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會員就是為了這種瑟瑟的東西!】
我不自覺又臉紅了。
門外,男人什麼也沒說,腳步越來越遠。
羞澀緊張的情緒淡去,我垂下了頭。
下一秒,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你出來拿,還是我進去給你?」
彈幕一片尖叫。
【啊啊啊我一生行善積德,這都是我應得的!】
【信女願葷素搭配,讓他們大 do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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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們兒,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門開一條小縫,你給她塞進去呢?】
【男二:要你多嘴?拉下去斬了!】
我咽了咽口水。
心一橫。
說:「我沒穿鞋,不如你進來給我。」
男人沉默片刻,輕輕推開了門。
下一秒,套房外傳來了激烈的砸門聲。
「宋嘉玉!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門!」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也鈴聲大作。
我倉促接起,電話那邊是陳非凡。
「嘉玉,你怎麼會在行政套房?你是不是和誰在一起?你開門。」
我下意識說:「我沒有……」
陳非凡嗤笑一聲:「你的手機裡有定位軟件,還跟我撒謊?」
他竟然偷偷定位我的手機!
怒火湧上心頭,一句罵聲到了嘴邊,可我的喉嚨處又傳來熟悉的窒息感。
小腿一軟,我摔在了地上。
那股力量迫使我說出虛情假意的臺詞。
「非凡,你知道的,我最愛的就是——」
下一秒。
玻璃門被拉開。
裴之越彎腰抱起了我。
男人的西裝外套挺括柔軟。
摩擦著我的小腿和腰腹,讓我忍不住戰慄起來。
「不要……」
裴之越垂眸看我,眸光炙熱滾燙,聲線沙啞。
他說:「違心的話不要說,這才是真正的不要。」
電話那邊,陳非凡炸了。
「宋嘉玉,你那裡為什麼有男人的聲音?!」
裴之越瞥了眼門口,不在意地抽走了我的手機,掛斷,關機,一氣呵成。
然後他給前臺撥去了電話,淡淡道:「門口有人騷擾,安保出來維護一下。」
沒過幾分鍾,世界安靜了下來。
浴室的鏡子布滿水霧,勾勒出兩個不甚清晰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抱著女人。
男人穿著純黑色的西裝,整齊筆挺。
女人皮膚細膩潔白,蜷縮在他的懷抱裡。
漸漸地,裴之越的呼吸聲變得十分明顯。
我咬了咬嘴唇,不安地挪了挪腿。
裴之越啞聲問:「要穿浴袍嗎?」
我輕輕搖頭:「冷,再洗一下吧。」
男人沉默片刻,把我放到浴缸裡,轉身要走。
我咬住嘴唇,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鼓起勇氣:「你的衣服也髒了,要不要洗?」
6
彈幕在此刻出現。
【誰說這女主嬌妻的?這女主可太海棠了!】
【男二好溫柔哦,可是女主為什麼在抖?】
【哎我去,看一半怎麼馬賽克了?】
【天S的,敢不敢把馬賽克撤掉?】
【我尊貴的會員命令你放出未刪減版!!!】
浴缸裡,粉色泡泡蔓延開來。
穿純黑西裝的男人半跪在浴缸邊。
水打湿了他的衣袖,但他毫不在意,隻是低頭專注地清洗著我方才弄髒的地方。
其實明明沒有什麼限制級的畫面。
不知道為什麼給打了馬賽克。
我正胡思亂想著,男人的指尖擦過我的膝蓋,往上蔓延。
我狠狠瑟縮了一下。
男人掀開眼皮:「難受?」
我嗚咽:「痒。」
男人低聲問:「那我輕點兒?」
彈幕炸了。
【臥槽臥槽,什麼輕點?有什麼是我這個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嗎?】
【啊啊啊天S的!我要看現場直播!!!】
【爸爸媽媽我出生啦,嘿嘿嘿。】
【男二守候女主十年,終於吃上肉了,真的心酸啊!】
看見這條彈幕,我不由得眉頭一皺。
守候十年?
