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霸凌,被叫「雀斑妹」的時候。
校草江梟救我於水火。
可我向他告白那天,眼前突然飄過彈幕。
【心疼妹寶,馬上要被男主當眾狠狠羞辱,坐等追妻火葬場。】
【這麼看女主好慘啊,霸凌就是男主搞得,她還傻傻地以為是真愛降臨,之後甚至還要被搞得家破人亡,這什麼鬼男主,換我連夜坐火箭走……】
【樓上的,不愛看別看,本土狗就愛看這種 PO 文男主追妻劇本,太酸爽了。】
【女鵝快逃,男主他包渣的啊。】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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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些彈幕,冷汗剎時浸湿了我的後背。
連帶著遞情書的手也僵住。
我的餘光停在其中「家破人亡」四個大字。
他們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我之前被人堵在廁所扇耳光,校服被撿破洞,作業被亂塗亂畫——
全都是眼前這個男人策劃的。
而且他還不滿足,甚至想把我逼得家破人亡。
京城近一半的經濟命脈都握在江家手裡,就連這所學校也是江梟的。
我清楚,他完全有這個能力。
但為什麼?
為什麼我的命運就得被他這樣玩弄?
就因為他是什麼男主麼……
看到我愣住,江梟垂眸又問了我一句,語氣玩味。
令人毛骨悚然。
「紀黎,你這封信……是給我的嗎?」
這時,我才看清他眼底溫柔的背後,滿滿是幸災樂禍。
像在興奮地期待什麼。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拼命搖頭。
半晌,小聲說:
「不是不是,江梟,我是,我是要想讓你遞給後桌的。」
江梟的後桌是正趴著睡覺的粱野之,學校的校霸。
是個誰都不敢惹,混不吝的主。
甩鍋給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全班驟然一靜,氣氛尷尬到窒息。
我幹脆眼一閉繞過江梟,將情書放到粱野之桌上,就逃也似地離開了。
彈幕這時也跟著炸了:
【要不說是女主呢,真會選,一選選個男二。】
【妹寶,他超愛的啊,誰睡覺耳根紅了我不說。】
【女主寶寶跟男二好配,比男主好多了,我磕一口,嚼嚼嚼。】
【禁止拉踩啊,男二我記得沒多少戲份,就一個S傲嬌,後期女主被欺負到那份上都愛在心口難開,也沒好多少……】
【磕不起來+1,還是病嬌男主火葬場,爽得嘞!】
【女鵝加油!女鵝獨美!】
【樓上哪裡來的女主毒唯啊……】
02
經過後面兩天觀察彈幕。
我明白了,江梟就是 po 文裡的陰暗病嬌男主。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無數次羞辱後追妻的女主。
他設計霸凌來置我於困境,又採取各種手段來打壓我。
甚至不惜毀掉我的家庭。
一切隻為了以愛之名,折斷我的傲骨,讓我完完全全依賴他,屬於他。
我看著那些漂浮的文字,忍不住在被子裡縮成一團。
就這麼看著窗,發呆了兩天。
我想不通,為什麼一個角色就能決定我的一生。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了,隻剩媽媽了。
爸爸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媽媽為了把我拉扯長大熬壞了身子。
每天都得吃藥來維持身體。
我拼了命地學,拼了命地去爭取獎學金。
即使被人霸凌,被人嘲笑。
我也都可以不在乎。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我要帶著媽媽,考出這個地方,過上屬於我們自己的好日子。
可就連這麼普通的願望,都不被允許麼?
