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行狠狠的收起劍,憤怒道:「來人,報官,我不整S你這個賤人,我就不姓裴。」
「裴郎!」虞歲見在裡面虛弱的呼喚著。
裴朗行顧不得這邊,掀起簾子衝了進去。
我這才看清裡面的情形。
虞歲見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冷汗打湿了她的頭發,嘴唇也不復往日的紅潤,虛弱的連手都抬不起來。
她盡力的睜開眼:「裴郎不要怪姐姐。」
誰也沒想到虞歲見這時候竟會為我求情。
裴朗行頓住:「虞娘莫要再攔我,這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將她送官,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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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螢哭著爬到我的身邊求道:「郎君不能這麼對小姐,小姐對郎君的感情天地可鑑,盛京誰人不知小姐一顆心全在裴府上。郎君莫誤會了小姐。」
虞歲見掙扎著握住他的手:「姐姐…姐姐可能是無心之失。都是一家人,報了官,裴府臉上也不好看。」
「虞娘……」裴朗行咬了咬牙,順著她道,「也罷,把這個毒婦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給她吃食。」
他一說完,虞歲見就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隻不過這一切與我無關。
9
「渴……」
「我要喝水……」
我也不知在柴房被關了幾天。
這些天沒有一個人來過這裡,除了裴朗行。
他每次來都帶著一陣涼風,將我身上的傷口吹得犯痒。
我吃力的睜開眼睛,這次是鞭子。
「啪!」
裴朗行將鞭子甩在我的身上:「賤人,醒了沒?」
「你這賤人當年是不是還看不起我?不願嫁與我?」
又是一鞭:「你沒想到現在的你是這幅模樣吧。」
他用鞭子柄戳著我的額頭:「嘖嘖嘖,要是讓言卿看到你這樣,該心疼壞了吧,可惜他再也看不見了。」
我的身體被他打得麻木,他仿佛也沒了興致:「你這個毒婦,這麼賤,學兩聲狗叫,我便讓你吃飯。」
我被打得說不出話,靜靜地躺在地上,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什麼時候暈過去了也不知道。
隻記得做了一個夢,夢裡很美好,有爹娘給我做好吃的,還有言卿陪著我聊天。
隻是他們一再勸著我:「阿晏多吃點,身體是自己的,別和自己過不去。」
忽然我的臉上一陣涼意,裴朗行用水將我潑醒了。
我也顧不上那麼多,隻記得他們讓我多吃點。
我趴在地上飢渴的舔著剩下的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舉動似乎取悅到了裴朗行,他將鞭子又甩到了我的身上:「你現在真是連條狗都不如,惡心至極。」
說罷,他又走了。
再清醒時,我已不知身處何地。
「堂下何人?有何案情?」
裴朗行陰沉著臉:「本官乃皇上親封的得勝將軍。」
他指著倒在地上的我道:「這是本將軍的發妻晏汐。這毒婦竟偷挪家中錢財,還將本將軍的孩子殘忍毒害。」
「什麼?竟有此事!」知縣驚堂木一拍:「裴晏氏可有什麼辯解?」
堂外眾人熱鬧了起來:
「真是最毒婦人心,活該落得這個下場。」
「是啊,當年裴老爺有多寵她,她這麼做對得起裴老爺嗎?」
「沒想到裴家少夫人年紀輕輕竟做這些腌臜事。」
另一人復合著:「是呀,真看不出來,以前不是流傳裴家少夫人對裴將軍情深似海,不惜受活寡,也要嫁與他。」
「估計是因愛生恨了唄。」
我倒在地上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一味道:「水…我要喝水……」
知縣看著地上的我,遲疑了一下:「這……」
「裴朗行!」
虞歲見吃力的擠開堂外圍觀的人。
裴朗行一見就心驚了起來:「小祖宗,你怎麼來了?大夫說這些時日你得臥床靜養。」
虞歲見無視他攙扶的手,跪下來把我扶著靠在她的身上,一口一口的喂我喝水。
她看著我身上的傷痕,一時竟無從下手。
她憤怒的質問裴朗行:「我竟不知你這樣對她。」
「虞娘,你這是怎麼了?」裴朗行小心的哄道,「地上涼,你小心些身子,回去等我。待我把這毒婦處理好了,給你帶最愛吃的桂花糕好不好。」
「哎呀,裴將軍真是好福氣啊,這樣的絕色美人,他居然有兩個。」
