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起手機,降溫預警一再刷新,引起了我內心的恐慌。
工作群裡早已發來通知,停課休息,大家自己注意防寒保暖,同時也提醒家長。
我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總覺得這一場降溫不會這麼快結束……
三天後,也就是降溫的第五天。
我和爸爸媽媽足不出戶,在家待了五天。
家裡的溫度一直達到最高,因此最保暖的衣褲被褥都還沒有用上。
我們每天都會站在陽臺的窗前,看著外面。
天空的顏色一直沒有變化,飄落的雪花也沒有變化。
而今天有所不同的是,窗外對面樓裡,有一戶陽臺玻璃上出現了幾個大字:【求退燒藥,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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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業主群裡!」
在媽媽的提醒下,我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這個業主群之前總發一些沒用的東西,我就給屏蔽消息了。
這幾天關於降溫的消息太多,我已經把這個群忘記了。
如今再打開才發現,消息已經堆積了很多,群上面的紅色點點讓我的眉毛都抖了抖。
我打開往上翻看了很久,有看到第一場雪時的歡呼雀躍、有提醒大家囤物資被懟的……
直到現在,在抱怨、罵人後,開始求藥、求物資的……
包括物業,從之前的每天提醒降溫,到昨天開始說準備定時給大家發送物資……
對面樓裡求藥的業主,也在業主群裡發了許多求藥的信息,言辭卑微懇切,卻沒有人理他。
在雪花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低的第五天,人們越來越明白物資的重要性。
也沒有人是傻子,會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家的物資種類和數量。
我們很願意幫助別人,但無論是重生的父母,還是末日小說看多了的我,都深刻地理解聖母的下場。
對面樓裡的那個業主家,偶爾還能看見他經過窗戶時的焦急身影,看樣子是打算無奈出門。
畢竟這個時候,就算叫了救護車,也來不及上門。
這種氣溫下,對人很不友好,特別是有一些高血壓等基礎病的人,簡直是災難!
4
還好,我們一家三口沒有什麼基礎病。
我又檢查了一下藥箱,種類比較齊全。
這五天裡,業主群裡時常有人求藥,物業除了定期送食物,也會偶爾帶一些藥送上門。
我之前一直忽略了業主群的消息,這才發現物業會定期給常住用戶送簡單的物資的。
我問起爸媽才知道,媽媽其實一直有留意業主群的消息,但是考慮很久之後,還是決定不許取送上門的物資。
一來是我們的儲備還是很夠的,不是迫切需要送來的這一點點。
二來是考慮也許有比我們更需要的人,雖然我們害怕家裡的物資被發現有危險,但物業給的這一點東西如果能幫助別人,也不錯。
爸媽對人心比我看得更透,永遠不可能聖母,但物業發放東西是眾所周知的,也無所謂了。
這幾天,我一直很焦慮。
連續大雪,城市很多功能隨時都有可能都會癱瘓。
從第五天開始,積雪已經越來越高,還在繼續中。
家裡所有電力都有供電不足的跡象,有時候會忽閃忽閃的。
爸媽也是考慮這個,所以沒日沒夜地開著家裡所有的供暖系統。
整個小區所有還在家裡的住戶都是如此,各種取暖設備都沒有停過。
這一夜,我睡得更不安穩。
果然,第七天上午,我醒來後發現積雪又高了,一樓幾乎不能正常行走。
也正是從今天起,物業沒有再來送物資……
時至第九天,物業連續三天沒有送物資,也沒有在業主群裡有任何回復。
也是在今天,斷電了。
不隻是我們小區,應該是全市都斷電了。
即使是在白天,窗戶外面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大朵的雪花落下來。
業主群裡又是一片哀號,有人斷了物資後已經餓了三天,如今又斷電了,室內溫度每分每秒都在下降。
我和爸媽拉上了窗簾,把窗戶遮擋得嚴絲合縫。
誰也說不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許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臨近傍晚,天色開始暗了,戶外似乎傳來了一些聲音。
我拉開窗簾一角,發現對面樓下的門廳有人正在清掃積雪。
連續多日的大雪,幾天前物業送物資的時候就早已沒過了膝蓋,如今積雪的厚度幾乎已經到了成年人的肩膀處。
對面樓的幾個男人似乎是幾戶人家約好一起下樓的,嘗試了一會兒之後也是無功而返。
即使能夠清理一些積雪也無處堆放,畢竟雪這玩意兒早已到處都堆滿了,難不成要往樓房裡堆?
眼看幾人消失在了樓道裡,我立刻合上了窗簾的一角。
隨後,我打開手機,業主群裡又有了新消息。
【外面的雪太厚了!根本無法出去找物資!】
【誰家有消炎藥和退燒藥?這樣下去我的孩子真的吃不消!】
【前後相鄰的幾棟樓也可以互相幫幫忙嘛,畢竟車庫是連通的!】
……
我和爸媽忽然心頭一緊,互相對視了一眼。
積雪越來越厚,但是它並不像水,會浸滿車庫再漲上來。
正好相反,車庫反而是最佳的交通樞紐,運氣好的話可以連通很多棟樓房!
