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心軟,資助了在後臺受盡欺辱、卻有一副好嗓子的學徒謝知寒。
我求師父收他,為他鋪路,讓他登臺,一步步從無名小卒成為紅遍上海灘的角兒。
他功成名就後,卻攀附了新的權貴,反手設計陷害我的戲班,汙蔑師父和我與敵對勢力勾結,致使師父和一眾師兄弟鋃鐺入獄。
他將我困於他新置的華麗公館中,日日請來賓客,逼我強顏歡笑,為他們獻唱。
“婉卿,你當初提攜我時,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真讓我惡心。”
他在無人時掐住我的手腕,“我發誓要讓你和你那班自視清高的人,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
後來,我趁他不備,在點燃了燭臺,想就此了結。
他卻在臺下觀眾的驚呼中,不顧火勢,跌跌撞撞衝上前,嘶啞地喊:“蘇婉卿!你想燒S自己?先問過我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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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公館內的私人戲臺上隻有我一人的身影,華麗的戲服下是我消瘦不堪的身軀。
撕裂的嗓子如同刀割,連續四十九天的強制演出讓我幾近失聲。
謝知寒每晚都坐在臺下首排,眼神冰冷地鎖定我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蘇婉卿,笑得不夠真誠,再來一遍!」他的聲音穿透空寂的夜,擊碎我最後一絲尊嚴。
「你若敢在臺上流一滴淚,明天你的師父就會在監獄裡多斷一根骨頭。」
我咬破嘴唇,強撐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沙啞的聲音唱完最後一段。
東廂房成了我的囚籠,四壁錦緞下掩蓋著無法逃離的現實——上海灘曾經的名伶,如今淪為權貴的籠中鳥。
隻有登臺演出時,我才被允許踏出房門,在短暫的臺上時光中呼吸片刻自由的空氣。
我偷偷在房中點了三支支清香,低聲誦讀著師父教我的第一段唱詞。
那些曾與我同臺的面孔在記憶中浮現,他們因我而獲罪,我卻無力拯救他們。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撞門聲伴隨著謝知寒陰沉的喝斥。
「給我踹開!」三個打手一腳踢開房門,謝知寒大步邁入,鼻翼翕張地瞪視著案上的香燭。
「蘇婉卿,你好大的膽子!」他一腳踢翻香案,燭火瞬間熄滅。
「賤人,我對你這麼好,你卻還惦記著那些外人!」
「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把你從小戲班捧到上海灘的頂峰,你卻用這種方式回報我!」
我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心如刀絞。
「知寒,我隻是上香想求老天爺保佑他們在獄中少受些苦。」
「他們不是賣國賊,他們是被冤枉的啊。」
謝知寒俯身抓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直視他滿是恨意的雙眼。
「冤枉?」他冷笑一聲,「我已經買通監獄的典獄長,在師父的飯菜裡下了毒,不日便會一命嗚呼,省得我再費心思。」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耳邊,我渾身顫抖,一股熱流湧向喉嚨。
腹部突然絞痛襲來,我蜷縮成一團。
「知寒,求你放過師父,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喘息著伸手拽住他的褲腳,淚水模糊了視線。
房門再次被推開,顧蕙芸嬌滴滴地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
「表哥,我聽說蘇姐姐身子不適,特地煎了藥來。」她故意在「蘇姐姐」三字上加重語氣,眼中閃過嘲諷。
「表哥對你這麼好,天天守在臺下看你演出,你卻一點都不珍惜。」
我盯著那碗漆黑的藥湯,心中警鈴大作——這哪是治病的良藥,分明是拿來折磨我的毒湯。
2
謝知寒向顧蕙芸點頭致謝,隨即冷冷下令。
「按住她!」兩個打手立刻鉗制住我的雙臂,第三人掐開我的下颌。
顧蕙芸親自端著那碗漆黑的藥湯走到我面前,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快意。
「蘇姐姐,張嘴喝藥,對嗓子好。」她一勺接一勺地將藥湯灌入我的喉嚨。
苦澀的液體順著食道燒灼而下,我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
「乖乖配合不就好了,何必自取其辱。」謝知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在一瞬間閃過猶豫又迅速冷卻。
昏睡一天一夜後,我在刺骨的寒意中醒來,想要呼喚丫鬟,卻發現喉嚨如被火燒。
我試著出聲,卻隻能發出氣流摩擦的嘶啞聲,一絲聲音都擠不出來。
恐懼如潮水般淹沒了我——我的嗓子,我賴以生存的嗓子沒了。
門被推開,顧蕙芸挽著謝知寒的手臂款款走來,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
「林小姐,我特意為你配的失聲散效果不錯吧?」顧蕙芸湊近我耳邊,聲音甜膩到發膩。
「沒了嗓子的戲子,就像折了翅膀的鳥兒,隻能任人擺布了。」
謝知寒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眼神避開我絕望的視線。
「沒了聲音也好,」他最終開口,聲音裡帶著冰冷的決斷,「今晚改演默劇,不準耽誤了接風宴。」
他拉著顧蕙芸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同當年我初見他時。
我跌坐在床沿,無聲地哭泣著,透過淚眼望向窗外上海灘繁華的燈火。
三年前的那個雨夜,我在戲班後臺看到被眾人欺負的謝知寒,他蜷縮在角落,眼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我被他的眼神打動,主動請求師父收他為徒,冒著得罪班中前輩的風險為他爭取演出機會。
深夜裡,我親自教導他唱腔技巧,一遍又一遍地糾正他的發音,直到嗓子沙啞。
「你天賦極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曾這樣鼓勵他,而他跪在我面前,眼中含淚發誓永生不忘。
