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抱起她轉身的剎那，林知夏看見白芊芊藏在背後的手正將某支藥劑推回針管。
"你的東西。"
顧沉踹翻樓梯間的置物架，林知夏的解剖圖譜散落如殘肢。最後一頁夾著的合影飄進下水道，那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無國界醫療救援時拍的，顧沉手臂上還紋著她的名字縮寫。
林知夏在急診科走廊撿到白芊芊的病歷副本。過敏源檢測欄下方，醫師籤名處蓋著"陳墨"的印章——正是三天前幫她修復流產胎兒標本的助教。
手機突然震動，沈瑜發來了圖片，陳墨正將某個試管交給白芊芊，背後冷藏櫃裡堆滿印著"林博士嚴選"的送檢樣品。
04
禮堂頂燈刺得人睜不開眼，林知夏握緊講臺邊緣才勉強站穩。三天前的孕檢單在口袋裡發燙，她看見顧沉坐在最後一排，指間轉著那枚定制紋身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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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應過，要等她完成第一臺主刀手術後，親手在兩人無名指紋上手術刀圖案。
"接下來講解..."
她剛開口，音響突然炸開尖銳的電流聲。
"叫廠家加點錢，否則我怎麼願意冒著風險給他帶貨！"
"林醫生說拿點回扣很正常吧？"白芊芊舉著手機走向前排，真絲裙擺掃過顧沉的膝蓋，
"畢竟您推薦的衛生巾，可是害我差點流產呢。"
觀眾席騷動起來，有人舉起手機拍攝。林知夏SS盯著顧沉，他卻低頭為白芊芊調整項鏈，那條本該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铂金鏈子，此刻正纏在別的女人頸間。
"這是偽造錄音。"她指甲掐進掌心，"真正的質檢報告..."
"報告能當飯吃嗎？"白芊芊突然咳嗽著往顧沉懷裡倒，
"沉哥，我傷口又開始疼了。"
她撩起裙擺，露出腳踝猙獰的玫瑰紋身——那本該是她的木棉花。
顧沉終於抬眼，紋身針尖戳破指尖：
"道個歉這麼難？"
林知夏抓起解剖刀劃開衛生巾包裝，棉絮雪片般紛飛：
"你說黑心棉遇碘伏會變藍？"
她將液體潑向空中，藍色墨跡突然在棉絮上浮現出白氏集團的商標，
"真正調包的人，敢驗指紋嗎？"
"夠了！"
顧沉踹開椅子站起來，
"非要逼S她才滿意？"
他護著白芊芊後退的模樣，和當年為她擋醫鬧患者的身影重疊。
白芊芊突然抽搐著滑倒在地：
"藥...我的藥..."
她摸索顧沉口袋的動作太熟練，掏出的哮喘噴霧卻是林知夏常用的牌子。
"那是我的！"
林知夏衝下臺階，孕檢單從口袋滑落。顧沉搶先撿起，掃了一眼就笑出聲："這種把戲有意思？"
白芊芊趁機搶過報告單，眼淚瞬間湧出來："原來姐姐懷孕了？難怪要陷害我..."她拽著顧沉衣角發抖，"沉哥，姐姐不會是想讓我們的孩子夭折吧？"
"孩子？"
林知夏如墜冰窟。她看見白芊芊腕間的手鏈，穿著自己情人節送顧沉的袖扣——那時他說要存錢給她開私人診所。
顧沉突然捏住她手腕：
"鬧夠沒有？"
解剖刀當啷落地，他指尖還沾著為白芊芊紋身時的顏料，"你看看現在的樣子，哪像個救S扶傷的醫生？"
禮堂大門轟然洞開，記者長槍短炮懟到眼前。林知夏彎腰去撿孕檢單，卻看見白芊芊用口紅在背面寫著：
"我有一百種方法整S你"
"沉哥，我喘不過氣..."