「誰說不是吶,當年裴夫人可謂是京中一絕,現在這夫人也不遑論。」
裴朗行聽著那些人的話,不禁有些暗暗自喜。
虞歲見冷著臉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打開,一點一點將桂花糕掰開喂進我的嘴裡。
「我不愛吃桂花糕。」
裴朗行愣了愣:「什麼?」
不待虞歲見回答,她便驚喜的擁著我:「姐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餓不餓?這還有桂花糕。」
看見桂花糕,我便狼吞虎咽的將那些全塞進了肚裡。虞歲見一遍給我順著背,一遍給我遞著水。
裴朗行見不得這畫面:「這毒婦當日已在家中認罪,還勞煩大人做個見證,今日我就要休了這毒婦,將這毒婦打入大牢。」
「不行!」
我被虞歲見一聲驚呼嚇得差點噎著。
裴朗行也吃驚的望向她。
知縣:「裴晏氏已經認罪,為何不行?」
「因為孩子不是她害S的。」
10
「什麼?」
裴朗行震驚的看向虞歲見。
我嘴裡塞滿了桂花糕,也擋不住我疑惑的眼神。
這事在柴房也沒說啊。
有一日,虞歲見匆匆來到柴房,與我說她是阿奴。
我倒在地上難以相信。
她居然是我那個乖巧的阿奴,那個被我救了之後說一輩子要給我報恩的阿奴。
她將帶來的桂花糕喂給我:「晏姐姐,你最愛的桂花糕。」
嫁到裴府之後,沒有人再記得我最愛的是桂花糕。
我含著淚終於接受了她是阿奴的事實。
可她來不及多待,她是偷偷跑過來的。
虞歲見略過我的眼神,正色道:「當日那個香囊不是晏汐的。」
「那是誰的?」裴朗行疑惑道,「隻有她會做這種香囊。」
虞歲見抬了抬眼:「是你的。」
「當年我在街上看見你的香囊掉了,本想還給你,但沒曾想你進了怡紅院,這事就擱置了。」
裴朗行瞪大了眼睛:「這香囊是我行軍半年就丟了的,我們竟相識這麼久……」
行軍半年?
我們新婚半年,他就去了怡紅院。
我苦笑著閉上了眼,是虞歲見將我眼角的淚痕擦幹淨。
「是我不懂香料,隨手放了麝香在裡面,此事與晏汐無關,還望大人明察秋毫,放了她。」
知縣看著裴朗行,顯然有些為難。
裴朗行又驚又氣,但還是不松口:「除卻此事,還有這毒婦將我裴府的財產揮霍一空。」
他冷笑著將一本賬簿砸在我的臉上:「此事不得就這樣擅了了。」
我的臉立馬紅腫了一片。
我忍著氣,艱難的翻開那本賬簿。
過了片刻,我將賬本放下:「這賬簿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裴朗行怒指著我,「那為何我裴家的賬上盡是虧空,這麼多年,我裴家的家底都被你吃幹抹盡了!」
外面那群人又沸騰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小娘子看著柔弱得很,竟如此歹毒。」
「這麼多錢她花哪兒了?不會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吧。但誰比得上裴將軍啊……」
後面又湊上來一人:「看她這麼年輕,估計是耐不住寂寞了唄。不過這毒婦長得還真是好看,跟天仙似的,難怪要偷人。」
也有人反對的:「不過少夫人應該不缺銀錢吧,當年的十裡紅妝,我到現在都歷歷在目呢。」
立馬就有人懟到:「花完了唄,錢敗起來還不快嗎?這個賤人,真是枉費將軍一直在外打仗,保家護國。」
「就是,這種賤人就應該浸豬籠!」
「浸豬籠!」
……
虞歲見聽著就把食盒砸向他們:「你們說什麼呢?不了解事情亂評價什麼?一群長舌婦!」
又對知縣為我辯解道:「大人,晏汐絕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還未聽她解釋就亂下定論。」
裴朗行皺著眉:「虞娘我知道你為了裴府的名聲考慮。但你莫再要為這個賤婦辯解,她能有什麼難言之隱,誰知道是不是拿我裴府的錢去外面勾搭野男人去了。」
虞歲見今日的所作所為都令裴朗行感到費解,為什麼她好像被奪舍了一樣。
不待他多想,我慢悠悠的說道:「我確實沒有難言之隱。」
這下被砸的那些人又熱鬧了起來,全喊著:浸豬籠,浸豬籠……
「誰說我認罪了?」
我抬眼淡淡的看向那些好事之人,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
裴朗行刻薄的打斷我:「誰人不知當年你與言卿私定終身,結果還被拋棄。要不是我迎娶你,你現在就是個老女。」
「你竟如此想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不如喂給狗。」
我眼裡淬著淚:「我與言卿清清白白,從未逾矩過半分。怪不得此次回來性情大變,原來是裴將軍不裝了。」
「本官需要裝什麼?」
我任由臉上的淚落下來,扯出一抹笑:「當然是好讓我爹花錢為你買官了。」