師父曾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婉卿,知寒此人心術不正,提攜他非但無功,反有大禍。」
可我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將他推上主角位置,如今師父和全班因此鋃鐺入獄,我卻無力救他們。
我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挪到妝臺前,鏡中的女子眼圈青黑,面頰凹陷,哪還有半分昔日名伶的風採。
我要救出師父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因我而S。
顫抖的手指從妝臺抽屜中找出紙筆,匆忙寫下密信——「救命,婉卿被囚謝宅,師父有險,請通知巡捕房。」
午飯時分,我悄悄將紙條塞給送飯的小女佣,塞給她我僅存的一枚金簪作為報酬。
女佣驚慌的眼神讓我心頭一緊,她剛轉身離開,門外就傳來一陣粗暴的腳步聲。
3
謝知寒手持我的密信闖入房間,眼中閃爍著難以抑制的怒火。
「我對你如此寬容,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他一掌狠狠扇在我臉上,力道之大使我整個人摔倒在地。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無聲地啜泣著,唯一的希望也被徹底摧毀。
「跪下!」他厲聲喝道,將密信撕得粉碎,「你以為這樣就能救你那些買國的師父師兄?」
「你的好師父會在今晚被處決,相必他們九泉之下也會感謝你的多管闲事!」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我的心髒,我痛苦地撲向前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卻被他一腳踢開。
「蘇婉卿,你不過是個戲子,是我把你捧到今天的位置,」謝知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左右別人的生S?」
我拼命搖頭,用盡全力發出嘶啞的嗚咽聲,艱難地在地上寫下「求你」二字。
謝知寒突然彎下腰,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看他。
「看著我!」他的聲音裡充滿痛楚與憤怒,「你是不是還把我當成那個卑微的學徒?那個需要你施舍才能登臺的可憐蟲?」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裡面燃燒著復雜的情緒——怨恨、痛苦、還有某種扭曲的渴望。
房門突然被推開,顧蕙芸領著幾名衣著華貴的男子走了進來,指著我的狼狽樣子哈哈大笑。
「各位老爺,這就是昔日的蘇大家,上海灘最紅的花旦,如今不過是個啞巴跪在地上求饒。」
幾名男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眼中滿是輕蔑與獵奇,竊竊私語著下流話語。
顧蕙芸挽著謝知寒的手臂,嬌聲撒嬌:「表哥,我一直想學蘇大家的《梨花淚》唱段,明晚軍閥大人的接風宴上我好露一手。」
「你讓她教我吧,就算沒了聲音,她也能做示範。」
謝知寒的目光在我和顧蕙芸之間遊移,最終點了點頭。
「婉卿,你要好好教蕙芸,把你的獨門身段和唱腔技巧全都教給她,」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否則,我就讓你的師父和同門都陪你一起消失。」
我被兩個女佣架著帶到顧蕙芸的練功房,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蘇大家,」顧蕙芸拖長聲調,滿臉譏諷,「聽說你這《梨花淚》可是獨創,我今天就要學個十成十。」
我強忍淚水,用手勢示範最基礎的身段,無聲地做口型講解要領。
顧蕙芸扭捏地模仿,動作卻笨拙得令人發笑,完全沒有半點韻味。
「你故意不教我精髓是不是?」三次失敗後,顧蕙芸惱羞成怒,一腳踢在我胸口。
「表哥,她藏私!根本不肯真心教我!」
謝知寒陰沉著臉走進來,冷冷地看著我:「跪著教,教到她學會為止。」
整整一天,我跪在堅硬的地板上,一遍遍做著同樣的動作。
喉嚨因為無聲的解釋而撕裂流血,膝蓋因長跪而麻木不堪。
顧蕙芸卻始終學不會,卻反而責怪我教得不好,故意刁難。
夜深了,顧蕙芸終於累得打了哈欠,滿意地離去,留下我獨自癱坐在地。
謝知寒沒有離開,他站在門口,背對著月光,身影被拉得很長。
「蘇婉卿,」他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你還記得我第一次登臺時,你為我整理衣冠的場景嗎?」
我疲憊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心中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那天下著雨,我緊張得手抖,你幫我系好每一個盤扣,說我會成為最耀眼的角兒。」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閃爍著某種近乎溫柔的光芒。
「可你知道那天我心裡在想什麼嗎?我在想,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凌駕於你之上。」
「你的憐憫和提攜,對我而言,是恥辱的烙印。」
他蹲下身,輕輕抬起我的下巴,聲音低沉:「感謝你成就了今天的我,讓我有機會親手毀掉你。」
他轉身離去,留下我在月光下無聲流淚,心如刀絞。
4
天蒙蒙亮,我被兩個打手粗暴地拖出房間,頭發散亂,衣衫不整。
謝宅大廳燈火通明,一排衣衫褴褸的人被押跪在中央,為首的正是我敬愛的師父。
我猛地掙扎起來,想要撲向師父,卻被打手SS按住。
師父滿臉血跡,肋骨斷裂處明顯凸起,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看向我時充滿了擔憂。
「師父!」我嘶啞地呼喊,卻隻發出氣流的聲音,喉嚨裡湧出一股腥甜。
謝知寒從容踱步到我面前。
「蘇婉卿,你的求救信讓你的師父和師兄弟們罪加一等,已經獲得了S刑。」
「不過,我可以網開一面,」他轉向滿座的權貴賓客,「隻要你當眾承認與敵對勢力勾結。」
師父突然挺直了腰背,聲音洪亮:「謝知寒,你這個卑鄙小人!恩將仇報,背信棄義!」
「婉卿,不要認罪!絕不能認罪!老子寧S也不讓你背負罵名!」
師父的話音剛落,一個打手狠狠一鞭抽在他背上,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