那我不擇手段,也要為自己和媽媽掙出一條路。
第二天,我還是找上了粱野之。
想要回那封情書。
他挑眉,將情書高高舉起:
「怎麼?給我的還想要回去?想都別想。」
與江梟的斯文敗類不同,粱野之本就長得桀骜不馴,加上一米九的古銅色高大身材。
光是站在我面前,就有著令人腿軟的氣勢。
我抿唇,輕聲辯解:
「對不起,是我送錯了。既然你這麼要想要我的情書,那你就拿著吧。」
聽到我這句話,粱野之暴躁地跳了起來:
「胡說,誰說老子想要的。」
他抓了抓頭發,把情書推到我面前:
「拿走拿走。」
卻在我伸手拿回去時,SS握著情書的一腳。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抽走。
嘖,還真是個S傲嬌。
「等等,你拿走到底要送給誰,江梟?」
他不S心地又攔在我面前。
「不送給誰。」
在他震驚的目光,我一點點撕碎了整封情書,笑著說:
「我隻是突然覺得應該專注學習,不談戀愛。」
彈幕又刷起來:
【女主寶寶好颯我好愛,別看男二了,看我吧。】
【女主做得好啊,之後男主就沒法拿這玩意在早操的時候公開朗誦羞辱了。】
【我賭一個香蕉,等女主走了,看那眼神,粱野之絕壁要把女主碰過的碎片都撿起來收藏了。】
【粱野之:你們懂什麼,那是我未來老婆親手撕的碎片,就是為了讓我來撿的。】
【即使自己偷偷撿,也不願意說一聲想要,這個傲嬌味誰懂,太正了!】
【女鵝,加油啊,你可以的。】
【樓上的,我都不想說,你人機吧。】
【……】
我又不由抬眸掃了眼粱野之。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撿我撕的碎紙片。
「看我幹嘛?」
「看你長得帥。」
粱野之的耳根又紅了。
03
解決完情書,霸凌又開始有了恢復的跡象。
但隻要能逃離劇情,這些我都可以忍。
我開始刻意避開江梟。
也開始努力忽視彈幕的話。
我心裡到底還是抱著僥幸。
最近幾天,江梟和班花的曖昧緋聞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
更何況那天我給江梟下了那麼大面子。
說不定他對我已經沒興趣了呢。
我甚至申請了調座位,從江梟的同桌調到了前排。
班會前夕。
江梟卻直接搬了把椅子,隨意地坐到我旁邊。
他掀了掀眼皮,要笑不笑:
「同桌,離開我這幾天開心嗎?」
我寫計算題的筆尖一頓,勉強笑了下:
「怎麼會?」
「不會的話,又為什麼這麼著急逃離我?」
「我對你不好麼?真讓人傷心啊……」
江梟唇角微勾,直直盯著我,眼底卻毫無笑意。
直到班會課上,我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班主任在課上宣布了這學期參加物理競賽的名額人選。
往年,我一直是物理競賽第一名。
不過相比名額,我更看重的是它近 3 萬的獎金。
我需要這份獎金,來支撐我一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
所以我比誰都要看重它。
我正襟危坐地聽著老師報名字。
一個接著一個。
五個名字。
一個都沒有我。
反而是,平日裡物理並不突出的班花入了選。
她站在講臺上,笑顏如花,說著會努力之類的詞。
我卻一點都聽不進去。
攥著袖子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按成績來,按往年的經驗來,都不可能沒有我。
那沒有的原因隻有一個。
我將視線艱難地轉移到一旁的江梟。
他撐著頭斜睨我,語氣平靜無波:
「真是太可惜了,三萬塊錢呢。」
「同桌,這回你要怎麼辦呢?」
「嘖,怎麼還哭了?」
說著,他冰涼的手摩梭上我微微湿潤的臉頰,宛如一隻毒蛇,纏上了獵物一般。
突然,他眼尾輕揚,語調興奮起來:
「我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
「你來我家給我補習怎麼樣,一節課兩千塊,不錯的價格吧?」
04
彈幕開始瘋狂刷起來。
【桀桀桀,果然男主夠陰險,就是有點心疼女主,好好的獎項沒了。】
【男主就是生氣女主沒吃醋,再不同意就要發病了。】
【女鵝,快點同意他,否則就要進入強制愛的劇情了。】
【人機沒看過劇情吧,女主的人設就是倔強堅強小白花,怎麼可能因為一點點錢就屈服,所以男主才要強制醬醬釀釀,就是這個拉扯,爽!】
【就是就是,妹寶支稜起來啊,怎麼能受這種委屈,啪啪上去給他兩巴掌啊。】
【歪個樓,女主寶寶落淚的樣子好美,有點雀斑怎麼了,這些沒品的家伙……】
「強制愛」三個字,一瞬間佔滿了我整個腦海。
我絕對不要走入這個劇情。
當生存都成了問題,骨氣這種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我要不擇手段地走向我的生活。
所以無視所有彈幕,我擦幹眼淚。
看向江梟,扯出抹笑容小聲說:
「好,謝謝你,江梟。」
【啊啊啊,妹寶別被男主虛偽的外表蒙騙啊!】
