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蘇月的經紀人。今天的活動相當精彩啊,精彩到蘇月前任的現任都到場支持了。」
說完,他還心懷鬼胎地盯著妹妹。
粉絲們順著陳俊生的視線,鎖定了妹妹。
坐在凳子上休息的蘇月對狂躁的粉絲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認得,這是蘇月煽風點火時才會露出的表情。
可她真的這麼狠心了嗎。
「再次向公眾宣布哈,蘇月不會吃回頭草,所以某位小三不要再出現在蘇月的面前騷擾蘇月了。」
不愧是金牌經紀人,三兩句話就把矛頭直指向妹妹,讓底下的粉絲們開始躁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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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蘇月的粉絲們開始攻擊妹妹。
一聲聲的「小三」此起彼伏。
四面楚歌。
妹妹捂著耳朵,不斷大喊解釋「我不是小三」,卻淹沒在謾罵的聲浪中。
更過分的是,有人開始拿現場發的小扇子砸向妹妹。
我著急地擋在妹妹身體前面想護住她,但那些小扇子卻徑直穿過我的靈魂,落到妹妹的肉身。
很快,保安出來維穩。
但不幸的是,妹妹在保安帶著退場的路上,後腦勺被一部手機砸暈過去。
蘇月見狀,隻是冷笑著說砸暈了而已,快送去醫院吧。
「陰魂不散,看下次還敢不敢纏著我。」
5
我知道她恨我和妹妹,但沒想到已經恨到罔顧生S的地步了。
妹妹被確診為腦震蕩,躺在醫院病床上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媽媽提著白粥匆匆趕到醫院,她緊緊蹙著眉頭,露出嫌棄的眼神。
「我怎麼還不S啊,我真的一輩子都被你們兩個連累。」
媽媽情緒不穩定,妹妹起身想安撫她,但扯到了手上的輸液管,疼得龇牙咧嘴。
在媽媽還在罵罵咧咧我和妹妹的時候,陳永俊和蘇月一起走進了病房。
到底是公眾人物,裝裝樣子嘛,還是得做的。
為什麼我這麼說呢,因為他們倆兩手空空過來的,違背了我們城裡探望病人多少帶點水果的習俗。
我媽看見蘇月的臉後,瞳孔睜大,莫名露出了極其憤怒的表情。
蘇月見招拆招,對著媽媽說不要用這種眼神看她,都是我和妹妹的錯。
媽媽直接跑過去扯住了蘇月的頭發,疼得她嗷嗷叫。
媽媽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當年搶我老公的時候我沒打你,現在都給我補回來。」
不等蘇月反應過來,又扇了蘇月幾個巴掌。
陳永俊制止了媽媽,保安想把媽媽趕出醫院。
妹妹攔下,告訴保安媽媽有精神分裂。
醫生開了鎮靜劑給媽媽注射,躺在隔壁病房睡著了。
而目睹整個過程的蘇月震驚得久久佇立在原地。
「蘇月,你還不明白嗎?」
「媽媽當年發病出現了幻覺,以為我和哥哥在行不軌之事。」
「而我哥已經S了兩年了。」
6
蘇月眯著眼睛,不斷地搖著頭,難以置信地喃喃著:「他S了兩年了嗎?不可能,他身體健康,無病無災的。怎麼可能S了呢?」
蘇月,我的S讓你痛心了吧。
可我都已經S了兩年了。
兩年前,我和蘇月剛畢業一年,感情甚篤。
想著帶她見家長,我約她來我家吃飯。
我一大早買好菜,在廚房裡做菜,等著妹妹放學,媽媽下班,以及蘇月的到來。
擺好熱氣騰騰的飯菜後,妹妹低著頭走進來,整個臉埋得低低的,看不清神色。
我叫住了她,發現她臉上有一道紅腫的拇指印。
問她發生了什麼,她支支吾吾地說被學校裡追她的男同學打了。
我趕緊去取藥油,幫妹妹塗了臉之後,問她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妹妹撩開衣袖,白花花的胳膊上面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捏著她的手臂,準備給她上藥。
回到家的媽媽看見我在「摩擦」妹妹的胳膊,妹妹也沒有拒絕淡然置之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觸發她年輕時被爸爸背叛的那段回憶,她竟然看到了我和妹妹在親熱。
