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我師尊的。
然而他並不知曉。
他隻模糊感知到自己被佔了便宜。
師尊的眼眸淡淡掃過我,狐疑的視線看向幾位師姐師妹。
他攏共收了七個弟子,我排第五算是不上不下。
隻不過他以為我性別為男。
1
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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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機立斷吃過藥的我,不敢置信摸上手腕,瞳孔驟然一縮,果真是滑脈!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完犢子了。
春夢成真了!
我連忙晃晃腦袋,想把腦海裡曾經瘋狂滾動的旖旎風光快速毀滅殆盡。
然而腦子它不聽我的話,越是拒絕,越是能回憶起一雙眼尾泛紅的上挑眼眸似乎是要破碎開來,揉進微喘的氣息中去。
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讓我心驚肉跳。
「惟遠,可查清一月前誰人登上本尊洞府?」
我耳旁傳來一道清淡的嗓音,忍不住抬頭望去,男人孤傲清風坐於高位之上。
——是我的師尊。
清雋無端的容顏因著男人寡合的態度突然顯得極為不自知的……蕩人。
然而無人敢對著他輕佻放肆。
「……回師尊,那日您剛出關,門派中弟子都來拜訪,但並未看見有人進到您屋中。」我聽到前首的大師兄幾分急切說道,
「師尊,是有誰冒犯您了嗎?」
言語中仿若師尊承認他能立刻把那人頭給擰掉!
我麻溜低下頭,莫名湧上一股心虛。
那那那、那是夢啊!
若不是夢裡,我怎敢如此放肆!
師尊似乎失語片刻,他支起額頭略顯疲倦揮手,「罷了,此事暫且先不管。說來,本尊閉關這些時日你們各自修煉的如何了?」
除了性情稍冷些,在其他方面我的師尊做的還是很可以的。
比如說,對弟子們修為的教導。
大師兄頓時志氣昂揚挺胸,活像隻即將被表揚的大公雞,就差喔喔叫了,
「那不咋的,師尊您就瞧好吧,再過三日我就升上金丹了。」
師尊滿意地微微點頭,視線看向場上其他幾位。
「師尊放心,我已修至築基七層。」二師姐跟著表示。
「練氣九層……」
「築基三層……」
我更為心虛的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地下去,生怕被他點到。
「浮生,你抬起頭來。」
那人清淺的眼眸還是指向了我。
我訕訕一笑,舉止幾分輕浮,打開扇子扇了扇,
「師尊,我……」
未等我思索好狡辯的話語,師尊抬起他冷僻的臉,
「連你最小的師妹都已經快要築基了,你還是連練氣二層都過不了嗎?」
我訥訥低頭,幾分心氣不足道,「這、師尊是弟子辜負了您的教導。」
師尊瞥了我一眼,突然一定,「把你臉上那醜扇子拿掉。」
「師尊不然還是別……」
在他的堅持下,我別別扭扭拿下了遮臉的扇子,露出一張長滿紅色痘痘的臉。
大師兄愕然,望著我瞳孔瞪大,「五師弟,你怎的了?」
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眨眨眼,「昨日去了趟風花樓,被姑娘們的胭脂糊了一臉,過敏了。」
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師尊頓了頓,語氣不明,「浮生你可知錯?」
我當然知道了。
你是我立馬跪下給他磕了三個響頭,不要臉的大聲嚷嚷著,「師尊,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望向與他人畫風突變的我,師尊眸色淡淡,「既然認錯,你便去把蒼山上下都打掃一遍。」
對於練氣一層的我來說,掃遍蒼山起碼得十幾天。
這下我用不著見師尊了。
「好嘞!」我歡快應答,舉著扇子蹬蹬跑遠。
徒留一群目瞪口呆的師兄師姐們。
浮生他瘋了?
2
說起我與師尊,那可真是一次罪孽深重的相互廝S。
我忽的抬袖摸了摸鼻子,耳尖幾分泛紅。
咳咳。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奇怪了。
我趕忙把這些記憶拋之腦後。
蒼山是玉衡派第二大主峰,清垣仙尊是其峰主,同樣是玉衡派掌門的嫡傳師弟。
兩人相交甚篤,我能拜入師尊門下還多虧了掌門。
我自小被家人拋棄,男扮女裝在外流浪多年,恰巧在酒坊中碰見眼皮長得比天高的掌門。
他似乎為情所困,喝得酩汀大醉趴在桌子喃喃。
我聽見店小二稱呼他為仙人,心念一轉走過去與他攀談。
許是我口才太好,他非要和我交友。
拜託,我隻想趁機順走他錢袋子好嗎!
