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這條路是段山路……”三營營長道:“上面標著危險地段,標紅這一段是懸崖,現在這樣的雨勢,很容易出現泥石流或山體滑坡,這條路可能已經堵死了。”
“讓前方車隊出發,按這條路線行進。”閻澤揚考慮片刻,直接下達了命令。
三條路,一條水路被淹,一條山體滑坡被堵在半路,想要到達岷縣,就必須要找出一條順利通過的路出來。
一行車隊在山路的泥漿中前行,雖然車體顛簸,車身沾滿泥水,但是路況竟然比其它兩條好一些。
在行到那段標紅的路線時,車隊再一次受阻,閻澤清直接下了車,快速到達前方車隊,隻見一側山體懸崖,左側是石壁,右側是山體陡坡。
路寬正好可以容納一輛車過去,隻不過靠右側的懸崖石壁下方鏤空,有大塊石頭掉落。
車隊前方的兵都不敢開過去,雖然路面還在,但是右邊路面隻有一層大概半米多的巖石在支撐,
下面幾乎是懸空的。
如果車的重量超過了右側石面的承重,道路右側的石路就會立即坍塌,通過的車也會失去平衡,掉下山崖車毀人亡。
趙東升是工兵連的,他對閻澤揚說道:“閻團,這條路太危險了,我們沒辦法確定那層巖石的承重是多少,巖石的硬度不同,同樣厚度,有的能承重兩輛車重,有的半輛車就塌,目測巖路下方塌陷的部分,有點玄,通過的機率隻有一半。”
閻澤揚佇立在大雨中,站在崖壁高處瞻望著遠方的岷縣,傾盆大雨濺起如煙的白霧,舊城危縣在薄霧中忽隱忽現,甚至還能聽到不遠方傳來的坍塌聲,和女人孩子的哭聲。
岷縣近在咫尺,他們卻無法前行,他放下望遠鏡道:“第一輛我來開,如果沒有問題,你們全體下車,隻留駕駛員將車一輛輛開過去,開的時候一定要快,不要停下來。”
趙東升立即急了:“團長,這不行,第一輛車是最危險的,怎麼能讓你開?我來!”
第一輛通過的車是最危險的,通過第一輛就能觀察出這層巖石的承重力,如果第一輛安然無恙,那麼說明,承重力在車重之上,之後單車行進危險就會降低,全員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現在最困難的就是誰來開這第一輛車。
這可是一半的死亡機率,一旦坍塌,車就會瞬間掉下崖底,裡面的人是絕無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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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四六團的團長,閻魔頭的名號實力不虛,他可以操練他手下的兵嗷嗷嚎叫,背後稱他為魔鬼團長,但同樣,遇到危險,他會第一個上,衝鋒陷陣魔鬼團長,從來都是士兵又敬又怕的人。
閻魔頭拉開第一輛的車門,對坐在駕駛位的駕駛員道:“下車。”
那個士兵叫了聲團長,沒有讓,被閻魔頭一下子拽了下來。
“團長,我來開!”
“團長,我上!”
“團長,讓我來吧,我不怕死!”
看到閻魔頭一氣呵成的坐到了駕駛位,手下幾個營長和連長都慌了,閻團可不能在這裡出事,一個個都堵在那裡阻止閻澤揚開車,並自告奮勇紛紛請求上崗。
既然是一團之長,就要對所有人負責,他不可能讓手下的人去試路送死。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啟動了車輛,有人不甘心的拉著車門,“團長!”
“走開!”閻魔頭將其推了出去。
“如果車掉下去了,你們不要管我,立即原路返回,尋找新的路線,繼續前行。”說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團長!”
