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網戀對象冷戰三天後，我敗下陣來。
主動給他點外賣。
我隱隱期待地問外賣員：
「他有沒有問誰點的？」
外賣員回復：
「一個女的拿的。」
……行，我服了。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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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的第一天。
我把男友——哦不，前男友——送的禮物通通丟進垃圾桶。
難怪網戀男友不願和我奔現，原來是他有女朋友啊。
失戀的第二天。
我從垃圾桶裡把禮物翻出來。
因為想想還能賣個好幾萬呢。
失戀的第三天。
有人把我掛二手網站上的東西全部拍了下來。
買家不可置信地留言：「這麼好的成色，賣這麼便宜？」
「分手了，他出軌，我看到這些東西心情不好。」
「……小姐姐，那你下次男友出軌的時候，你要賣啥提前告訴我哈。」
買家，你真的，我哭S。
我就知道網友沒一個好東西。
都怪我當初垂涎男友的美色。
一條分享學習筆記的帖子，我卻眼尖地瞥到了鏡面反光。
一個字，帥；兩個字，很帥；三個字，巨無敵帥。
於是不要臉地追著他的帖子評論。
「小哥哥，我也是計算機系的，能不能教教我 C 語言？」
「小哥哥，我也愛玩這個遊戲，你上號拉我一起，我給你打輔助。」
如此堅持 30 天。
終於他回復我。
「C 語言到底哪裡不會？」
後來我們漸漸熟了起來，從網友發展為戀人。
第一份禮物，是他郵寄來的《C 語言教材全解》。
還有個副標題：小學生也能學懂的 C 語言。
總之，一段網戀，也投入了三年，盡心盡力。
互相送禮物，在同一景點打卡，在生病的時候為對方外賣送藥。
我知道他在 A 市讀書，於是努力也來了這裡。
可沒想到，即使在一個城市，他也從沒提出過奔現。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和閨蜜哭訴。
「他總是說自己沒做好準備，不想見面。」
「原來是他現實中還有個對象啊。」
「那我算什麼？他的電子寵物？」
閨蜜一邊嗑瓜子，一邊語氣敷衍：
「沒關系，愛雖然是假的，但錢是真的呀。」
「而且，你也不可能衝到對方面前要對方給你一個說法呀。」
閨蜜一邊說一邊給我遞手機：「要不你再看看別的帥哥。聽說系裡最近搞聯誼，博士生也會來呢。」
嘴上說著剛分手，身體卻很誠實地一個人一個人看過去。
「我不是那種人……但這個不好看。」
「我才剛分手呢，說這些還太快。欸？這個真有點帥……」
翻著翻著，一張照片霎時吸引了我的注意。
白襯衫的青年唇薄鼻挺，眉目清冷。
「眼光不錯，這帥哥可是鎮系之寶，手握好幾篇頂刊。」
照片上，他正垂眸翻著手上的一本英文教材。
皓白手腕上系著一條熟悉的紅色手繩。
下面寫著對方的名字——
黎景琛。
我微不可察地喃喃：
「我好像真的能衝到對方面前，叫他給我一個說法了。」
02
聯誼會在晚上。
但剛到大門口，我又有些膽怯，在門口磨磨蹭蹭。
正當我糾結的時候，一個如玉石清脆冷淡的聲音乍然在我身後響起。
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急促：「恆生，我沒參加，你搞錯名單了。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來人想要劃掉名單上的名字，恆生卻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景琛，你舍友都說你分手了，參與聯誼和大家一起玩玩，怎麼了？」
「誰說我分手了——」
「你都三天沒去實驗室，每天就隻吃一頓飯，整天抱著手機默默出神，誰都看得出來好不好？」
「簡直就和那個唐僧失神的表情包一樣。」
黎景琛語氣一噎。
閨蜜此時兀地出現，挽住了我的手。
「年年，快進去，博士生裡還是有幾個帥哥的！」
「你說帥的那幾個，都來了！」
恆生連忙喚住人：「同學等會兒，先籤下名字！」
閨蜜輕快地道：「程悅然和耿年年，你幫我們籤下唄。」
她拉著我，急匆匆準備進門，忽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冰涼的觸感讓我皮膚戰慄，一個聲音語氣莫名地說道。
「這位同學，請稍等一下。」
我回頭，撞進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瞳。
黎景琛微蹙著眉，緊盯著我。
「籤名這件事，還是需要本人親自籤。」
興許是黎景琛素來淡漠，不笑的時候顯得格外嚴肅。
恆生打哈哈地想要解圍。
「沒事沒事，我幫你們籤。學妹們進去玩吧！」
但那隻冰涼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想法。
眼睛依然緊緊盯著我。
我下意識地想別開他的視線。
下一刻卻又突然想起——
我沒有給黎景琛發過自己的照片。
倏然松了口氣後，我擠出微笑。
「沒事，我來籤字。」
唰唰寫完名字後，我直起身。
背後卻撞到一個寬闊的胸膛。
黎景琛霎時後退一步。
