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鍾愛的佳人盛裝而出,卻要投入他人懷抱。
寧然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他恨透了自己不過是個卑微的太監。
「若是可能,多希望能將她擁入懷中的人是我。
「可她終究是皇帝的女人。」
而他,隻是一介閹人。
「主人,男主人的悲憤值就要溢出了,你就不解釋一下嗎?」
無需小九提點,我也察覺到了寧然的情緒波動:
「無妨,不必多言。」
Advertisement
但我刻意什麼也沒解釋。
雖說侍寢一事有些出乎意料。
但這恰恰是我等待已久的契機。
正可借此讓寧然直面自己的內心。
10
「寧妃,朕有一事相託。」
「陛下請講。」
當我前去侍寢之時。
果不其然,年邁的皇帝另有所圖:
「朕希望將剛剛喪母的十七皇子暫託在你名下撫養。」
凝視陳裕眼中的倦意,我頓悟了他的深意。
顯而易見,皇上知曉自己時日無多,要為私生女兒留後路。
因他不便公開我的身世。
但按照宮中規矩,若妃嫔膝下無子,恐難逃殉葬的命運。
於是我陪皇上暢談了一夜。
順道為寧然求了一道御旨。
準其隨軍出徵,擔任監軍太監之職。
陳裕笑道:「寧妃愛才惜才,此番舉薦,朕自當準奏。
「隻是戰事吃緊,希望他不要逞強,平安歸來才是。」
我垂首道:「多謝皇上恩典,妾身定會叮囑於他。」
「妃子向來聰慧,若他日朕有個三長兩短……」
陳裕嘆了口氣,吐露心聲:
「還望你多費心,讓十七哥在宮中平安長大。」
「妾身謹遵皇命。」
我鄭重應下。
「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說罷,他緩緩起身:
「時候不早,寧妃也累了,就早些回宮歇息吧。」
我會意,起身行禮: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皇上也請注意保重龍體。」
陳裕輕嘆一聲,揮揮手。
11
「小寧子,過來為本宮捏捏肩。」
次日清晨,回到宮中,寧然的態度卻判若兩人。
他仿佛要斬斷與我之間的所有情絲。
我有意撩撥,卻被他婉拒。
「娘娘,請自重。」
望著他眉眼低垂的模樣,我不禁莞爾:
「怎麼,小寧子……莫非你在吃醋?」
「無有歡喜,何來吃醋。」
寧然面色如常,心中卻滴血千裡。
「我說的是吃醋,可沒提歡喜。
「然公公何必欲蓋彌彰呢?」
聽著寧然陰陽怪氣又不願配合,我笑著收回手。
「臣沒有。」
寧然堅決否認,我卻將從皇上那求來的聖旨拋給他:
「去吧,軍中已在等你。
「我等你敢親口說歡喜我的那一天。」
寧然微愣,展開聖旨一瞧。
竟是冊封他為司禮監執守侍,隨軍徵戰的詔書。
他欲抬頭望我。
我卻已放下珠簾。
背過身去,躺在了床榻之上。
凝視著我曼妙的身姿,寧然幾番欲言又止。
這是他歡喜的女子從旁人那為他謀來的前程。
內心明明痛楚萬分,卻又有一絲難言的欣喜:
「臣,謝娘娘厚愛。」
終究,寧然隻得高舉聖旨,深深一躬,轉身決絕而去。
那句「等我」,他終究沒能說出口。
但在心底,他已暗自起誓。
他要成就一番事業,守護心愛的女子。
12
「小九,我留在皇宮繼續追查阿爾法波的線索。
「你跟在寧然身邊,幫我保護好他。」
「主人放心,我定會護衛男主人周全。」
我給了寧然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篤信我的夫君隻要傾盡全力,就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但我仍暗中命小九跟隨左右,時刻護佑寧然的安全。
蠻族與大夏之間的戰事就此爆發。
蠻族來勢洶洶,攻勢凌厲,夏軍接連敗退。
戰局之慘烈,令人震悚。
寧然雖為監軍,卻也不得不身涉這腥風血雨的修羅場。
無數將士戰S沙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透過小九的監視器,我目睹了寧然所面臨的險境。
寧然率殘部據守玉門關。
面對數倍於己的蠻族兵力,士氣全無的將士。
以及後繼乏力的軍備。
寧然幾近絕望。
但每當寧然想起我的身影。
想起我凝望他時的眼神。
他就充滿了無窮的勇氣。
寧然苦心經營,勵精圖治。
終於帶領著這支摧殘之師,去而復返。
先後斬S蠻族數名大將,擊潰了數倍於己的敵軍。
玉門關在寧然的堅守下,成為了蠻族難以逾越的銅牆鐵壁。
與此同時,留在宮中的我也沒有闲著。
我繼續調查著阿爾法波的源頭,然而線索卻愈發混亂難辨。
而我每當看到寧然陷入絕境,都揪心不已。
幾度想請陳裕將他召回。
但我明白,唯有經歷這番磨礪。
寧然才能真正蛻變為一個堂堂正正的寧清然。
我隻能祈禱他能夠平安歸來。
一年的時光就在戰亂與權謀中悄然流逝。
寧然因軍功被封為大將軍。
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這一刻,他用他的鮮血和生命。
