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他原本打的主意是,李芬蘭不僅要供李文剛上學,還得供他吃喝!現在說一個月拿五塊錢,還好像天大的恩惠一樣,誰差他這五塊錢?!
謝雲舒冷笑一聲:“小舅,你這算盤打得好!不然我來這邊住,一個月給你五塊錢,你也好吃好喝的供著我怎麼樣?”
李大勇被她氣得臉通紅,臉上的肉都跟著顫抖起來:“謝雲舒,你一個嫁出去的閨女少來攪合娘家事!文剛住過去,和你有什麼關系?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
“那巧了,還真有我說話的餘地。”
謝雲舒勾了勾唇:“我和陸知行離婚了,現在就住在娘家,文剛去了可沒地方住!另外我娘的錢還得給我和我弟花,別說五十,五毛都沒有!”
“你說什麼?!”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驚呆了,李秀芹尖著嗓子瞪向謝雲舒:“你說你和誰離婚了?”
謝雲舒正好一下的看她:“和陸知行呀,怎麼了?結婚的時候沒告訴你們,現在離婚了也沒必要提前通知你們吧?反正你們既不給添嫁妝,也不給添離妝。”
什麼叫做離妝?!
李秀芹一雙眼睛凸得瞪出來,指著謝雲舒的手指頭抖了又抖,幾乎半天都沒說出來了,最後終於一嗓子罵了起來:“你這小賤人,你敢給陸醫生離婚!你說,你是不是做對不起人家陸家的事情了?將來你小舅和文剛去市裡住,我還要找陸家幫忙找工作呢!你可好,一聲不吭竟然敢離婚?!”
屋裡面陷入一片寂靜,連在廚房吃飯的英子和小霜也出來了,都不知所措地看著,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芬蘭攥緊了拳頭:“娘,你不能這麼說雲舒,是陸知行對不起她,有錯的人不是她!”
“沒男人要就是她的錯!”李秀芹一口水噴過去,剛剛偽裝出來的慈愛全都消失不見,看謝雲舒的目光哪裡像外婆看外孫女,反倒像看一個仇人!
李生根這才反應過來,他一張老臉又黑又紫,剛剛就是這個死丫頭還敢夾這麼多雞肉吃,弄了半天現在就是個沒用的東西,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
他狠狠指著謝雲舒的鼻子罵:“你和你媽一樣,都是沒用的東西!一個嫁男人早早把人克死了,一個嫁了男人現在又讓人家扔了!就是一個破鞋,我老李家的臉都讓你們母女丟盡了!”
“李芬蘭,我告訴你,我當一天你爹,你就得給我老老實實供文剛上學!趕緊找個人把謝雲舒嫁過去,別管什麼樣的人,彩禮多要點,將來文剛上大學還要花錢!那房子空出來給文剛住!你們姐妹倆一人五十塊錢,誰敢少拿一分錢,以後就別進這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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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罵來罵去,一句一個小賤人一句一個破鞋,李芬蘭忍無可忍,眼眶通紅:“爹!雲舒是你親外孫女,你這麼罵她,就不怕讓人家戳脊梁骨?!”
謝明城一雙拳頭緊緊攥著,雙眼猩紅,從小學的禮義廉恥就是不能對長輩動手,可是面前這兩個老人讓他幾乎快失去了理智!
李生根哪裡肯罷休,本來看在謝雲舒嫁給陸家的份上,他才願意讓這母女上桌吃飯,有氣沒撒出來,都快氣死了。
他面目猙獰,舉起巴掌重重地朝李芬蘭臉上扇去:“都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教育出來這樣的女兒,就是來給老子作對的!我再說一遍,趕緊把這個賠錢貨給我嫁出去!”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到,謝雲舒上前擋了一下,這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就算隔著棉衣也隱隱疼,可見李生根這一巴掌用了多大力氣!
“姐!”明城低聲喊了句,上前把人擋在身後:“我們走,以後再也不來了!”
