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訂婚那天,周廷鶴的小青梅自S了。
她把鮮血淋漓的手腕照片發給周霆赫,聲音幽怨悽涼:「隻有我記得我們的約定也沒關系,下輩子我一定要先開口說愛你。」
周霆赫眉眼陰沉,一句話沒說,扔下我和剛布置好的喜宴走了。
發小湊到我耳邊:「早跟你說了,他向來隻對別人心軟。」
後來,周霆赫雨夜裡在樓下站了一夜,求我回頭。
發小光著上半身,露著青紫的吻痕,饒有興趣地往下看:「前夫哥,你當誰沒個青梅竹馬啊?」
1
周霆赫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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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他的兄弟滿頭大汗,賠著笑臉:「霆哥,就這麼走了?不、不太合適吧。」
周霆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門離開。
有人快步跟了上去,有人留了下來。
全程,他都沒有向我解釋一句。
留下來的兄弟們全泄了氣,弱弱地看著我:「嫂子……」
我滿臉堆笑,張羅他們入座吃飯:「今天訂不成婚,我就當請你們吃飯了,好酒管夠!」
他兄弟們面面相覷,松一口氣。
遠遠地,我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我就說了,阮崢姐不可能真生氣的,她愛霆哥愛成這樣,肯定不會離開他的。」
「再說純妹妹那邊是性命攸關啊,阮崢姐再鬧就不懂事了吧……」
「司純是真的愛霆哥啊,你看那照片了嗎,割得那麼深,她肯定是不想活了。」
「媽的,我要是霆哥,我不得心疼S了……」
傳入耳裡,我的心針扎一般疼。
奶奶耳朵和眼睛都不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顫顫巍巍地拉住我的手:「小霆呢?奶奶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我拉著她的手,擠出笑,攙著她往外走:「他有事,今天先不訂婚了。」
奶奶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她拍拍我的手:「好好的,你和小霆好好的。」
送走了奶奶和親戚。
我剛想緩一口氣,卻一晃神撞進鍾翊的目光裡。
他遠遠衝我挑了下眉,用唇語說:「別裝了。」
我低頭一抿嘴,差點掉下淚來。
2
我和周霆赫這出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的大戲,單靠我自己,早就裝不動了。
司純是周霆赫的小青梅,是司先生不知道從哪裡找回來的女兒。
母親霸道,父親冷漠,司純從小拿的就是灰姑娘的劇本。
周霆赫毫無疑問就是她的王子。
十六歲的周霆赫拉著司純的手,面對司先生司太太冷眼,沉聲道:「你們都不管她,我管她,她以後就是我周霆赫的親妹妹,和你們司家再也沒有關系。」
十四歲的司純哭倒在周霆赫懷裡,柔軟脆弱得像一根蘆葦。
大學的時候,我和周霆赫在一起,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給周霆赫豎了大拇指。
我從小是獨女,周霆赫拿司純當妹妹,她便也是我的妹妹。
我給她送了不知道多少東西,她說自己從未出過國,我和周霆赫便帶她遊遍歐洲。
她說她身體難受,我聯系了家裡隱退好久的長輩替她看診。
她說從來沒有人給她過生日,我邀了我的朋友,給她辦了盛大的成人禮。
最後,眾人散去的時候,我看見她彎下身,偷偷親吻喝醉靠在沙發裡的周霆赫。
那掛著眼淚的蒼白樣子,看著無比虔誠。
我想了很多天,還是要周霆赫離司純遠一點。
周霆赫拿不可理喻的目光看我:「阮崢,司純不像你從小錦衣玉食、左右逢源,她隻有我,你讓我不管她,是想把她逼S嗎?」
我想解釋,他卻甩開我的手,拿憎惡的眼神看我,「我最恨爭風吃醋挑撥是非的女人,阮崢,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和周霆赫冷戰。
第三天,司純哭著來求我。
「阮姐姐,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和霆哥生氣,不要折磨霆哥了ṭŭ₃,我明天就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司純抱著我手臂,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司純走了。
她早就說要出國治病,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走了。
我和周霆赫追去機場,隻看到飛機劃過頭頂。
我挽住周霆赫,他卻輕輕把我手撥開了。
他露出無比失望的表情:「是你把她逼走的,阮崢,你怎麼這麼狠心。」
從那之後,周霆赫待我再也不如往常。
大家都說司純懂事得可憐,我心底卻一陣陣發涼。
我覺得是司純以退為進,徹底在周霆赫心裡留了磨滅不去的疤痕。
這話我不敢跟任何人開口。
我已經不敢再惡毒了。
後來,司純回國,我和周霆赫去接。
她盯著我們手上的婚戒看,臉煞白如紙,猛烈咳嗽起來。
周霆赫立馬松開我的手去給她拍背,眼底是一閃而過的疼惜。
我捏拳,手指都陷進掌心。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走進離開周霆赫的倒計時。
後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徹底S心。
3
我深吸一口氣,拿過話筒,盡量揚起聲音,笑得很甜:「諸位,宣布個事。」
所有人都看過來。
我壓下聲音中的顫抖:「既然婚沒訂成,那今天就是我和周霆赫的散伙飯了,以後我和他,一刀兩斷,以後也別叫我嫂子了,這個大嫂我當不起了。」