換來了一個配得上我的名分和前程。
就在寧然身份地位飛速攀升之時。
陳裕駕崩,新皇繼位。
召寧然回宮冊封。
時隔一年,我終於又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13
這一年中,我在宮中潛心修習琴藝。
這種不受時空限制、可以隨身攜帶的技能。
我向來不會錯過。
一年下來,我的琴技已臻化境,曲度老到,頗有大家風範。
得知寧然凱旋。
小九第一時間為我接通了監視畫面。
就在寧然邁入我宮殿的剎那。
我手下琴弦翩跹,一曲《迎君還》恰好奏響。
寧然駐足殿側,靜靜地聆聽著。
一曲既終,我背對著寧然。
實則目光緊緊追隨著監控中他的一舉一動。
凝望著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寧然終是按捺不住,開口喚道:「娘娘,臣回來了。」
「嗯。」
我淡淡應了一聲,指尖撥弄著琴弦,並未回眸。
誰能想到。
那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被譽為天威將軍的寧然。
竟會被一介美人逼得手足無措。
而這,恰恰正中我下懷。
我要看看,經歷了這番涅槃,他可有勇氣向我吐露衷腸。
我再不開口。
寧然登時無言以對,滿腹經綸盡數梗在喉頭。
那些「跟我走吧」「我好想你」。
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許久,寧然才低聲問道:「這一年……娘娘過得如何?」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
慫蛋!
老娘白白給了你一年時間,讓你去沙場立功。
就這膽量?
看來,還得再逼他一把。
14
「倘若寧將軍隻是來關心一個太妃的生活,那您大可不必了。」
我轉過身來,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但如果寧將軍是為踐約而來。
「那麼……若昀始終在此,從未離開。」
我的話語瞬間擊潰了寧然的心防。
那一刻,面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所有的顧慮和擔憂,都被他拋諸腦後。
「……跟我走吧。」
他猝然將我擁入懷中:
「我想你……想得快要發瘋。」
「怎麼?」
我口中調笑,心底卻暗自竊喜。
果然男人不經刺激,就是不知珍惜。
與一年前的寧然相比。
如今的他無疑壯實了許多。
被擁在這樣寬厚的胸膛裡。
我竟有些貪戀這溫柔鄉。
但口中卻故意道:「寧將軍是終於有勇氣向昀兒表明心意了?」
「我歡喜你。」
寧然將我揉進懷裡:
「從你帶我回宮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歡喜上你了。
「這一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我隻想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份歡喜。
「我原以為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但後來才明白,這些根本無關緊要。
「沒有你,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跟我走吧,遠離這是非之地。
「徵戰沙場的這一年,我見證了太多生離S別,世事無常。
「如今我隻想與你相守,遊遍山水人間。」
「……傻瓜!」
我環住寧然的脖頸,在他耳畔輕語:「我等你好久了。」
我不再喚他寧將軍。
而是低聲道:「歡迎回家,小寧子。」
15
寧然壓抑許久的情感終於得到了回應,再也無法自持。
他低頭就要深深吻住我。
我卻暫時攔住了他:
「吻我之前,可還忘了什麼?」
我知道時機已到。
便主動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喚出了他的真名:
「那麼寧清然,你是否該記起我了?」
寧然起初還有些茫然。
但當「清然」二字在這至真至純的濃烈情感中響起。
就像打開記憶閥門的最後一把鑰匙。
他終於想起來了。
點點滴滴,與我相關的一切。
我一直在觀察寧然的表情。
當看到他眼中的神採愈發明亮。
我就知道他已經恢復了記憶。
果然,寧然……哦,不,應該稱他為寧清然。
再次緊緊摟住我的細腰,並道:
「我也一直在等你。
「我的妻。」
那一聲「妻」,讓我的心都酥軟了。
寧清然捧起我的臉龐, 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隨後,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邁進了內殿。