白芊芊嬌呼未落，顧沉已經打橫抱起她往外衝。記者們自動分開通道，沒人注意到林知夏扶著牆幹嘔，更沒人看見白芊芊回頭拋來的冷笑。
夜雨澆透白大褂時，林知夏摸到口袋裡冰冷的U盤，那是她連夜恢復電腦歷史記錄，找到的實驗室監控，監控視頻清晰顯示白芊芊深夜調換送檢樣品，而鏡頭角落有件眼熟的黑皮衣——那是顧沉從不離身的舊外套。
05
實驗室警報器嘶鳴時，窗外梧桐樹已彎成弓形。林知夏徒手按住被風吹飛的實驗冊，雨水順著通風管道澆在後頸。
手機在積水裡浮沉，顧沉的號碼在緊急聯系人欄閃爍。
"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第七次忙音後，短信突然彈窗：
"沉哥說不想再見你"
配圖是微信定位共享截圖，兩個頭像重疊在市中心某處，白芊芊的指甲油在顧沉手機殼上反光。
林知夏抱著數據本衝進雨幕，白大褂瞬間透成第二層皮膚。便利店屋檐下，她抖著手放大定位地圖——"蜜桃情趣酒店"的霓虹招牌正在一百米外吞吐粉光。
"可能是系統錯誤..."
她按著三個月未顯懷的小腹喃喃自語，就像當初為顧沉找借口說紋身店女客戶都是工作。
手機突然震動，白芊芊發來實時照片：顧沉的皮衣搭在情趣圓床上，袖口還沾著她昨天蹭到的龍膽紫試劑。
暴雨衝刷著鎖骨下方隱隱發燙的舊紋身，那是顧沉用三天三夜設計的二進制編碼。他說這串數字是"林知夏專屬密碼"，如今卻成了釘在皮膚上的恥辱柱。
"沉哥說這編碼太土了。"
新消息彈出時，林知夏正對著便利店鏡子擦頭發。白芊芊對著酒店全身鏡自拍，相同位置紋著妖冶的玫瑰，花瓣裡藏著"CX"縮寫。
玻璃門突然被狂風吹裂，警報聲與手機鈴聲同時炸響。林知夏下意識接聽，聽見顧沉帶著喘息的怒斥：
"跟蹤到酒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煩？"
"我煩？"
她望著雨簾輕笑，
"那年你紋身店起火，是誰衝進去搶救你的設計稿？"
"你還真以為自己傍上白富美了？"
燒傷疤痕在腰側隱隱作痛，卻不及此刻看見白芊芊穿著她舊睡衣出現在酒店走廊來得刺痛。
定位突然更新，兩個紅點正在向她移動。林知夏翻出加密相冊，最後一張照片是顧沉咬著紋身針為她鎖骨編碼特寫，點擊刪除時，暴雨中傳來刺耳剎車聲。
白芊芊撐著黑傘從瑪莎拉蒂下來，顧沉的外套松垮披在肩頭：
"姐姐需要搭順風車嗎？"
她故意露出脖頸顧沉雙手勒出的紅痕，
"沉哥說不想你在糾纏我們了，也是為了，孩子~"
後車窗突然降下半寸，顧沉側臉在路燈下明明滅滅。林知夏想起畢業舞會那晚，他也是這樣在雨中等她，手裡攥著被體溫烘熱的姜茶。
"你的東西。"
白芊芊拋來塑料袋，她當年送給顧沉的訂婚對戒滾進水窪。一起飄落的還有婦幼保健院產檢單，患者姓名欄赫然籤著白芊芊，孕周比她多兩周。
手機突然進水黑屏，最後一絲光源熄滅時，林知夏摸到袋子裡冰涼的藥瓶——那是她鎖在辦公室抽屜的保胎藥。
酒店方向傳來曖昧的霓虹閃爍，像極了顧沉第一次吻她時，在紋身店裡的熔巖燈。
06
暴雨砸在霓虹招牌上，林知夏踹開紋身店玻璃門的瞬間，狂風卷著雨刃劈開滿室暖昧。
顧沉握著白芊芊腳踝的手猛然收緊，紋身針尖在玫瑰花瓣上劃出猩紅血珠。
"用我教你的單針手法給別的女人紋身？"
