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挖苦拈酸的話,我置若罔聞。
好戲才剛剛開始,林窈,不要著急。
不多時,她抱著琴也出來了。
沒有人會注意一個崴腳的琴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我腰肢每扭動一下,男人的眼睛就要亮上三分。
直到一曲舞畢。
我喘著粗氣,看著臺下早已熱淚盈眶的母親,發酸了鼻頭。
母親認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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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出我了!
此舞我練習多日,她老人家笑著朝我頻頻點頭,我知道,我沒有讓母親失望。
我紅了眼眶,偏頭對上三皇子李珩的雙眼。
他眉宇間一閃而過錯愕,隨即偏轉眼神,不再看我。
我落幕謝恩時,李昭還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連請旨求婚都忘了。
下了舞臺,周信安搶在李昭面前攔住了我。
他喝了酒,滿身酒氣,一看就是上了頭。
席間,我風情萬種。
他一杯一杯地灌著自己酒,這些我都看在了眼裡。
也是,今天就要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讓出去了。
任誰心裡也不好受。
他紅著眼,拉著我的手:「窈娘,明天開始,你就是別人的妻子了,今晚再陪我一晚好不好。」
我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他拿著酒壺,仰頭喝完,往我手裡塞了一個紙條。
紙條上寫著:荷花池畔Ťûₕ,不見不散。
看著他踉踉跄跄走遠,我攥緊了手裡的紙條,是時候收場了。
17
赴約前,我來到後臺。
林窈要與我換回衣服,我借口來了月事,弄髒了霓裳裙。
她罵罵咧咧作罷。
發酸地說:「宋絕絕,今天的風頭本來應該是我的。」
我笑:「太子哥哥已經請旨了,妹妹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林窈摸了摸受傷的腳踝,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太子殿下約了我在荷花池,你別得意。」
在林窈跟我說這句話之前,我已經讓紅芫給李昭傳了話。
大概意思是:想你,一敘。
我看著林窈一瘸一拐走遠,拿起了面紗,徑直走向荷花池。
我在荷花池畔,安排了一場戲。
所有主角都到場了,好戲也應該開始了。
林窈和李昭先來荷花池畔。
我躲在假山外,悄悄地盯著他們。
十天不見,李昭早已按捺不住,摟著林窈卿卿我我。
「窈娘,你剛剛的舞姿,真的好美。」
「所有人都被你迷住了。」
林窈羞澀地說:「以後就能服侍殿下了,妾身真的好開心。」
兩人抱著啃了許久,李昭才發現林窈受傷了。
「窈娘,你的腿……」
林窈慌忙解釋:
「剛剛跳完舞,來見你的時候,不小心崴的……」
「我的心肝兒……」
「太子殿下,這裡人多,妾身害怕……」
「不怕,明天孤就可以名正言順去周大人府上接你了。」
「窈娘,墮胎藥喝了沒有。」
「喝了,殿下。」
他二人越是如膠似漆,接下來李昭聽到的話,受到的打擊才越大。
我故意踩斷了一根枯木枝,發出聲響。
林窈嚇了一跳,窩在李昭懷裡。
「殿下,那邊好像有人。」
李昭說:「好像是宋絕絕,還有周大人,我們過去看看。」
18
周信安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他前進一步,我後退一步,他伸手來抓我,我順勢側過身,讓他的臉清楚地出現在李昭面前。
周信安眯著眼,嘴裡說著胡話:
「你不知道你今天那曲舞,簡直迷S人了。」
他一邊說,一邊扔掉了酒瓶子,要來抱我。
他喝得如此酩酊大醉,其實也不怪他。
要怪就怪我收買了宮裡的宮女,剛剛宮宴的時候,S命地灌他喝酒。
而且這十日林窈因為嬤嬤的事情膈應,都不讓周信安碰她。
明天周信安就要把林窈送給太子了,他心裡能好受嗎。
「周郎,從來沒有喜歡過絕絕嗎?」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已經涼透了一片,比當年從水裡救他起來時,還要悲涼。
他就算是醉了。
眉眼也是好看的。
沒有這張臉,沒有那張嘴,也許上一世,我不會S得那麼慘。
「不……」周信安揮手來撲我,抓著我的雙肩,怔怔地看著我,「窈娘,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宋絕絕,她那麼肥,跟個豬一樣,怎麼比得上你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眼眶發酸,我啞著聲音問他:「如果你知道剛剛跳舞的人是宋絕絕,你還會這麼說嗎?」
周信安大手一揮,仰天大笑:
「不可能!宋絕絕一天吃那麼多,不可能瘦的!」
他轉過頭來,朝我神秘一笑:「窈娘,你知道府裡的嬤嬤一天要給她做多少頓飯嗎?」
我搖了搖頭。
他大笑:「十頓飯,都是我要求的!」
心裡好涼。
原來讓我每天吃那麼多,除了嬤嬤,還有他的一份。
「那些老不S的,枉我平時給了她們那麼多好處,她們竟然去外面找野男人,還懷了孩子!」
「窈娘,你不知道外面傳的風言風語,說那個野男人是我。」
真的是你啊!
