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舍長,我覺得你這句話也讓我心情不好要發病了,請問我可以給你下藥嗎?」
舍長臉一黑:「你有病吧?關我什麼事啊?」
「對啊,關你什麼事啊?要你在這裡勸我大度了?」
我實在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她生病是我害她生的嗎?況且你見過誰家抑鬱症的患者是喜歡害別人的?人家隻會傷害自己懲罰自己,少拿抑鬱症當幌子了!」
溫糖聽到我這麼說,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就往陽臺上跑。
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著:「啊啊啊對不起,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舍長被嚇傻了,眼看著她做出要往下跳的架勢,趕緊攔她。
Advertisement
「溫糖,你可別做傻事啊!」
「就是啊,溫糖,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說不就好了?」
「都冷靜冷靜吧,別真鬧出人命來呀!」
溫糖這招挺有效的,起碼剛剛沉默的那些人現在都急了。
誰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溫糖在自己面前跳下去。
舍長更是正義凜然:「安昕,溫糖都這個樣子了,你讓讓她能怎麼了?」
我直接走到陽臺,讓其他人都騰出地方,然後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舍長跟溫糖。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就是比較小心眼,她想跳就讓她跳唄,咱們宿舍這才二樓,跳下去最多也就傷胳膊斷腿的,要不了她命的。」
「你也太冷血了吧安昕!」
我食指放在嘴唇上,嫌棄地看著舍長:「噓,你還是別說話了,沒一個字我愛聽。」
「她想害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她冷血呢?」
「現在可顯著你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正義了?」
「呸!」
懟完舍長,我又看向站在欄杆邊上的溫糖:「溫糖,你要是想跳,你盡管跳唄,也沒人能攔得住你不是?」
14
我是不信像她這種人會真的跳下去。
無非還是裝可憐希望周圍的人譴責我,好讓這事能翻篇罷了。
我要是個道德素質高的人,可能真就被忽悠過去了。
可我現在根本沒有道德。
話這麼一說,溫糖更是騎虎難下,她探頭探腦地看了看二樓的高度,確實不至於摔S。
可摔下去的話,她肯定沒法參加明天的考試了。
溫糖到底還是沒狠得下心來。
僵持了五分鍾後,她訕訕地從欄杆上爬了下來,輕聲給自己找了理由。
「明天還要考試呢……等考完的行不行?」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溫糖這話也確實是搞笑。
都抑鬱得要鬧自S了,誰還會在乎高不高考啊?
她這個表現,完全就是被人戳穿了之後演不下去的樣子。
方才就覺得她偏激的同學們更鄙夷了。
而剛剛那些信以為真,說要我們冷靜下來好好說的幾個人都覺得有些尷尬,小聲跟我道了歉。
舍長的臉色更像是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精彩極了。
她看看溫糖,又看看我,一句話也沒說,一頭扎進了床簾裡。
聽聲音像是哭了。
這下沒人幫溫糖說話了,剛剛接了我電話的班主任也終於來了。
我在電話裡隻是簡單說了下發生了什麼事,就把他嚇得不輕。
他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全是汗,一看就是跑著趕過來的。
「到,到底,怎麼回事?誰,誰下藥的?」
班主任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著。
我指指溫糖:
「她給我下了瀉藥,想讓我高考失利。」
「哦對了,老師,你沒來之前,她還說自己抑鬱症了,鬧著要自S呢。」
班主任一聽,暴跳如雷。
「簡直胡鬧!」
「溫糖,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趕緊給你家長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趟!」
15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剛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我卻主動幫溫糖說起了話。
「老師,明天還有考試,還是等考完試之後再叫她家長吧。」
「我相信學校會公正處理的,也不急這一時了。」
班主任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我猜他應該是在同情我。
畢竟我是這麼好的一個人,被逼成這樣,還在考慮溫糖的未來,而溫糖卻心狠手辣,想要毀掉我。
高考確實很重要。
班主任嘆了口氣:「行,那就等考完試再說。」
「謝謝老師,老師,我還想提個請求。」
「學校裡還有沒有單間宿舍?我想暫時住上兩晚。」
「不然的話……」
我瞥了溫糖一眼,意思很是明顯。
我怕她懷恨在心,又報復我。
班主任自然是應下。
這場鬧劇也算是告一段落。
等班主任走後,還有氣不過的人問我,為什麼要這麼放過溫糖。
我隻是笑笑,並不回答。
隻S人,不誅心,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16
如我所料想的那樣,雖然這事暫時按下不表了,可溫糖反而更加焦慮。
就好像隨時都有一柄铡刀懸在她的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落下。
而且因為她做的事情被我曝光,其他舍友看她的時候總是帶了些提防。
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她了,溫糖也給她們下藥。
畢竟我看起來跟她關系最好,她都想毀掉我。
她們跟溫糖的關系連親密都算不上。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人願意跟溫糖搭話。
也不隻是宿舍,就連班裡的其他同學,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周清雲更是看到她就扭頭。
溫糖這兩天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一直都是腫的。
她的眼下也帶著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憔悴了許多。
隻是再也沒人會同情她了。
大家都是高考生,誰會同情一個想要下藥毀人前途的人呢?
