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劈腿了。
閨蜜把我帶到她家,介紹她哥給我。
「我哥也被人渣過,消沉一年之後就看開了,我讓他給你分享經驗。」
我含淚點頭。
經不經驗的無所謂,我就是單純想聽八卦。
結果一見到人,我腿就軟了。
溫黎激動:「哥,快說說那女人是怎麼騙身騙心的,我同學想聽。」
溫知川把煙按滅,視線定在我身上,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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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她,她比我更清楚。」
1
邁巴赫在我們跟前停下。
司機下車,向溫黎問好,然後開車門。
我瞪她:「老實交代!」
「哎呀我家很有錢啦。」她像貓一樣蹭我,「雅雅你有一個有錢閨蜜了耶,不開心嗎?」
一點都不。
「不好意思,我對有錢人過敏。」
我面無表情掐著她,試圖讓她把我剛請客的煎餅果子吐出來。
家裡一輛代步車就大幾百萬的家伙。
一年前居然會在煎餅果子攤被饞到直流口水。
我還以為她家裡困難,出去吃飯遊玩都是我掏錢。
雖然錢不多,但是被當成冤大頭心裡很不爽的好吧!
溫黎一路上撒嬌賣萌S纏爛打。
我沒給她好臉色:「欺騙感情的渣女!」
「對不起啦,都怪我哥,我剛認識你那會兒被他斷了經濟來源,好慘的~」
我知道溫黎有一個哥哥,不過從沒見過。
聽溫黎說她哥是個情場高手,圍繞在身邊的女人無數。
手段高明,絕對的海王。
海不海王的跟我沒關系,隻要別海到我頭上。
溫黎這次突然提起不就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樹立共同的敵人。
我沒大意,抓住關鍵反駁:「肯定是你做錯事才凍了你的卡,歸根結底還是你。」
她「哇」的一聲大哭:「雅雅你跟我哥一樣狠心,37 度的嘴怎麼可以說出零下十八度的話?」
司機緊張地看著我們。
我老神在在:「您別擔心,這家伙太擅長假哭了。」
溫黎鬧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她,哼了一聲,又神採奕奕地湊在我耳邊。
悄聲說:「和你說一個我哥的秘密。」
陌生人的秘密我不太感興趣,但溫黎明擺著話到嘴邊難以咽下了。
於是勉為其難偏頭配合她。
「嘿嘿我哥一年前在國外玩的時候,被一個女人騙身騙心之後甩了。」
一年前、國外……
我感覺我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不會吧?
不會吧!
不不不,應該不是,那個人溫柔紳士,被我親一口耳朵紅得都能滴出血來,純情得要命。
那種幹淨純粹是海王裝不出來的。
再說了,世界那麼大,五大洋七大洲的,不可能那麼巧也是在瑞士。
想到這我就松了一口氣,靠著椅背胡思亂想。
溫黎還在繼續說她哥的糗事。
「……你說好不好笑,他現在對一切和『瑞士』有關的東西都過敏了哈哈哈哈哈!」
瑞士???!!!!
我猛地坐直,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溫黎不明所以,摸摸我的額頭:「雅雅你不舒服嗎,臉色好難看啊。」
我反應過來,抓著她的手:「我有點胃痛,今天不去你家玩了,改天吧。」
「我家有家庭醫生。」溫黎打開車門,「而且已經到了。」
「……」
2
胃痛是真的。
我讀高中的時候因為爭分奪秒讀書,經常不按時吃飯,加上後來家裡發生一系列破事,情緒差壓力大,胃一直有毛病。
好在溫黎的哥哥出差去了,我能安心在溫家休息片刻。
閉上眼,就會不由自主想起瑞士那段荒唐的日子。
可能是布洛芬逐漸發揮效用。
那段灰暗無助的時光竟然在犄角旮旯裡被我找到一點甜。
初冬懸崖上,他溫和而堅決地站在我前面,說:「你的狀態很不好,我可以向你推薦心理醫生。」
水汽氤氲的浴室裡,他漲紅臉,手隔著毛巾,說著「抱歉」,然後將我藏在內衣下的餐刀拿出來。
大雪落在阿爾卑斯山巔,他放棄鍾愛的風景,在小鎮一隅隔著被子抱著我,額頭相抵,呢喃「怎麼還不退燒」。
……
我與他沒有互通姓名,默契不談論彼此的過去和未來。
在遠離故土一萬一千八百二十三公裡的異國,我們熱烈地佔有彼此。
壁爐熄滅,世界就隻剩下相擁的我們和窗外那座緘默無聲的雪山。
我沒有想象過我們在國內重逢會是怎麼樣的場面。
因為我有意避開所有有可能與他相關的選項。
我有自知之明。
在我想要結束生命的至暗時刻,他同情我可憐我才闖進來。
他總要回歸他自己的生活。
……
至於溫黎的哥哥是不是那個人,我不想求證。
隻有放不下的人才糾結是非對錯。
