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常年營養不良,我身形瘦小的可憐,但每次被欺負的時候,我都不要命的反擊。
我被他們拿著削鉛筆的小刀瘋狂往身上捅過,也在睡覺的時候,突然間被他們用滾燙的開水澆了滿身,放狗咬,被他們逼著吃餿掉的狗食,所有的一切都是常態。
我輸了遍體鱗傷,贏了,迎接我的就是我生理上的父親和我名義上的繼母的打罵。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昏暗的日子,但好在,我繼承了母親的美貌。
沈凌凌,也在母親晝夜不休的照顧下,好好活了下來。
同樣的,她也很美。
隻是從那次起,曾經明明那麼渴望外面世界的人,卻再也不敢去看一看地下室外的太陽。
但沒關系,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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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凌被沈家認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三歲。
那時候他們怕我身上留疤,已經很少打我了。
隻是插在指甲縫裡,大腿內側,腋下甚至不可言說處的針,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為了保證我正常發育,他們給我吃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那段時間是我和母親還有姐姐最幸福的時候。
隻是姓沈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聽說了我生理上父親的養揚州瘦馬的計劃。
他不要臉的把姐姐又從我母親身邊奪走。
我一般隻能隔著地下室裡像下水道一樣的鐵窗和他們說話。
母親見不到我。
隻有姐姐陪她。
可姐姐走之後,黑暗不通風的地下室裡,就隻剩下了母親一個人。
我哭過鬧過,想讓我生理上的父親把她放出來。
我不怕被打,甚至敢把命豁出去和他們拼。
可是,我那位名義上的父親,卻在拿我無可奈何之後,將被關在地下室裡整整十五年的母親放了出來,當著我的面,找人凌辱她,毆打她,折磨她。
她隻不過是個黑戶。
在八零九零後那個年代,甚至至今都不曾擁有屬於自己的身份證。
她失蹤十多年,S了也無人問詢。
我跪在那裡親眼看到母親被折磨。
曾經意氣風發的江城第一美人,哭著哀求讓我不要看。
可我還是看完了她所有的狼狽不堪的樣子。
那天回去,母親就瘋了。
徹徹底底的封在了那個隻有幾平米,陰暗的地下室裡。
也是從那天起,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金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讓一個人那麼的喪心病狂。
眼淚無知無覺的從眼角滑落。
我和沈凌凌不是沒想過和他們同歸於盡,但是,那個從小就在社會上跌跌撞撞長大,長大後隻不過是勇敢追了一次愛情就被鎖在地下室整整二十多年接近三十年的女孩,我們想讓她,也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17
本來按照計劃,我們是該被送給那些腦滿腸肥的張總王總的。
能和裴家聯姻是意外之喜。
雖然不知道龍頭裴家是為什麼忽然看上蘇,沈兩家的,但這樣的結局,已經比我們預想中的好太多。
深呼吸調整心情後,我和沈凌凌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忽然,沈凌凌幹嘔了一聲,我有些緊張:「你怎麼了,見到他們還是會生理性的反胃嗎?」
這是沈凌凌年幼時留下的心理陰影。
沈凌凌點了點頭,忽然苦笑一聲:「我們挺沒用的。」
我沒說話,很久後才故意打趣:「至少,後來他們不敢輕易威脅我們了。」
我倆互相給對方上藥。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我探頭去看,是一個陌生短信發來的消息。
配圖,是裴城的臉。
「嫂子,今晚阿城不回去嘍,嫂子不會生氣吧?」
一看就是溫皎。
人越是缺什麼,在得到的時候,就越容易把這個東西當成是救命稻草。