等到最後一門科目的結束鈴響起,對別人來說是解脫。
可對溫糖來說,噩夢才剛剛開始。
17
班主任叫了溫糖的媽媽來學校。
溫糖的媽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我也在辦公室,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哎呀,昕昕你也在啊?考試考得怎麼樣?Q 大 B 大應該沒問題吧?」
「要是我們家糖糖有你一半聰明,我也不用愁啦!」
「糖糖,你們天天都一起玩的,也不知道跟人家昕昕學學……」
「媽,你別說了!」
溫糖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媽。
「到底安昕是你女兒還是我是你女兒?你那麼喜歡安昕,不如讓她當你女兒好了!」
她口不擇言地說著。
溫糖媽媽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這小兔崽子,用什麼語氣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你媽!」
眼見著這對母女就要在辦公室吵起來,班主任趕緊攔住了她倆。
等兩人看著都冷靜下來,他才把發生的事情告訴溫糖媽媽。
「這件事情的性質實在是太惡劣了,學校領導那邊的意思是,要給溫糖記過處分,而且溫糖必須得給安昕賠禮道歉。」
溫糖媽媽臉色蒼白。
「處分?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啊,畢竟,畢竟昕昕也沒出啥事兒不是?」
她就是那種典型的華國家長,習慣打壓式教育,可不代表她真的更喜歡別人家的孩子。
出了事,她肯定還是幫自己女兒說話的。
班主任輕嘖一聲。
大概也理解了為什麼溫糖會被養成這個性子。
「如果溫糖真的成功了,毀得可是安昕的一輩子!」
「處分這件事,是校領導親自決定的,誰也改不了。」
「至於道歉賠償……你們可以不做,但是安昕也可以選擇報警,畢竟溫糖的所作所為已經違反了法律。」
聽他這麼說,溫糖媽媽隻能同意。
按著不情願的溫糖的頭給我道了歉,又給了我三千塊的補償。
18
解決完這件事,天已經黑了。
溫糖的媽媽還在說教她,我直接回了宿舍。
其他人都已經收拾完了回家了,隻剩下了我和溫糖兩個人的行李還沒有收。
我沒打算回家,自然也不著急收拾。
躺在床上刷了會手機,溫糖一個人進來了。
「安昕,你很得意對不對?」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眼裡滿是不甘。
「少跟我唧唧歪歪,不然我就從床上跳下去說是你推的。」
我輕飄飄地開口。
現在這個節骨眼,我要是出事,大家肯定第一個懷疑她。
畢竟宿舍裡也沒監控。
溫糖閉嘴了,沉默著收拾完了床鋪。
臨走之前,她深深看我一眼。
就這一眼,讓我確定,她肯定還會作妖。
果然,幾天之後,我收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
剛按下接聽,我媽那大嗓門就響了起來——
「你高考完了怎麼不回家幫忙照顧弟弟?要不是你同學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這幾天住哪裡了?是不是跟那個叫周什麼雲的小男孩亂搞男女關系呢?」
「臭不要臉的,抓緊給我滾回家來,聽到沒有!」
聽到這個聲音,我又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我一心想要復讀,利用暑假打工賺錢,攢下了幾千。
可我這個好媽媽卻裝病,騙我請了假回家,然後直接就跟我爸一起綁了我,把我給賣了。
賣了三萬塊錢,給弟弟交了特長班的學費。
那幾千塊也被他們拿走了。
19
「我以後就不回去了。」
我冷淡地說著。
電話那頭的媽媽暴跳如雷:「小畜生,你什麼意思?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翅膀硬了就要飛了是吧?」
「早知道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該給你淹S!」
「媽,當年你又不是沒做過這事,現在裝什麼呢?」
發現我是女孩之後,她可是真的動過手,想把我淹S的。
要不是當時在老家,村長剛好來找爺爺有事,攔了下她,我早S她手裡了。
這事還是我被老光棍打得哭著喊媽媽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從那天起,我對親情,就再沒有渴望了。
我沒再跟這個生了我的女人廢話。
掛斷電話,繼續帶我的學生。
畢竟我也是常年佔據年級第一寶座的人,找一份小學生家教的工作,算不上難。
出成績那天,我坐在學生家裡,和她的爸媽一起,在電腦上輸入了自己的準考證號——
一長串的星號。
所有科目都是星號。
我的學生好奇地問:「小安老師,你怎麼沒成績呀?」
她的爸媽卻激動得很:「小安啊,這是不是就是那什麼,高考屏蔽?」
我笑了笑,向他們展示屏幕最下方的那行小字。
【您的位次已經進入全省前 50 名,具體成績請稍候查詢。】
班主任也給我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他的語氣很是激動。