林知夏將三包姜茶砸在操作臺，霉菌斑駁的茶包撞翻消毒酒精，火苗順著她湿透的白大褂攀援而上。
顧沉扯過滅火毯撲向她，皮革手套殘留著白芊芊的香水味。林知夏揮開他的手，露出鎖骨處猙獰的洗紋身疤痕：
"怎麼？當年替我擋醫鬧的勇氣呢？"
白芊芊晃著腳鏈斜倚工作臺，玫瑰紋身滲出組織液：
"沉哥說這刺青比你的木棉花生動～"
她故意碰倒姜茶罐，發霉的當歸片滾到顧沉鞋尖——那是林知夏跑遍中藥房配的暖宮秘方。
"你來幹什麼？"顧沉擦拭濺到紋身機上的茶漬，顯示屏還停留在白芊芊的刺青設計稿。
林知夏記得這個界面，五年前他熬夜為她設計木棉花時，電腦旁就溫著她送的姜茶。
"送你份周年禮。"
她按下手機，店鋪音響突然爆出監控視頻——白芊芊深夜潛入實驗室調換衛生巾樣品。畫面定格在她胸前的銀鏈，吊墜裡嵌著顧沉的機車鑰匙，上面掛著情趣酒店的鎏金房卡。
白芊芊突然劇烈咳嗽："沉哥...我喘不過氣..."指甲抓破鎖骨新紋的玫瑰，
鮮血染紅蕾絲吊帶。顧沉本能地摸向牆角的急救箱，卻發現裡面塞滿泛黃的便利貼，那是他過去手寫的筆記：
"經期姜茶需加兩片當歸"
"胃疼時穴位按摩圖示"
"胰島素在你瑪莎拉蒂後備箱第三格。"林知夏冷眼看著她表演，"需要我直播教你怎麼偽造低血糖嗎？"
她踢開腳邊的姜茶渣，露出半截紋身設計稿——顧沉當年在背面寫著 "木棉花開就結婚"
顧沉猛然拽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讓手術疤痕崩裂。那是三年前醫鬧患者持刀刺來時，他為護她留下的。
"非要毀了她才甘心？"他嘶吼時喉結滾動，上面還印著白芊芊的唇膏印。
林知夏扯開衣領，洗紋身的疤痕在閃電下像道裂谷："你說這道疤是我們的勳章。"
她將發霉的姜茶按在他心口，
"現在它隻提醒我，愛過你有多髒。"
警報聲突然嘶鳴，此時衛生巾工廠的罪證視頻正在全網瘋傳。
白芊芊尖叫著撲向林知夏："你敢毀我家產業！"卻被顧沉攔腰抱住——這個曾專屬她的保護動作，此刻正護著另一個女人。
"你的機車我改裝過了。"
林知夏擦掉唇角血漬輕笑，"GPS直連警局系統，現在逃還來得及。"
她轉身時踩碎木棉花設計稿，紙屑粘在染血的鞋底，像踩碎一地枯萎的承諾。
暴雨吞沒白芊芊的咒罵，顧沉在廢墟裡翻出半截紋身機電線。
短路火花中，十八歲的林知夏在記憶裡鮮活——她踮腳為他包扎傷口，白大褂染著他的血：
"我叫林知夏，你心跳好快。"
店外警笛轟鳴，顧沉突然發現紋身機底座刻著極小字跡：
"2018.3.21 第一臺自制機器，送給我的夏"
雨滴砸碎這行字時，直播畫面正循環播放林知夏踹門的畫面，彈幕狂歡般刷過：
#醫學女神手撕渣男#。
林知夏在街角摘下婚戒，戒面折射出紋身店最後的火光。陸沉舟為她撐開黑傘：
"抗癌藥專利拍賣會要遲到了。"
她將戒指拋進雨中：
"告訴媒體，這款藥的名字叫涅槃。"
07
顧沉第27次撥號時，手機彈窗跳出特別關注更新提示。
林知夏停更半年的科普賬號突然發布新視頻，封面是她戴著黑色口罩的臉，頸側猙獰的疤痕從紗布邊緣爬出來——那是洗紋身留下的傷口。
"歡迎來到醫療廢料的再生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