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進了一本宮鬥文，當氣氛組。
皇帝跟別人說話都講文言文，隻對我說大白話。
後宮的妃子明爭暗鬥，但都不對我設防。
誰跟傻子較勁呢？
我默默地扮演後宮大聰明的角色，最後撿了個太後的位置。
彈幕：【這是什麼傻人有傻福？】
我不語，隻一味憋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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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最近新得了一位麗貴人。
脾氣火爆，性子潑辣，但是生得極為豔麗。
「麗」這個封號倒也是恰如其分。
而我，是皇帝的德妃。
皇帝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這麼看，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封號。
底下一眾嫔妃都在偷笑，隻有我渾然不覺。
「皇上還是這麼愛誇獎嫔妾的才學。」
皇帝沉吟片刻。
「愛妃以後，少說話。」
2
「麗貴人今日怎麼請安來遲了啊？」
皇後坐在殿首，神色如常，但是語氣帶了些許涼意。
皇後隻是詢問，擠兌的角色有別人來扮演。
賢妃拿帕子掩嘴輕笑：「昨日皇上又翻了妹妹的牌子，想必是累壞了吧？」
麗貴人微微掀起眼皮，語氣十分酷炫狂拽。
「是啊，臣妾辛苦，賢妃娘娘許久不得皇上召見，倒是樂得清闲了。」
她好帥啊，我好喜歡。
賢妃攥著帕子的手一瞬間掐緊了。
皇後立刻打圓場：「好啦好啦，大家同為服侍皇上的姐妹，不要傷了和氣。」
我坐在底下，一線吃瓜。
不僅有眼前的瓜，我還能看見一條條蹦出來的彈幕。
【麗貴人別叫麗貴人，應該封拽貴人。】
【麗貴人無差別攻擊，低位者一巴掌，高位者更是兩巴掌，對賢妃就是降龍十八掌，太有種了。】
【賢妃平時也是個體面人，每次碰到我們拽貴人就破防哈哈哈哈哈哈。】
【麗貴人有她獨特的底氣，別人是仗著九族硬氣，她仗著自己沒有九族硬氣。】
麗貴人喝完了面前的茶，吃了兩口點心，就起身離席了。
「如賢妃娘娘所言，臣妾連日伺候皇上，身子不適，先走了。」
皇後端著笑臉，「好啊。」
3
但是麗貴人一走，皇後就開始對著我們剩下的妃子長籲短嘆。
「麗貴人出言無狀，偏皇上就喜歡她這樣……」
皇上這幾日都歇在她宮裡，她又年輕。
若是懷上龍種，誕下皇子……
她一邊說，眼神一邊往我和柔妃這裡瞟。
意有所指。
因為現在宮裡後嗣單薄，隻有我生下的大阿哥和柔妃的二阿哥。
她的意思，無非是新皇子會奪走皇帝的寵愛。
甚至奪走太子之位。
其實我才不在意。
頭頂的彈幕依舊穩定輸出——
【不用想，最後的皇帝是二蛋，唯一一個遺傳了爹媽智慧的皇子】
【笑S，大阿哥完全隨了德妃的腦子，娘兒倆一個傻得可愛，一個隻長個子不長腦子。】
【其實大阿哥不聰明也有好處，皇後都不稀得害他……】
柔妃淺淺一笑。
「皇上的後嗣不豐，若麗貴人能添一個小皇子，可是皇室的大功臣啊！」
柔妃一向謹慎妥帖，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從不主動害人。
所以皇後這話顯然是說給我聽的。
但是我可是後宮大聰明。
隻要不跟我點明利害，我一律聽不懂。
她說麗貴人會生孩子，關我德妃什麼事。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淺淺回了一句風涼話。
「哼，小小貴人，得了幾日寵而已，我才不放在眼裡。」
皇後：「……」
柔妃：「……」
想拿我當槍使？
隻要我是一個廢物，就沒有人能利用我。
4
皇後消停了一段時間。
結果，麗貴人有孕的消息傳來。
皇帝一高興，直接晉封她為麗嫔。
皇後一口銀牙咬碎，再也按捺不住。
「我新得了上好的雨前龍井，記得你們都愛這一口，就請你們來品茶了。」
賢妃和我坐在一旁，笑著謝恩。
看起來是三個人的賞茶，其實是針對我的鴻門宴……
賢妃笑語晏晏，其實在偷眼看著我。
「皇後娘娘這茶真是極好……不說這茶，娘娘惦記咱們姐妹，也真是有心了。」
皇後也一臉慈愛。
「是啊，不論後宮添了多少新人，你們這些最初進宮的姐妹，我是最放不下的。」
彈幕飄過——
【兩隻笑面虎，這就準備上害我們德妃了】
【我們後宮有自己的鴻門宴】
【德妃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了，唉，這麼快下線了，以後誰逗我笑？】
誰說我一定會下線的……
彈幕不要太武斷！
皇後和賢妃吃一塹長一智，知道我是個聽不懂繞彎子的二百五。
於是短暫的套近乎過後，她倆開始了無比直白的教唆犯罪。
一個皇後渲染恐怖氛圍，一個賢妃支招教我除掉麗嫔的孩子。
「皇帝一向屬意大阿哥當太子，若是麗嫔誕下皇子，那大阿哥的皇位豈不是不保了？」
「可不嘛，你除掉這個孩子，也是為大阿哥的未來著想啊！」
