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我發現周圍人在攻略我。
姐姐站在天臺上，笑容詭異：
「記住！他們讓你做任何事都不要答應。」
然後她一躍而下。
在姐姐的葬禮上，親朋躲在角落密談：
「我就差一點，任務就完成了！」
「她這一自S，害我前功盡棄。」
「沒事，不是還有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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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們齊刷刷地望向我。
1
姐姐S前曾站上天臺，盯著眼前的虛空指指點點。
在她斷氣的剎那，我面前赫然出現一個透明的信息面板。
【警告！遊戲世界出現異常！】
我迷茫地掃視這個奇怪的面板，在邊框處看到我和姐姐的名字。
她的名字已經變成灰色，我點進自己的名字，馬上彈出一個信息框。
【司洛：公司社畜。】
【身份：普通 NPC。】
我大腦嗡的一聲，感覺現有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的現實生活其實是一場大型生存遊戲，而我和姐姐都是 NPC？
同時我看到公告欄的更新通知彈出：
【緊急通知：司瑤意外S亡，本關卡 BOSS 更新！司洛由普通 NPC 晉升為 BOSS！】
【請各位玩家盡快完成任務，修正系統，否則將滯留在遊戲世界。】
【注意！除了普通 NPC，玩家和 BOSS 不允許使用暴力手段！】
這個消息一出，我發覺周圍的一切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正在救護車邊守著姐姐屍體的父母突然停止哭泣；
吸血鬼弟弟司棋玩手機的手停在半空；
趕來安慰我的塑料閨蜜小梨怔在半路；
好幾年不聯系的發小張磊給我發了一條【在嗎】；
連公司的冰山總裁安宇都私信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幾秒後，一切恢復正常。
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我也裝作若無其事，然後點開玩家信息欄，那裡隻有一條信息：
【當前在線玩家 6 人。】
2
在姐姐的葬禮上，爸媽和弟弟躲在角落密談：
我媽：「我就差一點，任務完成我就先贏了！」
我爸：「她這一自S，害我前功盡棄。」
弟弟司棋：「沒事，不是還有一個嗎？」
下一秒，他們齊刷刷地望向我，隨後又趕緊扭過頭去。
我想起姐姐跳樓前跟我說的話。
「記住！他們讓你做任何事都不要答應。
「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已經覺醒了。
「要麼SS他們，要麼自S，都算贏！
「我在那邊等你。」
前三句我大概明白了，我的雙胞胎姐姐司瑤是第一任 BOSS。
我倆的親朋關系幾乎是重合的，而那些人又分為兩撥：
一是普通 NPC，二是玩家。
玩家帶著各自的任務攻略 BOSS，從而贏得遊戲。
隻是玩家不知道，身為 BOSS 的姐姐覺醒了。
她用自S引發所有玩家任務失敗和整個遊戲關卡的故障，然後拍拍屁股走了，成功坑妹。
隻是，SS他們，還是自S？
有什麼區別？
3
「發什麼呆呢？」
閨蜜小梨遞給我一杯咖啡。
我道了聲「謝謝」後就放在一邊，以免被毒S。
在姐姐跳樓後，新聞沒報，我也沒告訴她。
但她仍然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我猜她大概就是玩家之一，特地趕來幹掉我的。
小梨坐到我身邊，語重心長地勸慰我：
「你姐姐二十六歲就沒了，真可憐。
「聽說她馬上要結婚，對方還是公務員吶！今天他也在，好帥啊！你姐真沒福氣。」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向不遠處的男人，那男人的目光正巧與我交會。
