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蛋糕上相擁的小人,我卻沒有一絲感動。
曾經我也是很注重儀式感的人,每逢她的生日、我們的紀念日等,都會精心準備。
她三十歲生日那年,我為了給她一個驚喜,特意在家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購買了她看了很久舍不得買的奢侈品包包,甚至規劃了第二天帶她去私人會所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那晚她卻在迪廳玩到過了 12 點才回家,打去的幾十通電話都沒有絲毫回應。
她到家時看著家裡的布置,不屑地冷哼一聲。
「陳宇,已經過了子時,我的生日過了,不需要這些了!
「你知道嗎,我早就預測到你會搞這些無聊的東西,我故意過了 12 點才回來的!」
甚至將我買的奢侈品包包扔進垃圾桶:「高仿的假貨,不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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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為我在家無所事事,其實她不知,我是好幾個上市公司的技術顧問,我的技術方案售價很高,買這些奢侈品綽綽有餘。
她從心眼裡輕視我,認定了我買的就是假貨。
見我看著她的用心準備無動於衷,柳如煙從身後拿起一個手工做的叮當貓遞到我面前。
「阿宇,聽婆婆說你自小喜歡叮當貓,我特意向她學習,花了好幾天時間制作了這個玩偶,你看喜歡嗎?」
「你說這是叮當貓啊?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醜S了!」
「哦,一會兒記得扔外面的垃圾桶,在家裡佔地!」
柳如煙滿臉受傷,眼淚滾滾落下。
「阿宇,我們一定要這樣嗎?我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好好說話嗎?
「今天是我們八周年紀念日,我準備了很久。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改還不行嗎?」
我認真地看著她:「柳如煙,你不需要改!」
我徑直坐到餐桌前,看著蛋糕上燃燒的蠟燭,一口氣吹滅。
「既然是精心準備的,那就祝我們分手快樂吧!」
她嘴唇嗫嚅,正要說話,手機響了。
7
柳如煙看了看我,果斷掛斷了電話。
但剛掛斷,電話又锲而不舍響起來。
「接吧,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白池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帶著慌張和虛弱。
「煙煙,我出車禍了,你能來看看我嗎?
「渾身是血,我是不是快要S了。煙煙,S前我隻想再看你一眼,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柳如煙一下慌了神:「阿宇,阿池他……
「我得去看看,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了,保證以後再也不理他。
「阿宇,你等我回來。」
她匆匆忙忙穿鞋跑出去,慌亂中甚至穿錯了鞋都不自知。
她,是真的在乎他。
她一走,我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原本想晚幾天再搬出去,好聚好散來個體面的告別,但現在我覺得沒必要了。
臨走前,我將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回頭看了看這個房間,曾經花費了我無數心血打造的「家」,心中唏噓不已。
我曾經夢想和柳如煙白頭到老,到頭來發現不過痴人說夢。
第二天我的電話幾乎被柳如煙打爆了,我不勝其煩,將她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
離開柳如煙,我投入到新公司的籌備組建,因涉及工商注冊等各種瑣碎事宜,我想起了呂筠。
我將她約出來,表示願意高價聘請她做新公司的法務。
兩人多次相見,相談甚歡。
突然身邊站著一個人,冰冷的視線看著我。
我抬頭,才看到柳如煙不知何時來到我和呂筠桌子邊。
「你是因為她,才執意要跟我離婚的是不是?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我老公。」
柳如煙情緒崩潰,上手撕扯著呂筠的頭發。
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呂筠因為我遭受無妄之災,我上前強勢將她拉開。
「你鬧夠了嗎?
「你對得起煙煙嗎?」
端著兩杯咖啡匆匆趕來的白池,攥著拳頭就要朝我打來。
我上前一步,對著他們冷冷笑了笑。
「有本事朝這裡打,看我不把你告到老底坐穿!
「柳如煙,我們離婚,你沒看到離婚協議嗎?我們之間怎麼回事,你心裡明白,別在這裡裝受害者模樣!」
說完我拉著呂筠就走。
晚上我卻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說來了我們的城市,現在在「我家」門口。
8
我回到曾經和柳如煙的家,沙發上端端正正坐著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
見我進來,眾人齊刷刷看向我。
本挨著沙發邊坐著的媽媽,上前兩步拽著我,大聲質問。
「阿宇,你怎麼回事?煙煙說你要跟她離婚,到底為何?」
白池竟然也在,他抱著手臂在旁邊往桌上扔下幾張照片,是我和呂筠吃飯相談甚歡的畫面。
「陳宇,不是我說你,煙煙對你那麼好,從未下廚的她為你煎蛋燙傷了手,還用心準備紀念日,你這麼做能對得起她嗎?」
爸爸從小對我嚴厲,成家前就告誡過我要以家為重,不能在外面瞎搞。
他站起身,恨鐵不成鋼。
「真的是這樣嗎?你婚內出軌,非要和你媳婦離婚是不是?你若真敢這樣做,以後就別做我兒子!」
柳如煙的父母維護著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閨女?早知道你是這樣惡心的人,我們說什麼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你!
「這麼多年,我女兒辛辛苦苦在外工作養家,不是讓你這麼亂搞的!」
眾人在柳如煙的示弱和白池的顛倒黑白引導下,討伐著我。
我強忍怒氣,看向柳如煙。
「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柳如煙紅著眼,上前抓著我的手。
「阿宇,我隻是不想離開你……」
看著矯揉造作的她和恬不知恥的白池,我呵呵冷笑起來。
「行,你們真行!