閻澤揚坐在架駛座上,臉上皆是冷傲銳寒的氣勢,他鎮定的踩下油門,維持著始終淡定的臉色,平靜的開著車向懸崖衝去。
……
一四六團離得最遠,卻是最早到達岷縣的野戰團,大雨之後路段非常不好走,其它幾個團陸陸續續趕到之後,同樣走了一四六團最先通過這條路,順利進入岷縣。
岷縣的災情很嚴重,群眾百姓雖然陸續救了出來,但死傷慘重,救助時又發生了幾次山體滑坡,不少士兵受到重傷。
直到第二天中午雨情緩解,傷情較重的傷患才從縣醫院轉移到京都醫院。
何文燕忙了一上午,大量的受傷人員轉院進來,床位已經佔滿了,當閻衛國的兒子被送進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知道了。
她和閻衛國的兒子關系並不和睦,但是如果閻衛國的兒子受傷在她的醫院出現任何問題,那她同樣有失職的責任,所以她不能懈怠的打起精神趕了過去。
她趕到的時候,閻澤揚全身血跡,周圍正圍著幾個忙碌為他處理傷口的護士,有護士將腿上的傷口粘的布料剪開。
幾乎將布硬生生從肉中撕了下來。
閻澤揚卻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何文燕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取出口袋中的筆,問旁邊護士:“什麼情況?”
“主任……”有個清理傷口的小護士急忙將傷情說了一下。
閻澤揚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任人在他身上插著各種儀器。
他看到何文燕的時候,眼底有了絲波動。
何文燕走到他面前問一句:“怎麼樣?”
他帶著血跡的嘴唇動了動,在死亡前的那一瞬間,他腦子裡隻有一個人,他想他還沒有看她最後一面,那一刻,他沒辦法再欺騙自己。
一開口,他的嗓子就像沙爍磨礪過一樣沙啞,他幹澀地說:“我想,見見溫馨。”
也許是受傷了,也許是虛弱了,他的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求。
何文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猶豫了片刻,才對他說道:“溫馨她,已經走了……”
第 38 章
這個時候的火車, 樣子還是老式的內燃機車,綠皮黃帶, 椅子是硬座的, 上面是一根根木條釘在一起,座位是兩排對著的,每邊可以坐三個人, 中間有個小桌子, 可以放東西。
七九年,馬上進入八十年代, 上頭的政策日漸放寬, 六十年代的時候, 去外地辦事需要帶單位證明或者街道辦開的證明信之類的材料, 那時候國家政策非常嚴格, 抓特務也抓得特別狠, 滿大街的聯防隊在到處巡查,看到不對勁的人就要查身份。
加上對農村人口滯留城市的管制,基本沒有證明信這類的證件, 是沒辦法在城市生活的, 而且一旦被聯防隊抓到, 就會被返送回原籍。
但是現在, 政策已經實行多年, 有些條條框框已經放寬了, 隻有像京都這樣的城市,買票才會嚴一點, 需要介紹信,但是一些別的城市的火車票, 沒有那麼麻煩。
書裡的女配當初沒有介紹信, 就是買了火車票直接南下。
溫馨走的很突然,她其實也不知道去哪兒,隻跟著別人隨便買了一張,其實到哪裡都是一樣的,舉目無親。
她坐在靠窗戶的座位上,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就是不出聲。
對面一對六十多歲的夫妻,就瞅著這小姑娘,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淚珠子,老太太看著都心疼了,趕緊抓了把兒子給買的花生糖。
“小姑娘,第一次離開家吧?別哭啊,過兩天就回來了,這糖你吃,吃了不哭啊。”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說。
溫馨大眼睛含著淚珠看著老太太,哽了一聲,低頭看看她手裡的糖,就覺得好像吃一塊就真不難受了一樣,她“嗯”了一聲,從裡面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嚼。
“好吃不?”老太太問。
溫馨望著她,點一下頭,淚珠子就“啪”掉下來一對,哎喲喲,這把老太太心疼的,這姑娘也太招人疼了。
吃了一塊糖,溫馨心情才好了點。
火車已經離開了京都,望著外面遙遠陌生的城市,細細的雨水不斷的淋在車窗上,她不得不思索離開的京都,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初穿到這裡,她來到閻家,雖然是做保姆,但是其實閻家是她的一把無形的保護傘,她做什麼都暢通無阻,大院裡混的也蠻好的。
可是現在,她離開這把保護傘,在不熟悉的世界,她連自己最終去哪兒都不知道。
她是盡量避開女配去的那個城市,隨便跟著前面排隊的人買了張南方一個城市的票,這本小說是架空年代文,地名全都換了,與現實地名不一樣,溫馨也不知道該去哪裡,隻知道南方的那幾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