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威風也耍完了，先說正事吧，找我們想要幹什麼？」
我打斷了這場外人看來滑稽可笑，但是這群親戚卻覺得莊嚴無比的「儀式」。
下跪認錯對我而言是太過痛苦太過屈辱的回憶，我不想讓任何人再經歷一遍，哪怕是把我撞S還要瘋狂碾壓的弟弟。
林躍卻並不感激，恰恰相反，見我阻止，他跪得更快了。
本來他還有一絲猶豫，可聽完我的話後，他卻毫不猶豫直接跪下，給親戚們磕了幾個頭：「哥哥，你也太沒有禮貌沒有教養了，爸爸這麼好的基因，怎麼會長出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我啞然。
恍然明白，為了能在和我的對比中佔據上風，林躍真是什麼都願意做。
區區跪地磕頭，根本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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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七大姑八大姨如他所願開始對著Ťů²我們指指點點。
「放在媽身邊帶大的就是不行。」
「咱們家祖上可是考過秀才的，這底蘊不是一個暴發戶能比的。」
林躍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挑起眉，眼神蔑視地盯著我，無聲地提醒我這一場交鋒是他贏了。
就在這時，人群又吵鬧了起來，一群親戚集體發出了牙痛般的抽氣聲。
我媽來ẗűₜ了，準確地說，不止我媽，還有那個她即將要嫁的老公，我的未來後爸。
弟弟跪在地上，失聲大叫：「你怎麼能把他帶過來，你沒有禮義廉恥嗎？」
上一世這個後爸出現後。
他覺得被分走了媽媽的寵愛和財產，喪心病狂到想害S年幼的弟弟，觸到了後爸和媽媽的逆鱗，被趕出家門，最終落魄街頭。
更別提這一世，他還經過了爸爸長達半年的親自「教導」洗腦。
我爸始終認為女人一輩子該從一而終，媽媽要和她離婚已經是不守婦道該天打雷劈的大錯，更別提還要再婚另找。
周圍的親戚都沒有說話，顯然他們也認同林躍之前所說的話。
我媽卻不慌不忙走到桌邊，把包和外套都歸置好了才輕飄飄地開口：「你們這次來的目的大家心裡都清楚，惹我不高興了，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這話說得不客氣，但此話一落，氣氛卻突然融洽起來。
男人們開始一個個諂媚地說我的繼父長得確實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辦大事的人。
女人們開始一個個誇我媽保養得當，長得年輕，又有能力，實在是女中楷模。
連帶著我，剛才這一群人還罵我沒家教沒教養，現在轉頭也說我長得英俊，說話辦事利落，一看以後就有出息。
大姑家領養的女兒趙巧巧這次也跟來了。
我現在還記得，她是怎樣盛氣凌人地帶領一群小姐妹，對我各種羞辱欺負。
也還記得，她又是怎樣在我考進清北後，趾高氣揚地跑到我的學校，當眾嚷嚷她是我爸給我選定的兒媳婦，要我負責。
不止讓我以後賺的錢都要交到她的手裡，我和什麼樣的人來往也要她來置喙。
為此，我沒少在學校澄清。
可壞事傳千裡。
時間久了，謠言便飛了滿天。
我的澄清，被一部分人下意識忽略。
但是這一世，她的嘴臉迥然不同了。
她使勁瞪著眼睛，裝出一副單純可愛的模樣：「這就是林詠哥哥？林詠哥哥好帥氣啊，我好喜歡林詠哥哥啊。」
林躍登時氣得鼻子都歪了。
爸爸老家這些親戚的人品我是再清楚不過，一無是處還好端架子，上一世對我連個好臉都沒有，這一世對林躍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對他橫眉豎眼的親戚們對我極盡阿諛奉承之事，他自然是不願意了。
但是那些親戚不敢得罪我，對他可是毫不客氣。
「林詠和林躍可真不像是兄弟，比林躍大氣多了。」
「林躍以後是難有大出息了，還得指望林詠這個做哥哥的多幫襯啊。」
「你們懂什麼？」
林躍再也忍不了了，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把我和他放在一起對比，然後說他不如我。
面對親戚們的指指點點，他嗤之以鼻反駁道：「我是要考七百多分，是要當省狀元上清北的，而林詠隻會被他那個後爸掃地出門流落街頭，一無是處。」
他是那樣篤定，我們上一世的軌跡會與這一世別無二致。
我會像他一樣一事無成，而他會在我爸的培養之下變成省狀元，擁有光明的未來。
「是嗎？」媽媽先聽不下去，冷聲道。
她之前在我和弟弟之間總會偏向更年幼的弟弟，從她離婚之後還想把弟弟養在身邊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但是這半年來，弟弟的所作所為讓她傷透了心。
況且弟弟一直當眾指責她會為了新後爸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子，今天吃飯並不是在什麼私密場所，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有可能傳出去。商場如戰場，如果這樣的話傳出去，對她的名聲並無好處。
一個為了男人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放棄的老板，怎麼會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伙伴？
人品低劣的合作伙伴，沒人敢信。
哪怕是為了自己的事業，媽媽都必須表明態度，我是她重視的不會放棄的兒子。
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她毫不猶豫地宣布：「今天大家做個見證，我要把公司 10% 的股份轉給林詠。他是我的兒子，是我公司的主人，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憑什麼？」別人還沒反應過來，林躍率先提出了意見，上一世他可是一點公司的股份都沒拿到，「我也是你兒子，憑什麼我沒有？」
「你跟了林峰，自然是由林峰管。」
媽媽輕描淡寫地開口。
05
林躍被氣得胸膛起起伏伏，我知道他是想說上一世他選擇跟了媽媽也並沒有得到公司的股份。
但他怎麼不想想，那個時候，既沒有人說媽媽會為了男人拋棄兒子的謠言，而他又因為和這個上門繼父和媽媽一直鬧不愉快。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不僅年級第一，各項競賽拿獎拿到手軟，早就獲得了清北的保送入場券。
