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猛地睜開眼,從床上醒來,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刺眼的陽光晃了我的眼睛,也照亮了床頭我和宋折渡的合照。


 


照片裡他笑得眉眼彎彎。


 


幸好,幸好照片裡的哥哥不會覺得我惡心。


 


我坐在床上緩了很久,才終於下了床去廚房找水喝。


 


餐桌上擺著一個紅色的瓷碗,現在還冒著熱氣。


 


是兩枚點上了小紅花的元宵。


 


用筷子一戳,還能感受到裡面堅硬的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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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折渡剛走不久。


 


他還記得,也還在意我們的過去。


 


這個認知幾乎讓我高興得要原地跳起來,我急忙掏出電話要打給他。


 


一聲一聲的嘟嘟聲敲打著我的心髒。


 


我心跳如擂鼓,卻在長達十分鍾的忙音中沉寂了下來。


 


“什麼事?”


 


宋折渡這次的聲音比每一次都要更冰,更冷。


 


我試探性地開口:


 


“哥哥……”


 


“你怎麼晚上回來了還要離開啊?”


 


家裡明明一直留著你的房間。


 


宋折渡在電話那頭嗤笑了一聲:


 


“宋知念,我隻是因為媽媽留下的玉镯才答應你的一切冒昧要求,不是願意重新做回你的好哥哥。”


 


“還需要我提醒你,我們之間從始至終都隻是交易嗎?”


 


“怎麼?你的最後一個要求,竟然是要求我回你家來睡一覺嗎?”


 


我喃喃:“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就算你的最後一個要求是這個,也得等今天過了。”


 


我無力地張了張嘴。


 


“不要說讓我今天就來陪你這句話。”


 


“镯子都是我為了綺綺拿的,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


 


“再說,今天情人節,你我兩個連兄妹都算不上的人,一起過情人節,你不嫌惡心,我還嫌呢。”


 


宋折渡的這一番話,將我所有的話都堵S。


 


他從未這麼和我說過話。


 


且掛斷的毫不留情。


 


我怔怔捏著手機,空洞地看著碗中的元宵。


 


它上面點綴的小花好像也如宋折渡的話一樣,在嘲笑我自作多情。


 


手機這時叮咚幾聲。


 


【知道你哥哥為什麼在國內生活的好好的非要去援非,還要假S嗎?】


 


【因為他知道你對他的心思,他覺得很困擾,但又念及你是他的妹妹,所以選擇了這個方式】


 


【是你害的他連家都不能回,我要是你,哪裡還有臉待在現在這個家】


 


江綺珺還發來了一張宋折渡的的側臉照片。


 


【都是他親口和我抱怨的哦,你要點臉吧妹妹】


 


我把宋折渡的這張照片看了又看,江綺珺的話一字一字刻在我的心頭。


 


淚一滴滴打在桌面上。


 


累贅,困擾。


 


原來我給宋折渡,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幸好,我再也不會麻煩他了。


 


整理好情緒後,我把宋折渡假S後留下的所有遺產整理好,一起放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繼母留下的玉镯,也妥帖地安置在上面。


 


確保宋折渡能一眼看見。


 


收拾完了行李,我靜靜地看著這個和宋折渡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小學時因為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而種下的爬山虎現在已經爬滿了牆。


 


但因為是冬天,掉落了所有的葉子。


 


隻餘光禿禿的藤蔓,像是生鏽的鐵絲網。


 


有些不合時宜。


 


就像我自己。


 


我苦笑,低頭給宋折渡發去了消息。


 


【情人節過完,你就來這個家睡一晚吧】


 


【雖然知道你不願意做我的哥哥了,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一句】


 


【對不起啊哥哥,我提出的要求讓你為難了】


 


發完這段話,我就關上了手機,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去機場。”


 


反正都要S了。


 


我要去非洲。


 


走走那個還沒厭惡我的哥哥,那時走過的路。


 


5.


