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某乎刷到一個提問:「有個學歷低的老婆是什麼體驗?」
點贊最多的一位跟網友炫耀。
「老婆中專,上侍奉公婆,下生兒育女,中間還要解決我的生理需求。我嘛,下班後隻需要待在房間打遊戲。
「我說話她多數聽不懂,她說話我覺得像白痴。
「說個好笑的,今天下班帶情人回來,趁她孕吐去衛生間,我倆還接吻了。」
正想理論,卻發現回答的人是我老公。
有人評論他怕不怕被老婆看到帖子。
他趾高氣揚:「看到了又敢怎麼樣?中專學歷,全職主婦,離了我隻能去掃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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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下。
孩子跟老公,都不要了。
1
看到我從衛生間出來,原本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立馬恢復正常。
沈知宴蹙眉問:「好好地,這是怎麼了?」
說話的時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與往常沒什麼區別。
可笑的是,他明知道我是孕吐不舒服。
卻因為打攪了他的興致,遷怒與我。
旁邊他的「女同事」柔聲地問了句:「嫂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我掃了眼眼前的女人,雖然臉上寫著關心,可眉尾卻滿是小人得志。
我努力地克制內心的憤怒,不讓自己露出端倪。
「沒事,就是胸口有點悶,出去走走呼吸點新鮮空氣就好了。」
他轉身去拿外套,我阻止了他:「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再說了,爸媽不在,留她一個人也不太好。」
說完,我轉身離開,無視他敷衍的關心:「路上慢點,早去早回。」
關上門的一瞬間,我聽到裡面兩人的低語。
「讓她早點回來,也好給我們做飯。
「你喜歡糖醋裡脊,她做得比大廚都好。
「現在她出去了,剛好我們可以趁這點時間……」
最後還說了什麼聲音壓得更低,我沒聽見,但可想而知。
2
裹著大衣,我在樓下轉了一圈又一圈。
本以為可以理智地應對,可真到了這一刻,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該怎麼辦?
肚子裡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我和沈知宴是在朋友組的飯局上認識的。
他是大學老師,長相帥氣,學識淵博且又談吐優雅得體,我幾乎對他一見鍾情。
可由於學歷懸殊,我把這份情感小心地隱藏在心底。
沒想到那天晚上,他居然主動地要了我的聯系方式。
我欣賞他的才華,他誇贊我的溫柔漂亮。
斷斷續續地約過幾次會,正式地確立關系。
再到結婚,一切都水到渠成。
甚至婚後聽信了他的話,他主外,我主內,共同經營一個溫馨的家。
這就是他所說的溫馨?
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敗類,一步步地編織的騙局。
回到家,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他那位女同事已經離開,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潤滑劑氣味。
看到我,他再次蹙眉,語氣不耐:「你說你,我難得帶同事回家一次,你卻……人家還以為你不歡迎她。
「知道你不舒服,可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哪怕是為了我,也該忍忍。」
3
真是可笑啊。
明明錯誤在他,可他卻掩飾得這麼好。
仿佛真的是我有問題。
要是換作以前,我肯定會笑著跟他道歉,再哄一哄他。
可現在,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越發覺得惡心。
我一腳踢翻多了幾團衛生紙的垃圾桶問:「這是什麼?」
那裡面掉出來的,還有一個用過的避孕套。
他鎮定清冷的面孔,難得地閃現一絲慌亂。
我淡淡地出聲:「自從查出來懷孕,整整一個月,我們都沒有同過房。」
「你聽我解釋……」
我打斷他的話:「沒什麼好解釋的,沈知宴,我們離婚吧。」
這天晚上,他睡在書房。
我一覺睡到九點鍾,出房門的時候,他已經去上班了。
簡單地洗漱完畢,我就去醫院掛號準備做手術。
做完 B 超的醫生一臉冷漠。
「已經三個半月了,胎兒很健康,胎心什麼都有,四肢也正逐漸地發育成熟。
「不能人流,隻能引產。確定不要了嗎?」
我別過頭,不去看醫生那張冷漠的面孔,淚水再次不知不覺地模糊視線。
隨後哽咽著出聲:「確定不要了。
「麻煩醫生盡快安排手術。」
4
付完費我關掉手機,開始一一地做檢查。
一直持續到半下午,整個檢查過程中,我一粒米都沒有吃。
好在,手術被安排在當天。
確定要動手術前,才給我媽發了條消息。
我讓她盡快趕來,因為醫院要家屬籤字才能手術。
好笑的是,這期間沈知宴一個電話沒有打,連條短信都沒有。
也是,曾經鬧矛盾時也是這樣。
就像他在某乎提問裡的回復:「生氣哄老婆?根本不可能。晾她兩天還不是像條狗一樣,巴巴地過來找你。」
那條狗,分明是他!