今天如果不是怕媽一個人回來受欺負,他和姐姐這輩子都不想來!小時候哪一次來不是被罵白眼狼?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可就是要事事讓著李文剛,不是因為他是哥哥,而是因為他姓謝不姓李!
李生根越罵越狠:“不孝順長輩,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謝雲舒推開謝明城,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一腳用力蹬過去,剛剛吃飯的桌子頓時被踢翻在地。隻聽哗啦一聲,雞骨頭菜湯子流了一地,碗筷摔得粉碎……
李秀芹被震的後退一步,又氣又疼,謝雲舒這個小雜碎還真敢又掀桌子!
可是謝雲舒還沒完,她抡起來椅子往地上用力一砸,散掉的椅背被她拿在手裡:“要是天打雷劈也是劈我,和我媽沒關系!這個破家誰愛來不來,以後我們一家不可能再回來!”
她說完,目光陰沉的移向李文剛:“誰敢不要臉的上我家去,半夜我爬起來拿刀也要捅死他!誰不讓我好過,那就全家都別過了!”
李大勇本來還想教訓一下這個外甥女,這下子腳步不敢動了,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全指著文剛傳宗接代呢,要是真讓謝雲舒這個瘋子捅死了,他還活不活了!
英子緊緊抱著小霜躲在角落,一句話都沒敢吭聲,兒子不用她來出頭,也輪不到她做決定,這個家她連自己閨女都護不住,還能幹什麼?
要是能像雲舒這樣發一次瘋就好了,那小霜也不會被逼著輟學……
李生根作為一家之主,權威習慣了,哪裡能容得下一個小丫頭在這裡耀武揚威,他呸了一聲:“謝雲舒,我是你外公,你敢動我一個手指頭,將來要下地獄的!你現在沒爹沒男人,我看你以後還怎麼活!”
“你死了燒成灰,我也活得好好的!”謝雲舒冷笑一聲,又順手砸了兩個椅子:“今天誰敢動我媽一個手指頭,我就去廚房拿刀把你們全都砍死!反正我沒爹沒男人,我可什麼都不怕!”
說完她不懷好意的眸子落到了李文剛身上……
狠的就怕不要命的,她這架勢,竟然讓李生根這個強勢一輩子的老頭不敢動了。
第116章 小白?
謝明城大個子伸手扯了扯發飆的姐姐:“姐,咱們走?”
謝雲舒目光冰冷地環視一周,見沒一個人敢動,她才轉身往廚房走去,拎起來李桃紅拿的雞蛋和豬肉,塞到趙保良手中:“小姨夫,帶回去給芳芳吃,不能留下來喂狗!”
李生根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氣死過去:“孽障,孽障!”
他到底一把年紀了,不敢真的和謝雲舒打起來,推著李大勇:“快點去給我攔住他們,東西不能讓他們帶走呀!”
吃了他一隻雞,摔了這麼多碗筷和凳子,還要把帶來東西拿走,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大勇也有點發怵,他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如果都像大姐二姐一樣的好性子,他還敢上前攔一攔,可是謝雲舒跟個瘋子似的,一會真拿刀砍自己怎麼辦?
離著挺遠,李大勇看了一眼李芬蘭和李桃紅:“你們也不管管?一會咱爹娘都被她氣病了,醫藥費還是你們掏!”
謝雲舒冷笑一聲:“醫藥費沒有,菜刀倒是有一把,就看你要不要!我離婚了,煩的很就想砍點什麼東西!你們誰的命硬,盡管去我家裡鬧!”
她說完大步流星朝外走去,謝明城勾了勾唇,有他姐在好像沒有他出頭的餘地……
路過英子和小霜時,謝雲舒的腳步停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又轉身朝外走去。自從和陸知行離婚之後,她從那場十年的噩夢中醒過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沒誰是誰的救世主,自己立不起來,那就隻能憋著當縮頭烏龜讓人家欺負。
回去的路上李桃紅還有些忐忑:“雲舒,今天鬧了這麼大的亂子,到時候還再怎麼回來呀!”
