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堅定，情真意切。
原來陳宇軒居然是貸款租的房子，現在估計是看著還款期到了，才和她說了實話。
因為他料定了林夢喜歡他喜歡的S心塌地，對他最初的任何事情都會無條件包容。
我有些嫌棄地抽開手，「可是我也沒錢啊，愛莫能助……」
我生怕跟她多待一會兒，就會影響到我的腦子，我還不想變成傻子。
林夢眼神閃爍，聽見我不借錢的話，支支吾吾半天開口道。
「萱萱姐，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借你的錢的，就是還有一個辦法……賣卵……會不會有風險啊？」
陳宇軒果然還是跟她提了這個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隻要是能賺錢的，他都會哄著林夢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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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了解這些東西，萱萱姐你見多識廣，你告訴我，我應不應該去啊……」
我抬眸盯著她，林夢的眼神有些猶豫，嘴裡卻一刻不停地說著。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一定要幫我男朋友渡過這個難關，如果他的貸款還不上，他的徵信就黑了，將來我們的孩子也會受影響。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不會這樣的。」
見林夢自己不停地 pua 自己，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真的沒救了。
「我沒有了解過這些，你自己上網搜一下呢？」
我後退兩步，跟她拉開距離。
林夢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廣告紙拿給我看，上面寫著高價取卵，一次 5 萬-8 萬，眼神亮亮的。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我看好多人都去賣卵了，她們沒事，我也一定會沒事的，況且這麼多錢，一定能幫上大忙的。」
她的雙手有些顫抖，眼眶紅紅的。
其實林夢怎麼可能不害怕呢，但是她對陳宇軒的愛早就已經超過了害怕。
「萱萱姐，我不認識別人了，你可不可以在我做完手術以後，照顧我幾天？我以後一定會補償你的！」
轉過頭來，原來還是想讓我幫她，想讓我給她當免費的保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皺著眉，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每次不聽我的話，卻又來一遍又一遍地問我，畢竟我現在同她算是徹底決裂了。
林夢就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期待地盯著我，想從我口中聽到那個她想要的回答。
我身邊的朋友大都從我口中聽過林夢的奇葩事件，再加上她在學校的風評本來就不好。
極度戀愛腦，一旦愛上了就萬事以男朋友為第一位，不管別人說什麼都是不對的。
隻有她男朋友是正確的，導致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因為大家都害怕被這種人背刺。
跟我一起的朋友聽不下去了，將我拉過去，滿臉鄙夷地看著林夢。
「萱萱，這人是腦子有問題嘛？上一次跑到你跟前來耀武揚威，現在又來找你幫忙，真當別人是傻子呢？」
林夢頓時被噎住，愣了好久。
「周萱萱，我男朋友說了，以後他發達了一定會帶我過好日子的，虧我還把你當朋友，這點忙都不願意幫我，你以後最好不要有什麼事情求到我們這裡來！」
我冷笑著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轉身離開。
一個正常人都能知道賣卵的風險，陳宇軒確實會有發達的一天，就是不知道，林夢能不能等到了。
林夢接二連三地來找我的原因，除了因為我脾氣好，不跟她計較，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其他人早就對林夢避之如蛇蠍。
她的世界裡隻有一個陳宇軒，自然是沒有朋友的。
9
上一世，林夢也是這樣找上我，詢問我賣卵是不是有什麼風險。
那時的我，真心不想讓她去蹚渾水，我隻當她是一個被男朋友 pua 很深很深的失足少女，想要盡自己的努力，讓她恢復正常。
畢竟高價賣卵，真的是有生命危險的，不然為什麼會成為大家都抵制的東西。
這個東西害S了不少女孩兒，我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也如此。
我日日夜夜勸說她，企圖讓她戀愛腦清醒過來，可她滿心都是陳宇軒。
「夢夢，賣卵是國家明令禁止的，就說明會有很大的風險，千萬不要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如果真的出了問題，誰負責呢！」
我搜集了不少因為那個卵出問題的事件，企圖能夠將她從深淵拉回來。
林夢起初還有些猶豫，後來我說得多了，她反而不在乎起來。
「我男朋友告訴我，你是不想讓我們好過才這樣說的，況且感冒都能S人，概率很低，我不怕！」
我試圖再次勸說，可林夢卻沒放在心上，嘴裡永遠不停嚷嚷著。
「我男朋友說了，以後會帶我過好日子的，這點忙都不願意幫他，怎麼能算是真愛呢？我覺得這就是證明我愛他的時候！」
眼神堅定，仿佛下一秒就能為了那個所謂的男朋友去S。
