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真覺得雲覓不怕死,她膽大包天。她咬著牙冷冷笑了一聲:“我他媽錢多不行?”
韓笑很討厭錢。
從媽媽去世之後。
不管擁有多少錢,她總是想盡了辦法把它們敗光才會覺得好受一些。
總覺得這些錢裡,有她媽媽的血,有她媽媽的肉。
雲覓望著韓笑,她所有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雲覓忽然想起來之前銘雲也是這個樣子的,他那張臉小時候也不是波瀾不驚,他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再後來,雲覓想起來他就隻有老成的樣子,以及看透世間的雙眸。
相對比。
雲覓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
她根本就不配當一個母親。
“我沒辦法勸你理解你的母親,但是……你的母親很擔心你。她本來該去投胎轉世的,但是一直都藏在你家的相片裡面。你的一路成長她都有參與,隻是你看不到而已。”
“她從來沒想過放棄你。她隻是想愛你,或許用錯了方法,或許是不得已。”
“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要是你真的沒辦法釋懷,你可以當著任何人的面說你母親的不好,但我希望你別在家裡說。雖然她是靈魂,聽到了也會很難過,很傷心。她也很想活命。但是在自己跟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之間,選擇了你。這是母親的天性。或許是錯,我也不勸你原諒,隻勸你,能再裝些日子。”
雲覓頓了頓說道:“過不久,她就真的不能再陪著你了。”
韓笑臉上閃過一絲訝然,然後猛地冷了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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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陰魂在人間晃悠,不好。她得早日投胎。不然被陰間的人發現了,結局會很慘。”
雲覓看到她那兩個小姐妹來了,朝她們笑了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跟我來。”
韓笑忽然轉過頭,表情有些兇。
雲覓沒動,靜靜看著她說道:“快上課,我要上課的。”
“你不是都學會了嗎?”
“溫故而知新。”
韓笑雙手狠狠拍在桌上,一把扯住雲覓:“走。”
雲覓隻是看著瘦弱而已,韓笑拉扯了她半天,她跟黏在座位上一樣紋絲不動。
“你是不是想讓我打你?”韓笑威脅道。
上課的鈴聲也在這話語間響起,雲覓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冷靜著說道:“要上課的。”
“你們該去哪就去哪。”韓笑打發著她的小姐妹,最後一屁股坐在雲覓身邊。
上課是吧。
她就看雲覓還能怎麼上課。
這節課是數學,韓笑幾次試圖想讓雲覓分心,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影響到她。韓笑看著她的側臉,抽了她一個本子,又搶了雲覓的筆。這也沒有妨礙到雲覓再拿一根筆,繼續解題。
韓笑的字寫得跟她人絲毫不像,娟秀的很。
她把本子推到雲覓面前,上面寫著:“你剛剛說,她很快不在了是真是假?”
雲覓瞥了一眼,在真上面畫了一個圈。
“被陰間的人發現了是什麼意思?”
雲覓看了一眼,下巴努了努講臺,示意老師在講課。
韓笑又給她寫了很多字,雲覓都隻是看一眼然後別過頭。終於挨到了下課,雲覓從書包裡掏出來水杯,照例要去接水。韓笑把人一把摁住,揚著手把杯子搶走,隨便叫了一個男生說道:“你,接水!”
班裡都讓著韓笑幾分,尤其看她現在心情實在不愉快,一溜煙拿著雲覓的杯子跑走了。
“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韓笑補充道:“現在是下課時間,不妨礙你學習。”
“陰間的人就是陰兵啊。管理地府的。你母親的命格比較罕見,冒死鑽了陰間的空子。這要是被抓住,會被帶到地獄裡去的。”
韓笑眉間一跳:“你說真的?”
