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過去了。
那個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白天上課,晚上夜班的男同學就坐在溫馨後面的座位,他外語一點都不懂,溫馨教了他很多。
為了感謝溫馨,他送給她一隻紅色的紗巾,現在的女同志流行圍紗巾,顏色越鮮豔越好,還有什麼顏色比紅色更鮮豔?所以,走在大街上,十個有一半圍著紅紗巾,剩下一半,就是羨慕的眼神。
一條紅紗巾大概要十幾塊,是很多工人將近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工資,在當下來說,是很貴的。
溫馨有心推辭,但那位男同學相當的真誠,希望以後她能繼續教自己外語,如果不收下,那他實在太愧疚了,就不好意思再問她問題了。
好吧,溫馨收下後,又轉送了他一隻國營商店賣的二十元的鋼筆,他十分喜歡,寶貝一樣鄭重的收起來,從來沒有用過,都是插在上衣兜裡。
那條小紗巾原本是被她放在衣櫃角落裡落灰命運,別逗了,就一塊比手帕大一圈的紗巾,正好圍脖子一周,就跟紅領巾似的,好看嗎?
醜死了!誰會戴出門啊?她是有點不理解這個年代的審美,但可以理解這個年代女同志們喜歡鮮豔事物的愛美之心。
不過後來她覺得,紅紗巾圍脖子上不好看,但圍在手腕上搭配衣服很好看,以前她不太喜歡紅色,但在這個人人都喜歡紅豔豔的年代裡,她發現,自己被感染了,她竟然也覺得不錯了,而且紅色能夠襯得她肌膚更加凝脂如雪。
必要時候也可以拿來攏起長發系兩圈,當發帶用,所以之後使用的頻率就高了,那個男同學每次看到她用,眼睛裡都帶著炙熱的光茫。
……
時間很快進入了五月,暮春醉五月,醉它的藍天白雲美如夢,醉它的春風襲襲暖人心。
氣溫一下子熱了起來。
溫馨一大早就在車站等車。等了半天才等到那輛軍用採購專線車。
閻魔頭已經半個月沒有回來了,電話也很少,怎麼肥事啊?她都想他了,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感情上,溫馨喜歡掌控主動權,你不回來,那我就去找你麼,她是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臉皮就是這麼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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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馨用手扇了扇,帶出了那麼一點點風。
閻魔頭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他部隊在哪兒。
她是從田楓嘴裡套了話,田楓老婆懷孕了,溫馨試著做了幾樣東西,他媳婦特別喜歡吃,三天兩頭他就會過來拿點吃的回去,所以有求於人嘛,就很輕松的套出來了。
正好她今天放假,就準備過去給他一個驚喜,一想起來他見到自己錯愕的樣子,然後拎著她回房間,她就小鹿亂撞,小心髒怦怦跳。
好吧,她就是色。
雖然營地還在建設中。
但是田楓說通車了!
軍營人較多,總要有人來返滬市,所以每天會有一趟專線車往返,早晚各一趟,給送到滬市的一個較偏的公車終點站。
她問好了時間,穿上了她才做了不久,好不容易找到的紗巾那種布料的紗,做出來的連衣裙,效果十分好看,腰上一條白色皮質腰帶,腳上是上商場最近新的港貨,小羊皮尖頭低根小皮鞋。
紅色的紗,風一吹,裙擺飄飄,早上站了一會,已經有三個女同志過來問她的這條裙子在哪買的。
她頻繁的看表,一輛軍用公車總算晃悠悠的開了過來。
上面下來不少人,有帶著行李回家探親的,還有個裝著軍裝和一個穿著碎花襯衫的女同志,下了車,溫馨聽到那個軍人對女同志說:“營地家屬樓就建好了一棟,等多建幾棟你再過來,可以多住一段時間,等家裡安頓好了你就隨軍。”
溫馨一聽,原來家屬區都建出來了,豈有此理,她有點生氣了,見有人也在等這輛車,上去的時候,溫馨也跟著一起上去了。
進去後,在裡面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可能是她的穿戴太醒目了,就有一個穿著半身黑裙的年輕女同志,問她:“同志,你也是去一三七部隊?”
