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罵罵咧咧到家。
剛下車，他又道：「你啞了，我聾了，我們還是別禍害其他人了。」
我注意到附近有個黑影，眉頭微皺，打字：「好像有人。」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陸肖然還是一肚子氣。
他生什麼氣嘛。
搞得好像很在乎我一樣。
我跟著他後面。
他倏然扭頭，嚇得我倒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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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自嘲一笑：「我有這麼可怕嗎？」
他突然瓊瑤男主上身，冷哼道：「桑悅，你就是一個木頭。」
說完，他砰的關上門。
晚上，我給閨蜜發信息，和她說了陸肖然最近的反常行為。
閨蜜回答：「我姑且把這個認為是求偶現象。」
「動物在求偶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喜怒無常，你要理解。」
閨蜜是動物學研究員。
求偶？
陸肖然和我求偶？
瘋了吧。
晚上，我睡著的時候被一陣濃煙燻醒。
睜眼一看，才發現房間濃煙滾滾。
著火了！
我趕緊連滾帶爬跑到衛生間，用毛巾沾了水捂著鼻子，再用湿毛毯披在身上。
正想往樓下衝，我突然想到了陸肖然。
他還在房間。
我二話不說衝到他房間。
他房間的濃煙十分嗆人。
陸肖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也顧不上裝啞巴了，開口叫他。
可我剛一開口，我傻眼了。
我發不出聲音了。
我嘗試了幾次，確確實實沒聲音。
就在我慌亂之際，陸肖然突然睜開眼睛，看清楚周圍的景象之後，他二話沒說拉著我就跑。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陸肖然打電話給雙方父母。
我蹲在地上，還在嘗試發聲。
可無論我這麼嘗試，我依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肖然打完電話蹲下，仔細檢查了一下我：「你還好吧？」
我著急地啊啊啊，打手語：「我說不出話了，我說不出話了，ṱũ⁴怎麼辦怎麼辦？」
他俊臉一白：「桑悅，你不要和我開玩笑。」
10
「我知道你之前是假裝啞了，乖，我也老實告訴你，我是裝聾，所以我們別演了。」
我愣了下。
原來他一直在裝聾。
但是我現在沒心情關心計較這些了。
我使勁搖頭，瘋狂打手語。
「我真的說不出話了，不是騙你，我是不是真的變啞巴了。」
我嘗試開口，可發出的聲音隻有簡單的啊音節。
陸肖然也不管別墅了，忙帶著我去了醫院。
雙方爸媽也趕到了。
我因為情緒激動又遭遇了火災，所以醫生給了打了鎮定劑。
我醒來的時候，病房隻有我一個人，但房門外卻有人說話。
我悄悄起身靠在門邊。
我媽嘆息的聲音響起。
「小時候悅悅差點被拐賣，救回來之後就有心理陰影了，雖然做過催眠，她忘記了那段事情，但隻要遇到緊急或者讓她嫉妒害怕的事情，她便會失語。」
她又道：「這次還是多虧了你。」
陸肖然的聲音響起。
「伯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何況火災的時候是桑悅救了我，她冒著生命危險來找我。」
「今後的日子，無論她會不會開口，我都會陪著她。」
我媽嘆了口氣：「為了悅悅的病，你也從小跟著我學手語，讓你費心了。」
我心一顫。
原來陸肖然會手語是因為我。
那我們這些年的爭鋒相對算什麼？
原來，他在「欺負」我的同時，是在暗地裡保護我。
「我知道她之前是裝啞巴，但為了配合她，我也裝聾，我想，即便我們裝一輩子下去也沒事。」
陸肖然自嘲一笑。
我咬著嘴唇靠在門板上。
因為身體沒多大問題，我被爸媽接回了家。
別墅火災也調查出來了。
是有人惡意縱火。
縱火的人是個慣犯，本來想偷東西，結果踢到了鐵板。
陸肖然也住在了我家。
我給他打手語：「你沒自己的家嗎？」
因為失語，我本能自卑：「我現在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但你是假裝聾了，你沒必要繼續和我演戲了。」
他歪頭：「是阿姨讓我留下來的。」
在家休養期間，陸肖然每天都來煩我。
不是拉著我去看電影就是去公園散步，或者運動。
之前是假裝啞了，即便出門我也不怕。
但如今，我是真啞了，我害怕面對人群。
「我去買爆米花，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這日，我又被陸肖然拉出來看電影。
