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
我接了禮物,那七年,我與畢方沒少打交道。
或許他真的把我當朋友。
帶著好奇,我一點一點地將禮物拆了開。
那是一整套紅寶石項鏈,七年前我跟著顧晏禮在拍賣行見過。
那時我第一次去拍賣場,這套彩寶項鏈是當時的壓軸。
小女孩都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直到現在也不例外。
忽然,我想到這可能不是畢方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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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化妝間追了出去,卻怎麼都找不到畢方的身影。
重新回到了化妝間,我看了看那套紅寶石,然後讓人收了下去。
將陸砚送給我的鑽石項鏈戴在了脖頸上。
助理提醒我吉時到了。
我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走向禮堂,臉上洋溢著自己的笑容。
顧晏禮曾經說過階級不可跨越。
可是陸砚為了我願意降低臺階。
這是不一樣的。
我雖然沒能跨越階級,但是我會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直到走到與我的野心和能力相匹配的地方。
偶爾停下來,或許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番外:顧晏禮
1
第一次見到蘇言夏的時候,我正有些煩。
畢方的工作出現了重大的失誤,王總這樣的合作居然沒有被篩掉。
本打算合作結束之後就離開,誰承想王總居然為難一個小姑娘。
我剛進門時,隻覺得她有些像,這會兒跪在地上更像黎棠了。
她跪得很幹脆,幹脆到我不想讓她頂著這樣一張臉跪下。
於是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似乎很缺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一萬塊。
於是,我做了個局,或許是不想看到這張臉遭罪。
小姑娘蠻拼的,喝起酒來一點也不含糊。
結束的時候,我讓畢方將錢換成了卡,要是真帶著錢這麼大搖大擺地從會所離開。
我估計她出不去這個門。
等待畢方的間隙,我抽了根煙。
煙才剛點著,身後卻傳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
「先生?」
我回過頭來,看見那張與黎棠長了八分像的臉,難得地沒有拒絕。
小姑娘很緊張,我甚至能看到她不停地吞咽口水。
「先生,我能跟著你嗎?」
我靜靜地打量她。
她很美麗卻有些愚蠢。
雖然愚蠢但著實美麗。
這樣把全部心思都寫在臉上,就連欲望也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的人有點少見。
不過有一點她很聰明。
如果能抓住機會,寧願試錯也不放棄,或許路會更好走一點。
事實上,我也這麼說了出來。
「階級是不可跨越的。」
她更加緊張了,手指還不停地搓著衣擺。
我有些想笑,膽子這麼小,能主動過來,估計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勇氣。
「先天條件不好沒關系,如果後天能抓住機會,努力向上爬,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笨,居然知道跟上來。
2
見我同意後,她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變得膽大了起來。
車後座,她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
「先生,我叫蘇言夏。」
「嗯。」
其實我並不關心她叫什麼,從一開始她最大的幸運就是那張臉。
蘇言夏報了自己的名字後便安安靜靜地坐在我旁邊。
等到我真的將她帶回別墅,蘇言夏卻又有些退縮。
她站在門口的臺階上,邁開步子卻最終停了下來。
我一向不喜歡強迫別人,見她這樣,我又覺得帶她回來可能是件愚蠢的事情。
正打算招呼畢方將人送回去,蘇言夏卻邁著堅定的步子朝著我走過來。
「先生,剛剛腳崴了一下,我跟上來了。」
她似乎是第一次,哼哼唧唧地叫著疼。
我沒太折騰她就離開了。
離開時看著那張與黎棠差不多的臉,我忽然想,我到底在做什麼?
3
我工作很忙,忙到差點將這個人忘了。
那天我收到了黎棠的結婚喜帖,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要說與她的關系,大概是她曾經救過我。
車禍時將我推開,她的腿卻落下了終身殘疾。
我會對她負責,一個女人才二十二歲,正值花樣年華,卻落下了殘疾。
黎棠沒跟我提什麼要求,去了趟國外,連婚都結了。
我最終以工作為由,沒有參加她的婚禮。
黎棠結婚的前一天晚上,破天荒地想起了那個心思都寫在臉上的小姑娘。
我跟她日常完全沒有交流,還是畢方偶然提起那套房子要不要收回來,我才想起了她。
之前讓畢方查了查蘇言夏的情況,她媽生病了。
我順手差人將她媽送進最好的醫院。
蘇言夏沒跟我要過什麼,但我想一個小姑娘能拼命地工作、努力向上爬總歸是有原因的。
當我出現在別墅裡時,蘇言夏眼睛亮亮的,這點倒是跟黎棠不一樣。
我讓她給我熬了碗醒酒湯。
結果蘇言夏有些害羞地開口。
「今晚留在這兒嗎?」
我一直盯著她,想要從她的眼神中讀些什麼。
但她的眼神很清澈,眼底沒有一點點欲望。
跟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完全不一樣。
我答應了她,蘇言夏眼底的喜悅立馬溢了出來,面色通紅地跑去了淋浴間。