他叫顧正，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男人。
一個月前姐姐突然把他領回家，說要和他結婚。
在此之前，爸媽正著魔一樣地給姐姐相親，甚至介紹過四十五歲的保安。
他們說女人過了二十五歲便是沒有市場價值的老女人，隻配得上這種人。
直到顧正出現，他們才暫時打消給她相親的念頭。
我避開顧正探究的目光，撇過頭去，小梨依舊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不過話說回來，你姐沒了，你爸媽肯定更疼你。
「原先他們總是關注你姐，把你當個透明人，我都替你不值。」
我不禁苦笑，他們的關注是因為想要姐姐的命吧。
「小梨，你還真關心我。」
「那是，誰叫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可我怎麼記得，我原先有很多朋友啊！」
4
小梨是高三那年來的轉校生，因為來得晚，性子又古怪，基本沒什麼朋友。
而我和姐姐那時都是學生會的骨幹，社交圈廣泛。
有一天，小梨好像鼓足了所有勇氣找到我。
「司洛，我好羨慕你，你身邊有那麼多對你好的朋友。
「不像我，我上一個學校的同學隻會霸凌我。」
我心想，這不是一朵純純的無辜小白花嗎？
可姐姐卻說：
「你離她遠點，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人非蠢即壞。」
我當年聽完姐姐的囑咐，還不知好歹地替她解釋：
「小梨隻是太孤獨，需要朋友罷了。」
天生的保護欲讓我主動拉她進入我們的社交圈。
慢慢地，詭異的事情就來了。
我周圍的朋友開始疏遠我和姐姐，甚至看我的眼神逐漸鄙夷。
「這姐妹倆平時會裝得很，真看不出她們是這種人！」
「欺軟怕硬，還有臉待在學生會？」
她們開始繞著我和姐姐走，姐姐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卻難受得很。
隻有小梨一直陪在我身邊，她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小梨幹笑了兩聲：
「司洛，你在說什麼呀？」
「不是你幹的嗎？是你制造謠言，讓我的朋友們疏遠我。
「你曾經私下跟她們說，我經常使喚你給我洗衣服、買飯，搞得你生活費隻夠吃饅頭鹹菜。
「你捫心自問，我真的做過這些嗎？」
小梨的目光躲閃。
「司洛，你會不會聽錯了？我怎麼會那麼說？」
「我隻是不屑於計較你這些下作的手段，你真以為自己聰明了？」
小梨的臉像陰沉的烏雲，驟然壓低。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一瞬間像變了個人。
「若不是司瑤躲著我，輪得到你做我的朋友？
「下作？我隻是希望你隻有我一個朋友而已，除了我，她們配嗎？」
不是為了任務嗎？
我苦笑一聲，隻想趕緊離開她。
但小梨又拉住我，她恢復了先前熱情的神色，變臉像翻書一樣快。
「司洛，你別胡思亂想了。」
我默默地看著她演。
「你姐的葬禮快結束了，正好我男朋友約我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吧。」
「你男朋友？那個大半夜跪在你樓下，你不答應和他在一起就跪一輩子的偏執狂？」
「就是他，你是不是又想勸我和他分手？」
「不，你倆鎖S，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5
小梨眼中的驚異一閃而過，笑容愈發不自然。
「哎呀，他來啦！」
小梨的男朋友阿峰見到我難掩不滿，看來小梨沒少在背後編排我。
她剛想迎過去，我搶先一步起身。
「阿峰這也不醜啊！小梨，你別不知足了。」
「啥？」
「人就是沒什麼想什麼，你別看我姐夫帥就流哈喇子，嫌棄人家阿峰醜。」
阿峰的拳頭逐漸硬了，怒氣衝衝地盯著小梨：
「怎麼？跟我在一塊膩了，想換人？」
小梨剛要解釋，我又搶話：
「帥不帥是一方面，小梨可能更想有個當公務員的男朋友，聽小梨說你還在家裡蹲吧，阿峰你得努力啊！」
小梨百口莫辯，瞪著我的眼睛逐漸露出S氣。
