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太瘋了,我不敢去賭。
我的話像是壓S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喻城瘋了。
我看著一幫黑衣人將他包圍起來,掙扎間我看到他的手腕綁了一層厚厚的繃帶,已經微微滲出血來。
可是喻城隻是看著我,不管不顧地想向著我這個方向撲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喻母來了。
她撐著傘下車,身邊還有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孩。
像是早就習慣了這個場面一樣,喻母隻是揮揮手,那群人就直接弄暈了喻城。
那就是我跟喻城的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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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們說,喻城出國了。
我還聽他們說,喻城訂婚了。
22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喻城皺著眉頭看我,“愣著做什麼?”
明明是我有求於他,不知道怎麼,我卻在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急迫。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喻城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我們倆,究竟是誰不放過誰呢?”
“想當年,我可是都已經把全部都給你了,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
“所以你是想要我給你道歉?”我問道:“那怎樣的道歉你才會覺得解恨,是要我哭訴我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的惡劣,還是要我下跪抱著你的大腿求你放過我?”
“隻要你開口,我都會答應的。”
“真的?不管什麼要求?”喻城挑眉,玩味地看著我,“那你來吻我。”
見我露出怔愣的表情,喻城笑道:“怎麼?不是說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你要結婚了。”
喻城露出懊惱的神色,隨後道:“那又怎樣?”
“我不做破壞感情的第三者。”
“如果我偏要這麼做呢?”
“那就盡管開除我好了。”
23
那天的見面不歡而散,我已經做好了交接離職的準備,可是經理遲遲沒有再找我的麻煩。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天,酒店接到了一個大活動。
喻氏少爺同秦氏長女的結婚典禮,我被經理任命為負責人。
“小林啊,你要知道,這個活動有多麼的重要,你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放下手裡的東西擦額上的汗,點頭向經理保證。
準備期間,喻城來過好幾次,每次都在場地裡挑三揀四,看到我憋屈的樣子他表現得很受用。
看著他的臉,我心裡安慰自己,沒關系,顧客是上帝,我可以忍。
“林微榆,這麼多年,你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在無數次找茬過後,喻城靠在門框上歪著頭看我。
“託了您的福。”
“替前男友準備婚禮有什麼感想?”
“有錢人就是好,辦個婚禮都有這麼多講究。”
24
喻城結婚的那天,現場早早地就忙活起來了。
我在化妝間偷偷去看他的結婚對象。
我見過她,喻城被拖走的那天,她就站在喻母的身邊。
溫婉,大氣,是電視劇裡標準的豪門兒媳的長相。
喻母圍坐在她身邊,笑得眼睛都睜不開。
我笑吧,今天是你最後的期限了。
我握緊手機,將怨恨掩入眼底。
喻城倒是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場地外抽煙。
視線相接的瞬間,他忽然將手裡的煙按滅。
“你的手流血了。”
“你說這個?”喻城將流淌在手背上的血液擦掉,“小問題。”
“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記不清了,應該是在國外吧,有的時候會很難熬,就開始抽煙了。”
難得能跟喻城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我望著穿黑色西裝的喻城感嘆不已。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我們竟然還能像以前一樣聊天。”
“我倒是想過很多次,”喻城注視著我,眼神裡是我看不懂的情緒,“想過我回來,然後跟你重歸於好。”
“不過都是夢罷了。”
“夢醒了,就抽根煙。”
25
優美的鋼琴聲響起,喻城站在舞臺中間,靜靜等待著他未婚妻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屏幕上的燈光突然亮起。
隨後一個人出現在大屏幕上。
那個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是我畢生的噩夢。
此時,他應該在監獄才對。
“怎麼搞的,趕緊關掉!”