雖然家裡也有豪華的家庭影院，但是陸肖然說我天天窩家裡都沒人氣了。
突然一個孩子衝了過來，直直撞上我。
我胳膊被撞的生疼。
還不等我蹲下拉那孩子起來，他害怕地對追上來的媽媽告狀：「媽，她撞我。」
中年婦女聞言，不管不顧拉扯我：「你把我寶貝兒子撞壞了你賠啊，快給他道歉。」
她力氣極大，我根本招架不住。
「快道歉啊，你是啞巴嗎？」Ţũₖ
「她真的是啞巴。」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
我循聲望去，是林雪和她男朋友。
林雪走到我身邊，也沒有幫我的跡象，Ṱũ̂₆而是對中年婦女說道：「她是啞巴，你指望一個啞巴和你道歉嗎？」
「啞巴？」中年婦女放開我，「真是晦氣，寶貝，我們走。」
我正欲走，林雪擋住我：「诶，我幫了你，你不跟我說一聲謝謝嗎？」
我抬頭看她。
「你還要裝啞到什麼時候，你閨蜜打電話的時候我都聽到了，上次酒會你和陸肖然是怎麼羞辱我們兩人的。」
我依然低著頭沉默不語。
她驚奇地看著我：「不是吧，你真的啞了，哇塞，這簡直大快人心，桑悅，你真的變成啞巴了啊，好可憐哦。」
她聲音極大，將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林雪不依不饒，仿佛追打落水狗。
「啞巴聽說還要組建樂隊，那應該叫啞巴樂隊了，桑悅，你樂隊表演那天一定要邀請我來看看，我倒是想知道啞巴怎麼唱歌。」
「如果嘴賤的話，麻煩剁下來拿去喂狗，別再這裡髒了空氣。」
不知何時，陸肖然走了過來，他眼神銳利地看著林雪：「你又在狗叫什麼。」
林雪被陸肖然的氣勢嚇到，但還是硬著頭皮羞辱我：「難道我說錯了嘛，她要是沒啞巴，幹嘛不說話。」
陸肖然冷笑一聲。
他掃了一眼林雪：「來看電影？」
「不然呢？」
他冷笑：「抱歉，我不歡迎你們。」
「搞笑，要你歡迎啊，這商場你家開的嗎？」
11
我心裡默默道：還真是他家開的呢。
陸肖然勾唇微笑：「對啊，是我家開的，我家規定狗可以入內，但你不可以。」
徐偉呵呵笑：「裝啥大尾巴狼，我還說陸氏集團董事長是我爸呢。」
陸肖然哦了一聲：「哦，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麼一個愚蠢的弟弟。」
徐偉氣到頭頂冒煙。
陸肖然打了一個電話，不久之後，商場負責人匆匆跑來。
「少爺，您怎麼來了。」
林雪和徐偉傻眼了。
陸肖然指了指電梯處：「在那邊立一個牌子，禽獸和林雪徐偉不得入內。」
「林雪徐偉是誰？」
一旁的林雪兩人面如土色。
商場負責人也不是吃幹飯的，很快明白，叫保安將兩人趕了出去。
林雪還是不服：「我們是來這裡消費的，你憑什麼趕我們。」
陸肖然走到她身邊，冷笑：「憑我是這家商場老板的兒子，哦對了，徐偉，你明天記得去公司拿自己的東西。」
他一字一句道：「陸氏集團不養心術不正的人。」
兩人這時候才意識到陸肖然真的是陸氏集團的太子爺，但求饒已經為時已晚。
解決了這兩人之後，陸肖然來到我跟前，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走吧，電影快開場了。」
我不動。
「我不想去了，沒意思，我想回家。」
見此，陸肖然沒說話，隻是把我拉到角落。
「如果你還不解氣，我可以起訴他們。」
我看著陸肖然，不知為何心裡十分委屈，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
見此，陸肖然慌了：「你，你別哭啊。」
我抽抽噎噎打手語：「如果我一輩子說不出話怎麼辦，我不想當啞巴。」
他握住我的手：「如果你一輩子說不出話來，那我一輩子當你的嘴巴，你之前不是也說過，要當我的耳朵嗎？」
「難道你是說著玩的？」
「不管你是不是，我不是。」
「桑悅，別怕，還有我。」
陸肖然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讓我緊張和焦灼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陸肖然今天帶我看得是一個殘疾人的電影。
講的是一對聾啞人的愛情故事。
但，他們並不是真的聾啞人，而是誤會。
男主誤會女主是聾啞人，所以為了讓她心安，也一直假裝自己是聾啞人。
女主亦然。
很笨拙的愛情。
但我看哭了。
陸肖然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聲響起：「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裝啞了，我爸提出讓我們兩人聯姻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高興。」