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籤字時，他原來一直在背後盯著我寫字。
恆生笑道：「學妹今晚好好玩啊，祝學妹在聯誼會上找到心動嘉賓哦！」
他轉頭看向黎景琛：「估計是誰理名單時數據導入出錯了，我現在把你名字刪了啊……」
「不用。」
黎景琛言簡意赅：「我參加。」
恆生的動作頓住：「啊？」
我已經快走進聯誼室的大門。
卻始終感覺到，一道視線緊緊地黏在我後背。
03
盡管我不斷告訴自己，我從沒有給黎景琛發過照片。
也沒有告訴過他我的全名。
我卻仍然心裡有些不安。
整場聯誼會，我縮在會場角落。
甚至當閨蜜對著帥哥博士指指點點時，我都心不在焉。
敷衍地附和她。
「這個穿衣風格挺好的，和你很搭。」
「比剛才那個身材好點，臉差一點。」
「那個頭發也太少了，不行啊！」
閨蜜爆鳴：「那個是教授主持人！」
我連連吃著茶歇掩飾尷尬，餘光卻瞥到一個身影。
他的目光穿過身邊擁擠的人群，頻繁地往我這邊看來。
閨蜜指著黎景琛：「真是炙手可熱的男人。知道有他參加，文科院的美女都來了。」
我心裡冷笑，原來他現實生活那麼豐富多彩，難怪不願意和我奔現。
三番兩次推脫，說自己沒做好準備。
我以為他性格疏離，不喜別人接近，原來是多線程管理，不愧是計算機系的男生。
不知是否是我怨懟過於強烈，黎景琛再一次將目光往這邊投來。
與我四目相對。
下一秒，他長腿一抬，竟直接往這邊走來。
我下意識想躲開，他卻好似阻攔似的，擋住了我的必經之路。
黎景琛微微低頭，卻先對著閨蜜開口：「那邊有活動，希望能有更多女生一起參加，你們願意嗎？」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雖然在對著閨蜜說話，身體狀態卻更傾向於我。
等閨蜜答應完，他又側眸看我的臉。
神情認真，眼神如蘊炭，仔仔細細。
下一刻，黎景琛修長的手指忽然拂過我側耳，輕輕掠過我面頰。
「學妹，這裡有餅幹碎。」
他聲音喑啞。
04
活動在會場的一角。
七八個單身男女，圍坐在一桌。
但有一個座位，明顯與別的座位不同。
別的位置最多隔三十釐米，這個座位與兩側起碼隔著半米。
恆生也在，好心解釋道：「那是黎景琛的位置。」
話正說時，黎景琛已經端著幾碟茶歇餅幹落座了。
其中，有一碟是我最喜歡的抹茶夾心餅幹。
他不動聲色地將它放在自己右手邊，我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座位。
將自己的位置與他離得更近。
恆生連忙道：「景琛不習慣別人靠他太近，耿學妹，你把位置往這邊靠一點可以嗎？」
我還沒說話，黎景琛抬手打斷：「沒關系。」
他甚至主動地將自己位置往我這兒再靠近了一些。
那碟小餅幹卻沒動。
我伸手去拿的時候，與黎景琛的身體距離靠得很近。
能聞到他身上淺淺的冷松木香。
恆生撓撓頭：「你什麼時候回去噴了香水？」
黎景琛置若罔聞，耳廓卻泛了點浮紅。
「恆生，直接開始吧。」
恆生清了清嗓子，開始笑眯眯地主持節目。
原來這活動，就是一場真心話大冒險。
百無聊賴地開始擲骰子，沒想到第一個就是我。
我選了真心話。
抽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卡牌，赫然是：講一講印象最深的一次戀愛。
05
「其實我隻有一段戀愛，那就是上一段。」
「談了三年，網戀。」
已經有人友善地笑出聲了。
「網戀算什麼？沒見過面，就是一個電子聊天器。」
在全桌淺笑的氛圍裡，唯有黎景琛眉頭深鎖，注意力高度集中。
「網戀也可以有很深厚的感情。」
「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面，並不代表陪伴和感情不存在。」
他出聲。
我看著黎景琛分明的下顎線，忍不住勾起了笑。
「黎學長對待網戀都是這麼認真的嗎？」
「其實別人說得對，網戀對象就是一個電子聊天器，有時候還不如 AI 呢。」
「如果再來一次，」我自嘲地笑，「我肯定不會再浪費那些時間。」
「浪費時間？」他似是有些驚愕，臉色驟然蒼白起來。
「對啊，」我朝黎景琛揚起笑容，「不過是隔著屏幕打打字，聊聊天而已，怎麼比得過現實生活呢？」
「無聊的時候逗逗樂可以，膩了就一腳踢開。」
「總之，網戀玩玩而已，正經人誰談啊。」
「黎學長，你覺得呢？」
我嗤笑。
黎景琛突然站起身。
拖動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聲。
他左手無意識地搭在腹部。
臉色有些蒼白和難看。
「抱歉，我有些事，可能不能繼續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他努力扯出笑容，下垂的右手指尖卻在無意識地輕輕顫抖。
恆生還來不及挽留，黎景琛就已經離開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隨著他的離開，空了一大塊。
06
聯誼活動散場後已經很晚，第二天，我光榮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圖書館。
圖書館門前，一個舉著手機打電話的急躁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