我擔心她劍走偏鋒，賣卵畢竟是不被允許的，隻能在一些小診所等一些衛生條件嚴重不合格的地方做手術，輕則身體受損，重則有生命危險，可能永遠躺在骯髒的手術臺上下不來了。
林夢的父母剛好來看她，我無奈之下，將這些事情告訴了她父母，幾人連著勸說好久，最終成功將她勸住了，沒有走那條極端的道路。
可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命運捉弄人。
陳宇軒本是一個孤兒，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找到了，恢復了自己富二代的身份。
林夢被拋棄了。
陳宇軒告訴她，「以前的一切都是對你的考驗，隻是想看看你愛不愛我罷了，既然不夠愛，那也沒有必要在一起了。」
她失去了一個變成豪門闊太太的機會，轉頭就將所有的怨氣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她下完藥綁在了我們合租的房子裡面，手腳都被捆住，嘴裡塞滿了破布，不能叫出聲，沒有食物，隻能絕望地等待S亡。
林夢歇斯底裡地站在我面前，一下一下地踹我。
「都怪你，周萱萱！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和我男朋友已經過上好日子了，你就是不想讓我步入上流社會，你才逼得我沒機會賣卵！」
「周萱萱，你真該S，你就是太嫉妒我了……」
「沒人告訴過你不要插手別人的事情嗎？你怎麼這麼賤，自己不好過，就要毀了我的路……」
後來林夢紅了眼，我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推我，我這才從那段可怕的記憶中回到現實。
原來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導致我又夢到了那段可怕的日子。
室友將手機拿到我面前，「這個林夢，是你之前那個合租室友吧！快來吃瓜，校園圈都傳開了。」
10
自從那天林夢來找過我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她，隻是依稀從老師口中聽到她手術出了點問題，休學了。
我接過室友的手機，上面是一篇長長的瓜帖，標題赫然寫著吸睛的標題，【戀愛腦為男友還貸款，賣卵手術大出血！】
大概看了一遍就明白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林夢抱著僥幸心理去做了取卵手術。
可是那種小地方怎麼可能幹淨，手術途中感染再加上大出血，她的子宮徹底保不住了。
隻能被緊急送到醫院，切除了子宮。
這對於一個剛剛 20 歲的女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我把手機還給室友，無所謂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她自己選擇的路，隨她去了，有任何後果都是她自己承擔。」
林夢的家裡對她很失望，有這麼一個丟臉的女兒，幹脆不再送她念書，很快就辦理了退學，讓她自己去找工作了。
偶爾還能從別的朋友口中聽說，林夢居然和陳宇軒還在一塊兒，隻是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一樣，格外滄桑，性格也變得極其詭異。
11
一個月後，一個視頻火上了熱搜，傳得沸沸揚揚。
闲暇之餘，我點進去一看，才發現主人公居然是林夢和她的男朋友陳宇軒。
視頻的拍攝地點是在大街上，周圍還有不少的人拿著手機在拍。
林夢看上去果真憔悴了不少，二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像三十多歲的人，頭發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像枯草一般散落在頭上，與街邊的乞丐無異。
反觀陳宇軒的狀態倒是挺不錯的，身邊還停著一輛邁巴赫，看來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找到了，恢復了少爺的身份。
兩人僵持在一塊兒，誰也不讓著誰。
林夢抓住陳宇軒的手腕不松開，咬牙切齒，強忍著眼神中的恨意。
「我為了你，背叛了我的朋友，跟所有人都斷絕了來往，我為了你吃避孕藥，還因為你貸款還不上，我甚至去賣卵，你知道嗎？」
「我大出血命懸一線的時候，你甚至都不願意來看我一眼，結果現在你的日子好過了，你就不要我了？陳宇軒！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沒有良心！」
林夢歇斯底裡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潑婦。
陳宇軒眉頭緊皺，想甩開林夢，不耐煩地開口。
「我以前是個孤兒，但是現在不是了，我必須要繼承家產，我爸媽以後肯定要抱孫子啊，我怎麼能娶一個沒有子宮的女人？」
林夢聽見這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可是我是為了你才沒了子宮的啊，不是你讓我幫你還貸款的嘛，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陳宇軒重重甩開她的手，踹了她一腳。
「我可沒有讓你幫我，都是你自作多情罷了，而且賣卵的又不止你一個，憑什麼人家都沒有大出血，就你有問題？」
說罷頓了一下，嫌棄地盯著她，臉上盡是鄙夷。
「一定是你跟別的男的亂搞多了，所以才大出血來著，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幹淨的女人，你自己不檢點，難道還要我對你負責嘛？」
聽見陳宇軒毫不留情的話，林夢的表情一寸一寸冷了下去，最後隻剩下徹底的失望與憤怒。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淚滑落。
