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相愛的屋子,此刻變得猶如一攤廢墟。


 


就連曾經我愛不釋手的結婚照,此刻也被我砸得面目全非,丟在角落裡。


 


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池錚撲過去揪住王叔的衣角,苦苦哀求:


 


“王叔,書禾呢?求你告訴我書禾去哪裡了?我求求你!”


 


可王叔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隨後用渾厚的聲音說出最殘忍的話。


 


“池少爺,今天您和那個女人在外面做的所有事情,小姐她都親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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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你們手牽著手出門,看著你抱著那個女人進別墅。”


 


王叔每說一個字,池錚就覺得有一把刀在剜他的心。


 


最後王叔起身離開。


 


“小姐走了,那我這把老骨頭也要走了,池少爺,再也不見。”


 


9


 


池錚痛不可言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


 


他瘋了一樣翻動著被我砸爛的東西,哪怕被碎玻璃弄得滿手是血也不停下來。


 


他想找一找,看看我有沒有給她留下點什麼。


 


最後池錚隻覺得眼前發黑,雙膝一軟,生生嘔出一口血後昏S過去。


 


池錚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是我的小助理發現他的。


 


小助理的眼眶紅腫,看向池錚的眼裡滿是恨意。


 


“我是來找書禾姐的,結果看到你滿臉是血滴躺在地上,如果不是怕出人命,我根本不想救你!”


 


“你真是讓我惡心!你根本不知道書禾姐她有多愛你,你這個渣男,根本配不上她的愛!”


 


小助理的眼眶中蓄滿淚水,一顆顆往下掉。


 


池錚從床上起身,撲通一聲給小助理跪下。


 


“你知道書禾在哪兒嗎?求你告訴我吧,書禾在哪兒?!沒有她我真的活不下去,我不能沒有她……”


 


小助理後退一步,像個無情的劊子手,給池錚宣判了最後的S刑。


 


“幾天前,書禾姐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提前回國,但她並沒有回家,而是跟著你的定位去了一家KTV。”


 


轟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在池錚的腦子裡炸開。


 


所以那個時候書禾就知道了,所以這些天書禾一直在看著他演戲!


 


她就平靜地看著他滿口謊話,然後慢慢變得失望、絕望,最後決絕離開。


 


想到這些,池錚就覺得心被人生生撕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口子。


 


他再也忍不住嘶聲痛哭起來,他用力一拳接著一拳砸在地上,傷口崩開也不在乎。


 


空蕩蕩的病房中,寒風呼嘯。


 


池錚想起結婚那晚,我爬在他耳邊跟他講我父母的愛情。


 


“池錚,我雖然恨過我爸爸拋棄我下去找媽媽,可我真的很羨慕他們的愛情。”


 


“那不是十八天,也不是十八個月,那是整整十八年。”


 


“我爸有億萬身家,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可他就是隻守著我和我媽,日日夜夜靠著對我媽的思念活下來。”


 


“池錚,我想要的就是這種堅定的愛。”


 


“如果哪天你不愛我了,請你選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和我平靜地吃完一頓飯,我會體面的離開,並且祝你幸福。”


 


“可你如果背叛我,欺騙我,那我就會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天涯海角,我要你悔恨痛苦一生。”


 


當時的池錚跪下向著蒼天起誓。


 


“我池錚這輩子隻愛沈書禾一個人,我絕對不會背叛、欺騙她,如果我做了任何對不起沈書禾的事情,就要不得好S,下輩子也沒資格見到沈書禾。”


 


當時的池錚是真的以為,他這輩子都會遵守承諾。


 


畢竟他愛我,勝過愛他的生命。


 


如果某天,我和他之間隻能活一個,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我。


 


可是怎麼就抵擋不住誘惑呢?


 


怎麼就傷了我的心呢?


 


池錚站在醫院頂樓,呼嘯的風像耳光一樣拍打在他臉上。


 


他想自S。


 


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他活下去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池錚抬腿正想往下跳的時候才猛然想起。


 


我沒有跟他提離婚。


 


所以會不會是我在等著他來找我?


 


池錚像是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臉上浮現狂喜。


 


他低聲呢喃著:“對,對……等我找到書禾,跟她好好道歉,她就一定會原諒我的。”


 


“書禾,我最愛的老婆,我來找你了。”


 


10


 


池錚在微博上上傳了自己的道歉視頻。


 


視頻中,他泣不成聲,字句懇切地訴說著自己的錯誤。


 


並且懇求廣大網友,如果在哪裡看到我一定要告訴他,他一定重金酬謝。


 


蘇雅從醫院出來以後就去找了池錚。


 


看到池錚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哭得梨花帶雨。


 


“錚哥!她走了就走了啊!我跟你過!你不是說過我和她長得像嗎?我可以假扮成沈書禾陪在你身邊啊!”


 


“她沈書禾不願意給你生孩子!我願意!你想要幾個我就給你生幾個!”


 


“錚哥,我是真的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我求你了,你和我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以前蘇雅的幾分像我,會讓池錚心動。


 


可現在她的幾分像我,隻會讓池錚痛苦、憤怒,隻會讓他想起。


 


他為了一個赝品,做了多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池錚瞬間暴怒,他拍案而起,一把掐住蘇雅的脖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也配長得像她?”