正當他想要與我纏綿悱惻之時。
卻猛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一世的他,可是個小太監啊~
「怎麼,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看著他既急切又無奈的樣子,我忍俊不禁:「小寧子~」
他耳根霎時緋紅, 便想強行霸王硬上弓。
我卻笑著推開了他:
「何必著急, 先把藥吃了。」
其實我早就讓小九從管理局傳輸來了恢復身體機能的靈藥。
方才不過是逗弄逗弄寧清然罷了。
「你不乖。」
誰知寧清然服下靈藥後, 竟一把將我推倒在床榻上。
「哎喲!」
在我的驚呼聲中,惱羞成怒的寧清然朝我撲了過來……
16
一番雲雨過後, 我香汗淋漓地依偎在寧清然懷中,故意逗弄道。
「你好厲害啊……
「莫非在皇帝的床榻上侍奉他的妃子,讓你很興奮?」
寧清然瞬間臉色鐵青。
他一言不發地起身, 就要穿衣裳。
「你這是要去哪?」
「……掘了那狗皇帝的墳。」
寧清然咬牙切齒地說。
「哈哈哈哈……」
我被他逗得前仰後合。
這才告訴寧清然, 這個世界裡, 皇帝其實是我的生父。
至於為何我仍是處子之身, 我早就讓小九查過了。
原身因長年習舞, 先天便已失去那層象徵。
聽我如是解釋, 寧清然這才釋然。
但我生性頑皮,偏愛撩撥他:
「如何, 還想在皇帝的床上玩他的妃子麼?」
說著,我又故意湊近他耳畔, 輕輕吹氣。
「……你這個小妖精, 非逼為夫今天做法海?」
寧清然登時語塞, 隻得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此話怎講?」
我卻無辜地眨了眨眼。
非但沒有絲毫懼色。
反倒繼續作S地用蓮足輕輕撩撥他的大腿。
「當然是降妖除魔。」
寧清然刷一下撩開床簾,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17
至此,我又成功喚醒了一片寧清然的靈魂碎片。
這個世界,也就沒有繼續逗留的必要了。
我正打算像前兩世那樣, 讓寧清然進入真靈容器。
卻不料,他醋壇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是你找到的第幾個寧清然?」
眼看我就要把寧清然哄進容器。
他卻側過頭來,眼神中帶著探究之意。
「這個嘛……算上你是第三個。」
我想了想,還是據實以告。
但更好奇這次這醋壇子又在糾結什麼。
果不其然,他還是在意老問題:
「那你可曾與前面那些個寧清然共赴巫山?」
「呃……這個……那個……今日天氣不錯……」
我眨眨眼,想要蒙混過關。
但寧清然已從我的神態中了然於心。
「我就知道!那些家伙,一個賽一個的不是東西。」
「可他們不都是你麼?」
「自然不同……說了你也不懂。」
他冷哼一聲, 隨即將手覆上真靈容器:
「往後你可不許再與其他寧清然多話,聽見沒有?」
「遵命,遵命……怎的個個都愛說這般話?」
我卻隻是莞爾一笑。
也不知恢復全部記憶後的寧清然會是何等模樣。
「哦?他們個個都這般?」
就在我遐想未來之際。
眼看化為靈體的寧清然即將沒入容器。
「那娘娘, 為夫就來點兒不一樣的……」
他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在我靈體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
我痛呼一聲, 新的魂魄碎片卻已進入容器。
瞧著手臂上鮮紅的齒痕。
「寧清然, 你莫不是屬狗的?」
我氣得牙根直痒。
那時的他狼狽不堪,孤苦無依。
「(我」耳畔卻依稀傳來寧然的笑語。
「為夫,是屬你的。」
18
不久, 我抹去了我和寧清然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所有痕跡。
原身則會在十七皇子長大成人後。
與寧然假S脫身,過上隻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
如此一來, 便不會擾亂這個世界的正常軌跡。
隨後, 我脫離本體。
啟動真靈追蹤器。
搜尋下一個寧清然靈魂碎片出現的世界。
伴隨著真靈追蹤器閃爍的陣陣白光。
我的身影漸漸變得虛無縹緲……
再次睜眼時, 我已身處一張現代化的席夢思大床之上。
我調取管理局的面板,得知這是一個未來科幻世界。
這一世,我附身於一名古武世家的千金之軀。
而這個世界的寧清然, 正是我名義上的夫君。
隻不過原身與他不過是政治聯姻,並無真心。
他心中另有白月光。
「嚯!好一個替身文學……」
我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渣男老公。
我這就來會會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