媽媽罵我們的話裡充滿想象力的元素,她的精神分裂症又加重了。
「你們知不知道廉恥啊?光天白日在家裡苟合?」
我和妹妹相視一眼後便知道媽媽是病發了。
我們不敢反駁,怕她發作起來更嚴重。
「被我說中了沒話說了是吧?你們是兄妹,你們這樣做是亂倫你知不知道?」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林雋毅你就遺傳你爸的出軌基因。你更禽獸,連妹妹都下手。」
怕媽媽罵累了,我想去倒杯水給媽媽喝。
沒想到一轉身,看見了提著一箱酸奶的蘇月站在門口,滿臉淚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但我知道她肯定是聽到我媽說的話誤會了。
身後的我媽還在滿嘴汙穢地罵著我和妹妹。
蘇月那一雙小鹿眼已經哭得通紅,噘起嘴委屈地看著我,扔下那箱酸奶後決然地跑了。
我想追出去,但怕媽媽發病起來傷害到妹妹,給她先發了條信息作出解釋。
我們感情甚篤,她又那麼溫柔和善解人意,等我處理好家裡的情況再和她當面解釋,她肯定會相信我的。
媽媽罵到最後,開始暴哭。
「我生的兒子禽獸不如,我還不如S了算了。」
最後還出現了攻擊行為,把我做好的一桌子的飯菜全給砸了。
不得已,我隻好連夜撥通了精神病院的電話,讓她們把媽媽接走去治療。
妹妹高三在讀,高考比什麼都重要,我讓她什麼都不要想,隻管好好學習。
媽媽的入院事宜我一人包攬,說實話還是挺累的。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我拉到蘇月的對話框,還是什麼都沒有回復。
吃力地打了【月月,相信我。】之後,便撂下手機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了半夜起來,看了眼手機對方還是沒有回復。
我慌了。
我其實和蘇月從沒鬧過別扭,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我隻好百度。
網友說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帶著禮物去哄她。
尷尬的是剛給媽媽交了入院費。
我手頭的錢不多。
6
第二日我休假,早早起來給蘇月打了個電話。
她好像很激動,和我說了好多陌生的又難聽的話。
「林雋毅,憑著女人的直覺我其實早就發現你對你妹妹太過於好了。」
妹妹沒有親生父母,在家裡又沒有享受到什麼好的物質條件,又是高三在讀。
我不否認,我是對妹妹很好的。
「月月,她是我妹妹啊。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什麼?說你和你妹妹亂搞的那個人是你媽。如果這話從旁人口中說出來的我肯定會懷疑,但說這話的是你媽啊!這不是鐵證如山嗎?」
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用手按壓著太陽穴:「其實……有一件事已經沒有告訴你,我媽媽是精神病患者。」
「哈哈哈哈哈哈……為了洗脫自己出軌妹妹,竟然連自己媽媽是神經病都編出來了。」
「不是,我給你看她病……」
病歷。
她直接掐斷了電話。
算了,我還是決定帶著禮物和病歷到時候見面的時候一起給她。
當時我無比慶幸讀過餘華的《許三觀賣血記》,我堅信我也能靠賣血度過人生這個難關。
但一個禮拜一共賣了三次血,我猝S了。
還是在剛拿到賣血錢,加上發的工資,買了一條項鏈的那一晚。
S後我的靈魂一直在妹妹身邊,我放心不下她。
她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學,卻因家裡經濟條件拮據和要照顧媽媽,放棄讀書,租了一個小店買腸粉。
做早餐生意得凌晨三點多起床,但妹妹身上就有一種不服輸的勁。
就像此刻看著一臉茫然和痛苦的蘇月,妹妹眼神裡也藏著不服輸的勁。
護士進來告知妹妹媽媽在隔壁病房醒了,妹妹左手高舉著輸液袋,想走過去看媽媽,卻接到房東的電話。
「嬌嬌,可憐青天大老爺啊!你的腸粉店被砸了,我正在警局做筆錄。你想想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妹妹諷刺地朝蘇月一笑:「我得罪了一個大網紅主播,可能是她粉絲的作為也不一定。」