就像當年的母親。
她缺少愛,所以義無反顧的付出,以為她選中的人,也會如她所愛他一般炙熱熱烈。
可這本來就是錯的。
我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朝對面回了條消息:「不會。」
「你好像挺喜歡我老公的?」
「沒有啦,我們隻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很好的朋友而已。」對面的溫皎會的倒是快,就是茶香都快溢出來了。
我歪頭思考了一下,慢吞吞的給她發:「但我覺得你看裴城和裴泉的眼神都算不上清白。」
「要我做主讓你當裴城的小妾嗎?還是說你想當他們兩個人的小妾?」
「挺炸裂的哈妹子。」
看著對面慌張,想要反駁自證的模樣,我冷笑一聲:「三番五次的來挑釁我,真以為我是柿子捏的?」
「記住,我們和姓裴的是商業聯姻,隻有兩家不想散,你做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罵完她,我和沈凌凌一人一份,直接把聊天記錄就甩給了我們兩人結婚的老公。
18
吃飯的時候,沈凌凌嘔吐的症狀越來越嚴重。
我意識到了什麼,驚奇的盯著她的肚子:「你不會懷孕了吧?」
沈凌凌下意識想要反駁,可下一秒,她忽然捂住肚子,滿臉的不敢置信:「我這個月沒來姨媽!」
我猛的站起身子:「走,我們現在就走!」
「雖然不合適,但是,從今以後,這個孩子就是我們的籌碼!」
「有這個孩子在,姓蘇的不敢輕易傷害母親,大不了大家都去S!」
可蘇家現在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和脈絡網,我賭姓蘇的不舍得。
事不宜遲,看著手機上不停的攀登的溫皎和裴家兩兄弟無意間被拍到的各種照片,我什麼都沒帶,隻帶了一點現金和一些黃金首飾,就直接拉著沈凌凌,滑溜溜的跑路了。
走的一路上連風都是自由的。
沈凌凌腳步也很輕快。
隻不過可能是要當母親了,她有點糾結:「你說這個孩子是沈城的好還是沈凌的好?」
畢竟,沈凌凌這個名字嫁的是沈城。
如果不提前打點好,到時候給孩子上戶口,可能一下就我們當初睡錯人的事情了。
我手裡抓著離婚協議,隨口玩爛梗:「我的,我願意跟孩子姓。」
買下飛機票的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還要感謝最近,溫皎纏著裴城裴泉,不然我們還真不一定能跑得這麼順利。
前往機場的出租車不疾不徐,路上路過裴家的大廈,我忽然愣了一下。
門口有一對男女正並肩而行。
男人容貌俊美,身邊的女人笑顏如花。
是裴城和溫皎。
飛機緩緩起飛,我卻再也沒有了任何留戀。
沈凌凌在我身邊輕輕撫摸著肚子:「到時候一命換一命,我們就永遠自由啦,隻是對不起這個孩子,還好裴泉人還不錯,應該會好好照顧它……」
19
我和沈凌凌剛下飛機,手機上就鋪天蓋地全是裴城和白月光溫皎的新聞。
有人傳言說他們要結婚,有人祝福他們終於修成正果。
我出了回神,給我那位生理學上的父親發消息。
有了籌碼之後一切都好說,一個月之後,我的母親被送到國外。
幾十年沒見,她已經消瘦蒼老的看不出曾經的容貌了。
我有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在看到我們的時候,更加亮了幾分。
她的精神時好時壞。
但出了那間陰暗的地下室,出了蘇家,往後餘生都是好日子。
20
裴城和裴泉沒有找我們。
整整一年,閨蜜兒子和我女兒都會睜開眼睛攥著小拳頭翻身打滾了,裴城和裴泉也沒有任何消息。
孩子滿月那天,母親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她大多數時候都能保持清醒,哪怕是病的時候,也隻是抱著孩子愛不釋手,不停的喊我們的小名。
她太久沒說話了,吐字很不清楚。
病得最嚴重的時候,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字都吐不出來,後來慢慢的,她可以簡單的喊我們的名字。
所以後來,媽媽迷茫的望向閨蜜生的兒子,似乎在好奇為什麼她的大女兒莫名變了性。
不過這不影響,她很認真的抱著閨蜜兒子,喊他:「巧巧」。
然後,她喊我的女兒,我小時候的小名。
她說,「嬌嬌……」
「嬌嬌不哭……不餓不餓,媽媽有飯……」
嬌嬌。
嬌嬌。
腦海中猛的閃過一道雷光,我不敢置信的捏緊拳頭,驟然間仿佛脫力。
嬌嬌。
皎皎。
所以,裴城愛的,到底是誰?