「麗嫔成日裡驕縱得無法無天，想害她的人多了，肯定查不到你頭上！」
「是啊，我聽說用夾竹桃花粉配桂枝湯，是損胎的利器，必定能一舉成功！」
彈幕再次陷入瘋狂。
【前方高能，大型教唆犯罪現場】
【她倆對著德妃說話是真直白啊，雖然話糙理不糙，但這話也太糙了吧？】
【完了，說這麼直白德妃肯定聽懂了，看她的表情終於開始思考了，下線倒計時開始……】
我表面上被倆人忽悠得一愣一愣。
其實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夾竹桃花粉配桂枝湯……
德妃原本的人設就是自私且愚蠢。
我這麼自私，當然會採納她們的建議。
但是我這麼愚蠢……
隻要我努力，沒有事情是我搞不砸的。
我一臉信服：「你們說的有理。」
然後躊躇滿志地回到我的宮裡，開始打胎大計。
身後的皇後和賢妃一臉志得意滿。
5
回到宮中，我煞有介事地支開所有宮女，隻留下一個貼身侍女彩鳳。
反手就是一通瞎指揮。
「彩鳳，去吩咐小廚房。
做一碗桂皮湯，加點桃花花粉。」
彩鳳滿臉疑惑。
我補充道，「做完就給麗嫔送去，說是我親手給她做的，這樣她一定會喝。」
彩鳳疑惑地照辦了。
我演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見麗嫔滑胎的樣子了。
彈幕再次陷入瘋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原本以為會看見實名制下毒，沒想到是實名制黑暗料理】
【等等，她說的桂皮，是香葉八角桂皮的桂皮嗎？】
【德妃的耳朵和腦子但凡有一個是好的，她這次下毒就不會失敗】
我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後來，傳來消息，麗嫔皺著眉喝了一口我的桂皮湯，馬上就噴了出來。
皇後在宮裡罵了半個時辰，說德妃真是個蠢貨。
皇帝聽聞此事，隻是淡淡一句：「德妃做事向來不過腦子，不必理會她。」
隻有賢妃，據說是一臉凝重地若有所思了許久。
6
不得不承認，賢妃是個時刻智商在線的反派。
她居然找到皇後，懷疑起我在裝傻。
「德妃是不是故意如此行事，借此明哲保身？」
皇後最早認識我，見過許多我年輕時的大聰明操作。
「但是……倘若是裝的，未免裝得也太像了些？」
賢妃的表情無比陰冷。
「能在這個宮中活下來的女人。
有幾個簡單的？
德妃若真的蠢。
怎麼能帶著大阿哥安安穩穩活到現在？」
聽完這些話，皇後的臉上也露出疑色。
而此時的彈幕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堅信我傻人有傻福的——
【賢妃是不是神經太緊張了？這種操作發生在別人身上離譜，但是德妃做出來，倒也正常】
【德妃和大阿哥能活到現在，不就是因為娘兒倆一個賽一個的蠢，既不會算計別人，也不會造成威脅……】
另一派則是也開始動搖，懷疑我是隱藏的王者——
【天天說德妃是大聰明……但是又沒有可能，人家是真聰明呢？】
【其實當時德妃聽她倆教唆犯罪的時候，表情有點不對勁……不是單純的被忽悠瘸了，感覺她在思考對策啊喂！】
【一切都可怕了起來，不會德妃是最終的大 boss 吧……】
我看著這樣的猜想，打了個寒戰。
不至於，不至於。
我沒那麼大野心，隻是想好好活下來而已。
7
但是，天不遂人願。
想要害你的人，總能找到一萬個理由。
賢妃一口咬定我是裝傻，一定要趁早除掉，否則必成後患。
而皇後將信將疑。
於是賢妃換了個方向勸說。
「就算她是真傻。
「但要除掉麗嫔腹中的孩子。
「總得有一柄槍才好啊……」
皇後被說服了。
兩個人再次開始密謀。
這一次倆人復盤上次失敗的經驗，一致認為，問題出在我頭上。
不能讓我來操作。
凡事經了我的手，大概率是要白給的。
隻要借我的名義就夠了。
於是皇後出動了她隱藏許久的後手。
彩鳳——是她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
就等著必要時候，反咬一口。
8
她們給彩鳳準備了一包毒藥。
讓彩鳳偷偷下在麗嫔的飲食中。
等到被發現了，就一律推在我頭上。
她是我的貼身宮女，隻要她咬S不松口，我就算不S也要掉層皮。
我從彈幕裡得知這個計劃的時候，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後宮的女人……
她倆有這份執著，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害人呢？
而且這招也太損了。
不經我的手，卻叫我百口莫辯。
行，你借刀S人，我也借刀S人。
我思索片刻，命身邊的小太監：
「去叫大阿哥來。」
9
大阿哥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著實吃了一驚。
以前知道這孩子光長個不長心眼兒，但是不知道這個子長得這麼實在。
整個人往我跟前一站，像一堵厚實的牆。
「我和大阿哥談心，你們就先出去吧，彩鳳留下就好。」
我屏退了眾人。
彩鳳的表情有些驚慌失措，我假裝沒注意到。
