。
它發現了,發現了劇情的變化。
但它找不到是誰做的,雷聲大作,始終未能落下。
一本書而已,就算能決定書中人的命運,可也不能枉顧事實和邏輯,否則第一個崩潰的就是它本身。
裴燁中蠱已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縱使他是主角也無法改變。
掌門大怒,化神期的威壓毫無收斂地散發開來。
“是誰?!誰下的毒?!”
裴燁現在人身狗頭,他雙目血紅掃視著在場眾人,身上的靈力波動劇烈,眼看著就要走火入魔。
掌門一道法術劈過去,裴燁軟軟地倒在地上。
柳青青飛身上前,抱起裴燁匆匆離開。
轉身前,她遠遠地向我望了一眼,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垂下眼睛。
掌門猶在發怒,有長老回過神來,上前相勸:“掌門,我從未見過有什麼毒能把人變成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