【撓頭,這劇情怎麼怪怪的。】
【女鵝,你做得超好。】
【樓上的廁品,我就想吃口強制愛,怎麼這麼難啊……】
不僅彈幕愣了,江梟也沒想到我答應地這麼快。
但看見我笑得單純可憐,他神色放松下來。
忍不住在我頭頂摸了摸,啞聲道:
「真乖。」
05
補習是在江梟郊區的別墅裡。
空蕩蕩的,連個佣人都沒有,隻有我和他。
說是補習,但江梟壓根沒認真看過卷子。
不是在看我,就是在看我。
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另一隻手在底下也不闲著。
總是若有似無地觸碰我的肌膚。
臨近夏天,我穿的還是裙子。
更如坐針毡。
面上我依舊保持著笑容,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盡心盡力去教他。
等到江梟起身去樓下倒水,我才松了口氣,笑容淡去。
整個別墅這時卻突然一黑。
空調也斷了。
斷電了。
意識到這一點,不安的預感爬上心頭。
緊接著,外面又傳來極為響亮的「哐當」一聲。
我叫了江梟兩聲,沒人回應。
沒多猶豫,我走出了門。
隻見一片漆黑中,隻有走廊對門處傳來些許昏暗的光。
像是在引誘著我靠近。
但我還是走了過去。
如果這是江梟想要的,那逃避是沒有用的。
一間歐風裝飾的房間映入眼簾,
房間正中擺著一張紅色絲絨大床,床頭是一副金絲手銬。
在燭火下,閃爍著曖昧顯眼的光。
重點是牆上和周圍地上數不清的畫。
那些畫上——全都是我。
我的腳步僵住在門口。
背後這時也貼上一片火熱。
江梟從身後攬住我的腰,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頸側。
「怎麼辦,都被你發現了,紀黎……」
他手下的力道一點點加重,往上。
低啞的聲音似參著蠱。
我卻隻感覺不寒而慄。
原來這就是他想讓我看的。
彈幕刷地飛快。
【哇啊啊啊,強制愛終於要來了嗎,興奮地搓手手。】
【男主好心機啊。明明自己忍不住下套,讓女主自己看到這些,就有理由嘿嘿嘿了。】
【女鵝,你要是在這裡反抗,就會被徹底強制愛了,千萬不要……】
【人機,你是真人機。正常女主在這裡怎麼可能不反抗啊?!】
到現在,我已經摸清了江梟的性格。
他雖然是個陰暗病嬌,但吃軟不吃硬。
激烈的反抗隻能招來他更興奮和粗暴的對待。
就像對待飢渴難耐的獅子一樣,得順著毛摸。
我偷偷在手心掐了一把。
迎著月色側身,露出在鏡中模擬過無數遍的四十五度脆弱側顏。
他瞳孔輕微顫了下。
我眼眶淺淺泛紅,眸裡是難以質疑的動容和深情。
我仰頭輕柔地說:
「我其實也……喜歡你,江梟。」
「謝謝你做的這一切。」
「阿梟,所以——以後你也能一直保護我麼?」
說最後一句話,我偏垂下頭,輕輕勾住他的手指。
原本 V 領的衣服,也正巧裸露出小半個雪白的肩頭。
上面布滿了今早剛被霸凌的紅痕,觸目驚心。
夜色昏昏,不顯眼的紅從江梟的脖頸處漫上了眼底。
他沒看見,我微揚起的嘴角。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現在,江梟就是這股力。
06
顯然,身為男主的江梟也沒那麼好騙。
下一秒,他的手掐上我的脖頸,輕輕摩挲著。
語氣玩味:
「可那份情書,你怎麼沒給我呢?」
「紀黎,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失望麼……」
我的臉迅速染上了層粉紅,害羞地嘟囔:
「可、可我當著那麼多人,說不出口。」
「對不起,阿梟。」
「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話音剛落,我就一把抱住眼前人的腰。
男人沒料到我的主動,僵住了片刻。
半晌,他輕笑一聲:
「有多喜歡?」
伴隨著「啪嗒」一聲,幾秒的時間,我已經被他抵到了床榻上。
一隻手被扣上手銬。
「證明給我看,怎麼樣?」
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惡魔般地低語。
單薄的面料下,一股冰涼的觸感在向上遊移。
我瞬間明白了,PO 文男主的含金量。
想著悲傷的事,我再次將眼淚逼出眼眶。
乖順又可憐地抬頭說:
「能不能等等?我還沒準備好。」
「阿梟。」
最後的名字,被我拖長音調,像是軟綿綿地撒嬌。
果然,江梟很受用。
曖昧的空氣在發酵。
而他隻是輕輕地吻上我的發際,說:
「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你。」
「但紀黎,你逃不掉的。」
「我隻等你到成年。」
成年就足夠了。
足夠我考出這個地方。
彈幕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啊?不是,這個劇情怎麼越來越怪了,強制愛怎麼突然變純愛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