我不願,他SS扯著帶我御劍飛回了玉衡派。
還下了仙誓。
我無奈留下。
結果他酒醒就翻臉不認人了,冷著臉把我塞給他師弟——清垣仙尊。
既保了名聲,又丟了麻煩。
幸好師尊門下弟子眾多,多我一個不多。
他沒有怨言收下我這個突如其來的弟子,同其他師兄姐一起教導。
但說是教導,其實他教的爛的要S。
「……氣沉丹田,呼吸自然,雙手抱訣。」他毫無感情念完一通,睜著眼睛就要讓我自己引氣入體,還說其他幾個弟子都是怎麼教過來的。
我幾欲吐血,教的什麼狗屎玩意!
……好吧,回想起他另一副面孔,我咂咂嘴不吐槽了。
總之,我磕磕絆絆引氣入體後,直至他後面又收了兩個弟子,我仍是停留在練氣一層。
蒼山樹木多,葉子怎麼掃也掃不幹淨,我鬼鬼祟祟胡掃一通,左看右看掃把一扔離開了門派。
我握著師尊收徒時給我的劍,劍光一凌指著藥店掌櫃的脖子,語氣冷森森,
「你個老賊,居然拿假藥來騙我!」
店掌櫃嚇得六神無主,「仙人饒命,我怎敢欺騙您啊。」
我不信,把上次剩下的藥包丟至他面前,劍光逼近一寸,
「這藥你怎麼解釋?」
店掌櫃戰戰兢兢打開藥包,忽然神色張皇失措,
「這這這不是安胎藥嗎?」
我跳腳,「什麼?!」
店掌櫃額頭冒汗,「仙人稍安勿躁......不然我把錢賠給你。」
我冷下臉,呸他一聲,「爺才不要,麻溜再給我開一付滑胎藥。不!」
我朝他豎起五個指頭,「要這個數!」
店掌櫃點頭哈腰,「好的好的。」
3
我萬分小心拎著懷裡的五付藥,悄悄摸摸回了蒼山。
山上很大,幸運的是我沒有碰到一個人。
我捂嘴偷笑,偷偷溜過師尊跑進了屋子。
……等等!?
師尊!?
我瞳孔皺縮,不敢置信回頭看了過去。
那人佇立良久,仰頭望天,背手而立,風一動便吹起了他的衣袍。
他安靜地站在那,臉上神情雅淡,眼皮微抬偏轉過來瞥了我一眼,開口問道,
「你作何鬼鬼祟祟的?」
師尊眼底仿佛泛起一絲迷惑,他轉而盯向我懷裡的藥包,
「手裡拿的是什麼?我看看。」
他緩緩向我伸出手,我瞳孔逐漸瞪大,身形一滯大腦一片空白。
眼見他即將親自前來,我登時急得連聲大喊,
「師尊,萬萬不可啊師尊!」
師尊一滯,奇怪地覷向我,似是要等我怎麼狡辯。
我我我我,我急中生智立馬回道,
「這不師妹前幾日不慎染了風寒,我買了藥正準備給她送去。」
「……」
「你師妹她是人參精,能自愈。」
師尊步履緩緩,負手走近。
我捂牙吸氣,糟了一時忘了這茬。
眼看他越靠越近,手快要抽出我懷裡的藥包,我嚇得瞬間脫口而出一句,
「不不不師尊其實是弟子不小心讓風花樓的姑娘懷了孕因此買藥想把那胎落了去!」
師尊驀然停住了,他眼眸落在五付藥上,定定思索一番,緊接著愕然瞪大了雙眼。
「浮生你……」
我心裡虛,閉著雙眼給自己洗腦,我是渣男我是渣男呸……渣女渣女渣女行了吧!
師尊對弟子脾氣尚可,但對玷汙了他清白的「男」徒兒,一劍封喉怕是都輕了。
更何況,我回想起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對師尊的推崇,尤其是狂熱粉大師兄能接近兩米的山一般的威猛軀體,我咬牙跺腳一閉眼,飛速衝下山去。
「師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不行,蒼山不能再呆了。
分分鍾會暴露我的險惡用心。
師尊被我肩膀一撞,身軀微動挪開了腳,頓時露出他腳下的掃把。
他輕輕瞥了眼,袖口隨手一揮掃把便自行掃動起來。
「懷孕,懷孕......!」
師尊抿唇,回去的腳步轉瞬一扭,
「浮生讓女子懷了孕,那我?」
他初經人事,腦子無措了很久竟然從未思慮過如此放浪不端的問題,現下他笨拙地也不知該向誰傾訴。
師尊精致的眉心微蹙,這該如何是好?