掛了電話後,妹妹冷漠地看向蘇月:「你滿意了嗎?從一開始網友將我人肉出來之後,你不就是要這種結果嗎?想看著我落魄不堪、萬人唾棄對不對?現在我兼職 KTV 被辭,連腸粉店也被砸了,你滿意了沒有?」
「你知道我哥當時怎麼S的嗎?他是為了買禮物哄你去賣血猝S的。他那時候剛跳槽,被壓了工資,但是想給你買一條項鏈,想到了去賣血。」
蘇月捂住嘴巴痛哭,溢出的眼淚暈染掉了她刷的睫毛。
這場真相來得太遲了。
「蘇月,我哥哥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自私的小人啊?你憑什麼啊?」
「你現在做了網紅大博主高貴了,利用輿論的力量來網暴我一家人。可你知道你當初是怎麼起號的嗎?你以為你那些視頻沒有哥哥悄悄花錢給你買流量能起得來嗎?你以為你早起直播沒有哥哥偷偷建小號買貨,你的數據起得來嗎?」
「哥哥偷偷愛了你那麼久,你卻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給他。」
知道真相的蘇月當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裡發瘋似的喊著我的名字。
「嗚嗚嗚……林雋毅……」
7
蘇月當場哭得開始嘔吐,卻又吐不出東西,被陳永俊帶回了住處。
我的靈魂不自覺地跟了上去,想看看她會如何做來給我和妹妹一個交代。
蘇月步伐不穩,左腳踢到右腳差點摔跤,被陳永俊一把拎到了沙發上。
蘇月又跌跌撞撞地從冰箱取出幾瓶啤酒,大口大口地灌進嘴裡。
滿屋子都是酒味。
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陳永俊那麼一個大男人還在呢。
陳永俊抱著雙臂看了會蘇月,又搶過蘇月手裡的酒瓶子嘬了一口,「月月,公司下一步對你的安排是繼續出幾期視頻,主要內容是回憶前男友對你的好,與他出軌形成反差感,來獲得女網友的共鳴。」
「我前男友沒有出軌。」
陳永俊又喝了一口啤酒,「人S不能復生。誰會知道你前男友有沒有出軌呢?他妹妹說的話會有人信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抓好這波流量,繼續制造女性話題。」
「現在女權博主越來越多了,做起來的好幾個都是心理學博士研究生。」
陳永俊提著酒瓶,走到蘇月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蠱惑道:「你跟了我吧。我是金牌經紀人,給你搶資源。」
蘇月「嘔」地一聲吐向陳永俊,她喝多了。
「你走吧,我想靜靜。」
滿身汙穢的陳永俊走後,蘇月坐在沙發上又開始抱著腿痛哭。
女生好像總有流不完的眼淚似的,我記得我S的那段時間妹妹也是每晚睡覺都把枕頭哭湿。
眼淚滴落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正正好砸中「是否確認刪除本視頻」的「確認」處。
她哭著刪掉了那條控訴我和妹妹出軌的時候,接著還在深夜這個時候開了一場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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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在直播間給我和妹妹做了道歉,還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講到動情處甚至在鏡頭前聲淚俱下。
她還呼籲粉絲朋友們要理性,不要去網暴我們一家人。
下播後,她錄了一條道歉視頻置頂在她的首頁。
她一整晚都沒有入睡,翻出了好多之前我和她在一起時我送給她的小禮物摟著入睡。
卻睜眼到天明。
好不容易到天亮的時候開始眯了一會,又被拍門聲吵醒了。
是陳永俊。
他大步地走進了廳裡,用力地把凳子拖出來坐下,點了根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