不,他連狗都不如。
我媽趕到的時候,我已經躺在手術室了。
看到我,她眼淚一下子掉下來,抓著我的手問:「如妍,怎麼回事?不是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嗎?為什麼又不要了?」
我哽咽著出聲:「媽,他出軌了,他在家裡跟另外一個女人……」
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我雖然學歷低,但有一個幸福的童年,父母恩愛,家風很好。
尤其是我嫁給了沈知宴後,他們認為一切都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曾經我也以為,我的婚姻會像父母那樣,但是沈知宴毀掉了一切。
聽到我的話,我媽愣了一下,隨後把放在一旁的手術協議撕個粉碎。
「你不能打掉孩子。
「如妍,你聽媽說,他雖然犯了錯,但一定會改。媽這就打電話給他,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5
看著我媽拿手機的手都在抖,我的心也跟著一陣陣地揪著疼。
我抓著她的手,忍住眼淚:「媽,改不了的。
「如果你還疼愛我這個女兒,就尊重我的決定吧,算我求求你了。」
我盯著她看。
媽媽老了,她的眼周都是皺紋,此刻因為我的事,紅著眼。
要我怎麼解釋,不僅僅是出軌的問題?
難道要跟她說,你們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被人當免費保姆、泄欲工具?
我們倆就這麼對視著,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片刻後,我媽背對著我掩面而泣。
等她整理好情緒後,繼續勸我:「或許是誤會呢?
「我看小沈不像那種人……」
「媽。」
我打斷她的話:「我親眼所見。」
然後平靜地對醫生說:「麻煩你再打印一份,實在是抱歉。」
我媽再次紅了眼,卻已經不再說什麼了。
醫生重新打印了一份協議單,遞給我媽。
我媽卻在這時候開口:「等我一下,我、我先去趟洗手間。」
我歪著頭不再說話,而是麻木地盯著旁邊的 A4 紙。
約莫二十分鍾後,我媽從衛生間出來,可卻遲遲地不肯籤字。
見她眼神閃躲,我立馬猜到了答案。
「媽,你是不是告訴他了?」
我媽又哭了:「媽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我也是為了你好。
「你為了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媽都是親眼看著的,可現在……」
6
正如我媽說的那樣,為了這個孩子,我吃了很多苦。
我和沈知宴結婚三年,一直沒有孩子。
去醫院檢查,才知道我是不易受孕體質。
公婆催得緊,再加上實在是想要個孩子。
所以我不惜去醫院做試管嬰兒。
長長的針管刺入子宮,並非一針下去就能成功地取到卵子,且全程不能打麻藥,苦不堪言。
到現在我都清楚地記得針管刺入皮膚,一點點地探究去尋找卵子的疼痛。
這樣的痛苦,我足足地經歷了三次,才成功受孕。
遺憾的是,第一次懷孕三個多月,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見紅出血,等去了醫院孩子已經沒了。
第二回抽了五次。
每一次出來,沈知宴見我面色蒼白,都會動情地吻我的眉眼,眼眶泛紅,說我們不要孩子了。
哪怕我們兩個相守到老也很好。
甚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晚年後,我一定要比他先走,因為留下的那個才最痛苦。
當時我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
也正是因為有這些話,哪怕再苦再難,我也下定決心要為他生一個孩子。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又一次懷上了。
從懷上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戰戰兢兢,唯恐再出什麼差錯。
可以說……為了要孩子,我吃了常人沒有吃過的苦。
原來,都是他的陰謀詭計。
現在,無論當初多麼艱難,我都要放棄這個小生命。
我吸了吸鼻子問我媽:「難道你忍心看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要離婚?」
「是。」
我媽的眼淚又上來了:「離婚?你現在說得輕巧,離了婚的女人再想找一個有多難,你知道嗎?」
「我為什麼還要再找一個?」
我跟她爭執起來:「再找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背叛我嗎?」
話音剛落,門口急切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沈知宴的聲音傳來:「如妍……」
7
我和我媽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沈知宴邁著大長腿,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了我身邊。
他紅著眼眶,嗓音顫抖,衝我媽低聲下氣地開口:「媽,我知道,有些事我做得不對,咱們能不能先回去,有話好好說。」
我媽看向我,眼神裡帶著猶豫:「是啊,如妍,要不今天就先別做手術了,你們倆先回去好好地談談。」
旁邊的醫生等得不耐煩了,蹙眉道:「你們沒商量好就改天做好了,知不知道後面排隊做手術的人還有很多?」
看樣子被我媽和沈知宴這麼一攪和,手術的確做不成了。
我隻能點點頭,在我媽的攙扶下,從床上起來。
內心一陣悲涼。
手術前打電話讓我媽來籤字,其實我以為他們會支持我的,可沒想到最親近的人,也無法理解我現在的處境。
到家沒多久,我爸來了。
看到我爸來,沈知晏二話不說,直接衝著他跪下。
「爸,對不起,是我糊塗,在如妍懷孕的時候做了糊塗事。」
我爸被嚇了一跳,看向我媽:「如妍她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媽掃了我一眼,接下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我媽甚至衝上去打了他一巴掌。
「沈老師,我問你結婚這麼多年,如妍有哪裡對不起你?