爸爸去檢查了幾道門鎖,把一些武器分別放在不同的房間裡,並留下最趁手的幾個交給我們,囑咐我們隨時都帶在身上,連睡覺也得帶著。
畢竟,末日之下,見S不救可以理解,趁火打劫也不得不防!
5
又過了兩天,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室外沒有任何聲響,手機失去信號之後也很安靜。
我的內心依舊不安,媽媽的焦慮更甚。
這時,爸爸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人,穩定的情緒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咱們國家,永遠不會任由事態嚴峻下去的!你們別擔心,咱們物資足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行。」
聽了爸爸的話,我和媽媽沒有說話,但我的內心堅定了幾分。
我們已經幾天不敢開燈了,無論白天晚上。
我拉開一處窗簾角,望著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一切仿佛都在沉睡。
忽然間,似乎有一陣轟鳴聲響起,遠處有一個黑點正在放大。
我忙招呼爸媽過來。
還在說話的他們立刻來到我的身邊,看到正在靠近的黑點後立刻安靜了:
「好像是個小型直升機。」
爸爸的聲音剛落,我立刻聯想到,家附近有一座航空小鎮,有許多小型客用直升機。
我心中的恐慌再次升起,非常不安:
「爸爸,這肯定不是救援隊,對吧?」
「我也覺得不是。突然出現一架直升機,太奇怪了!」
沒錯,我的心裡也這麼想的,這給人的預感很不好。
我們三人一動不動,就這樣看著由遠而近的直升機,幾分鍾後降落在了前兩棟樓的樓頂。
我拿出原本看演唱會用的望遠鏡,悄悄地觀察起來。
「爸爸,直升機上下來三個人!隻有駕駛員沒下來!」
爸爸聞言接過望遠鏡看了一會兒,眉頭鎖得更深了:「他們手上有武器,看不清是什麼,但應該不是槍。」
「老田,我們的幾道門鎖都檢查過了吧?」
見媽媽整個人都開始發抖了,爸爸立刻騰出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放心吧,檢查過好幾次了。」
我接過望遠鏡又仔細看了看,說:
「他們好像開始下樓了。」
那棟樓與我們之間隔了一棟樓,從車庫穿梭過來的話,距離我們並不遠。
也正是隔了一棟樓的關系,他們穿梭在樓裡掃蕩時我看不真切,隻偶爾聽到一兩聲慘叫。
「那棟樓裡還有活著的人呀!」
聽見響動後,媽媽似乎驚嚇到了,聲音裡都帶著顫抖。
我握著她的手,試圖給她溫暖。
爸爸拿來外套,分別披在我們身上:
「天氣越來越冷,注意保暖。」
如今的情況,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輪流盯著前面兩棟樓的動向,輪流休息。
也許是那棟樓有幸存者被他們找到的原因,又安靜了兩天,也就是暴雪的第十三天。
那幾個人似乎沒有再行動,隻是直升機裡的駕駛員不知何時已離開了駕駛艙不知所蹤,大概是與他們匯合去了。
我們不敢松懈,還是輪流望風……
第十五天,雪變小了。
「你們快過來!對面樓裡有人!」
隨著媽媽的呼喚聲,我和爸爸立刻來到了窗前。
幾乎不用望遠鏡,我們就能看見對面有人頭攢動的身影。
他們在挨家挨戶地掃樓!
哪怕不在同一棟樓,我都能感受到那樣的壓迫感,似乎覺得他們正拿著斧頭劈自己家的大門……
恍惚間,似乎聽到一聲悽厲的尖叫。
我回過神來望去,對面十二樓的窗口,一個女人墜落了下來。
連續多日的暴雪下,積雪已經沒過了一樓,到了二樓的窗口處。
女人墜落後,重重地砸進了積雪裡,尖叫聲瞬間停止,沒了聲息。
那扇窗戶裡,幾個男人的身影來回閃動,仿佛這個墜樓事件從未發生過。
隻有一個男人,在窗口往下望著,仿佛嘴角還掛著笑容。
我的身體仿佛進入了冰窖,冰涼透底。
這是赤果果的謀S!
爸爸媽媽也都看見了這一幕。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三個人相擁在一起,還是覺得身體冰涼刺骨。
「他們是不是……快要來我們這棟樓了?」
媽媽的聲音在顫抖,我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會這麼快的,他們又闖進了另一個人家,應該可以過渡幾天……」
雖然剛剛目睹了一起命案,可是我們心中還在抱著一絲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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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家三口在惶惶不安中,又度過了三天。
第十八天,雪徹底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