“我們修行之人,不說瞎話。”
當然說大話是可以的。
帶到地獄是有一定幾率,不過這個前提是這位晃蕩在人間的鬼魂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郝梅一直待在家中,連門都不出,自然不是會被帶去地獄的那位。
“有,有沒有什麼辦法,不讓她被帶走?或者說,不讓陰兵發現。”
“沒有。”
雲覓又說道:“而且……我也不能讓她不被發現。這是違規的。既然我看見了,我就得管。再說了,你也不想看見她,家裡有陰魂也不是好事。我就幫你帶走她吧,你也不用擔心了。”
韓笑這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裡不一,口是心非。
分明是在意的,可就是到不了緊要關頭非得死撐。
她立馬就怒了,哆哆嗦嗦說不出來一句話。
“你就不能說你沒見過嗎?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說讓你把她帶走了?她是我媽!”
“我們修行之人……”
“雲覓!”
韓笑陰沉地威脅著。
本來雲覓也就沒想拿她媽怎麼樣,在這個世界裡,她又不是地府的人,也不是什麼陰陽師。普普通通一學生,而且身上還帶著遮眼符,她怎麼看得到?
雲覓配合著裝作被嚇了一跳的模樣,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我沒看見過,還不成嗎。”
“你不說,我不說。是不是我媽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隻要她好好待在家裡,不出門,你跟你爸也不請其他的道士法師的話,被發現的概率是很小的。”
雲覓撩了一把她的頭發,韓笑罵道:“你什麼毛病?”
第一次見面,雲覓就盯著她的頭發看,盯得人發毛。
雲覓的手指一碰那些陰氣,陰氣驟然間就害怕地散了。
不過……
她分明把遮眼符拿回來了,那為什麼還能看到這些陰氣?
第22章:崽崽想到了娘親
帶著疑惑雲覓拆開了那個紅布兜,原本的黃表紙此刻已經被陰氣染黑了半邊,上面用朱砂寫的咒法被剐蹭的看不清筆跡。
“你這到底是什麼符啊,看著怪滲人的。”
雲覓把紅布重新包好。
這個遮眼符已經沒有用了。
雲延的道行不算太高,所以他的符篆帶在雲覓身上,遭受著煞氣的入侵,隨著時間的延長會逐漸失去法力,被腐蝕也是在常理之中。可問題在於。
雲覓碾碎了不屬於自己的陰氣。
除了郝梅的以外,還有另一個鬼在跟韓笑。他很聰明,隻是跟韓笑一段路而已,隨意彌留的陰氣甚少。如果不是遮眼符,雲覓想要看出來這點兒端倪也需要些時間。
“你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韓笑哼了一聲:“我去哪管你什麼事?不都說了去蹦迪了嗎。怎麼,我媽告訴你我不能去?”
“地址。”
雲覓不想跟她廢話。她要先去那個場子看一眼,再排查一下跟韓笑的鬼魂到底藏在哪裡。會不會是因為蹦迪場所的原因?
畢竟那地方夜裡人魔亂舞的,而且隻在夜間開,深受陰魂喜愛。
韓笑眉頭一挑:“看不出來啊,怎麼,你也想去玩?”
“你昨晚撞鬼了。”雲覓這邊沒鏡子,所以指了指身後:“你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你是不是印堂發黑。”
其實並沒有。
她身上的陰氣已經被雲覓給驅散了。
不過這東西就是個心理,她現在狀態極為差勁,看著就一副喪勁被人一提醒多少會往這方面偏。
韓笑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揣著狐疑到了自家睡著的小姐妹那邊要了鏡子來看,左看右看,就已經全然信了。
不是雲覓說的話,她還以為是因為昨天通宵喝酒的緣故,所以氣色差了些。
就說嘛。
之前夜夜通宵,哪裡有變成這樣過。
韓笑畢竟還是個小孩兒,想到了之前自己看到的死人,原本就慘白的臉現在連嘴唇都毫無血色。
“你的意思是說,我身邊除了我媽以外,還有……別的?”
“今天中午吧,中午你帶著我去你昨晚上去過的地方都走一走。這鬼沒跟在你身邊,但是跟了你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選擇一直跟著你。我猜他是個地縛鬼。”
“地縛鬼又是什麼?”