喻母憤而起身,招呼著酒店的工作人員。
周圍的人員騷動,嘉賓席位上的幾人臉如鍋灰般陰沉。
“不需要,”喻城卻在此刻開了口,“這些年來,我一直欠一個人一句抱歉。”
喻城的目光穿過眾人,直直地望向我。
“包括我的母親,也欠她一句道歉。”
大屏幕上顯然是一段自白。
那人詳細的講述了他是怎樣受喻母指示去傷害我跟我的家人。
喻母慌張地想要向後退去,卻被早就已經潛伏的警察抓住。
現場一片狼藉,偌大的場館中,隻有我同喻城沒有動作。
我看向他,他對我說。
“是我欠你的,對不起。”
26
喻母沒能被審判,抓捕的過程中她犯了病,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我這才知道,喻母患有嚴重的精神病跟自殘傾向。
喻城站在酒店門口等我下班。
我看著他伸出傷痕累累的手腕想要接過我手裡的包。
我回避了一下,就在下一秒,有人接過了我手裡的包。
“他是?”
“我男朋友。”
喻城顯然沒有料到,他的目光有些受傷,問我:“真的嗎?”
“那年你出國,我被那段視頻逼得想S,是他,把我從樓頂拉了下來。”
“也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在替我追查當年的兇手。”
“喻城,我們錯過了。”
喻城的面色蒼白,感覺隨時就要倒下的模樣。
“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可是喻城,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還有,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喻城走了,我站在原地久久失神。
“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呢?”
交纏在一起的手松開,男人不解地問我。
“陳哥,我不是十九歲的林微榆了,可是他還是十九歲的喻城。”
“你懂嗎?我們……已經不合適了。”
二十九歲那年,喻城出了國,奶奶去世,我辭了工作,去了美麗的南方。
看著滿山的翠綠,在這一刻,我終於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喻城番外
林微榆這個名字,我聽過無數次。
從同學那裡,從韓越那裡。
說的無非就是那種不堪入耳的話。
我對這些東西並不太感興趣。
每次韓越興衝衝指給我看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很聒噪。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我躲在小花園的樹下乘涼。
有輕柔的腳步聲傳來,我抬起頭,看到她彎著腰在鞠水。
不過是一瞬間,我便紅著臉側開了頭。
她沒注意到我,還在細心地衝洗著胸前的布料。
隨後,她在我的背後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天氣忽然間便有些燥熱。
從那之後,林微榆這個名字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漸漸地,我開始討厭韓越他們提起林微榆的名字。
直到那天,班主任喊住了我。
“喻城,你的成績很好,老師希望你能幫幫林微榆,她最近數學上有些吃力。”
她站在我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隻能看到她柔順的頭發。
“好的,老師。”
聽到她的聲音我才想到,我好像很少聽見她說話。
回去的時候我跟在她身後,路邊有小混混朝她吹口哨。
一陣無名火起,我擋在她的面前。
回去之後,她絞盡腦汁地在研究一個問題。
我卻重新找到了那幾個小混混,等我收拾完他們之後,我回到教室,這才發現,她好像被難住了。
我想開口,卻又怕冒昧,直到教室的人都走光了,我才鼓起勇氣用手指點了點她的書本。
她笑眼彎彎,朝我笑。
關於我跟林微榆之間的曖昧,大家眾說紛紜。
韓越總是擋在我前面替我解釋我同林微榆是清白的。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捂住韓越的嘴讓他閉嘴。
林微榆很聰明,學習成績在我的幫助下更是突飛猛進,在期中考試放榜的那天,她從我的身邊經過,然後她舉起了手跟我打招呼。
我那一瞬間以為我眼睛花了,在確認了之後,我才慌張地問她。
“你要回家了嗎?”
該S,我這是什麼問題。
沒想到她朝我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
“注意安全!”
那天回家,我激動得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韓越當著一幫人的面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林微榆?”
“是。”
韓越的表情很驚訝,像是沒有預料到一樣。
“為什麼是她?”
“怎麼不能是她?”
