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歸把手機黑了屏,直白的說道:“她不是開玩笑,我也不是。就算雲覓今天不來,我也會把這件事情攤牌的。隻是她提前說了而已。”
“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家產業吧。”
燕無歸從這家族會議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無歸……我們許久不見面,你就這樣走了?”燕來有些難受。
也是今天,他才發現自己的小兒子,竟然長成了這副模樣。
“那不然呢?”
燕無歸說著,看了一眼金婷,說道:“我從十五歲開始,就已經從燕家搬出來了。這個地方於我而言,還不如酒店住著安生。”
“我走了。不用送了。”
金婷一聽這個就炸了,因為當時,是她逼著燕無歸離開的。
“你聽聽,他這是在怨我呢?我好歹也是他媽,他把話說的這麼難聽,是想膈應誰?”
對於燕無歸而言,原主的鬧劇跟他無關。
離開了吵鬧的場地,燕無歸走出門外,被秋風一吹,有些瑟瑟生寒。
他掏出來手機給雲覓打電話。
“喂。”
“嗯,我在。”
燕無歸走著要出大院,聲音打哆嗦:“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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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文檔吶。我還真準備把我底下的產業交給你打理。”雲覓用肩膀跟耳朵夾著手機,手指啪嗒啪嗒在鍵盤上敲得飛快:“以後付清秋跟我的開支,就得全靠你了。”
“行,你就負責貌美如花?”燕無歸打趣道。
雲覓笑了一聲:“對,你有意見。”
“不敢。”
“你現在在哪兒?”
出了大院後,京都就盡收眼裡,這仿佛是個不夜城。不管時間多久,總是會有數不清的車輛。
“從燕家跑出來了。”燕無歸調侃道:“沒吃沒喝,又冷又餓。這裡還好黑。”
雲覓抓著外套站起來,也顧不上自己做了一半的整理資料:“位置,我接你。”
“得了吧。逗你的。”
燕無歸聽到對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心底像是藏了蜜一樣甜,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找了個出租,一會兒就到了。不過,別掛電話。你繼續忙你的。”
雲覓也收了心,又把外套掛在椅背上,她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邊,也沒有再去打字。
“付清秋呢?”
“睡了。”
“咱是不是應該給她換個大點的狗窩?”
“你說的有道理,但那是能買到的,最大的狗窩了。”
說到這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燕無歸沒話找話,又說道:“我今天沒去接她,她是不是挺著急?”
“沒看出來哦。不過她同桌倒是有些意思。”雲覓想了想,討論著說道:“我現在有些拿不準我當初做的主意了。”
“怎麼說?”
“我感謝那個叫程景煥的小家伙,但我覺得……”
雲覓斟酌了一番,把自己的預感給說出來:“這不像是什麼好事兒。”
“他要是真把付清秋拐走了,兩個配一起也挺好。”
“不是這個意思。”
雲覓說道:“就那小孩兒看人的眼神,有點兒嚇人。”
“他兇你了?”
“我可能會被一個一年級的小孩兒兇到,開玩笑。”雲覓捉住桌上的筆,在指尖轉動著:“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命運的召喚?”
燕無歸隻是隨口這麼一說,雲覓沉默了,緊接著,燕無歸也沉默了。
這通電話就在這兒戛然而止。
奇怪令人難過的默契。
“想起來,挺對不住他的。”燕無歸的聲音已經很小了,雲覓聽的破碎,可也聽清楚了。
她吸了吸鼻子,燕無歸有些慌:“你可別哭。”
“我沒有。”
雲覓蹙起眉尖:“我隻是有些不適應而已。後悔這兩個字,我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第33章:不負眾望
燕無歸在坦白跟隱瞞之間,考慮了兩秒,選擇了後者,他安慰道:“其實也是沒辦法不是嗎?”
“如果帶著他,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運氣,他運氣不好而已。”
你說是不是每個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是慌不擇言。
就是這樣,聽起來好像安慰的話,寸寸如刀。
就因為,雲覓的一時興起。
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跟燕無歸有關的孩子,貪圖那麼一點點的好奇跟希冀,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你什麼時候回來?”
雲覓岔開了話題。
燕無歸也知道不能再多贅述下去了,也跟著說這種無聊的廢話,他問了一句出租車司機,對方說還有十幾分鍾的樣子,燕無歸就跟著重復。
雲覓隻是嗯嗯的兩聲,又不做聲了。
“你是不是挺難過的?”
“有用嗎?”
雲覓反問他。
“沒用。”
雲覓哼笑了一聲,有些感傷:“是啊。有些事情錯了,是沒辦法彌補的。”
“我之前一直以為我還挺厲害的,雖然跌跌撞撞,但好歹也是從S級世界裡面活下來的人。尤其是聽到很多人在世界裡永遠的死去,那時候沒多少感觸,隻覺得他們蠢。”
雲覓看了一眼從手中掉下來的筆,說道:“現在想想,可能是我蠢。”
“為什麼這麼講?”