我接連向阿峰輸出一堆彩虹屁。
「阿峰，我平時都是聽小梨說你哪哪不好，誤會頗深，現在看你絕對一表人才啊！」
「靠！她說我什麼了？」
「小梨說你看擦邊女主播跳舞，還挪用她的工資給主播打賞。」
「我那是正常娛樂投資！」
「她還說你脾氣大，愛動手，以後絕對是家暴男。」
「這說明我有男人味，純爺們！」
小梨的臉越來越白，她手足無措地解釋，可阿峰卻把她的手臂重重甩開。
他問我：「這些都是小梨說的？」
我答：「不然呢？我才見你兩回，哪知道這些？」
阿峰怒視小梨：「呵呵，你翅膀硬了！」
6
最後那頓飯沒吃成，阿峰把小梨強硬地拽走了。
第二天，小梨去我住的公寓找到我。
她蓬頭垢面，一身淤青。
「司洛，我受不了了，阿峰竟然打我！
「你以前說得對！這個人真的不能交往！
「司洛，我不敢回家，阿峰有我家的鑰匙，這段時間能不能讓我住你這？」
「行啊！」
「司洛，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晚上，不出意外的話，意外要來了。
阿峰追到我家門口，瘋狂敲門，叫小梨出去見他。
碰撞聲中還夾雜著金屬的摩擦聲，阿峰手裡應該有什麼工具。
小梨趴在門內側，梨花帶雨地哭喊：
「阿峰，司洛說了，我今天必須跟你分手！」
「小梨，我錯了！你快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司洛說了，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你改不了！」
我說？我說什麼了？
我聽不下去了，這是當著正主現編啊！
但門外的阿峰不吃她那一套。
「臭娘們！我都聽到了，一直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人是你！」
小梨後知後覺地回頭，看見我手裡搖晃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顯示我和阿峰下午的通話記錄。
「司洛，是你？」
「小梨，我知道你是玩家。」
她立刻驚在當場。
「你怎麼知道……」
「走你！」
我扯開大門，把小梨推出去。
「阿峰，小梨實在太不知好歹了，你這麼好的男朋友，隻是打了一頓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我勸她半天，讓她趕緊回家，向你承認錯誤，她就不。
「她還找我要我姐夫電話，我說得對吧，小梨就是喜歡公務員！」
接下來，我把門一關，外面尖叫聲驟起。
等徹底安靜下來後，我點開玩家信息框：
【當前在線玩家 5 人。】
小梨的頭像顯現，呈灰色，裡面的個人信息可視化。
【小梨：公司實習生。】【身份：玩家。】
【任務：孤立 BOSS，並利用普通 NPC 消除 BOSS。】
果然，小梨是玩家。
而她的消除也證實了一點，普通 NPC 可以使用暴力手段，最適合拿來利用。
我剛松出一口氣，手機屏幕一亮，彈出幾條聊天信息：
【司洛，先前我給你發的信息怎麼沒回啊？】
【我是張磊，你發小啊哈哈哈！】
【明天有空沒？】
【爬山啊！】
7
張磊原是鄰居家的小哥哥，從小很是照顧我。
不過我記得，他更喜歡我姐姐，經常有意無意地約她出去玩。
姐姐很高冷，一次都沒答應過。
後來他轉而約我去水庫遊泳，我激動得不行，馬上找爸媽要錢買遊泳圈。
沒想到錢被姐姐偷了，她換成十個煎餅果子塞給我。
「買一個遊泳圈的錢能買十個煎餅果子，這才叫把錢用在刀刃上。」
「可是姐，我想去遊泳。」
「都吃完，我就放你去。」
「十個煎餅果子！怎麼吃得完？」
「我就是想教教你什麼叫吃飽了撐的！」
結果那次我沒去成——還好沒去成。
跟張磊去水庫的小伙伴們事後都沒回來，他們的父母找了兩天，才把他們的屍體從閘口撈起來。
家長們哭得撕心裂肺，而張磊一臉蒼白地蹲在水庫邊自責不已。
他說自己水性不好，遊泳圈突然漏氣，其他小伙伴都是為了救他才……
他說他也不知道那天是開閘放水的日子。
從那之後，張磊就不怎麼理我姐姐了，包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