周霆赫那幫吵吵鬧鬧的兄弟立馬鴉雀無聲。
鍾翊站起來,給我鼓掌,還叫了兩聲好。
我松了手,話筒掉到地上,砰一聲巨響。
我也顧不得了,拔腿就往外走。
腿軟得像面條,我頭暈目眩,幾乎站不住。
有一雙手及時從身後扶住了我。
「裝得挺像那麼回事。」鍾翊的聲音帶著笑意,「難得啊,硬氣了一回。」
我也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恭喜我吧,脫離苦海。」
鍾翊陪我回家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他胃不好,我特意為他抄錄了菜譜。
他剛接手公司的時候總是加班,我怕他回來,看不清磕碰,給他安的地腳燈。
我親手給鍾翊織的圍巾。
我纏著他抓給我的玩偶。
一切的一切。
……
我最後看一眼房間,深吸一口氣,關上ťũ̂₊了門。
我把最愛周霆赫的阮崢留在這裡了。
沒有人要她了。
我也不要她了。
4
酒吧裡。
我一口氣開了三瓶紅酒。
鍾翊坐我對面,闲適地靠在沙發上,看著我咽下一大口。
「這麼喝會醉的。」鍾翊將果盤推給我。
「就是要醉。」我一抹嘴角,自己都有點不可置信地笑出聲,「你敢信嗎?和周霆Ťų⁵赫五年,我就沒喝過一滴酒。」
「我知道,他不喜歡你喝酒。」鍾翊懶懶地笑,「但也不耽誤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夜夜笙歌。」
我很快就把自己喝得飄忽起來。
血液熱了,心髒好像就不難受了。
我湊過去和鍾翊碰杯。
鍾翊笑著搖頭:「喝這麼醉,萬一你的親親男朋友打電話來求和怎麼辦?」
這句話荒謬得我笑出眼淚來:「他哪裡會?他不會的,我跟你打賭,我要是不回頭,我們就沒有以後。
「他從來沒有哄過我。
「從來沒有。
「因為我不柔軟,不體貼,不懂事,不可憐……」
鍾翊勾著嘴角,像小時候那樣雙手捧住我的臉,把我的臉擠成一個河豚:「好了好了好了,你說的那個標準是對寵物的,不是對女朋友的。」
他松手,支著頭,很無奈地看著我,「有些人明明說要請我吃飯,先是讓我看一出好戲,又自己喝成這樣,幾年沒見,還是這麼不靠譜。」
說得對,我立馬愧疚起來。
醉眼看過去,我也已經幾年沒見他了。
這家伙從小生的就是頂尖皮相,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知道多少妹子託我給這家伙遞過情書。
可他總是輕輕揭過,看都不看,淡淡地說沒意思。
就是當下,鍾翊隻是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工夫,就不知道有多少美女過來搭訕,都被他四兩撥千斤地擋了回去。
有個男人端著酒杯走近,眼神直勾勾盯著我們這桌。
我大著舌頭:「可以啊鍾翊,男生你都不放過……」
沒想到他是衝我來的。
我隻聽見他突然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你已經訂婚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自己手指上依舊戴著戒指。
我笑了一聲,摘下,隨手扔進附近的侍應生襯衫口袋裡。
「獎勵給今晚最帥的人!」我瞬間覺得自己 MAN 爆。
那個侍應生臉立刻就紅了。
搭訕的人還沒走,他的目光曖昧起來:「那這麼說,小姐是不介意等會兒和我出去再喝杯茶……」
我發著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鍾翊朗笑一聲,緩緩站起來,替我三言兩語拒絕了對方。
鍾翊扶著我往外走。
我醉得要往下滑,他穩穩託住我。
「我說阮崢。」他的熱氣灑在我臉邊,痒痒的,我縮了縮,「你如果真的要酒後亂性,與其讓其他人來,不如考慮考慮我。」
他指了指自己,一雙桃花眼潋滟生姿,「我其實挺好的。」
「幹淨,不用負責任。」他在我耳邊低語,「還很厲害。」
5
周霆赫在醫院的小花園裡抽煙。
他的兄弟沉默地陪在旁邊。
「霆哥,要不給崢姐打個電話。」小兄弟斟酌著詞句,「我看她這次真的挺傷心的。」
周霆赫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她在訂婚宴上說了什麼?」
小兄弟一激靈,把訂婚宴上我的話又說了一遍。
他已經重復了很多遍了。
「一刀兩斷?」周霆赫冷笑一聲,「我倒是要看看,她怎麼跟我一刀Ṫüₛ兩斷。」
小弟心裡感覺實在不好:「她那個男發小跟著他走了,我看他對嫂子的眼神,直勾勾的,實在不單純。」
周霆赫冷哼一聲,不屑一顧:「阮崢要是能喜歡他,早八百年就喜歡了。
「不知道這個人這麼多年在執迷不悟什麼,覬覦阮崢這麼多年。」
他把玩著銀色打火機,目光越說越幽深。
小弟看得心驚肉跳,趕緊附和:「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嫂子對你的一片痴心啊,就算現在你們之間有點小問題,他想乘虛而入,那也是萬萬夠不上的……」
小弟越說聲音越小。
周霆赫煩躁地把煙摁滅。
身後司純的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這麼麻煩,都要跟他鬧?
司純就算了,本來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
至於阮崢,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不懂事,這次下了他這麼大的面子,還當眾和別的男人走了。
這次她再來撒嬌求和,一定不能隨隨便便原諒她。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股躁,抽多少煙都壓不下。
6
我仿佛受了蠱惑。
吻上鍾翊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違和感。
分開的時候,鍾翊意猶未盡地抬眉,眼底全是鼓勵。
我突然蹲下身,捂著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