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的屋裡都是燕無歸挑的,還挺素雅。她一進去就看到床頭掛著的桃木劍,這顏色,這手感。
“燕無歸,這個是你買的嗎?”
“嗯。”
燕無歸也是那次她收項鏈的時候發現的,他家寶貝還是更喜歡道家的東西多一點。所以他不辭下問,專門跟父母要了老觀長的手機號,問他淘到了這把桃木劍。
“聽說是雷擊木。”
“是的是的!這個樹,之前就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這可是狠貨,你從哪裡挑的?”
“你們道觀。”
燕無歸也不瞞她。
雲覓抱著劍的手一頓,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個劍,然後問道:“你不是,把老觀長的劍買回來了吧?”
“有什麼問題嗎?”燕無歸不太懂。他說要給雲覓挑禮物,不知道送什麼,老觀長就極力推薦了這把劍,隻要五個八,說是雲覓看見一定會特別喜歡。燕無歸直接就轉賬了。
雲覓抱著劍,剛剛的喜悅消失殆盡,她直接撥通了觀長的電話,問道:“師弟。你為什麼把劍賣了?”
一個道士可能一輩子又很多把趁手的兵器,但總會有一樣是壓箱底的心愛之物,等著埋進棺材裡。這把木劍,是觀長最最喜歡的木劍沒有之一。小時候她碰一下,老觀長都不讓碰的。
觀長晃晃悠悠的說道:“你小時候不是喜歡這個劍嗎?再說了,我也想忽悠這小子點錢。看看他舍不得罷了。見他一點兒不猶豫,我就放心了。”
“你是不是身體不好了?”
“師姐,你可不能咒我啊。”
雲覓攥緊了手中的劍,良久說道:“你可別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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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人不打誑語,我還等著咱們泰山大辦喜事兒呢。”
雲覓抿了抿唇:“那你得等著。”
雲覓掛斷電話,原本臉上的欣喜不見了。燕無歸是心驚肉跳,生怕好心辦壞事兒,問道:“怎麼了嗎?”
雲覓搖搖頭,她把自己的木劍從行李箱裡拿出來。把盒子騰給了觀長的木劍。
一定是有事的。
雲覓想推盤一下,但是動了動手指忍住了。
觀長經常跟她說,不要太較真,不要活的太明白。道士孤寡一聲就是看的太清楚了。他想她可以過快樂的日子。
就快樂吧。
雲覓肩膀在抖,稀裡糊塗的。如他們所願。
修行之人不打誑語。想來,觀長也不會騙她的。他承諾了,會等到她大婚。
燕無歸隻覺得雲覓的情緒低落,持續低落。
“是不是我做錯了?”
“沒有。”
雲覓笑得有些勉強:“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最饞這把劍了。”
“謝謝你,能讓我得償所願。”
燕無歸並沒有看出來她有得償所願的喜悅感。但是他沒有再問。
自從租了這間屋子,雲覓周六周日就來家裡跟燕無歸一起做菜吃。他好像學到了怎麼迎合自己的心理,之前的玩樂中間也夾雜了,燒香、放生,還給她推薦一些問題不大,需要處理的差事。
“這消息們也是道觀給你的吧?”
“嗯。你們道觀的人說,你在霖江,他們就不跑這趟了。”
雲覓冷笑一聲:“好嘛,一個個的現在都懶成這個樣子了?”
“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因為別的事情分心,可能會出差錯。”
燕無歸是第二次聽她說有別的事了,問道:“危險嗎?”
“還好,要收尾了。”
“所以你這一年裡,都在做這個?”
“嗯。”
雲覓說道:“別怪我沒有告訴你,天機不可泄露。”
這真是個好詞。忽悠人特別好用。
燕無歸表示理解。
雲覓還是受傷了。
燕無歸記得那天,霖江下了很大的雨,電閃雷鳴的。雲覓渾身是血的來敲門,燕無歸一拉開門整個人都快瘋了。
“別,別打120。”
她這個傷解釋不了的。
燕無歸紅著眼把人抱進來,雲覓躺在床上,他打了一盆水來,心疼的不得了。
“想喝水。”
“我給你倒。”
燕無歸匆匆忙忙地接了一杯就回來,抱著雲覓喂下去,他粗略的看了一眼,腿上好像被什麼東西抓過,皮開肉綻,雲覓一直捂著肚子,燕無歸看到那是一條傷口。
“怎麼弄的?”