 


“都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因為你,書禾她根本就不會走!她根本就不會離開我!”


 


“我他媽警告過你不要給她發消息,不要挑釁她,可你就是不聽!”


 


蘇雅被池錚掐得幾乎快窒息,她面色漲紅,雙手無力地拍打著池錚的胳膊。


 


一直到蘇雅快昏厥過去,池錚才松手。


 


他將桌子上的茶杯摔碎,撿起碎片劃花了蘇雅的臉。


 


臉被劃花,蘇雅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失聲尖叫起來。


 


最後是被趕過來的池錚兄弟救下來帶出去。


 


他兄弟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難道沒有沈書禾你就不活了嗎?!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


 


池錚一臉頹廢,眼下一片烏青,下巴胡渣遍布,毫無生氣。


 


他苦笑幾聲:“沒有書禾,我不如去S。”


 


“沒有她的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很痛苦,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像凌遲,讓我無比煎熬……”


 


找不到我。


 


池錚公司也不管了,每天待在家裡看著手機裡我的一張張照片喝酒。


 


發出去的尋人啟事沒有一條有收獲。


 


這段時間,他也去了所有我曾經說過想去的城市。


 


可最終都一無所獲。


 


書禾,你到底在哪兒啊?


 


我隻是做錯了一件事而已,你那麼愛我,為什麼不肯原諒我呢?


 


我求你了書禾,隻要你肯回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池錚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房間裡,哭得像個孩子。


 


11


 


池錚找不到我很正常。


 


因為我現在待在一個非常小眾的國家。


 


這裡的人們民風淳樸,大家沉浸於大自然,都很少用通信設備。


 


所以池錚在網上對我發起的尋找,這裡的人幾乎毫不知情。


 


我租了一間小房子。


 


出門就能看見一片金黃的麥田。


 


風吹過,就像一片金色海洋,一望無際,無邊遼闊。


 


充滿著自由和希望的味道。


 


這段時間,我去了許多地方,看了各種風景。


 


我看到海浪奔騰、高山險峻、草原遼闊……


 


在這些地方,我好像找到了真實的我自己,感受到了前幾十年都沒感受過的幸福和自由。


 


今天陽光正好。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麥田邊,我要把這副美景畫下來。


 


“請問你是沈書禾小姐嗎?”


 


一個背著雙肩包,帶著眼鏡,看上去像個大學生的男生小心地詢問我。


 


我微笑著搖頭。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男生大咧咧地笑著道歉,然後拿出手機給我看。


 


“這個男人之前發了好多尋妻視頻,我看你和他視頻中的妻子長得很像。”


 


視頻中的池錚越來越憔悴,鬢邊也生出了許多白發,看起來像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池錚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


 


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我看得有些出神。


 


男生自顧自地在我身邊坐下。


 


“不過你就算是他的妻子,我也不會告訴他你在這兒的,這個男的可是個渣男,聽說他妻子是因為他在外面找小三才走的。”


 


我全程一言不發,隻是笑眯眯地畫畫。


 


直到男生的下一句話。


 


“不過惡人有惡報,這個男人前段時間出車禍S了,聽說是個毀了容的瘋女人開車把他撞S了。”


 


我畫畫的筆一頓,顏料塗了出去。


 


“這個男人S前錄了一個視頻,說是希望他的妻子能看見。”


 


男生把那個視頻點出來給我看。


 


視頻中,池錚渾身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


 


他微弱地發著聲音,眼角順著眼角滑落:


 


“書禾……我愛你,對不起……”


 


“如果有下輩子……”


 


我沒有聽完,起身離開。


 


“沈小姐!”


 


男生叫住我,我的腳步一頓。


 


“希望你餘生都幸福快樂!”


 


回到房間後,或許是釋然,我還是不可控制地流了眼淚。


 


“書禾,你這是怎麼了?”


 


顧淮從門外進來,一臉擔憂地問我。


 


他是我在這邊認識的唯一一個中國人,也是我的房東。


 


他在這邊免費教孩子們畫畫。


 


我的畫畫也是他教的。


 


我擦幹眼淚,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事。”


 


顧淮撓撓頭,他像是鼓足了勇氣,從身後拿出一捧花。


 


“書禾,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他會問出這句話,我並不驚訝。


 


我不是個感情遲鈍的人,顧淮對我的心思,我一直能夠感覺出來。


 


“謝謝你的喜歡。”


 


我輕聲開口。


 


“我並不打算在這裡呆太久。”


 


顧淮連忙道:“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天涯海角。”


 


我將窗戶打開,溫暖和煦的陽光灑下來。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腳步,也不想被任何人牽絆。”


 


“我明天將會啟程去下一站,如果我們有緣的話,下次會見面的。”


 


顧淮顯然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唇問我:


 


“那你要去哪兒?”


 


我認真想了想,好像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站要去哪兒。


 


可人生一定有目的地嗎?


 


沿途的一切都是風景。


 


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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