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意識到什麼,卻不敢想。
我不讓自己過多期待,以後也不會失望。
皇帝封我為皇貴妃,瑾兒為太子。
詔書曉諭後宮,林才人買通乳母,抱著瑾兒要從高樓上摔S。
「瑾兒!」我聽到瑾兒的哭聲,眼圈泛紅。
她的不滿衝我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不滿周歲的稚子?
「賤婢!若不是你,我的珏兒怎會S?!」林才人神色痴狂,「我的兒子是皇長子,才應該是太子!」
「範清瑤那個蠢貨,為什麼偏偏毒S我的孩子?!」
皇帝聽到這句話面色大變,昨日他還因為大皇子之S愧對林才人,想封她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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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真正的幕後主使是她。
「我將皇後的嫡子都除掉了,為何除不掉你這賤婢之子?!」
我驚訝,皇後三年前小產與她有關。
那時皇帝剛登基,滿宮都認為皇後是操勞所致,不想竟是林才人做的。
她果然是範清瑤的利爪。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沉。
「住手!你若傷了瑾兒,朕不會放過林家!」皇帝威脅。
林才人根本不怕,她嗤笑,根本不在意那群水蛭。
她原本有兩情相悅的未婚夫,是林家貪慕虛榮,執意與未婚夫退婚,逼她嫁給皇帝為側妃。
林家沒放過未婚夫,一把火燒了他家,他們全家喪身火海。
她發誓要生下皇子,讓她的兒子做太子,她坐上太後之位,讓林家付出代價。
林才人神色恍惚之時,侍衛悄悄靠近她,卻被她發覺。
「別過來!再過來!我摔S他!」
皇後趕來質問林才人為何害她,她真心把林才人當姐妹。
「是我對不住你。」林才人有些愧疚,「我S了害S我兒子的兇手,下輩子給你賠罪!」
皇後撲過去拉住林才人,她搶過襁褓,腳底打滑摔下臺階。
「皇後!」
22
皇後將孩子護得很好,自己滿身狼狽。
她身體本就不好,一直靠湯藥掛著命,此番傷及根本,時日無多。
她生前教導我看賬,管理後宮,以及馭下之術。
她不大好,我其實很難受。
我時常抱著瑾兒看她,讓瑾兒早些學會喊「母後」。
皇後給林才人求情,請皇帝免她S罪。
皇帝將她打入冷宮,林才人得知皇後求情,淚流滿面,好像才明白自己做錯了。
皇後沒能熬過六月,一直對皇帝道歉。
「皇上,對不起。」
皇帝緘默不語。
她又問:「荷花開了嗎?」
宮女哭著去折荷花。
皇後眼神渙散,口中喚著一個人名。
在我的認知裡,那個人不是皇帝。
皇後眼睛閉上時,瑾兒突然喊了句「母後」。
皇後眼角落下一滴淚。
宮女將荷花捧來,皇後已經沒了呼吸。
皇帝後來告訴我,皇後喜歡之人另有旁人。
偏偏奪嫡時,先帝為二人賜婚。
她最愛的小將軍和父親S在皇帝兵變那天。
她從靖安侯獨女成為孤女,卻一躍成為全天下最高貴的女子,皇後。
她悲痛之下小產。
林才人貼身侍候她,她誤認那是真情。
後來才知道,林才人送給皇帝的香囊裡有白芷。白芷不害人,可她對白芷過敏。
這件事她隻告訴過林才人。
彼時,林才人剛生下皇長子,不能忍受嫡子的出生。
皇後此前的身體一直是強弩之末,隻是大仇未報,不得不強撐。
真正能報仇時,她又看出宮裡女人的不容易。
皇後薨逝,大喪,景陽鍾鳴。
皇帝封其為孝懿仁皇後,谥號賢德。
林才人自請給皇後守陵,皇帝應允。
慧美人封為妃,撫養長公主。
皇帝的後妃本就不多,此後一桌牌局都湊不齊。
七月,皇帝帶我回了柳州。
我和他一起給爹娘的墳添土。
皇帝問我,要不要把爹娘的墳遷到長安。
我拒絕了。
他們生長在柳州,從來沒有出過柳州,落葉歸根便可。
此後數十年,皇帝不再選秀,我一直是皇貴妃。
皇後滿門成為皇帝的登雲梯那日,皇帝對皇後許下承諾,一生隻會有一個皇後。
皇帝亦做到了我生產時對我的承諾,隻要我好好地陪著他,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
往後許多年,他總會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注視著我。在我說愛他的時候,那種怪異感更甚。
他能在先帝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是蠢貨。
他知道我不愛他,可他一直沒挑破,畢竟裝一輩子也成真了。
番外:皇帝
我因母後真情被辜負,厭惡情愛。
後宮中的女子不乏真心待我,哪怕跋扈如範清瑤也渴求我的回應。
我下定決心,此生絕對不愛任何一個女子。
我給她們寵愛、尊榮,除了真心。
直到她的出現,打破我的原則。
想來也是湊巧,我去翊坤宮兩年,從未見過攬月。
那日送茶的宮女有恙,她被安排送茶水。
我承認自己見色起意,看到她的側臉便心神蕩漾,忍不住讓她跟著我。
她怯生生答應。
如此容易到手,我其實散了些興趣。
範清瑤的威脅責打,讓我生了惻隱之心。
當場封她為才人,其實已逾矩。
我又將她帶回乾清宮,讓她睡在龍床之上。
她膽子這般大,真的睡著了。
我好氣又好笑,手中的折子都沒興趣。
於美人有孕被算計,她望向我的那一眼,我心髒酸澀。
我看出她並不想接住於美人,可她怕我降罪,生生受了這個罪。
我本應著重在意於美人,可看到她孤零零躺著,動也不能動一下,身邊隻有一個宮女無助抹眼淚。
我掠過被簇擁的於美人,一步步走向她。
這樣偏頗的事情,一旦開了口,隻會愈演愈烈。
秋獵,我為她SS陪伴自己兩年的獅子骢。
那是父皇唯一賜我的東西,我想都沒想一劍擊S。
她竟敢甩開我的手。
旁人這般對待我,我定然拂袖而去,再也不見此人。
可她低著頭,不言不語,默默垂淚,便讓我什麼怪罪都說不出。
罷了。
何必與這個小可憐計較?