 


將江綺珺開除後,宋折渡才收到我的這段話。


 


當看清上面的內容,他怔愣了很久。


 


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負責疟原蟲培養的小林就走了進來。


 


他笑著說:


 


“這一批疟原蟲培養的很好,上次那批扎堆S給我看,簡直把我氣瘋了。”


 


同實驗室的同事有些疑惑:


 


“不是說國內沒有合適的供給者,要從非洲調血嗎?怎麼這麼快就養上新的一批了?”


 


小林很奇怪:


 


“咦,你們都不知道嗎?”


 


“有一個在姜醫生這就診了一年多的患疟小姑娘,她願意獻血。”


 


“長得還挺漂亮,瘦瘦小小的,那天還和宋醫生一起出門去了,宋醫生應該知道。”


 


宋折渡從怔愣中回神,就聽見了這句話。


 


他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抓了一下,說不出的難受。


 


宋折渡突然想起,在我抽血謊稱體檢的那天,


 


檢驗科的窗口內,放著一袋200CC的血袋。


 


他猛地抓住了小林的肩膀,語氣帶了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急切:


 


“你說的那個小姑娘,叫什麼?”


 


“好像叫宋什麼…”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叫宋知念。”


 


霎時,好像有一道驚雷,生生將宋折渡劈在了原地。


 


我在夢裡笑起來。


 


真好笑。


 


我竟然夢到宋折渡知道我患了疟疾的事情,在到處找我。


 


一種名為報復的快感在我心裡滋生。


 


笑著笑著,又覺得自己很可憐。


 


也隻有夢裡的宋折渡,才會在乎我。


 


但我睜開眼,卻真的看見了宋折渡。


 


又是幻覺嗎?


 


我眨了眨眼。


 


宋折渡卻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對我啞著聲音:


 


“我不是幻覺。”


 


這時我才發現,他眼底青黑,唇周長出了短短的胡茬,頭發上也帶著窗外未幹的雨。


 


他看起來很著急。


 


是我整理出來的財產,少了什麼嗎?


 


我想起來江綺珺給我發的那些話,語氣中帶上了禮貌的疏離:


 


“宋先生,我留下的東西你有什麼沒有找到?”


 


宋折渡久久不說話,我下床穿鞋,


 


“我再去找找吧,但是如果少的是我花掉的那些東西,可能就沒有辦法還給你了……”


 


“你快S了你知道嗎?”


 


他的話打亂了我的動作。


 


我抬起頭看他,竟從宋折渡眼裡看到了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


 


“我知道啊,要不然怎麼說沒辦法還你……”


 


我的話突然卡殼。


 


因為我又感受到了宋折渡懷裡的溫度。


 


他緊緊抱著我,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


 


他埋首在我頸間,聲音低低的:


 


“你和我回家,我一定能想辦法治好你。”


 


他的親昵讓我恍惚了一瞬。


 


我不禁開口問:


 


“你現在是以怎樣的身份來對我說這句話?”


 


得寸進尺似乎是人的本能。


 


在重新確定宋折渡的關心時,我的心裡升起無數的貪欲,渴望聽到另一個答案。


 


“我們是……兄妹。”


 


我靜靜聽著他亂了的心跳,


 


“可是我的哥哥,早在援非的時候就S了,家裡還有他的S亡證明。”


 


“果然又隻是對我的可憐…”


 


我很生氣,討厭他的口是心非。


 


我第一次推開他的懷抱,


 


“你走吧,我不需要S去哥哥的可憐。”


 


宋折渡驟然紅了眼眶,他SS盯著我,語氣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


 


“你不需要我,那你為什麼買了去非洲的機票,卻沒有走?”


 


我無懼地直視他的眼睛,心裡很平靜:


 


“因為我得了疟疾,疟疾的晚期症狀就是高熱驚厥。”


 


“我發燒了,渾身沒力氣,走不了路,所以找了家酒店先休息。”


 


“你就是研究疟疾的,你不知道嗎?”


