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是我姨母。
自幼,她很寵我,還希望我能成為太子妃。
可太子李昭從來看不上我。
5
宮門深似海。
我坐在馬車裡駛過長長的甬道。
太子殿下從小與我青梅竹馬。
可我實在太貪吃,打小他從未睜眼瞧過我,對我也是七分嫌棄,三分厭惡。
我記得三年前,他為了林家孤女鬧得滿城風雨,不光退了丞相之女的婚事,還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隻為求娶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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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後,他隻能金屋藏嬌。 Ţųₒ
直到一年前,他與孤女傳出間隙,孤女自請落發為尼。
我再沒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而那孤女的樣子我見過,與周信安活埋我時,躲在他身後的美嬌娘一模一樣。
我掐著時辰,那美嬌娘此時也該懷了身孕。
而這孩子,絕不可能是太子的。
既然不是太子的,那就讓他認祖歸宗吧。
「小姐,吃點桂花酥吧?」
紅芫見我心事重重,隨手從木盒裡拿出一塊糕點。
我搖了搖頭。
「你吃,我不餓。」
到了鳳鳴宮,我輕盈地,來到了皇後娘娘面前。
太子李昭和我母親都在。
三皇子李珩也在。
三皇子李珩乃端妃所生,不過端妃早逝,年幼便過繼給皇後撫養。
從小太子就恨李珩奪了他的母愛,恨不得S之後快。
我打量了一番李珩。
他斂著眉,負手而立。
與輕浮的太子相比,常年在深宮謀生存的三皇子李珩,其實更適合當帝王。
我蹲下身:「參加皇後,參見太子、三皇子。」
「才兩個月不見,怎麼覺得絕絕廋了許多。」
皇後面帶微笑,溫柔地招呼我來到她身邊。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母親。
母親對我盈盈淺笑。
想起上世,我貪戀男色,害父親母親慘S。
重活一世,我一定不會讓仇人得逞。
走過母親身邊時,我微微紅了眼,鼻頭微酸。
此時,周信安勤於官場,又得父親相助,已經升了五品侍郎。
此次母親進宮,想必是替周信安求東宮伴讀的位置。
「聽聞姨母偶感風寒,絕絕帶了潤喉的藥片孝敬姨母。」
「絕絕乖。」
「絕絕怎麼哭了?」
皇後見我模樣,拉著我的手,擔憂地問。
母親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
我扯了扯嘴,輕輕地說:
「最近天寒,絕絕也不小心染了風寒。」
李昭難得開口:「宋絕絕,你那麼多肉也沒能擋住風寒?」
好毒的嘴。
皇後與我母親對視淺笑。
「妹妹,我這兒子不懂事,你別見怪。」
「哪裡的話,太子殿下當絕絕是親妹妹,才有話直說。」
李昭舒眉朗目,身材颀長,一身月白色錦服,端的明月清風。
年少時,說沒愛慕過他,誰信。
可我自知高攀不起,他又心高氣傲,對我百般嫌棄。
有次我被毒蛇咬了,他置若罔聞,還是三皇子出手救了我。
這一世,我不想三皇子枉S。
「咳,」我掩嘴咳嗽了幾下,「姨母素來虔誠,我聽聞水月庵最近病倒了好幾個小姑子,絕絕想代姨母前去義診。」
一聽到「水月庵」三個字,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半晌,皇後娘娘勉強擠出一個笑意。
「絕絕心善,就替本宮去吧。」
「絕絕一個人恐忙不過來,可否請太子哥哥隨同。」
我看向了李昭,李昭錯愕地看著我。
又是一陣沉默後,皇後娘娘開口:「既如此,你二人同去吧。」
6
我與太子同坐馬車。
我知道即使我不提,李昭也會找機會和我同去的。
前世,他就是在這次時疫中,找到借口從水月庵接回了他的心上人。
這一次,他恐怕要失望了。
李昭上下打量我一番,冷冷地說:
「宋絕絕,孤怎麼覺得你廋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嘛!」
他淡淡地說:「為什麼叫上孤?」
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朝思暮想的人在水月庵,我不過做個順水人情。」
李昭垂下眼,嗫嚅幾下,才開口:「她與我耍小性兒,已經半年未曾見我。」
「果真半年?」
我必須確認這件事情。
李昭抬起眸,見我神色肅然,蹙眉問我:「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我理了理衣角,遮蓋慌張的神色。
「太子哥哥的幸福,我怎麼能不緊張……」
「宋絕絕,你今天好奇怪。」
「快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你馬上就知道了,別急,我的太子殿下。
到了水月庵,住持師太攜眾姑子前來跪拜。
我扶起師太,關切地說:「師太年高,快快請起。」
師太作揖ẗū́⁺,請我進去。
一進屋,我便在眾姑子裡看見一清麗脫俗的女子。
她不施粉黛,卻絕塵出事。
幽幽地垂著雙眼,身形纖細,忍不住讓人多看了幾眼。
而李昭,眼睛就沒從她臉上移開過。
我拱手道:「師太,最近風寒肆虐,聽聞庵中已有幾個姑子病倒了。」
「阿彌陀佛,貧尼謝過夫人關心。」
我笑了笑:「我奉了皇後娘娘命,攜大夫前來義診,還請師太安排一下。」
我特意強調了一句:「每個姑子都要診脈,這是皇後娘娘的命令。」
說完,我瞥了一眼那女子。
她猛地抬起頭,與我四目相對。
我朝她微微頷首,她眼神裡卻交織著復雜。
「各位大夫,開始吧。」
7
我氣定神闲地喝茶。
李昭則心不在焉。
我戲謔地說:「太子哥哥,不高興嗎?」
李昭揚眉,壓著情緒:「宋絕絕,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夫君,最喜歡焚香沐浴了,他信佛,近來總來水月庵還願。」
李昭怒而拍桌:「周大人是男子,總來尼姑庵幹什麼!」
我苦笑一聲:
「是啊,他一個大男人,總來尼姑庵,拜什麼佛啊!」
李昭抬眸,眸色幽深,狐疑地看著我。
「宋絕絕,還沒恭喜你,總算嫁出去了。」
「客氣,我也要恭喜你。」喜當爹?
