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聲音溫柔，引得婆婆眼圈一紅。
她偏過頭點點，去陪溪溪玩了。
糖醋小排、清蒸鱸魚、涼拌菠菜、辣椒炒肉。
還燉了個雞湯。
餐桌上滿滿滿當當，我給婆婆不停地夾菜。
「媽，您不生我的氣了吧。」
婆婆不好意思地看我，自責：
「妍妍，不怪你，都是我太嬌慣著小藝了，才讓她一點事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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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暗一笑。
知道這場仗到此刻我大獲全勝。
趙洋藝那邊，根本不用我道歉。
就會有她的親哥哥、親媽媽來輪流指責她。
我循循誘導婆婆說出這些天來的經歷。
可婆婆為了保全趙洋藝的面子，愣是堅持說沒什麼。
不得不說，大部分時候，我還是很喜歡我這個婆婆的。
不毒舌，不長舌。
雖然難免有意氣用事的時候。
但大是大非她並不含糊。
帶溪溪認真細心，對我也從未苛責。
隻要她想清楚應該如何對待子女兒媳和孩子們，我隨時歡迎她回來。
不過，就算婆婆不說，我也能猜出個大概。
畢竟，我上周可在菜市場親眼見到了他們母女的相處。
11
幾天前，我外出辦公，路過趙洋藝家附近的菜市場。
見幾個人爭執不下，我被引起了注意。
這一看不要緊，爭執的主角竟然是我的小姑子和婆婆。
起因是他們要了幾隻梭子蟹。
可付款時，因為誰來付錢的問題產生了矛盾。
婆婆看著趙洋藝面露難色：
「小藝，媽媽沒有錢了，這二百多塊錢得你來付。」
趙洋藝杏眼睜大，譏諷：
「不是吧媽，和我哥他們在一起你就買得起菜，住我家就開始哭窮了啊。」
婆婆急忙擺手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你嫂子給我的五百塊錢我都花完了，這幾天買菜和給醒醒他們買玩具的錢，都是我出的。」
「你一個當姥姥的，給外孫買個玩具還要值得炫耀啊？」
趙洋藝聲音拔高：
「我算是知道了，外孫有個外字，你早就拿我們娘仨當外人了是吧。」
邊說著，她又哭起來。
周圍圍得人越來越多。
婆婆害臊地低聲求趙洋藝快點付錢：
「小藝，這個不是你和女婿想吃的嗎，你看在這個份上趕緊把錢付了吧。」
可趙洋藝情緒上頭，滿腦袋都是自己被親媽區別對待了。
哪裡聽得下去婆婆說了什麼。
她崩潰大喊：
「你就是重男輕女吧，虧我還以為你從小是疼我的。」
即使隔著幾米，我依然能看到婆婆聽到這話時臉上表情的震驚。
她身子晃了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多年無條件寵愛發出的子彈此刻回旋，正中婆婆的眉心。
她無力地搖搖頭：「隨你吧。」
轉身離開。
趙洋藝也惱怒著，把一袋子梭子蟹重重扔回去。
可商家並不打算就這麼放她離開。
「姑娘，你左挑右挑佔了我們這麼久的時間，現在又把蟹扔壞了型，不買下來肯定不行的。」
趙洋藝用力甩開他的拉扯，大喊：「我沒錢怎麼買！」
我見熱鬧差不多結束，搖搖頭繼續趕自己的路。
在趙洋藝的心中，婆婆這些年該是補貼了我們很多錢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婆婆自從不再出攤後，就沒有收入了。
那幾年小吃攤生意不好做，我也擔心婆婆身體吃不消。
就和趙揚成商量了，不要再讓婆婆出攤。
辭掉了保姆，讓婆婆專心帶溪溪。
那時溪溪已經四歲了，帶起來並不費勁。
婆婆平時的日常，就是接送溪溪，收拾收拾家裡。