11
「什麼?裴將軍居然是這種人?」
那群人又嘰嘰喳喳的開始了:
「裴將軍如此威勇,還需用錢買官?」
「此話差矣,能輕松的買來官,誰還願意去那苦寒之地拼S。」
「說的也是,裴將軍還真是好算計,又得美人又得仕途。」
裴朗行聽見身後那幫人的闲話,不知是踩到哪個痛處,紅著眼上前,掐著我的脖子:「你在胡亂說些什麼?我這身軍功是我這一身傷疤換回來的。」
我被他掐得喘不上來氣,隻憋出零星幾個字:「你…自己心……心裡清楚。」
知縣大人看著弄不好要出人命了,連忙上前阻止。
虞歲見也拼命撕扯著裴朗行的手:「你放開!裴朗行你放手。」
他聽進去了虞娘的話,似乎現在也就虞娘的話他才能聽得進去。
裴朗行慢慢的松開手,我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虞歲見跪在地上給我順氣,我借著她的手,爬起來道:「知縣大人,我的陪嫁丫鬟小螢身上有我嫁入裴府五年的賬簿,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望大人傳喚。」
我雖氣息不穩,但擲地有聲。
知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決斷。
他悄悄地給裴朗行使了個眼色。
裴朗行理了理衣裳,氣定神闲道:「既然她把證據都呈給大人了,大人一定仔細勘察。」
「本官必明斷秋毫。」知縣驚堂木一拍,「傳小螢。」
這期間裴朗行還不忘嘲諷我:「勸你現在就跟本將軍賠禮道歉,說不定我心情好,讓知縣減輕對你的處罰。」
傳訊而來的小螢心疼的跪在我的身邊,為我拭去臉上的淚。
她哽咽著:「郎君怎能如此對小姐呢,這麼多年小姐為了操持府中的事務,嘔心瀝血,但從未跟您說過分毫。小姐每天都在給您寫信,等待您的歸期,但您卻未曾有一封回信。」
裴朗行被說的臉上掛不住,呵斥道:「你這個賤婢在胡亂說些什麼!」
我將小螢護在身後:「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新婚不到半月就去怡紅院,你新婚之夜的誓言還真是連狗屎都不如。」
我第一次罵出這麼髒的話,心裡一口氣出了出來。
但此事戳到了他的痛處,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臉上。
事發的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連坐在一旁的虞歲見都被嚇著了。
「裴朗行你幹什麼!」
虞歲見小心將我扶起,她紅著眼眶罵道:「裴朗行你還是不是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就這樣N待她?」
「什…什麼?」裴朗行看著眼前仿佛變了一個人的虞歲見,愣愣道,「虞娘,今日你怎麼了?」
虞歲見上前照著他的臉,給了他一巴掌。
現下全場都安靜了,所有人都緊盯著他們。
誰料,原本不可一世的裴將軍,竟軟語哄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仔細些身子,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
虞歲見將他推開:「滾,誰要跟你回家。」
境況兩級反轉,就連知縣都偷偷的瞄向他們。
她仿佛終於吐了一口惡氣,又期待的對我說道:「姐姐,今日就是三月之期了。」
「竟如此快……」
感受著身上火辣辣的疼,讓我更是回想起了從前的濃情蜜意。
為什麼人的心總是變得那麼快。
也罷,就當黃粱一夢。
我跪直了身子,鏗鏘道:「今日民婦將與裴朗行和離,還望大人做個見證。」
12
裴朗行冷笑著:「求之不得。」
當年成婚的那樣艱難都過來了,不曾想和離時就用了半個時辰。
裴朗行拿到和離書就大笑擁著虞歲見:「虞娘,我終於可以娶你為妻了,我們要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虞歲見奮力將他的手爭開:「誰要和你成婚?我們有關系嗎?」
裴朗行一怔,不可置信道:「虞娘,你說什麼呢?和離書已經拿到了,你不用再裝與她交好了,虞娘……」
「虞娘虞娘,」虞歲見心滿意足的合上手中的和離書,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你是魚嗎?天天喊魚娘。」
虞歲見將和離書遞到我的手中,興奮道:「姐姐,你自由了!」
裴朗行看著我倆其樂融融,絲毫不復之前的劍拔弩張,怎能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