我放下了,並且已經結束一段新戀情了。
早已無所謂了。
3
溫黎的爺爺奶奶很熱情,我和他們也很聊得來,於是就在溫家吃了晚飯。
「雅雅有沒有男朋友呀?」溫奶奶笑眯眯問。
我笑了笑:「沒有呢。」
溫黎不知道哪根筋出問題了,非要舊事重提:「她剛分手了。奶奶你都不知道她男朋友……」
我輕咳一聲,強調:「前男友。」
「啊對她前任,那人太惡心了,給雅雅戴綠帽子,和她室友搞上了,氣得我想給那對狗男女一人一巴掌!」
溫爺爺拍了下筷子,不悅道:「女孩子家家的,說話用詞注意點,你呀你,多跟雅雅學習。」
溫黎吐了吐舌頭,埋頭刨飯。
溫奶奶給我夾了一塊肉,心疼道:「雅雅,你還年輕,這個時候認清一個男人不晚,及時止損是好事來的。」
我心一軟,真心道謝。
即便溫家人給我的感覺很舒服,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來了。
以後也沒有機會和兩位老人再見,想到這,我就不自覺陪他們多說了一會兒話。
等他們到了休息的時間,我才起身告辭。
剛安排好司機,就看到有車開進來。
溫黎探頭探腦:「我哥竟然提前回來了!」
溫家別墅有一大片區域用於停車。
一輛輛豪車整齊停放。
但這車不去找空位,直接開在我們跟前,車輪都來不及擺正。
車燈晃眼,我的心率飆升。
沸騰的血液衝擊著理智,我承認自己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冷靜。
然後聽見自己開口問溫黎:「你哥右手腕那裡,是不是有文身?」
「有有有。」溫黎十分驚訝扒著我,「他經常戴手表,很少人看見的,你怎麼知道?」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搭著車門,長腿邁出,帶出黑色風衣一角。
皮鞋踩在地上,還沒見到人,凌厲的氣勢就撲面而來。
溫黎好奇心爆棚,不停追問。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男人已經到了眼前。
溫黎見我沒回答,眼睛在我和她哥之間滴溜溜地轉。
「哥,雅雅居然知道你有文身!為什麼?你們之前就認識了嗎?」
他一身寒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溫黎的話。
眼神深暗晦澀,單手解開手表,露出那段文身。
一串黑色的優雅字符繞著手腕。
在冷白皮膚上透著致命的吸引力。
——為我刻下這道紋身時,他說過:
「紋身是不會流血的傷口,一如你不可言說的痛苦。
「當你覺得被世界拋棄的時候,記得還有我陪你,可以嗎?」
回憶洶湧而來。
眼睛脹痛,我慌亂地移開視線。
「何止認識。」
他話音沉冷,原就寒冷的冬夜好似再降了幾度。
4
溫黎嘴巴大張,眼神跟長出鉤子一樣,恨不得挖出八卦。
溫知川說完這句話也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但我聽出他語氣裡的冷漠。
再也無法心靜如水,情緒決堤之前,我匆匆坐進溫黎幫我安排的車。
車門一關,我把自己埋在雙臂之間。
駕駛室的車門被打開。
一股淡淡的木質調冷香縈繞鼻端。
「去哪兒?」
我驀地抬頭。
溫知川透過後視鏡看我。
他瞳色本就淺,眼神一冷,竟讓人遍體生寒。
「去哪兒?」他重復問了一遍。
「回、回學校。」
半個小時的路程,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我仿佛遭遇雪崩被深埋在雪堆裡了。
迷茫、絕望、寒冷徹骨。
途中溫知川接到一個工作電話。
他全然忘了後座還有一個人,開了免提。
「溫總,你讓我調查的人的相關資料我已經發你郵箱了。」
溫知川調了後視鏡,這個角度讓他更容易看見我。
「直接說。」
「好。」電話那頭說話簡明扼要,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凌靜雅,女,22 歲,A 大大三學生。她原來是凌家的掌上明珠,但一年前被發現是假千金,出生時被同產房的產婦調了包,真正的凌氏千金回來之後,她就被趕出家門……」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摳入掌心:「夠了!」
「還有一點……哎誰在說話?」
「凌靜雅。」
那人無語:「……我第一次幹這種事就被當場抓包。」
不等他感慨更多,溫知川就把電話掛了。
我討厭被當作犯人,憤然道:「你憑什麼調查我?」
溫知川單手反打方向盤。
將車停在學校門口。
金屬打火機發出一聲脆響,藍色火焰將煙點燃。
「憑什麼?」他低聲笑了笑,聲音像是從胸膛發出的悶響,沉得讓人難過。
「我也想問,憑什麼你玩夠了說走就走,留我一個人傻傻地等。」
車內空氣稀薄,我幾乎透不過氣。
他什麼意思?