雲覓掐著點摸出來手機,打開軟件看了一眼,自家的崽崽坐在柴房裡閉著眼睛發呆。
一個小孩子,僕人也沒來難為。頂多就是不給飯吃。
她給崽崽留下的被子還在,飯不見了。知道他吃飽,安全,她就放心了。
雲覓背叩著手機:“就是被困在原地,沒辦法走太遠的鬼。”
“比如說,車禍?車禍死了的人,是不是會變成地縛鬼?”
雲覓看她這麼計較,別說,還真有可能。
畢竟死不瞑目要是心中還有其它事情沒完成的鬼魂,的確會找到他死後看的第一個人,或是聽到的第一個名字的人來幫助他做事。
雲覓沒打算嚇唬她,韓笑的表情越來越扭曲,臉色已經從白都快變成青了。她身體開始打擺子:“我想起來了,死了人的那條路,我天天都在走。一定是!一定是他!”
“又不是我害的他,他幹嘛要跟我?”
雲覓沒敢解釋這句,說道:“或許不是呢?別把人想的那麼壞,我看他也不是想害你的。”
“先不要著急。”
雲覓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打水的男孩把水杯遞過來了,雲覓笑著說了聲謝謝,看他擺著手連忙離開。
“到時候我去看看,咱們再下定論。別怕,我在呢。”
韓笑原本想著把雲覓的東西還給她就走人的,最後被迫留在了班裡,到現在誰讓她走她都不肯再走了。生怕一不留神就撞了鬼。
被雲覓那麼捎帶的一提,她連覺都不敢睡,隻要一閉眼睛就能想起來那雙布滿血絲的死人眼,何止嚇人。那是真的太嚇人了。
她硬著頭皮聽了一上午的課,這次連打斷雲覓的心思都沒了,整個人像是缺了魂。
雲覓等到語文老師上課時就已經肆無忌憚了。
主要這東西,太簡單了。
數學老師還會逮著她一直提問,語文老師提問也提問不了幾次。
她把手機擺在多媒體的臺子上,用書擋著掏出來手機,把顯示屏的亮度調到最低,確保身邊的人看不到界面,眼神格外專注。
養崽遊戲裡,崽崽現在是黃昏時間。
狹小的柴房裡從窗戶的縫隙間透進光亮來,Q版的小人孤零零地上擺著幾根小小的柴火棍,旁邊還有一個碗,盛滿了食物。
雲覓點了那個碗,上面顯示出來的資料是:下人準備喂狗的食物。
他的病還沒有好。
雲覓把昨夜熬制的湯藥拿出來放在他面前。
Q版人物的小人似乎遲疑了很久,端起來藥一飲而盡。
“崽崽覺得藥好苦,他想起來之前別的哥哥手中拿的蜜餞。”
“崽崽很好奇蜜餞的味道。”
“是否花費50善值解鎖府門外不遠處的街道地圖?”
雲覓沒猶豫就點了解鎖,空間系統內再一次傳來被扣除善值的消息。
“0002.”雲覓在腦海裡喊了它的名字。
自從改版後,0002的存在就很低了,每日裡就是盯著那些屏幕像是看電影一般,或是跟著系統內的幾個仙家聽他們講故事。
久違地聽到了宿主的召喚,它終於來了精神。
“宿主,我在!”
“幫我把系統播報關了吧。”
現在的遊戲幼崽才一點點大,看這個走勢以後要用到扣除善值的地方還有很多,她不想被系統一遍遍的重復。每一次播報,她心裡總會出現這個遊戲跟系統掛鉤,或許有希望誕生的念頭。
可所謂,越希望失望就越大。
雲覓點開了地圖選擇了人聲鼎沸的街道。
這個府門似乎在比較繁華的地方,物價很貴。
這裡的店鋪都是開放的,點進去之後點擊商品就可以出現價格。
雲覓花費了上百的善值,買了蜜餞、糕點,以及衣服。最後路過一個老奶奶擺的地攤時,掏兩善惡值買了一個布老虎。
看樣子應該跟她在這兒所處的季節一樣,入秋漸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