「既然你們不要臉,那別怪我不給你們最後的臉面!」
從我起心動念離婚開始,在呂筠的建議下,我將柳如煙和白池的事件早已整理出來留作證據,就怕柳如煙拖著不離婚,起訴離婚也可作為證據。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我將整理好的照片資料甩在眾人面前。
「柳如煙,這兩年你和白池卿卿我我摟摟抱抱,是把我當作了傻子嗎?
「前一陣青甘自駕遊,明明是白池撞S了牧民的牛,你卻將我一個人推出來頂罪,你們繼續去浪,那時你心裡有我嗎?」
柳如煙著急辯駁:「我和白池從小青梅竹馬,難免親近,你不能根據這個隨意臆測我們,將不貞的帽子扣我腦袋上啊。」
「是嗎?僅僅是親近嗎?」
我打開手機,放出了一個「核武器」。
9
一段是驢友群瘋狂分享的「沙漠野侶」,路人視角悄悄拍下的一對情侶在沙漠忘我親熱。
視頻的主人翁隻要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柳如煙和白池。
另一段則是我找 spa 會所好說歹說導出來的,柳如煙和白池頻頻在會所私會親熱。
看完兩段視頻,在場的眾人臉色都變得特別難看。
柳如煙臉上難堪、憤怒、無措……各種神情變幻。
柳如煙的爸爸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丟人現眼的玩意!」
我爸媽站起身,站在我旁邊。
「原來賊喊捉賊,這樣的兒媳婦,我們配不上!
「我們支持我兒子的決定!」
柳如煙崩潰了,上前跪在我們面前。
「阿宇,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求求你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感情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不離婚好不好?
「媽,爸,我求求你們幫我說說情。」
柳如煙從來都是高傲的,城市長大的她看不起出身農村的我,更看不起我的爸媽。
婚禮當天,她突然發難不準我的父母上臺,她不要給我爸媽敬茶改口。
因為她刻板印象裡來自農村的我們都是老土上不得臺面的。
其實我們家靠著祖上流傳的手藝,家中資產不比她家少。
爸媽為了我的幸福,盡管心酸卻還是咽下了委屈,囑咐我和柳如煙好好過日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敞亮地叫我爸媽,但一切已經遲了。
「柳如煙,如果一個星期內我沒收到你籤完名的離婚協議書,我會直接起訴離婚。」
離開後,柳如煙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像是要將過去八年忽略的電話都打完一樣。
見我不接電話,她開始發大段大段的語音,可惜我沒耐心,一條都沒點開。
我這個人素來決絕,愛你的時候掏心掏肺,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愛了,她在我這裡連個屁都不是。
柳如煙瘋了一般到處打聽我的住處,抱著鮮花日日堵在我家門口。
她拿著當年我求來的玉佛,獻寶一般。
「阿宇,玉佛我拿回來了。我答應你以後會時時帶在身邊。
「當年你為了我跪拜三天三夜,你那麼愛我,如今怎麼說不愛就不愛了?
「我不依、我不依……」
瞧,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明白,她明明知道我愛她如命, 卻肆意踐踏。
「柳如煙, 你又是何必?
「就算你把你的心掏出來擺在我面前,也彌補不了對我的傷害。
「我這個人有潔癖,髒了的東西萬沒有從垃圾桶撿回來的道理!」
10
經過一個月的拉扯, 在我將起訴書送達柳如煙時, 她終於明白再也無法挽回我。
她終於同意了離婚。
從民政局出來,她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
「陳宇,對不起!」
糯湿的淚水浸透了我的衣衫,但我一次沒回頭。
我全身心投入到公司業務發展, 極少再聽到柳如煙的消息。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 是她的公司現金流緊張, 想要出售公司, 中介人不了解我們的感情糾葛,無意找到了我。
我最終沒有同意挽救那個公司。
那個公司如同我和柳如煙的感情, 是我人生的敗筆, 消亡了也好。
很久很久之後,半夜我接到一個醫院打來的電話。
柳如煙出車禍了, 準確地說是白池和柳如煙一起出車禍了。
柳如煙的緊急聯系人是我, 所以醫院打給了我。
猝不及防地, 我想起青甘自駕遊,車禍發生時我坐在後排, 因為沒有安全氣囊, 被撞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
看到我的動作,柳如煙下意識皺了皺眉。
「(過」柳如煙想也不想將我推到他們面前。
「是他開的車, 他撞的!是打是賠, 那你們找他!我們跟他不熟, 隻是旅遊搭子!」
說完她拉著白池攔了一輛車, 揚長而去,甚至未來得及將我手機給我留下。
還未搞清狀況的我, 被揍得鼻青臉腫,最後在民警的協調下想要打電話給柳如煙。
「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陳宇,你也太窩囊!
「別再給我打了,破壞我旅遊的心情!」
我輾轉找到朋友,借了一筆錢, 方才解決這起糾紛。
那時我心中還心存僥幸,認為她不過是貪玩。
直到我看到驢友群分享而來的「沙漠野侶」,最後的念想沒了。
原來我被圍攻的時候, 他們竟然在進行人類原始的繁衍後代行為。
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吧!
我徑直關了手機, 柳如煙是S是活都與我沒有關系。
如同我的S活, 她也不曾放在心上一般。
聽別人說,那場車禍中, 白池癱瘓了, 而柳如煙毀容了。
很久很久以後,我找到靈魂伴侶結婚的那天,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對不起,祝你幸福!」
妻子洋溢著幸福的笑, 問我是否有事?
「騷擾電話而已,沒事!」
我果斷刪除了那條短信。
過去的永遠過去,不再回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