行程結束大家好聚好散,這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承諾。
我好不容易斷了所有妄想,能夠平和去接受他與別人在一起的未來。
我想再一次相見就算做不到相互祝福,也至少不會針鋒相對。
怎麼會這樣?
我拉開車門,冰涼的夜風吹醒了我。
「溫先生,就當那兩個人和那些事,已經埋葬在瑞士了吧。」
說完,我下了車,與他背向而行。
「凌靜雅,你教教我。」
我止住腳步,回頭,煙霧繚繞隱匿不可言說的過往。
連同後面那句如同嘆息一樣的話語,也散在夜風中。
他仰靠在椅背,側臉頹然蕭索,低聲道:「教我,怎麼像你一樣冷血無情。」
5
聖誕節恰逢周末,宿舍隻有我一個人。
洗漱完,出浴室發現外面下雪了。
雪花紛紛揚揚。
一年前,同樣的雪天,我將心理醫生的名片塞回溫知川的口袋,惡劣地笑著。
「尊敬的先生,名片還是留給您吧,聖母心泛濫是病,得治。」
出了那件事之後,我一度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自暴自棄,對別人的好意極其不屑。
溫知川接二連三碰壁,卻堅持不懈。
即便當時不知道他是溫氏集團的繼承人,也能從他的言談舉止感受到良好的家教和學識。
長相帥氣,家境優越,名校畢業,修養極高。
那個時候的我像垃圾堆裡的爛泥,看不慣這種人。
偷餐刀的時候我故意讓他看見。
「如果他來阻止我,就別怪我拉他下水。」我這樣想著,然後房門被敲響。
他拿到餐刀,臨走前看見擺滿一桌的酒,無奈地說:「喝酒傷身,少喝一點。」
我歪著頭,好奇問他:「你不喝酒?」
「不喝。」
我玩心大起,突然想看看這個幹淨的貴公子被渾身倒滿酒液的樣子。
撈起手邊一瓶不知道幾度的酒,故意在他眼前喝下。
他皺眉,伸手要阻止。
我笑了笑,在他碰到之前放下酒瓶。
踮起腳尖,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嘴對嘴將酒渡給他。
冰涼的酒水溢出嘴角,浸潤下唇,順著稜角分明的下颌滑下去。
喉結滾動,生澀而性感。
他不懂換氣,酒水嗆人,驚愕之後猛地將我推開,扶著桌沿咳得難以遏制。
脖頸青筋凸現,臉頰和耳廓泛紅。
我蹲下身,拉著他的白色襯衫,如惡魔般循循善誘:「深呼吸,我教你。」
他十分惱怒,拍開我的手:「這位女士,我是你教的第幾個人?」
「第十九個,也是最可愛的一個。」我隨口胡扯,等著他發脾氣。
可是他好像從未對人說過重話。
隻是不再看我,擦了擦嘴,步伐不穩離開了。
6
睡得不好。
夢得最多的還是溫知川。
昏昏沉沉走到校門,下意識抬眼看昨晚停車的位置。
沒想到竟然還看到那輛邁巴赫。
車頂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周圍圍著一群人。
走近些聽到他們在討論。
「這是誰的車?我看裡面好像有人啊。」
有個男生說:「666,車牌號不就透露了麼。」
旁邊人扯著他:「別賣關子了,快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