我每個月給婆婆三千，用作買菜和接送溪溪的花銷。
其他水電等家庭正常開支，還有給婆婆添置生活用品的錢，都是我在付。
趙揚成常常不在家，我們三個人，三千塊錢足夠吃好喝好。
可碰上寒暑假和周六日就不一樣了。
醒醒和樂樂又是胡吃海塞，說我家的飯比他家豐盛。
又是在家裡打打鬧鬧，碰壞這碰壞那。
再加上趙洋藝兩口子來我家接送孩子時，也會留下吃飯。
三千就有些吃力了。
期間，趙洋藝除了偶爾帶點便宜的香蕉橘子。
從來沒給溪溪和婆婆花過一分錢。
甚至，她曾經故意在飯桌上含沙射影：
「媽，我不拿東西回來我嫂子會不會不高興啊？」
婆婆沒聽出話裡的意思，笑著說「一家人哪裡那麼多講究。」
我剛好開臥室門，趙洋藝看著我挑釁一笑：
「是吧，我覺得也是，我回自己家，別人可管不著。」
所以，趙洋藝把婆婆帶走時，她該覺得自己終於把一個小金庫帶回家了。
想趁機多從婆婆身上薅點錢出來。
真是做夢。
她也不想想，自己爸爸早就不在了。
自己媽媽置辦了兒子和女兒兩個人的終身大事。
身上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錢呢？
更可憐的是趙洋藝自己。
她自詡一身自由熱烈，生活肆意如風。
上班的時候說請假就請假，和搭子出去旅遊。
走遍大江南北的同時，工資也少得可憐。
到現在，連個菜錢都付不出來。
而他那個老公呢？
和她更是一樣的生活態度。
當初，婆婆和趙揚成都不同意她嫁給現在的老公。
覺得他不夠踏實穩妥。
可趙洋藝堅持要嫁。
嫁之後的日子，就是兩個人一起啃老。
這麼熱的天氣，她的公公婆婆退休後依然雙雙去廠裡打工。
而他們夫妻，在詩酒年華，縱情肆意人生。
連他們的兩個兒子，在我家吃飯時，都顯得像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
婆婆回來後，我依然選擇讓丹丹留下來。
一是擔心婆婆這幾天還心神不寧，照顧溪溪不安全。
二是丹丹在教育小朋友方面真的很專業。
她也真心喜歡溪溪，溪溪也不想和這個可愛有趣的姐姐分開。
多花兩千塊錢而已，讓趙揚成多加加班也就有了。
我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直到，小姑子拖家帶口來我家了……
11
我下班剛進小區，就看到溪溪和丹丹在樓下的小公園畫畫。
見到我，丹丹才生氣地和我控訴：
」妍妍姐，溪溪的姑姑帶著孩子來了，吵得要命煩S了。
我怕他們打打鬧鬧傷到溪溪，就帶溪溪下來了。」
我贊賞地點頭，謝謝她的細心。
託她在陪溪溪再樓下玩一會，我自己先上去看看。
果然，一進樓道，就聽到裡邊吵吵鬧鬧。
其中，夾雜著婆婆勸他們回自己家的聲音。
「我說了好幾遍了媽，那家人天天在我家樓下堵著我們，好不容易今天他們不在，我們才悄悄溜過來的。」
我懂了。
她說的是醒醒推倒的女孩父母。
一開始，趙洋藝還想以小孩子之間玩鬧而已，不負責任。
可人家根本不慣著她這一套。
她不去醫院付醫藥費，人家就直接報警了。
趙洋藝夫婦S皮賴臉還是不付，人家就堵到她們樓下。
可是，這都是她自己作S，不管教孩子釀成的麻煩。
現在想用這個波及我們家？
我拿出鑰匙開門。
一進門，就瞬間迎來所有人的注視。
客廳裡，堆滿了趙洋藝全家的行李。
我下腳往裡邊走都費勁。
婆婆慌亂到手足不安，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和我解釋。
我拍拍婆婆的手，要她安心。
然後笑著看向趙洋藝和她老公：
「妹夫，你也要一起跟著住過來嗎？」
他早就在趙洋藝和婆婆的拉扯中羞得滿臉通紅。
見我笑著問，更是尷尬得拉住趙洋藝的胳膊：