“翻車了。”
她知道霖江大學有人拿魂養陰物,今天除陰物的時候,那邪道也現了身。他自己帶了一個七寸棺釘打過的小鬼,抓了她一爪子,又被陰了一刀。不過好在,那人最後鬥法輸了,陰物也被鏟除了。
雲覓喝了水後簡短地敘述了一下,就說好累想要睡一會兒。還說讓他不要擔心,身上的血都止住了,傷口自己恢復幾天就行了。
燕無歸安撫著人睡下,去外面直接殺到醫院找自己的導師要了縫合的用品,以及微創手術需要的東西,他臉上不顯,說是想到了一個實驗要在家做一做。
他是學校很優秀的外科學生,導師也不疑有他,就批了。
燕無歸回去幫著雲覓處理傷口的時候手想抖,但不能抖。他很認真的將周邊消毒,然後幫著雲覓把傷口全都處理好,簡簡單單的縫合,又怕不是無菌室,給她傷口毒消了一遍又一遍。
幸好傷口都不深,都是皮外傷。但是太嚇人了。
她滿身是血的回來時,燕無歸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燕無歸檢查她其它地方還有沒有遺漏的時候忽然瞥見她脖子裡還沒有褪去的花紋,熟悉的。曾經纏繞在他噩夢中的花紋。
燕無歸愣了愣,權當沒有看見。等著雲覓呼吸勻稱,觀察後沒有發燒他才松了一口氣,他又看了看那個花紋,已經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燕無歸攥住了她的手,唇瓣顫抖,一根一根手指頭的親過去。
一定要好啊。
一定的。
第34章:沒用的,我不做了
二天雲覓睜開眼的時候一眼就看見眼球裡布滿血絲的燕無歸。
燕無歸又是一夜沒睡。
他好像在發呆,不過雲覓一動他立馬就回了神,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傷口疼不疼?你餓不餓,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雲覓彎著眼睛笑。燕無歸幹澀著一雙眼,說道:“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的,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我這不是沒事兒。”
“那是因為你回來了,你要是回不來呢?回不來你怎麼跟我說這種話。”
雲覓抿了抿唇,說道:“你別兇我了。”
燕無歸就抱著她的手哭。
他這一夜,什麼都想了,全都想過了。
他最絕的就是想到了,讓雲覓以後不理道觀了,最好什麼都不做,就在家裡呆著。她不肯怎麼辦,把她捆起來就好了。隻要在他眼前,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但是不能啊。
雲覓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有些長的頭發但是格外柔順。這一夜熬得,他胡茬都起來了,蹭到她的手時,有些麻。
“是不是嚇壞了?”
雲覓問他。
燕無歸帶著哭腔:“你還好意思問?以後你做什麼事情你都要帶上我,聽到沒有?”
“你在那邊兒,不合適。”
“為什麼不合適?我幫不了你忙對吧。”燕無歸說道:“我可以學。真的,我什麼都可以學。就是你別再這樣了,我真的,我真的不經嚇了雲覓。”
雲覓想說。
既然她是道門中人,自然已經有為天下蒼生奉獻自己的覺悟。而作為她的伴侶……
雲覓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牽上這條線。
她有點茫然了。
雲覓也不敢保證,這種事情還會不會出現第三次,甚至四次、五次。
隻要天下不太平,那她就要隨著衝向最前方。
“不需要你學的。”雲覓說道:“觀長說了,我的伴侶對我好就夠了。”
“不夠的。”
燕無歸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夜都想了什麼?”
雲覓靜靜聽他講話,聽他說著那些極端嚇人的詞語。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怕?”
燕無歸一股腦門全都坦白了,就怕她說一個怕字,露出一個退縮的眼神。他會瘋的。真的。
雲覓彎著眼睛:“不會的。如果是我,我也會想到這些吧。”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兩個是死都不休的姻緣。”雲覓問他。
“死不休是一個很難纏的姻緣格局。我們會糾纏生生世世,就算我死了,就算你死了,下輩子我們還是見面的。又或者,這輩子我等不及,你等得及,我們依舊會見面。糾纏到一起。”
“我這麼說,你害不害怕?害不害怕,永永遠遠都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燕無歸親了親她的額頭,垂著睫毛:“就要這樣的。但我不要聽你說這種話。我要現在,要未來,要你的一切。永生永生。就這樣。”
“所以我們天生就該在一起的。”
雲覓攥著他的手親了親:“我有一點想喝雞湯。”
“我去做。”
“要特別肥的那種,要熬出黃色的油。還奶白奶白的。”
雲覓這邊好說,為了學校光榮負傷,學校也沒有道理再讓她上課。她也一筆就賺了三百萬。
而燕無歸,請假,不請就翹課,反正我就不來。
雲覓勸了,沒有用。
他就像是被棄貓效應纏繞的人,被丟棄的貓,很害怕被再次丟掉,所以乖巧溫順。
等雲覓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燕無歸每天晚上都要抱著睡。一定要攬的很緊,她要是一動就很慌張的醒過來,擔憂的問,是不是傷口疼?是不是做噩夢?
雲覓真的心疼壞了。所以寫了安神符,把人灌了進去,給了他一夜好夢。
雲覓也趁著這個夜裡,去了一趟當地的道教局,將自己的成績匯報上去,拿到了最高等級的證書。
本來時間是掐的正好的,她回去燕無歸也不會醒。可她回去看見房間裡的燈,就知道出大事兒了。
燕無歸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做噩夢了嗎?”
雲覓問道。
“過來。”
燕無歸招了招手,雲覓也順從,她看到燕無歸眼眸裡代表著危險的信號。
“去哪裡了?”
“領本本。”雲覓掏出來給他看,說道:“這個證明可是很難開的,有了這個證,我……”
燕無歸俯身下來,堵住了她所有的話,他很兇,特別的兇。滿嘴的血腥氣,雲覓想掙扎的時候,又放棄了。
燕無歸的手扯住了她的衣服,松了又緊,最後放開了。
“早點睡。”
燕無歸直起了身,離開了。
他瞞著雲覓去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身邊有個大師,他還要去求籤。
籤文是,千年古鏡復重圓,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門庭重改換,更添福祿共兒孫。
燕無歸問這個籤能不能賣給他,慘遭拒絕。
他回去的後,本來應該在宿舍裡的雲覓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了家裡。
“今天沒課嗎?”
“我隻是回家而已呀。”
雲覓把菜端到桌面上:“我已經從寢室裡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