“因為他們找到了比命更重要的東西。之前的我,並不能理解。跟他們相比,我無法說我做的是對,也沒辦法說是他們做錯了。但仔細想想,還有些羨慕他們呢。”
雲覓靠在椅子上,隻覺得這一刻,異常的疲憊:“奮不顧身這種事情,是需要勇氣的。”
“我之前有想過,如果時間重新來一次的話,我還會不會這麼做?”
燕無歸此刻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問道:“最後呢?得出的結論是什麼?”
“沒有答案。”
雲覓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搞的明明白白吧。”
這一刻,她們都是懦夫。
“真想現在就到家,去抱抱你。”
燕無歸聲音縹緲:“是我不好。”
從頭到尾的。
雲覓打著趣,也是想調節一下這有些僵硬的氣氛,說道:“知道你自己不好了,還不趕緊來取悅取悅我?”
“哎。”
燕無歸輕笑了一聲:“我讓出租車司機把車當飛機開呢,小祖宗您等會兒。”
……
燕無歸十八歲的成人禮是在雲家過的。
來訪的賓客,雲覓、付清秋以及他的朋友,程景煥,還有起名叫佑佑的狗崽子。
至於為什麼會多出來一個程景煥,那得問付清秋了。
自從雲覓怒懟了程景煥口中的哥哥,他就一直想要造訪一下雲家。
小孩子的世界裡沒有什麼金錢、名譽,隻是單純的好奇。
“這是小狗嗎?”
程景煥被他父親推著上了門後,佑佑就巴巴的跑過去蹭,比主家都客氣。
按道理來說,一隻捷克狼犬,他骨子裡有些狼性的血統,總得跟狗是有些區別的。
都說狼狗狼狗,但是偏生雲覓家的這個,就變成了狗豬。
能吃,能睡,還能撒嬌哄人。
付清秋一把拽起佑佑的後頸,格外認真的說道:“是狼。”
程景煥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
付清秋看著他扭曲的臉問道:“你在想什麼?”
“這明明是狗。”
“胡說。佑佑抓過兔子。狼會抓兔子。”
程景煥忽然就明白了她的邏輯,順著說道:“對,你講的很有道理。這是一隻狼。”
程景煥的父親,程湘北拎著他跟兒子挑選的禮物,進門看到了雲覓就說道:“實在抱歉,打擾了。我是程景煥的父親,程湘北。”
“你好。”
雲覓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連忙應聲說道:“現在還沒有忙完,您先在家裡坐一會兒吧。”
“好。”
付清秋不知道什麼是成人宴,隻知道今天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雲覓神神秘秘說要辦一個聚會。聚會,代表著熱鬧,可以邀請伙伴來,所以,她邀請了一直期盼來家做訪的程景煥。
這一對父子長得確實很像。
一樣的清清冷冷。
雲覓在揉面。
用雞湯跟雞蛋團成的面,格外勁道。
家裡有了別人也無所謂。
這碗面隻有燕無歸能吃到。
烘焙機停止了運作,雲覓正好醒著面,帶上烘焙手套,端著裡面綿軟的蛋糕坯子出來。
她往中間化了兩道,塞滿了果醬,外外皮上裹了一層並不厚重的動物奶油,加了糖霜跟切好的水果。
整個廚房隻有她忙忙碌碌。
付清秋捧著自己的畫冊出來,還有一些雲覓跟燕無歸買給她的書。
“這些你看過沒有?”
都是有些低等的物理題材。
主要是程景煥基礎太好了,付清秋沒有什麼基礎,她不懂的東西,雲覓跟燕無歸解答不出來,沒辦法,隻能買書,不停的買,讓她自己琢磨了。
上輩子是個生物學家,這輩子看樣子又要變成物理學家了。
好說歹說,就非得搞出來點兒動蕩不可。
這該死的,令人羨慕的天賦。
程湘北看到這摞書,眼裡有些驚訝:“你也喜歡這些?”
難怪她跟兒子可以說得到一起。
那時候程景煥還不想上學,他之前去過幾天幼兒園,說跟孩子們玩不到一起。程湘北已經做好小學都要在家自學的打算了,結果程景煥待住,還有了朋友。
這倆人湊一起,也算是命運的饋贈?
他的兒子,總算不孤單了。
隻是這孩子似乎也有點兒問題。
程湘北見過她幾面,總覺得這姑娘有些刻板,而且還呆滯。那個表情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他也不好說什麼。
付清秋見程景煥沒興趣,隻顧著看佑佑,轉頭抓起來那個貪吃鬼,遞到他懷裡:“給你摸摸。”
“哎……”
程湘北想攔,但是兒子一臉驚喜地揉著它的毛發,佑佑伸著舌頭舔他,他就笑。
程湘北沒加過程景煥笑過幾次。一時間有些猶豫,片刻還是擔心他的身體,把小狗子抱了下來,歉意的說道:“清秋啊,景煥身體不好,抱不了這些小東西。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