一說到此處,周信安像是發了狂一樣,一腳踢飛了酒瓶。
我不緊不慢地說:「你就沒想過嬤嬤們的孩子是誰的嗎?」
「管他是誰的,隻要不是我的就行!」
他抓著我的雙肩,作勢要親下來。
我徐徐說道:「如果孩子就是你的呢?」
他停下了動作,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不可能!窈娘,你知不知道,我睡了宋絕絕,可是要洗一百遍身子的人!」
「要是讓我知道,我睡了府裡的嬤嬤!」
「我非要搓掉身上的一層皮!」
我冷笑一聲,不吭聲。如你所願,我會讓你ƭūₑ永遠泡在水裡,掉完身上所有的皮。
「窈娘,你怎麼不說話了啊。」
「明天你就要去東宮了,今晚陪我,以後等你當了太子妃,等我們的孩子當了皇上,我就是太上皇了!」
他龇牙咧嘴說著胡話,抓著我的衣領就要啃了下來。
藏在假山後面的李昭,聽完所有的這一切。
不顧林窈阻攔,發瘋一般衝了出來,抓起地上的酒瓶。
「砰」的一聲。
周信安頭破血流。
他醒了。
怔怔地看著雙眼猩紅的李昭,又看了看李昭身後早已驚慌失措,嚇得縮成一團的林窈。
李昭揪著林窈的頭發,瘋狗一樣拖著林窈走向周信安。
「賤人,狗男人!你們居然合起伙來騙我!」
「我要S了你們!」
李昭拔出佩劍,想要S了周信安,卻被李珩帶來的親兵攔下了。
我看到林窈爬過的地方,流了一片奪目的血。
周信安嚇得雙臂蜷縮,目光淬毒一般看向我。
我當著他的面,摘掉了面紗。
「周大人,剛剛跳舞的人,真的是我。」
「府裡嬤嬤肚子裡的孩子,也真的是你的。」
周信安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你是……宋絕絕!」
「不可能!宋絕絕不可能那麼瘦的!你騙人!」
「我不可能睡了那麼多嬤嬤……那麼臭……那麼髒……那麼老……」
我笑著走到他面前,低頭看著他抽搐的臉。
「別自欺欺人了,我說的都是事實!周信安!」
憑他玲瓏心腸,他恍然大悟一般:
「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算計,你這個毒婦!」
「你忘了是誰娶了你,是誰撿你這個破爛!」
他眼中劃過巨大的驚恐,無數情緒交織在他眼中,他一會兒說「嬤嬤」,一會兒又說「窈娘」,唯獨說我時,牙齒上下都在打顫。
他什麼都明白了。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喊聲,從周信安嘴裡發出來,他一把推開我,發瘋一般衝向了荷花池。
一遍又一遍洗著自己的身子。
嘴裡還說著胡話:「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睡了那些老東西……」
19
周信安瘋了。
每天都泡在荷花池裡洗身子,隻要他敢往外跑一步。
我就會讓宮人牽著獵犬來到他面前。
他嚇得隻能每天泡在水裡。
無論刮風下雨,他都在池子裡洗澡。
直到一個月後,我做了太子妃。
有的時候紅芫調皮,也會抓蛇蟲鼠蟻放在池子裡陪周大人。
一日,我正在荷花池邊上,見周信安身體浮腫得像一個隨時都可能掉皮的白面饅頭。
一幫人簇擁著李珩來見我,他心疼地替我打著傘。
「絕絕,天氣熱,就不要總是待在荷花池了。」
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荷花池裡,泡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周信安。
「不如直接S了他吧,他也要S不活的了。」
我莞爾一笑:
「怎麼說周大人也是我的前夫,我怎麼可能舍得他S呢。」
「殿下,我聽說周大人府裡的嬤嬤,每天都跪在宮門外求放了周大人。」
我看了一眼池裡泡得滾圓的周信安。
嫌棄地偏過頭:「不如送他出宮吧,交給嬤嬤們,怎麼說他也是孩子的爹啊!」
李珩寵溺地蹭了蹭我鼻頭:「我的小祖宗, 現在周大人一碰就掉皮,誰稀罕啊!」
我撒嬌地說:「周大人說了碰了奴家的身體, 他要洗一百遍身子呢!」
「現在肯定不止一百遍了,放了他吧。」
李珩湊到我耳邊,掐腰一笑。
「胡說什麼, 你根本就是第一次,周大人怎麼可能碰了你。」
「殿下,你好壞,周圍那麼多人呢。」
「殿下,放了周大人吧。」
「好, 好, 依你, 來人把周大人從湖裡捉上來。」
「小心點, 周大人皮膚松軟, 長了青苔,全是褶子, 小心別蹭破皮了!」
我看著周信安被宮人裝在木桶裡,發脹的皮膚擠滿了整個木桶,朝紅芫淡淡地說:
「送周大人出宮吧, 走小路,磕著碰著了, 給周大人賠個不是。」
「是, 太子妃。」
紅芫指揮著宮人,專門走顛簸不平的小路, 一碰皮就破,還出血的那種。
周信安腫泡著眼, 慘白著嘴唇朝我吼:
「宋絕絕,你不得好S!」
「你S了我可以, 你放了窈娘, 你S了那些老東西, 我不要看到她們, 我惡心!」
喲, 還真是痴情呢。
我偏不, 我就要讓你去伺候逼我吃那麼多的嬤嬤。
S人要誅心。
我轉頭朝李珩笑了笑:「太子殿下,廢太子和那個S人犯呢?」
李珩輕輕地牽起我的手, 心疼地替我披上錦衣。
「絕絕, 你上次宮宴帶回來那個燒傷的老伯,已經指證了林窈就是縱火犯。」
「廢太子包庇S人犯, 罪加一等,已經貶為庶民了。」
「廢太子恨極了那個S人犯欺騙了自己,還害得自己沒有保住太子之位, 當天晚上就一刀刺穿了S人犯, 一屍兩命。」
「這麼嚇人啊!」我掩嘴驚呼。
李珩一字一句地說:「其實周大人也該S的。」
我回頭一望。
木桶外猩紅一片。
「唉,周大人喜歡孩子,宮外還有那麼多懷孕的嬤嬤等著生產呢。」
「你說, 他現在的模樣,那些嬤嬤會嫌棄他嗎?」
「嬤嬤們,會不會也洗一百遍身子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