我招呼大阿哥坐下吃點心。
「來，娘準備了你最愛的牛乳酥。」
大阿哥滿臉開心。
「娘最疼兒臣了！」
我輕輕一笑：「這糕點有些膩，」
「彩鳳，服侍阿哥喝杯茶水。」
彩鳳在一旁表情如同便秘。
我再次吩咐：「怎麼，本宮說的話不管用了嗎？」
大阿哥滿臉羞紅。
duang 大一個坐在那裡，竟然開始扣手指甲。
我有些看不下去。
於是，我借口去小廚房看看燉的湯。
隻留下了房中的大阿哥和彩鳳。
臨走時，還好心關上了門。
10
我溜達到小廚房，磨磨蹭蹭地嘗了嘗湯味兒。
其實默默在心裡讀秒。
十分鍾後，我回到寢殿。
不出所料，寢殿裡鬧哄哄的。
大阿哥的熱烈表白和彩鳳的抵S不從，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我是真心喜歡你！你跟了我，不會吃虧的！」
「阿哥自重！我不喜歡你！」
「我可是皇子，你看不上我哪裡？」
「……我就是不喜歡你！把手松開！」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感覺自己設計了一個S豬盤。
我早就知道大阿哥喜歡彩鳳。
但是彩鳳看不上他。
彩鳳喜歡的是二阿哥。
皇後許諾過彩鳳，倘若此次陷害成功。
她一定能保住彩鳳，以後讓她給二阿哥做侍妾。
於是這兩天，我送了彩鳳許多漂亮的衣裳和首飾。
然後趁今天彩鳳用心打扮了一番。
冷不丁就把大阿哥叫來了。
還清空了寢殿。
最後自己也出去了。
這不就是給大阿哥的天賜良機嗎？
11
我假裝著急地衝進房內，就看見大阿哥抱著彩鳳不撒手。
彩鳳鬢發凌亂，滿臉驚慌失措。
光天化日之下，宮女和阿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看到我，他倆都肉眼可見地慌了神。
大阿哥立刻松開了摟著彩鳳的手，滿臉心虛：
「額娘……我……」
彩鳳則朝著我的腳下撲來，哭求：
「娘娘，娘娘救我啊！是大阿哥非要……」
我打斷她，「你是說，本宮的兒子，強迫你？」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打扮，我冷哼一聲。
「打扮成這副花枝招展的模樣，還說不是你勾引我兒子？」
彩鳳當然不是要勾引大阿哥，但是她也百口莫辯。
我在心裡默默嘆氣。
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咱們去見皇上，看看皇上怎麼說。」
這樣的事擱在現代社會，錯肯定是在我倆，
一個精蟲上腦，一個不分黑白。
但是這是在古代，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
我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彩鳳不同意成為皇後害我的那把刀。
我今天的設局也害不到她頭上。
12
大阿哥是個沒擔當的。
到了皇上跟前，整個人都在發抖。
隻肯承認自己喜歡彩鳳。
但是問到剛剛的鬧劇是誰主動的，他卻像個蚌殼成精。
其實皇上為了皇家顏面，最後肯定是會維護自己的親兒子。
但是他表現得這麼窩囊，倒是讓我都覺得丟臉。
但是……顧不得丟臉，我還要去添一把火。
我跪在地上，流著淚幫大阿哥求情：
「皇上明鑑啊！大阿哥一向老實，怎會幹出此等齷齪之事……」
彩鳳在一旁瘋狂磕頭，額頭都磕紅了：
「真的不是奴婢啊皇上，是，是大阿哥他……」
又沒等她說完。
這次是皇帝打斷了：「把這個宮女拖出去，賜白綾。」
聽到最後三個字，大阿哥終於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看著他渾身發抖，但是眼神卻越發搖擺。
大阿哥忽然結結巴巴地開口道：「皇、皇阿瑪，是兒臣不好，是兒臣強迫她的……」
皇帝一個眼刀掃過來。
但是大阿哥咽了口口水，還是把最後一句話說完了：
「求皇阿瑪放過彩鳳，懲罰兒臣吧。」
我看著大阿哥，有些發愣。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良心。
但是……有什麼用呢。
皇帝像是早已知道真相，表情並不意外。
「朕，知道是你。
「但你是皇家子嗣。
「朕不會罰你，有損皇家尊嚴。
「是你要記住一點。
「這個宮女，是因為你而S的。」
大阿哥終於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也一臉終於反應過來似的慌張。
連忙帶著哭腔請罪道：「皇上，是臣妾教子無方……」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我們要哭下去哭，別吵他。
我在垂下頭應聲的時候，悄悄勾起了唇角。
13
皇後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場暗地裡的較勁，我算是贏了。
至於大阿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