「陳宇軒，我恨你！」說罷就朝他臉上打了過去。
陳宇軒命令保鏢將她丟進了警察局，自己坐進邁巴赫裡揚長而去。
……
視頻的熱度還在不斷上漲，一瞬間【戀愛腦】【負心漢】【賣卵】等詞條爆火。
有幾個同班同學找到我，好奇地指著視頻中的林夢問道，「這個不是隔壁班的嘛我記得，她好像跟你關系還不錯來著？」
「長得蠻不錯的一個女生，怎麼會交到這種男朋友呢？」
「這個男的也不怎麼樣诶，有錢了就拋棄自己的糟糠之妻，女生居然還為了他去賣卵，太極端了吧。」
我內心嗤笑，喝了口水才淡淡開口。
「不太熟啊，我們隻合租過不到兩個月，她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呢，至於他們的感情糾葛，我就更不清楚了。」
12
下課正準備回宿舍，一雙粗糙的手抓住了我，是林夢。
她空洞麻木，嘴唇發白，將我拉到一邊，「周萱萱，你為什麼不管我？」
我攤了攤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夢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麻木，「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每一次都在詢問你的意見，可是你為什麼不管我！」
她的語氣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你哪怕勸我一句，我都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是不是就是盼不得我好？」
「你以前不是都會阻止我的嗎？」
「如果你像以前一樣阻止我，我就不會去賣卵，也就不會失去子宮，陳宇軒也不會因為這個跟我分手。」
我猛然抬頭，從她的話裡明白了些什麼，林夢大概是恢復了上一輩子的記憶。
我緩緩抽開自己的手，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林夢，你說這話的時候，我懷疑你腦子真的有病。」
「陳宇軒不因為這個跟你分手，難道就不會有其他原因了嘛，既然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你就更應該明白。」
林夢怔住，手懸在空中，久久說不出話來。
晚上回到家裡的時候，我看見她在啃饅頭。
「她但」「況且我又不是你媽，你愛聽不聽，你的人生從來都跟我沒關系。」
林夢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低低地抽泣了起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想這樣的啊……」
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嘆息道。
「我知道你心裡恨，可是你的仇人從來都不是我呀！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生，你應該自己為自己負責, 而不是怪罪到別人身上。」
話點到為止，至於林夢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全靠她自己了。
林夢抬頭看向我，眼神裡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唯一的變化就是變得更堅定了。
她離開了，並且再也沒有來找過我，這樣也好，終於沒有人會來打擾我的人生了。
13
日子總算變得清靜起來, 直到，在我曾經租過的那間房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新聞上報道, 這是一起惡性S人案, S者被堵住嘴巴，捆在椅子上，活活餓S。
眾人都驚訝，這麼可怕的S法，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生蛆了。
而更加令所有人難以想象的是,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二十歲的女生做的。
她整日同屍體待在一起，要不是這天忘記關門被鄰居發現，不知道要藏到什麼時候。
是林夢, 屋子裡的S者自然就是陳宇軒。
他的豪門生活剛開始, 就已經結束了。
林夢徹底瘋了, 被發現的時候，她就蹲在屍體旁邊, 蓬頭垢面，眼神裡布滿了紅血絲，不停地念叨。
「負心的人都該S，負心的人都該S……」
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 不顧屍臭緊緊地抓住那雙已經快要幹枯的手, SS地攥著。
去過現場的警察都被那副模樣嚇了一跳，林夢還算清醒，見著警察過來, 主動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由於我同她住在一起過, 所以被警察叫過去做了個簡單的調查。
「你和她關系如何？」
我捋了捋頭發，眯著眼睛看向天花板。
「我和她並不熟, 隻是合租過不到兩個月, 也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
……
最後一次見林夢, 她已經變樣得不像話，像是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 嘴裡始終囔囔著那句話。
她被警察押著帶走的時候從我旁邊經過, 停頓了一下, 用隻能我聽見的聲音低低道，「對不起……」
但是很快就隨風消散了，畢竟我還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別人怎麼樣都和我沒有關系。
她的對不起，對我，沒有半點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