又或者說,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和閨蜜進錯了洞房?
21
裴城和裴泉終於姍姍來遲的時候,我正把一歲的孩子偷偷丟給姥姥,然後自己磨磨蹭蹭的溜到河邊,欣賞橋對岸的黑皮糙漢帥哥。
要不說為什麼有人喜歡糙漢呢?
看看那肌肉那走動時臀部的擺動……
我哈喇子流了一地,就忽然,人從背後,不輕不重的掐住了脖子。
「寶寶,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在看這些?」
空氣裡醋意彌漫,我忽然僵住身體,緩緩轉身,看到的,卻是裴城帶著疲憊的臉。
一年不見,他一如既往的斯文秀雅,隻是,眼眸裡翻滾埋藏著的情愫,卻如同深海一般波濤洶湧。
「蘇家和陸家,我和裴泉全解絕了。」
「餘安安。」
「歡迎回家。」
是餘安安,不是蘇安安,更不是一開始制作老公時,誤以為的沈凌凌。
鼻子莫名一酸,我忍不住問:「你都知道了?」
對面男人扶了下眼睛,忽然間扶住我的肩膀,伸手輕輕掐著我的脖子,湊過來吻我。
蜻蜓點水一般。
「嗯。」
「惦念已久,得償所願。」
番外。
後來我才知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帶著餘凌凌和媽媽逃跑時, 在那個雨夜遇到的好心人,就是裴城和裴泉。
那時候不流行一見鍾情, 更多的是少年俠義心腸。
以裴家的能力, 想要調查一點東西,不算什麼難事,所以,兩人親眼目睹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悲慘生活。
我的百折不撓和餘凌凌的隱忍堅毅,也不知何時打動了他們。
他們從成年後就開始計劃如何扳倒蘇,沈兩家, 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的嫁給他們。
蘇沈雖然比不上裴家一條腿大,但兩家聯手, 你還是不好處理。
但好在, 他們成功了。
他們做的陰暗事情全都被翻出來, 主謀被判了S罪, 其他人也各自無期徒刑和十幾年的牢獄之災不等。
唯獨一件事情,差強人意。
「先不說這個,就隻單單新婚夜入錯洞房這件事,萬一傳出去……我們爸媽估計會S了我們吧。」
「(健」裴泉選的人是餘凌凌。
隻是沒想到,那我們兩個人選, 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時,卻恰恰相反。
但沒關系。
用裴城的話來說。
理想型隻不過是一句空口頭禪。
真正的生活,要親身體驗才知道。
不過,擅作主張, 還是罰他跪著給我洗腳。
別外,斯文敗類加有肌肉, 再加上一點憋氣和小偏執的男菩薩,用起來真的很香!
哦對了。
後來裴城跟我解釋,溫皎單純就是愛找存在的公主病。
她不一定真正喜歡誰誰誰, 隻是不甘心,她自以為屬於她的東西被別人「搶」走,所以才一而再的挑釁找存在感。
而那天我所看到的裴城「抱」溫皎,也隻不過是裴城伸手, 把拎著溫皎的衣服把她甩開。
女兒兩歲那年, 裴城冷著臉,一身西裝革履, 一副禁欲高冷男神的模樣站在我門外, 他手裡拿著 u 盤,語氣莫名委屈:「寶寶,這是那天的錄像, 我是把她丟出去了, 我根本就沒抱她,能讓我進去嗎?」
「你和他單獨相處了, 我吃醋!」
我吼的大聲, 無理取鬧。
裴城沉了沉眸子。
這些年他管我管的越來越嚴,雖然我從來都沒聽過他的,該幹嘛幹嘛,總是把他氣得眼眶發紅, 在某些方面發狠的對我。
但是……
健康的戀愛固然美好,扭曲的愛情,也實在精彩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