我與他虛以逶迤一番,目光都落到了大夫診脈的玉手上。
空氣裡散發著檀香。
輪到替她診脈時,她遲遲不肯伸出手。
她說:「我身體很好,不用大夫醫!」
我輕飄飄地說:「皇後娘娘有旨,每個人都要過脈,你難道想抗旨嗎!」
她滿含委屈地盯著李昭。
李昭眼裡寫滿了心疼,他惡狠狠地轉臉呵斥我:「宋絕絕,她說了不診脈!」
「她?她是誰?」
「她是……」
我仰起頭,見李昭憋紅了臉。
我笑道:「她與你早已毫無瓜葛,況且隻是診個脈,有病就醫,沒病也能做個預防?」
「這位姑娘為何如此抗拒,難不成有鬼?」
我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捏緊了手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求饒似的盯著李昭。
我放下茶杯,肅然地說:「每個人必須診脈,這是懿旨,李大夫,還愣著幹什麼!難不成你想人頭落地嗎!」
李大夫唯唯諾諾地低著頭,硬著頭皮牽繩診脈。
突然,他臉色大變,顫抖著雙手,撲通一聲跪在李昭面前。
「太子殿下……她……她……」
李昭俯下身,紅著眼扯著大夫衣領。
「她怎麼了!是不是風寒侵體!」
我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區區一個風寒侵體,至於這麼慌張嗎?」
大夫哆嗦著開始抖肩膀。
「不是風寒侵體……」
「那是什麼!」
「是……是有了身孕!」
8
嘭!
李昭手裡的茶杯碎了一地,臉色相當難看。
水月庵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而門外匆匆趕來,滿頭大汗的周信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低眉一言不發。
我轉頭看向那女子,那女子整個身體都癱軟在地上,小臉上青白交加。
「姑子懷了身孕?」
我提高了音量,生怕周信安與李昭聽不到。
「李大夫,你說的可是真話,要是敢造謠,小心你腦袋!」
李大夫五體投地跪拜。
「小人……句句……屬實……」
「這個姑子,她的確是懷了身孕!」
我伸手推掉了茶杯。
「大膽!佛門清幽豈容你這等腌臜醜事褻瀆!來人!拖她去官府!」
「不,太子殿下,救我,這孩子是……」
她不敢說,她也不能說。
她哭著爬到李昭腳邊:
「太子,對不起,求你看在我替你擋了一箭的份上,救救我……」
李昭剛想發火的手停在了空中,她見李昭緩和了臉色,立刻轉頭看向我。
「宋絕絕,我林窈可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你不能抓我去官府!」
嗯?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而我今天才知道周信安嘴裡的「窈娘」,真名叫林窈。
我冷嗤一聲:「可你這孩子究竟是誰的啊?」
「太子哥哥,是你的嗎?」
李昭身形晃了晃。
他臉色鐵青,目光幽暗。
想必此時的心痛應該大過生氣,我看他還想不想把一個紅杏出牆的婦人接回東宮承歡。
「太子哥哥,你沒事吧?」
李昭一把推開了我,力道之大,尋常女子恐怕早就招架不住了。
不過,我穩如泰山:「林窈,你珠胎暗結,理應和奸夫浸豬籠!」
林窈哭著爬上來。
李昭怔怔地立在原地。
我靜靜地看著林窈扯著李昭衣角,一遍遍懺悔。
周信安回過神,穩定了呼吸,過來拉起我的手:「絕絕,發生了什麼?」
我摸到他手心裡的汗。
我知道,他在害怕。
可他真是一眼都沒看林窈,反而愈發體貼地問我:
「絕絕,手心怎麼這麼涼,是不是也受了風寒,為夫帶你回家吧。」
在外人面前,他總是以我為先。
我不動聲色抽回了手。
經此一番,恐怕周信安的如意算盤要落空,林窈恐怕沒有機會回東宮了。
而我想在這裡,名正言順地抽她。
「賤人,放開你的手,不許髒了我太子哥哥的衣服!」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打在了林窈臉上,她的臉立刻腫了。
「你不知羞恥,竟然背著我太子哥哥偷人!」
說完,我又狠狠地抽了林窈幾個巴掌,快把她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