「當初查出她是不易受孕體質,找我哭了很久,說對不起你,最後又去試管嬰兒,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懷孕……你怎麼能這麼做?」
沈知宴繼續流著淚保證:「爸、媽,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現在就刪掉聯系方式,以後好好地對待如妍,還有孩子。」
我爸在旁邊嘆氣,我媽吸了吸鼻子,拉著我的手放在沈知晏的手上。
「夫妻間哪裡有不磕磕碰碰的時候,他說他以後不會了,你就原諒他一次。
「媽答應你,如果還有下一次,哪怕你不想離婚,我拖也要把你拖到民政局。」
看著這幾個人,我一陣心涼。
好一出苦肉計啊。
可出軌這事,如同狗改不了吃屎,有一必有二。
但現在,爸媽不支持我,我隻能暫時答應不離婚,再去想別的辦法。
8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沈知晏對我都出奇地溫柔。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下了班留在房間打遊戲,而是陪在我身邊。
給我分享他上班時的趣事,甚至還會在網上學習做菜。
我像往常一樣不動聲色,接受他的「好意」。
等他睡著以後,開始尋找蛛絲馬跡。
他所謂的刪除聯系方式,其實都是假的。
夜深人靜,以為我睡著了,他還會找那個女人聊天。
他們的聊天不僅露骨低俗,而且還處處都是對我的貶低。
我強行克制內心的憤怒,偷偷地拿手機拍下來。
這些都不足為懼,我擔心的是肚子裡的孩子一天天地長大,再拖下去,引產對身體的傷害更大。
鬧離婚的第四天,旅遊的公公婆婆回來了。
婆婆一回來就拉著我的手說要帶我去產檢。
「就那個方阿姨,你也知道的,她是有名的婦科聖手,你身子太虛了,上次虧就虧在去晚了。」
說完,視線掃在了飯菜上。
看到桌上放的酸湯水餃,婆婆再次眉開眼笑:「酸兒辣女,你上次喜歡吃辣是個女孩,這次肯定是男孩。」
我抽回手,說了句:「不管是上次還是這次,才三個多月,誰能拿得準。」
沈知宴忙在這時候開口:「媽也是高興糊塗了,那個方阿姨的確很厲害,既然媽讓你去,你就陪陪她唄。」
我懶得再跟他們糾纏,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腦海中一閃而過一個想法。
第一個孩子,是我跟婆婆去方阿姨那裡做過產檢後沒多久,就毫無徵兆地流產了。
難道說,跟方阿姨有關?
帶著疑問,我答應了。
當天晚上,我借口出去接水喝,走到公公婆婆房間門口的時候,特意停下。
很快便聽見裡面傳來我婆婆的聲音:
「明天再帶她去查一查,看看是男是女,要還是個女孩,就跟上一次一樣,給她飯菜裡弄點藥,流了就行。
「不是我說,當初我就反對他們結婚,要不然的話怎麼會這樣?別人一生就生個兒子,她倒好,不上班還花咱兒子那麼多錢做試管。」
9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雖然我約摸猜到一點,可親耳聽到,還是讓我有些承受不住。
看來是確定無疑了,失去第一個孩子並不是偶然,而是人為。
我知道他們重男輕女,但怎麼都沒想到會真的下手。
甚至是用這種卑鄙且又殘忍的手段。
我背靠在牆壁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可笑可悲又可憐。
原來從頭到尾,我隻是他們全家人的生育工具,是他們的保姆。
淚水在黑夜中無聲地落下。
我怎麼都忘不了那天的經歷,我一個人在家,血流不止。
沈知晏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無奈之下,我才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等車開來的時候,我早就痛暈過去,連最後怎麼去的醫院都不知道。
現在想想,打不通的電話、恰好不在家的公婆,一切的一切哪裡是巧合,分明是精心策劃的謀S。
我承認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想到他們卑鄙無恥的行為,還是覺得惡心。
這個孩子不能留。
但絕對不可以S在他們手上。
收拾好心態,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最後又回到房間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忍著惡心,跟婆婆一起去了方阿姨開的診所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