溫馨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同志也很快打扮,還化了點淡淡的妝,當然隻有溫馨看出來了,眉毛是畫的,臉上有粉的痕跡,嘴上也有口紅,很淡,不那麼濃。
這個時候會化妝還真是時尚前沿的風採,溫馨因為自己天生麗質她不怎麼化,因為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皮膚比粉底液還細膩色白,嘴唇紅若石榴粒,化妝會遮蓋她的自然美,平時好好保養就好了。
“對。”
“你是家屬嗎?過來探親的?”
“我對象在部隊裡,我來看他。”
那個女人上下打量起溫馨,眼神裡多多少少有點嫉妒,美女之間顏值的比較很隱晦,比不過就嫉妒是常情,為什麼你會那麼美?而我沒有?
“你對象是誰?我來兩次了,說不定我認識。”那個女人問道。
“他姓閻,閻澤揚,你認識嗎?”
“誰?”那女人明顯愣了下,立即抬高了聲音:“你是說,一三七野戰團的團長?閻團長?”
……
閻魔鬼此時正跟士兵穿著一樣的野戰軍服,旁邊站著政委,他背著手,戴著帽子,臉色陰沉的看著這群弱雞在操場上摸爬滾打,其中還有幾個中隊的隊長不滿意他們的訓練,大聲的呵斥。
這群沒眼色的兵崽子,沒看到團長的臉色都陰下來了,很明顯對這次訓練的成績不滿意,不滿意會有什麼後果?後果大了,體能不行是吧?射擊不行是吧?還有暈血的,簡直扯蛋,這種人當什麼兵,當天就返送了。
哪項不行?那就練到行為止。
這裡別的不多,荒郊野嶺,沙地泥潭多了去了,美名其曰:執行任務,模擬任務。
可實際上,苦不堪言,整日翻山越嶺,遊水露宿,爬山跟猴子似的,爬不上去?再來一次。
三天兩頭就要來這麼一回,訓得小新兵見到閻魔頭,雖然承認他們的新團長很帥,很有男子氣概,但仍然不能阻止他們嚇得瑟瑟發抖的心情。
每次任務後,一群入伍新兵,堂堂七尺男兒的熱血大兵,個個都像是被扒掉層皮一樣。
能不怕嗎?怕得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而且閻魔鬼還一路跟隨他們,悠闲的在他們身後拿著喇叭嘲笑他們,這還不夠,還讓他們連長也嘲,嘲他們不如女人,是懦夫,沒種,不如回家和女人一樣生孩子。
當然,他們拼命訓練還有別的原因。
如果半年的考核,過不了,那麼就會被遣返原部隊,沒錯,這些兵都是五湖四海各新兵營挑出來體能最好的,集中在這裡。
誰他媽都不想被遣返,在原部隊,他們都是傲視新兵的體能尖子,到了這裡,在閻魔頭嘴裡,他們成了一群弱雞,還是一群沒種的雞。
他們不服!他們得證明他們有種!
所以,他們絕對不能被遣返回去,回去了不就真成了沒種的弱雞?那他們還怎麼抬得起頭來,熬也得熬下去。
也為了團長偶爾笑那麼一下,淡淡的那句,“不愧是我手下的兵。”
一群小兵整天就跟瘋了似的操練,因為他們團長在看,不能慫!
就這樣,大部分的時候閻魔鬼還是不滿意,太慢了!弱雞來當什麼兵?我的團裡不需要弱雞,不行?就滾回去!
操場正塵土翻湧,體能訓練正高速進行的時候。
哨崗那邊有人跑了過來,“報告團長,有個說是你對象的女同志已經到了哨崗,您看是不是過去接一下。”那個小兵絲毫不懷疑對方是閻團的對象的這個身份,因為長得就像是團長對象的樣子。
至少為什麼長得就像,那是因為漂亮啊,漂亮的閃花眼了,又紅又嫩,團長的對象,嗯,就應該這麼漂亮。
他這對象一說出來,附近的小兵耳朵都豎起來了,對象?團長有對象?什麼樣子?想看!
就在以為團長要去接對象,他們終於可以松口氣的時候。
閻魔頭臉色都沒有變,眼睛都沒有往大門那裡瞟一眼,他目光盯著這群弱雞,冷聲道:
“讓她在接待室待著,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