「我就說你不要過來打擾嫂子，你非這樣，還不趕緊走！」
男人嘛，總是要維持著自以為很有分量的面子。
「我不走！」趙洋藝甩開他，「這房子是我媽出的錢，憑什麼我不能住！」
我輕聲糾正她：「媽隻出了首付哦。」
趙洋藝一怔，著急著找補：
「那後邊的貸款也是我哥在付，我親哥付的錢我怎麼不能住？」
我笑出聲：
「妹妹，你要不要去銀行看看，每個月的付款人是誰？」
趙揚成每個月的工資、每年的年終獎金都在我手裡，他怎麼可能支付呢？
「還有，那不叫你哥的錢，那是我和你哥哥的夫妻共同財產。」
簡而言之, 這個房子的女主人，現在是我。
任何對我、對溪溪不尊重的人或事，我都不允許發生在這個房子裡。
趙洋藝啞口無言。
憤怒地又把矛頭轉向婆婆：
「媽，你現在就這麼看著你女兒被外人欺負是吧！」
「難道我爸爸沒了, 我的親媽也S了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趙洋藝。
她竟然說得出這種話。
婆婆也瞬間臉色慘白。
雙胞胎見媽媽哭了，用力上前撲打婆婆。
下一秒。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徹門口：「趙洋藝，你犯什麼病了！」
我回頭。
是我老公趙揚成回來了。
我心中瞬間輕松。
好了, 他們一家的事, 就該他們一家解決嘛。
以趙揚成剛正的性格。
趙洋藝今天這句話, 就是徹底觸及趙揚成的底線了。
果然，趙揚成大步進門，抓起滿地行李。
通通扔出門外。
他指著一對下呆的雙胞胎：
「還有你們倆, 也立刻出去。」
趙洋藝驚呼。
趙揚成卻根本不理他。
又連續扔了幾個行李小袋子後，趙洋藝哭著抱住他的大腿，讓他別扔了。
趙揚成鐵青著臉, 怒目圓睜：
「你說咱媽偏心，可這套房子兩成的首付和你的陪嫁是一樣的錢。」
「你告訴我，咱媽哪裡偏心了？」
「從小大大，家裡什麼好的東西不是優先給你, 我跟你爭過嗎？」
婆婆在一旁, 也泣不成聲。
她哭著看趙洋藝：
「小藝，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當晚, 趙揚成就不留任何情面地把趙洋藝全家趕出去了。
一切恢復安靜後, 我拿上包出去接溪溪。
這麼大的動靜，他們母子該有很多話要交流一下吧。
KFC 的店裡燈火通明。
溪溪和丹丹在床邊的位子說說笑笑。
見我來，丹丹鼓著肚子和我開玩笑：
「妍妍姐，你點的全家桶，我們倆都吃撐了！」
溪溪在一旁，也跟著有樣學樣。
我額外多給了丹丹兩百，謝謝她今天超時幫我帶孩子。
又開車送丹丹回家。
丹丹下車後，車上隻剩下我和溪溪。
溪溪笑著問：「媽媽，我們要回家了嗎？」
我捏捏她的小臉，微笑：
「今天媽媽帶你去住艾莎公主的房間怎麼樣？」
「好！」溪溪興奮地跳起來。
於是，我立刻開車到了艾莎公主主題酒店。
來接溪溪的路上，我就和趙揚成溝通過了。
要他不用擔心, 今晚好好安撫一下婆婆, 以免有我在, 婆婆有些話不好說。
趙揚成感動於我的大度貼心。
我自己也樂得清闲。
等我和溪溪美美睡到明天周六的自然醒，再帶著早餐回家就好啦。
至於趙洋藝欠人家受傷小女孩的幾萬塊錢, 就讓她自己想辦法了。
誰讓她的人生, 是曠野呢？
砸在我額頭上。
「全而」我根本不同情她。
我也不用擔心趙揚成會私下借錢給他。
趙揚成的錢都在我這，家裡有多少錢, 我比他清楚多了。
趙洋藝這樣大鬧一場, 也很難再向以前一樣毫無顧忌地來我家了。
以後，若是她好好做人，我們還能維持著親戚關系。
如果她還要繼續作, 那下場悽慘的人，一定是她和她的孩子。
而我，將永遠捍衛我和溪溪的一切。?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