我原本想著這樣的人在身邊也不錯。
第二天早上,按照慣例還是問了問她想要什麼。
我注意到蘇言夏眼裡已經不像昨晚那樣亮晶晶的了。
她開了口:「我想演戲,我想進娛樂圈。」
我怔愣一秒,那點僅存的好感消失殆盡。
要說她跟其他的女人有什麼不一樣,大概特別會演戲吧。
這點還真的挺適合娛樂圈的。
我答應了她,給她資源,讓她去籤公司。
她倒是挺爭氣,從不叫苦也不喊累。
大冬天零下十幾度去泡冷水,連軸轉 32 小時出現在我面前時依舊容光煥發。
她是個合格的演員。也是個敬業的情人。
在我面前,她永遠化著全妝,幾年的磨煉下來,更加進退有度。
我沒結婚,固定的伴侶也隻有她一個。
這樣的女人養在身邊沒什麼不好的。
更何況,她有很大的野心。
比起大多數人忙忙碌碌的一生,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這是我從一開始就欣賞她的,直到現在也沒變。
4
故事的轉折是那天我接到了黎棠的電話。
她在電話裡哭得不能自已,說丈夫要跟她離婚。
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直接開口:「回國吧,回國我會娶你。」
對面那頭哭聲戛然而止,但聲音還帶著哭腔:「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將手機換了一邊,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蘇言夏。
「不用擔心,我會負責你的下半生。」
隔了好久,電話那邊才傳來一道聲音。
「好。」
我對感情沒那麼重視,但有基本的道德底線。
答應娶黎棠的那天,我將身邊的所有感情處理掉。
包括蘇言夏。
她跟在我身邊最久,有七年了。
可以說我是看著她一步一步往上爬的。
給她發消息時,她說在趕通告,九點回來。
我卻推了所有的工作,提前來到了別墅。
我想她大概是喜歡錢的,要不也不會這麼努力。
於是將名下的幾套房產過戶給了她。
還有一張卡,卡裡面有五千萬,還有幾套珠寶,都是她喜歡的。
進門之前,我想過很多,想過她破口大罵,想過她哭泣,想過她獅子大開口,甚至想過她留有一手,拿著些灰色交易威脅我。
可是,當我真的開了口後。
她很平靜,甚至幹脆。
隻有一句淡淡的:「好的,顧總。」
這幹脆的程度跟我第一次見面, 她二話不說就下跪一樣。
我將卡推給她之後就離開了。
5
結婚前夕, 我沒由來地煩躁。
畢方送來了幾套彩寶,那原本是給蘇言夏的。
我問:「怎麼沒送過去。」
畢方:「蘇小姐已經搬家了,也換了聯系方式, 我暫時聯系不到她。」
我更加煩躁了。
「顧總, 這些?」
「放著吧,下次見面給她。」
她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我自始至終都欣賞她這點。
嘴上雖說是下次,可我卻覺得我們應該沒機會在見面了。
我從沒有對任何一個情人上心過。
也許是她待得太久了,這種奇怪的感情一直在我心頭蔓延。
不過還好,她新接的戲也是我投資的。
即便她走得幹脆, 事業上也跟我脫不了關系。
這樣想著,我心情又稍微好一點。
幾經折磨, 結婚前夕。
我意識到一個事實。
我喜歡上了蘇言夏。
於是, 我讓畢方給蘇言夏送了結婚請帖。
做出這個決定時,我已經看清了我的心。
如果她不來,那我就取消婚禮, 對黎棠的承諾是要失約了。
不過我可以保證她下半生衣食無憂。
如果她來, 隻要她開口, 我也可以立馬取消婚約。
算無遺策終究百密一疏。
她再也沒有被動地去選擇, 而是跳出我的選擇之外。
典禮舉行之前,我讓畢方將人帶上來, 就像是話家常。
「你把房子賣了?」
「是的。」
「你很缺錢?」
「我不缺錢。」
「下部戲……」
「顧總, 我沒有拍戲的打算了。」
我轉頭看向她。
心裡無端地接受的一個事實,蘇言夏不愛我。
她今天罕見地沒化妝, 心裡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今天沒化妝?」
「顧總,我很清楚今天這場婚禮的主角是誰,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在她拉開門把手的那一瞬間,我還是猶豫地開了口:
「過去七年,你我之間……」
她立馬出聲打斷了我
輸入那串熟悉的密碼,我推開門來到了玄關。
「這我」好,好得很。
這七年她當真是學會了不少。
出了門,我看見她立馬挽上了陸砚的胳膊。
不知為何, 心髒有些抽痛。
6
我沒想到她會跟陸砚走到一起。
誇張的熱搜鋪了漫天,裡面全是兩人的合照。
我看著心煩, 直接讓人將熱搜壓下去。
沒隔幾分鍾, 沒想到蘇言夏居然公布了要結婚的消息。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能看得懂她。
她一心一意拼事業,原本我以為她這輩子不會結婚了。
但她走的每一步都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在她結婚前夕, 黎棠跟前夫復合。
於是, 我離了婚。
本來是想將消息壓下去, 不過看到蘇言夏要結婚了。
我故意讓人將消息放出去。
我在賭。
我不相信過去七年,她一點點感覺也沒有。
實際上,賭到最後真的一無所有。
我本來不應該打擾她的。
她結婚前一晚, 我還是沒忍住開車跑到她家樓下。
這輛車她再熟悉不過了。
但是她依舊沒有攔車的打算,我就這麼跟在她身後,一點一點地、最後地、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見她。
她的新婚禮物是很多年前拍賣場上的一套紅寶石。
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害怕任何東西。
但是這次我卻害怕了。
我以畢方的名義將禮物送給她。
這是最後一次我能與她產生的交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