我抬眸看向裴之越:「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男人神色淡淡,反問:「你說呢?」
我再三思索:「好像是兩年前,陳非凡的生日宴會上。」
聽見陳非凡的名字,裴之越冷哼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整個人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我有些不安:「是我記錯了嗎?那天陳非凡拉著你走到我面前,說你是他的鐵哥們兒,剛從國外回來……」
裴之越淡淡道:「你對他說過的話,總是記得很清楚。」
不等我回答,他撂下一句:「你慢慢洗。」
然後起身,徑直離開了浴室。
彈幕一片哗然。
【不是,哥們兒你是忍者啊?Do 一半能走人?】
【你小子,現在冷淡女主,回頭又在房間對著她的照片黯然神傷!】
【樓上的,你確定是黯然神傷不是黯然銷魂?】
【唉,沒人心疼男二嗎?喜歡的女孩滿腦子隻有渣男,男二心裡得有多難受啊。】
【一想到女主走出酒店,又會回到渣男的懷抱,我就想給作者點黃小廚豆角套餐!】
7
這一天,我獨自在行政套房裡入睡。
想要定一個明天早上的鬧鍾,於是給手機開了機。
一瞬間,十幾個未接來電湧了進來。
全都來自陳非凡。
我本來不想理會,但很快,陳非凡又打來了一個電話。
我的手指懸在空中,「拒接」鍵怎麼也按不下去。
那股未知的巨大力量落在我的指尖上。
迫使手指左移、下落,按下「接聽」鍵。
我咬緊牙關,喉嚨裡全是血腥氣。
眼眶也通紅,耳朵嗡鳴作響。
可最終,電話還是接通了。
「宋嘉玉,你長本事了?你跟誰住的行政套房?嗯?是哪個野男人?!」
我想說,是一個比你好百倍千倍的男人。
可那句話被打碎、吞沒,最終消失。
落地窗裡映出我流淚的眼睛,我聽見自己溫柔的聲線。
「非凡,我沒有別的……男人,我隻有你。
「現在……下樓嗎?好,我現在……過來。」
電話掛斷。
我的雙腳不由自主地走下床,穿上高跟鞋。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拼命打字,想要發消息給裴之越。
【我幾年前就不愛陳非凡了,我說的愛他全都是被逼的。】
消息發送失敗。
【我討厭陳非凡,我討厭江薇,我真的,真的好討厭他們。】
消息發送失敗。
【我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S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寧願去S。】
消息……發送成功。
彈幕也是議論紛紛。
【不是,沒人發現這短信很奇怪嗎?為什麼女主提到陳非凡的不好,消息就發不出去啊?】
【你這麼說也是哦,女主不是嬌妻嗎?為什麼突然在罵男主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女主該不會覺醒了吧?】
【媽呀樓上!如果女主早就覺醒了,卻被迫扮演嬌妻,那真的是當代恐怖故事了!】
梳妝鏡裡映出我的身影。
女人有條不紊地給自己描眉化妝。
可不斷有淚水從眼眶滑落,打湿剛上好的妝容。
那哭泣是完全緘默無聲的,於是顯得這一幕格外古怪。
不知過了多久,我化好了妝,拎著小包,機械地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人。
裴之越發絲凌亂,呼吸急促,抓著我的手腕問:「你發的消息是什麼意思,什麼寧願去S?」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眼淚卻簌簌而下。
手包裡,手機又在震動。
我再次接起了來自陳非凡的電話。
「老公,好,我馬上就下來。
「江薇也在?好……我一定跟她道歉。
「都是……我的錯,玉佩我不要了……送給她。」
我一邊甜甜地微笑著,一邊流下眼淚。
下一秒,我不由自主地邁開了腳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身後,裴之越攔住了我,語氣嚴厲:「宋嘉玉,你在說什麼胡話?!你根本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要送玉佩?!」
我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淚水完全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不愛陳非凡,我不想道歉,我不想送玉佩,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以為我說出了這句話,可是完全沒有。
這段話仿佛被黑洞吸走了,一絲聲響也無。
我歇斯底裡地大喊:「我就是恨陳非凡!我就是恨江薇!憑什麼不讓我說,憑什麼!」
玻璃畫框映出我的身影。
我所有的癲狂動作全都被吞沒,剛才的那三十秒鍾裡,我隻是站在原地,端莊而溫柔地微笑著。
和從前一模一樣……
我無法說出任何違逆陳非凡的話。
我無法做出任何違逆陳非凡的事。
我,宋嘉玉,好像是陳非凡的某種附屬物品。
這就是我的命運嗎?我注定要接受這種命運嗎?