「安昕,快來學校一趟,B 大和 Q 大的招生辦來了!」
我終於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徹底放松下來的笑容。
三年的努力,無數個挑燈夜戰的晚上,無數支寫空的黑筆,無數遍刷過的錯題。
這一世,我終於得到了我本該擁有的成績。
20
我選了上輩子就想選的 B 大。
這個好消息被班主任發到班級群裡的時候,沉寂了很久的群聊終於有了動靜。
【我去,好牛,恭喜學神!】
【恭喜恭喜,學神心態好穩啊,要是我肯定會被影響。】
【噓,不可說還在群裡呢!】
【在就在唄,@溫糖 考了多少分呀下藥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猛!】
溫糖應該看到了群裡的消息。
其他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有眼尖的同學發現了群聊人數少了一個。
【呀,溫糖退群了!】
很顯然,她考得不好,破大防了。
我特意發消息落井下石。
【怎麼退群了呀?是考得不好嗎?沒關系的,你可以復讀的,相信你一定會一年更比一年強的小姐姐~】
溫糖沒有回復,火速把我刪除。
可惜,錄取通知書到了以後,學校還是會統計大家的去向。
我借著幫班主任統計的機會,看了眼溫糖的錄取通知書。
竟然是所大專。
和上一世的 211 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21
那之後很久,溫糖就像銷聲匿跡了一樣,這份錄取通知書也沒有來拿。
再次聽到溫糖的消息,還是住在溫糖家附近的同學告訴我的。
他說,溫糖好像瘋了,突然有一天就開始胡言亂語。
「不該是這樣的,我應該考上 211 了才對啊,我的錄取通知書是不是被人調換了?」
她還自稱是傑出女企業家,和富二代結了婚。
甚至從家裡偷了錢,去隔壁市富二代的家裡找他,說自己是他的未來老婆。
富二代罵她是失心瘋了。
溫糖的爸媽找過去的時候, 她還在瘋狂地騷擾人家。
站在別人家門口,富二代一出門就寸步不離,像一塊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他們隻能低聲下氣道歉, 說女兒高考發揮失常,精神錯亂了。
富二代一聽纏著自己的瘋女人隻考了個大專,嘲諷溫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溫糖被她爸媽強行帶回了家裡關了起來。
不過她還是又想辦法偷跑了。
還是跟著一個外地來做生意的小老板一起跑了。
既沒有復讀,也沒有去念這個大專。
溫糖大概也是重生了, 所以才會這麼崩潰。
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又怎麼可能適應得了現在的生活呢?
22
九月,我站在了 B 大的門口報道。
我沒有問那對父母要一分錢, 自己辦了助學貸款,孤身一人來到京市。
其實我那對父母知道我考上 B 大之後,給我打了幾次電話。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我帶帶弟弟, 好讓他也考上 B 大。
「你打水的時候,我就在外面,偷偷給你拍了視頻。」
「作(」「趕緊讀個中專下來打工給你們養老吧!」
扔下這句話後,我就把他倆的號碼徹底拉黑, 再也沒回過那個所謂的家。
大學四年,我勤工儉學,賺出了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
畢業之後,跟幾個同學合作創業, 大獲成功。
但我隻按照法律要求的最低標準, 給那對所謂的父母每個月打一筆錢, 他們額外找我要一次錢, 我就僱人揍一次耀祖。
次數多了, 再沒人敢煩我。
而那個買賣人口的老家,我也找了時間,去報了個案。
警察從村子裡搜出來七個年輕女人, 都是被人拐賣或者被家人賣掉的。
他們順藤摸瓜, 還擊潰了一條完整的販賣人口的產業鏈,抓了很多人販子。
說來也是巧了, 那被發現的七個女人裡, 有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正是失蹤好幾年的溫糖。
當年的那個小老板也是拐賣人口組織中的一員,專門騙那種想要攀高枝的女孩。
她種下的惡果,此刻如同回旋鏢一樣,狠狠地擊中了她自己。
她的命運, 跟上輩子的我如此相似。
不過雖然她僥幸被救了出來, 但卻在日復一日的家暴和強迫中, 真的患上了精神病,餘生都隻能住在精神病院裡了。
而我,卻單槍匹馬地走到了比她上輩子還要高的位置。
二十年之後, 我創辦的公司成功上市。
前塵往事,通通如煙。
再也不會有人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賠錢貨,也不會有人有那個自信想要毀掉我的前途。
那些看我不爽的人唯一能攻擊的點,就是我將近四十了還不結婚, 甚至經常跟男大學生一起喝酒。
他們說我太強勢了沒人愛,也沒有人願意娶我。
可是誰在乎呢?
我自己,會永遠愛我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