——對了,浮生他知道。
4
我又回到了那間藥房,店掌櫃見到我時下巴幾乎要掉地上,他袖口擦汗唇焦口燥呼喊,
「仙人、仙人您這又是為何而來啊?」
我高貴冷豔地抬頭哼了他一聲,牛氣哄哄把五付藥包丟在他面前,理直氣壯讓他去給我煮藥,
「爺不會煮!」
他嘴角一抽,明裡暗裡瞧了我好幾眼。
「仙人您……自己喝?」
我蹲在他旁邊,看著小藥爐眉頭又是一皺,店掌櫃心驚肉跳被唬了一跳,
「這藥爐小雖小,火候分外足,不消一刻就能煮好。」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五付全給我加進去!」
店掌櫃擦擦掌心的汗,嘴裡仿佛也在發苦,「這、此藥藥性甚大,喝多了傷身吶。」
我便遲疑,「傷仙人的身麼?」
店掌櫃一噎,默默添入五付滑胎藥。
一刻鍾轉瞬即逝,我欣喜若狂望著一大碗熬煮得濃濃的藥汁,不用嘗我就知道這藥,非常之苦。
我苦的快要落淚。
嗚嗚嗚我的命太苦了。
「浮生,你不是說這藥是為女子所買?」
一道清淺的身影突然無聲無息落在我身旁,他甚至拍了拍我的後背讓我小心點喝。
「剛煮開的藥湯很燙,你莫燙傷了嘴。」
他真的,我哭S。
「噗——!!」
一滴不剩全噴在矜貴無端的師尊身上,我眼裡落下悔恨的淚水。
麻溜跪在地上,我抱著師尊的腿痛哭流涕,
「師尊我對不起你,嗚嗚嗚你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師尊十分寬宏大量,他輕輕撫摸我罪惡的腦袋,讓我起來,
「浮生,唉你恐怕也是一時腦子發懵失了分寸,為師都懂,你先起來說話。」
我幾分驚疑不定,師尊他這麼好不計較?
師尊極其溫和地讓我坐著,然後哥倆好略顯粗苯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本是潔癖的他居然用他幹淨的袖子給我擦了擦嘴上沾到的湯藥。
他真的,師尊!
我心裡默默流淚痛哭。
「……浮生。」
師尊語氣頓了一下,然後抬眸覷向我,神情執著認真請教,
「你與女子同榻而眠,她是幾時有的孩子呢?」
啊?
我眼眸驟然無神,師尊他在說什麼?
或許意識到自己描述不太準確,師尊又換了一種說法,他握拳咳嗽一聲,眼神定定掃向我,
「咳,浮生你身子骨向來不太好,你覺得一、一次過後女子便會懷上嗎?」
我笑不露齒,師尊不帶這麼人身攻擊的啊你!
況且還一次,你特麼是八次好嗎!
心裡要有點數啊你小子!
「你、你覺得為師——」他似乎也覺得尷尬,臉色難得羞赧的飄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
「師尊!」
我倏然開口打斷他的話,轉過頭神情嚴肅看著他,師尊愣了片刻,緩聲道,
「怎的了?」
他一絲猶豫,疑心我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我展顏一笑,摸了摸他幾許無措的手,安撫道,「您可是遭女子欺負了,大師兄最近一心尋上個月進出蒼山的門派弟子,是否她就在其中?」
他滿是震驚,雙眼中仿佛寫著你怎麼知道?
我呲牙一笑,我不就是?
然而轉念一想,不如借機轉移師尊的視線,我再找機會溜之大吉。
要說這玉衡派我早就呆不下了,如今我已然十七,翻年就十八。
但胸口都快纏出一道平下去的印痕了啊老天,我每天窒息的去聽師尊講無聊透頂的幹巴巴課,心裡隻能感到一陣陣麻木。
爺、不老娘的豐胸啊!
我眼睛一轉,踮腳湊到師尊耳朵邊,念念叨叨一咕咚,他聽完表情恍然大悟。
沒有多呆,飛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