我攬著韓越的肩膀,帶著他往教室走,“等高考結束,我就告白。”
“還有你們啊,不準出去亂說。”
這些跟她一起的美麗的回憶,是我在國外活下去的唯一支持。
我本以為,我跟她還有很多時間。
矛盾的發生就是在那次外宿,我單純地以為她隻是身體不舒服。
可是以後的每次我想要親近她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她總是反應激烈。
韓越說,她是外面有人了。
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借酒消愁,並且我開始學習媽媽的行為。
當刀片在我的胳膊上劃出一道一道的血痕的時候,我才能安靜下來。
我將傷口掩起,我不能像媽媽一樣被關進病院。
我在她的樓下等她,我跟她說我有時間,能夠跟她慢慢來。
她眼裡的驚喜是藏不住的,隨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能變好的時候。
我收到了她的分手短信,緊接著還有一段她差點被侵犯的視頻。
我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會對於我的親密那麼抵觸。
我好像是誤會她了。
我淋著雨在樓下等她,我想告訴她,我會一直陪著她。
可是她恨我,她說都怪我,她說如果那天我陪著她,就不會出事。
這幾句話,以後的許多年裡都會在我亢長黑暗的夢裡頻繁出現。
我靠著那些稀薄痛苦的回憶,撐到了回國。
然後,我看到了被韓越踩在腳下的她。
他說要送我一根大禮,沒想到竟然是她。
她變了,又好像沒變,那雙眼睛仍舊黑亮倔強。
我看著韓越羞辱她,手腕上的疤痕隱約開始發痒。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扯住她的手腕,可是她卻撫上我的臉龐。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回到了以前。
“你還是……忘不掉我吧,否則怎麼一回來就要跟我算賬呢。”
我作為一個失敗者,被赤裸裸地公開處刑。
而舉起刀的,竟還是當年那個人。
這些年的失落不甘委屈統統化為憤怒,我狠狠吻上那嬌豔的嘴唇,我甚至忘了她的心理創傷。
等她尖叫著掙扎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過分。
她走了。
她又走了。
我摳挖著手腕沒愈合的傷口,焦躁不安地想要去留下她。
對了,我找到當年傷害她的人就好了,讓他付出代價,她是不是就會對我好一點。
我偷偷跟在她的身後,貪婪地注視著她所有的舉動,想要將這些年失去的全部彌補回來。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躁鬱的情緒在我體內,腦子裡全是這些年不願意回首的一切。
我被媽媽的人帶回去了,她抽著煙嘆氣看我。
“不能讓你爸知道你也生了病,要不你爸會徹底厭棄了我們的。”
媽媽在說這話的時候我手腕上的傷口還沒有止住血,我呆呆地看著那鮮豔的紅色。
如果微微在這裡,她肯定不會對我的傷口置之不理。
我要結婚的消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放了出去。
我用一張勞動合同如願見到了她,我想吻她,想跟著她離開這裡。
可是她說他不做第三者,不破壞別人的感情。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去訂婚的人,根本不是我。
而我也終於知道傷害她的人是誰了。
是我的媽媽。
這些年來,我第一次覺得她是真的瘋了。
我默認了結婚這件事,看著媽媽笑語盈盈的接待著客人。
是因為有病,所以才不會覺得愧疚嗎?
那為什麼,我的心好像要痛S了呢?
在真相被揭發前,我貪婪地想要多見見她。
我知道,婚禮結束,再見她一面就難了。
視頻出現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我看到父親面色陰沉甩開母親的手,一向不露情緒的他生氣地甩手離開。
我想用僅剩的時間想同她告別,然後我看到了她的男朋友。
是個警察,誠實可靠。
最起碼比我靠譜多了。
我能做的,也隻有不打擾她的生活了。
我被保鏢挾持在車裡,斑斓的樹蔭下,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她在洗手池邊鞠著水,這一次,在她抬起頭的瞬間我沒有閃避。
“我叫喻城,”我撓撓頭發朝她笑,“要來樹底下坐坐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