那日,她被範清瑤推入水池,差點小產。
我從沒感覺御花園到清月閣的路這樣長,一直看不到盡頭。
她在我懷中止不住顫抖,眼淚如江水般不絕。
觸及她顫抖的身體,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肝膽皆顫,隻想讓自己快些,再快些。
宮人都追不上我。
範清瑤說我是得不到愛的可憐蟲,範清瑤不挑明,我從沒想透對她竟生了真心。
分明從前每每看到她,隻是想到曾經的自己,想救贖過去的自己。
最初不過一時興起, 怎麼就放在心上了呢?
她昏迷時眼皮紅紅的。
罷了。
我低下頭, 對著她的額頭如視珍寶般印上一吻。
林氏用計謀害她。
她怕得要S。
我原先的氣惱消散, 隻恨季綏之先遇到她。
我和季綏之喝酒, 才了解從前無憂無慮的她。
我想通她每一個嬌笑和淚珠都是武器,從無真心。
範清瑤S前書信一封告訴我,為何非要置她於S地。
六年前, 入宮做秀女的範清瑤,看到我親手將她安排入宮。
「皇上,你不知道, 你看她的目光有多麼憐惜。」
這處字跡沾染血跡。
範清瑤原本忘卻這件事, 直到我在翊坤宮再次注意到她。
範清瑤看到她那一刻,隻想處S她。
我看完信, 耳畔響著她說過的話。
「一個貴人見我可憐,免我入青樓。我入了宮,做了宮女。」
「我之前隻有一個願望, 二十五歲出宮,一定開個脂粉鋪子。因為那個貴人說我顏色好, 一定能大賣。」
我頭回覺得鑾駕如此之慢, 迫切地想要見她。
她立於山茶花中,回眸看向我。
我的焦急消散, 往者不諫,此刻便是最美的時光。
番外:季綏之
宮中隻有瑾兒一個皇子, 華濃和華潤兩個公主。
我成為瑾兒的太傅。
阿月對我解開心結,視我為僅剩的親人。
我身子不好,在華濃及笄後逝去。
華濃哭著求舅舅再等等,她馬上選驸馬成親了。
我隻是怔怔看著華濃掛著的長命鎖。
除了我, 所有人都不知道。長命鎖上刻著「月」和「之」,那是娘親後來加上的。
「綏之是阿月的夫婿,必定也要長命。」
尋找阿月的五年, 我日日摸著那兩個字,卻在得知她有孕封妃後, 將「之」劃去。
我的月亮, 碎在柳州那場大水裡。
她命人收走我的被褥,不給吃食熬S我。
「(阿」我悔呀!
從沒告訴她。
季綏之不是所謂送阿月出嫁的哥哥。
季綏之是阿月的小童養夫。
我見到她第一面, 央求爹娘別告訴她, 不想惹她厭煩。
可我又松口氣, 幸好她不知道。
我這樣短命, 她會傷心。
我閉上眼,好像回到二十五年前,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手捧山茶花。
她好奇地打量他, 奶聲奶氣問:「你就是我的新哥哥!我喜歡你!我的花花都給你!」
最初的她, 小小的一個, 對我滿心信賴和喜歡。
可我把她搞丟了。
這一丟就是一輩子。
再次睜開眼,我看到瘦弱的她,小手探向我的額頭。
見我醒來, 她梨渦彎彎:「哥哥,你醒了。」
是夢嗎?
這樣一個好的美夢。
她小聲問我,真的要去救知府女兒嗎。
不管是不是夢,我握住她的手, 啞聲說:「不去了。」
阿月,哥哥不會犯傻,這輩子隻會守著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