「但是你寧願裝啞巴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除了難過之外，也想再試一試。」
「抱歉，一直以來和你針鋒相對，我也隻是想讓你開心，我認識的桑悅應該是一個充滿鬥志，無論遇到什麼都是微微一笑，從容應對的女孩。」
「我更喜歡那個指著我鼻子罵，或者暗搓搓整我的桑悅。」
我淚流滿面。
回去之後，閨蜜來看我。
知道我的情況之後，閨蜜也難過。
但得知陸肖然為我做了這麼多，她又激動了。
「姐妹，這麼好的男人你不藏緊，你想啥呢你。」
「你喜歡他嗎？」
12
我沉默。
「不用回答了，你喜歡他。」
我詫異抬頭，寫字：「為什麼你這麼篤定？」
閨蜜哼哼：「如果你不喜歡他，你會否認，但你遲疑了。」
「而且，你如果討厭他Ťŭ₁，根本不會答應和他住一個別墅。」
「討厭他，也就不會因為他的事情著急上火，更不會去關心，還有一點，你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他的。」
「在你的潛意識中，你已經把他看得很重很重了。」
我打字：「可是我現在是啞巴。」
閨蜜輕輕捶了我一下：「啞了又如何，啞了就沒人權了嗎，啞隻是身體上的殘疾，不代表心靈上殘缺。」
「你看看殘奧會多少人在努力。」
「桑悅，你如果把自己放棄了，才是真正殘了。」閨蜜認真地看著我。
閨蜜的一席話讓我醍醐灌頂。
我不想繼續意志消沉了。
小夢告訴我，樂隊已經準備差不多了，第一次演出就在月末。
凌晨特意打電話跟我說：「姐姐，我一定會努力，不會辜負你和樂隊。」
「我知道你現在說不出話，但是在我心裡，姐姐的歌聲是最好聽的，也是因為你ṱŭ₋，我才想學音樂。」
原來凌晨很久以前就聽過我唱歌，就此萌生了音樂的夢想。
樂隊演出那天，我還是出席了。
閨蜜，陸肖然，我爸媽，陸伯伯陸伯母都來了。
我坐在話筒前，望著下方。
閨蜜默默給我加油，陸肖然溫柔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卻看到了林雪。
她拿起手裡的大喇叭，突然說道：「你們今天有福氣了, 沒見過啞巴樂隊吧，對, 主唱名叫桑悅，是個啞巴哈哈。」
我爸起身叫保安。
我閉上眼，腦海中想起了閨蜜和陸肖然說的話。
「你放棄自己，才是真的殘了。」
「別怕, 我會一直陪著我。」
「我喜歡那個熱烈如陽光，狡黠又愛耍小聰明的桑悅。」
「桑悅，你是最優秀的。」
「我們都在。」
我緩緩睜開眼睛。
對啊，他們都在, 我還怕什麼呢。
我拿起話筒, 開口。
我以為我還是說不出話，但是話筒卻傳出我的聲音：「歡迎大家來參加桑然樂隊的表演。」
眾人吃驚地看著我。
我已經忘了我會開口的驚喜, 沉浸在其中：「表演之前，我想把這首歌送給我愛的人。」
凌晨很聰明地將吉他遞給我。
我唱完，拿起話筒說道：「謝謝你們。」
「還有……」我看著陸肖然, 「我不啞了，你還願意陪著我嗎？」
陸肖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年後……
我組建的桑然樂隊到各個城市去演出，獲得不少好評。
而陸肖然的遊戲公司即將上市。
陸爸爸很感動, 說：「看來你是沒辦法繼承我的公司了, 趕緊生個孩子讓他繼承。」
陸肖然扶額。
晚上，陸肖然和我視頻。
半天後，他支支吾吾道：「我有幾個億的項目想和你交流一下, 可以嗎？」
我才不要！
三年後，我和陸肖然結婚，並且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這可把雙方父母樂傻了。
某天，我帶著孩子去商場逛街的似乎, 看到了在掃地的林雪。
我沒理會她。
閨蜜不久前和我說，自從徐偉被趕出公司之後, 她就嫌貧愛富和徐偉分手了, 之後還鬼迷心竅做了別人的小老婆, 後來被發現，就變成這樣了。
我搖頭。
「媽媽, 我們晚上吃什麼？」
我笑眯眯道看著朝我們走來的男人。
「爸爸來接我們了。」
番外（陸肖然視角）
八歲那年，我知道桑悅被綁架過。
她就比我小幾個月。
用雙方父母的話來說, 我們就是青梅竹馬, 他們也很樂於撮合我們。
隻等我們長大。
我們上同一個幼兒園, 同一個小學，同一個中學, 甚至同一個大學。
我喜歡逗她。
倒不是無聊。
隻是桑媽媽告訴我：「悅悅被綁架過，為了讓她忘記那段事情, 我們請了專業的催眠師給她催眠，你和悅悅經常在一起, 可以讓她變得活潑一點。」
桑悅確實很活潑。
甚至還經常「欺負」我。
但那又如何。
我心甘情願。
我為了她學了手語。
後來, 她裝啞, 後來，她因為火災的事情又應激。
她怕自己被拋棄。
我隻想告訴她：「我這一輩子從遇到你的那一刻，便已經命中注定了。」
別怕, 桑悅，還有我。
就算你啞了，那我就當一個聾子。
我們做一輩子裝聾作啞夫婦。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