謝雲舒看她一眼:“小姨,你還想回來?”
李桃紅愣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可以不回家,從小在受打壓的環境中長大,她沒有足夠的勇氣敢反抗來自父輩的威嚴,她是女兒不就應該聽話的嗎?
“以後咱們姐妹都別回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他們有兒子有孫子,也用不著咱們。”李芬蘭輕聲說了一句,緊緊握住妹妹的手,眼中有淚意滲出來:“小紅,你想想芳芳,她們以後不能像咱倆一樣。”
李桃紅低下頭看了一眼弓著背的丈夫,最終嘴唇動了動:“好,不回了。”
這麼一刻,趙保良的背好像也挺直了。
謝雲舒慢悠悠走在最後面,還有點遺憾,可惜了那兩顆大白菜喂了豬。
初七。
高三學習緊張,謝明城已經開學了。
上午謝雲舒出去轉了一圈,然後又無精打採的回來,她是想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掙錢的門道。可是剛過完年,外頭街上還很清冷,就連證券交易中心都關著門。
不過今天陽光比較好,張阿婆搬了搖椅在筒子樓外面曬太陽,李芬蘭和趙嬸端著木盆坐在小凳子上搓衣服,小虎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在旁邊玩沙包。
李芬蘭手上戴著一副橡膠手套笑著和趙嬸搭話:“雲舒這孩子就是會疼人,洗衣服還非要讓我戴手套,你咱這把年紀了還在乎什麼傷不傷手?”
趙嬸今年過年過得舒坦,聞言哈哈一笑:“你就氣我吧,整個筒子樓誰不知道你有個好閨女?”
李芬蘭確實是在暗戳戳顯擺,隻不過她的性格較內向,被這麼一誇反而不好意思了:“哪裡有,也就那樣……”
把手邊的肥皂放好,李芬蘭剛要去倒水,頭頂的陽光突然被遮住了大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有禮貌地開口問:“請問,謝雲舒是住這裡嗎?”
李芬蘭愣了下:“你找我閨女?”
沈蘇白眉眼帶著和煦的笑,把身後的水果遞過去,聲音溫文爾雅:“阿姨,我是謝雲舒同志的同事,找她有點工作上的事情。”
同事?工作上的事情?
李芬蘭和趙嬸面面相覷,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雲舒不是往工地送飯嗎,這哪裡來的同事,又哪裡來工作上的事情?
謝雲舒到家的時候,就見到沈蘇白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坐在自己家矮小的凳子上往爐子裡面添炭火,高大偉岸的個頭顯得和整個屋子都格格不入。
她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李芬蘭從裡屋拿著茶杯出來,臉上也帶著笑意:“小白啊,下次來家裡不要帶東西了,你是雲舒的朋友不用這麼見外。”
小白?雲舒朋友?
謝雲舒又下意識揉了下耳朵,她現在懷疑自己不僅眼睛出現了幻覺,耳朵也幻聽了。
“沈隊?”她眼睛微微張圓,然後又眨了眨,才好奇開口:“你怎麼在這?”
沈蘇白的大長腿坐在凳子上顯得有些憋屈,他面色倒是自然:“找你有點事情,年前我提過摩託三輪,現在機械廠那邊正好有幾輛要退下來的,你可以去挑一挑。”
原來是這件事,謝雲舒立刻興奮起來,她從屋裡把存折拿了出來,連水也顧不得喝:“那咱們現在就走!”
沈蘇白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的表,淡聲開口:“我找了挺長時間才找到筒子樓這邊,又在這裡等了你一會,這個時間機械廠應該馬上下班了,我們過去也是要等著。”
李芬蘭倒了茶水遞給沈蘇白,熱情地開口:“那就下午去,雲舒這幾天都沒有事情,中午你留下來吃飯,家裡正好還有牛肉和土豆,我現在就去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