 


6.


 


但我所有的倔強,還是終止於宋折渡看向我近乎祈求的目光。


 


他說:


 


“念念,我求求你,你聽話一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宋折渡,我願意跟你回去,才不是因為我聽話。


 


就算我跟你回去了,我也很生你的氣。


 


我明明能感覺到你的猶豫。


 


你的猶豫明明就在對我說,你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但是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


 


我的生命隻剩不到一個月了。


 


我們兩人小心一點,披著偽兄妹的皮,偷偷做一對戀人,別人難道能看出來嗎?


 


就算有流言。


 


再多的流言,也能在我S亡後終止,不是嗎?


 


我的生命隻剩不到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裡,你就不能像小時候包容我那樣,包容我這個任性的要求嗎?


 


陽臺上一片月季的花瓣被風送來,打斷了我的胡思。


 


好吧,其實我的要求不是有點任性,是很任性。


 


很難被包容。


 


我望向宋折渡在陽臺忙碌的身影。


 


他淺笑著說:


 


“我離開後,你根本就沒有打理過這些花吧,都快S絕了。”


 


我不說話。


 


我把它視為宋折渡的遺物,怎麼可能不打理。


 


隻是我把它看得太重要,水澆太多,肥施太厚,把人家養S了。


 


宋折渡自顧自繼續: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勞碌命呢。”


 


“大小姐隻負責享福指揮就好,其他的都是我這個長工的使命。”


 


大小姐和長工這個話茬,他在過去總提,每每能把我得意地翹起尾巴。


 


他又說了許多,直到把買來的所有花種完,陽臺一片花團錦簇,我還是不理他。


 


我視線遙望遠方。


 


隻有在宋折渡沒注意的時候,才會落到他身上。


 


然後趁他看過來之前,又不著痕跡地挪走。


 


宋折渡毫無形象地斜坐在花壇邊,汗水微微打湿了他的發梢。


 


他靜靜看了我很久,也不再找話題。


 


直到我再也裝不下去,朝他看回來,他才抿直了唇:


 


“為什麼你回來了之後,總是這麼安靜。”


 


我說:


 


“因為我還在生你假S的氣,不想和你說話。”


 


宋折渡笑彎了眼睛,唇角蓋著幾分苦澀:


 


“那我豈不是要完蛋了。”


 


“但你氣生著生著總會消,我哄了你二十年,總能找到哄你的辦法。”


 


“就比如,等會給你煮木薯糖水好不好?你最喜歡喝這個。”


 


最近總是容易精力不濟,每天都要睡很久。


 


睡完一覺起床喝水的時候,我看見宋折渡一個人躲在廚房裡煮糖水。


 


瓷鍋裡的氣泡咕嘟嘟響,很好掩蓋了他發出的聲響。


 


他在哭。


 


有什麼好哭的。


 


我都還沒哭。


 


隻是因為我說我還在生氣?


 


我想轉身離開,但腳步還是誠實地沒動。


 


“宋折渡。”我叫他。


 


“我不生你的氣了,你別哭了。”


 


他不願意被我看到他的脆弱模樣,不曾轉過身。


 


我便趁此機會,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的手,會給我扎辮子,系鞋帶,還會在我難過時摸著我的頭發。


 


他的背,會在我踏青嫌累不想動的時候,讓我趴在上面。


 


等再睜開眼,就是山頂的漫山野桃花。


 


我怎麼可能舍得真的生你的氣。


 


怎麼舍得在生命的倒計時裡,對我最重要的人生氣。


 


我安靜,不想說話,隻是因為我快S了,


 


想趁這個機會多看看你。


 


7.


 


今天好不容易狀態好了一點。


 


我提出要出門踏青拍照。


 


然後精心給自己化了一個妝。


 


隻是我最近瘦了很多很多,有些撐不起我的精心裝扮。


 


我苦惱地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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