不止如此，網球、馬術我也拿了國際賽事的獎項，對以後申國外的學校大有裨益，我的能力有目共睹。
但是上一世的他，隻知享受，不學無術，整日逃課去酒吧，回回考試倒數第一。
媽媽自然不會願意把自己親手創辦的公司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哪怕這個廢物是她的兒子。
但是弟弟顯然想不明白這一點，他開始打滾撒潑：「不行，我沒有的，他也不許有！他隻配流落街頭，看著我過上富貴生活！」
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紛紛小聲討論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爸爸連同他那些親戚，短暫的驚訝過後，立刻幫我說起話來。
畢竟，對他們而言，公司和錢在我手上，比在媽媽手上要好太多了。
我年紀小，和他又有血緣關系，這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相比於我媽，顯然我看上去更好拿捏。
見沒有人幫他說話，林躍一怒竟然直接掀了桌子，跑了出去。
「小孩子不懂事，這麼做一定是大人教的，既然這樣，我和你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媽媽慢條斯理地擦擦嘴，帶著我，還有還沒和她正式領證的預備繼父一起離開了餐廳。
「哎！不是！」
爸爸急忙想要追上來，卻被服務員拖住。
「先生，不好意思，您兒子剛剛摔壞了我們的桌子，您得賠償一下啊。」
「這個小雜種，喪門星，老子當年就應該直接把他掐S。」爸爸喋喋不休的不堪入耳的謾罵從身後傳來。上一世這些罵聲都是針對我的，這一世，變成了林躍。
媽媽帶我們去了不遠處的另一家餐廳，點好餐才看向我：「小詠，你也是這麼想的嗎？覺得媽媽結婚之後會丟下你不管，不想讓媽媽再結婚？」
「怎麼會？媽媽永遠有追求愛情的自由，這是媽媽的權利，我不能幹涉。」
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這倒不是說瞎話，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盼望媽媽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爸那樣的爛男人，不該牽絆住我媽的一生。
媽媽滿意地笑了笑：「你放心，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最疼愛的兒子，這點是不會變的，我相信你能夠和你小莊叔叔相處得很好的，對嗎？」
小莊叔叔，就是我那個上門的準繼父莊遠。
他是媽媽競爭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因為工作和媽媽結識之後就對媽媽展開了瘋狂的追求，現在終於做了上門女婿，順利抱得美人歸。
他看向我，微笑著保證：「放心吧，我會好好和小詠相處的。」
我微笑頷首。
06
兩天之後，林躍給我發來一堆照片。
照片上，全是青紫的皮肉和流血的傷口。
「現在你滿意了？」他惡狠狠地發語音質問。
「我從來沒有想過針對你，不然你報警吧。爸爸就是這樣的人，之前有媽媽壓制著，他不敢對咱們兄弟二人做什麼，現在沒了媽媽，他自然就為所欲為了。」
「報警？休想！」沒想過林躍對我的話反應特別大。
「你不懂，隻要我能忍住，我就會變成高考狀元，清華北大都求著我去，我會有光明的前途，和被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家門的你完全不一樣。」
直到現在，他還是堅信，我們會完全復刻上一世彼此的軌跡，互換彼此的人生。
「萬一你又重蹈覆轍呢？」
我冷笑著說出實話。
他怎麼就不明白。
靠別人都是虛無縹緲的。
學習如是，未來亦如是。
林躍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
「你什麼意思？你也是重生的是不是？你是故意害我的！你想報仇！你是在報復我！」
「無論是跟爸爸還是跟媽媽，路都是你自己選的。」我提醒他。
可是他現在已經聽不進我說的話了：「你為什麼不攔住我？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呵呵。
無論是前世他開車將我撞S，還是這一世他為了當省狀元，主動放棄媽媽選擇跟在爸爸身邊，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怎麼說都是他對不起我。
可是如今他卻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我回話，他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小雜種，我讓你反省，你卻偷偷玩手機，我看還是打輕了。」
拳拳到肉的聲音和林躍的求饒聲一並傳來：「爸爸，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給哥哥打電話想多要點錢給你買酒。」
雖然林躍蠢，但是和爸爸在一起待久了也算是摸到了一點門道。
爸爸嗜酒如命，上一世他嫌當老師的工資太少，還屢次偷我攢下的錢去買酒。這一世，沒了我這個冤大頭，隻怕他更缺錢了。
聽了林躍的話，他才沉著臉停下拳頭：「真的？」
「真的真的，你看，我是在和林詠打電話呢。」林躍諂媚的聲音響起。
上一世，林躍跟在媽媽身邊錦衣玉食，早就養成趾高氣揚的少爺性格，哪怕是流落街頭也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
但是如今，這才不過半年，他就學會了怎麼伏低做小。
「你趕緊給老子打五十萬過來，不然我就打S你弟弟，你聽到沒有？」
「要錢沒有，但是我可以報警，你不是最要面子嗎，我倒要看看林老師被警察因為家暴當眾帶走，你還能不能有一點面子。」
上一世我尚且可以提起菜刀和他對罵，要不是他一直威脅我，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要一直鬧事讓我沒法上學，我又怎麼會被他牽制住？
現在我不在他的身邊，他無論怎麼蹦跶都不能影響到我絲毫，我自然更不怕他的威脅了。
「你敢？！」林峰一聲暴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