可是……不對,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裴之越,他接到了我的短信,對嗎?
那條跟陳非凡無關的,純屬我個人絕望情緒的短信,裴之越是能接收到的,對嗎?
在雙腿即將邁入電梯前的那一刻。
我望向裴之越,啞聲道:「攔住我,求你,別讓我下樓。」
裴之越猛然抬頭看我。
這一次,他聽見了。
8
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那一秒。
裴之越按下了按鈕。
男人什麼也沒說,攔腰抱起我,大步向行政套房走去。
我的雙腿仍然拼命想要走出去,想要走入電梯。
於是裴之越幹脆將我嚴絲合縫地抱在懷裡,讓我動彈不得。
玻璃門上,我看見自己的身影,四肢胡亂揮舞,甚至一巴掌拍在了裴之越的臉上。
「啪!」
男人白皙的臉龐頓時浮現出鮮紅的指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想說,卻完全無法說出口。
挨了打的男人卻毫不在乎,隻是伸手為我拭淚,聲音發痛:「嘉玉,你究竟怎麼了?」
我深深呼吸,努力壓下洶湧的淚意。
不要哭,停下,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無數句話、無數個字眼在我腦海裡翻湧。
我小心翼翼地排列組合,說出最無害的話:
「裴之越,接下來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你要把它們翻譯成反話去理解,可以嗎?」
男人專注地看我,點了點頭。
「我非常非常喜歡陳非凡。」
裴之越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嘗試著開口:「你非常非常討厭陳非凡。」
我猛然眨幾下眼睛,示意他理解得沒錯。
男人望向我,眸光漸漸發生了變化。
可我沒有時間了。
我繼續說:「幾年前,我就想跟陳非凡在一起。」
男人低聲道:「幾年前,你就想和陳非凡分手。」
我欣慰地眨眨眼,繼續道:「但不管我怎麼愛他,我都表達不了真實的想法。」
裴之越抬起頭,眸中霧色濃重,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怎麼恨他,你都表達不了真實的想法。」
我含著淚笑了。
男人卻徹底怔住,喃喃道:「關於他的事情,你無法表達真實的想法……難怪,每次你說完愛他,都會流下眼淚。」
裴之越重重閉上了眼睛。
然後他埋首在我頸側,呼吸急促,眼眶微紅。
我輕聲問:「裴之越,你為我哭了嗎?」
他說:「才沒有。」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陳非凡等得不耐煩了,想要催我。
我無法控制自己,伸手想要接聽。
手機被裴之越抽走。
他掛斷,拉黑,關機,一氣呵成。
我說出臺詞:「請你不要這樣,非凡他在等我,我也……很想他。」
可是我的眼睛分明在笑。
於是裴之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房間裡隻亮著一盞壁燈。
昏黃的微弱光線照過來,男人的眉目深邃,鼻梁高挺,英俊到了極點。
而此刻他望著我,眸中仿佛藏著壓抑已久的漩渦,快要將我吞沒。
我下意識後退。
然後腰抵在了酒櫃上。
退無可退。
男人的身影將我徹底覆蓋。
他略低下頭,輕聲問:「可以吻你嗎?」
一瞬間,臉龐滾燙。
我沒有回答,隻是抓住他的衣襟,踮腳,吻住他的唇瓣。
如此柔軟,溫暖,令人沉迷。
原來,不被屈辱淚水打湿的吻,是這樣的甜蜜。
9
那夜,我和裴之越躺在大床上。
什麼也沒做,隻是不斷地猜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