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歸什麼時候來的?
看起來年歲不大。穿著金碧輝煌的衣服,是在打工?
在這個世界裡他這麼慘的嗎?
跟燕無歸的猶豫不同,雲覓很堅定地認為,他是一定看到了自己。說不定還會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哪裡觀察她。
至於為什麼不來找?
雲覓陰沉了眉眼,腳下的油門逐漸踩得深了一些。悍馬在寬敞地大道上猶如一匹發狂的野獸,無人敢攔。
從上兩個世界開始,燕無歸就奇奇怪怪的。
他跟楚不休的互動想來也很有意思,是記起什麼了?
雲覓顫了顫睫毛,一陣煩躁。
家裡繼多了個小孩兒後又添了物件,趁雲覓他們沒回來抓緊時間在別墅裡布置小狗需要用品的管家有些感慨。
這個別墅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雲覓在懷裡抱著的時候。
這套房產作為給雲覓生母,生下雲覓的獎賞送給了她。
可惜好景不長。
雲覓的生母在她七八歲時選擇了自殺。別墅空了下來,直到十六歲的雲覓自己搬了出來。
她喜靜,平日裡身邊除了管家以外誰都不想看見的模樣。
到底是從小看著雲覓長大的,能有這番變化管家很是欣慰。至於那個瘋狗一樣的小姑娘,大小姐都沒說什麼呢,哪裡輪得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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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快點兒。大小姐快回來了。磨磨唧唧,連著點事兒都辦不好!”
……
燕無歸熟練地翻過牆,踩在一堆磚塊上,慢條斯理掏著書包裡的校服披上。
藍白色的,運動款式。胳膊臂章上寫著:中江體院。
原主不算窮。但是系統提示雲覓的原主會跟他所在的娛樂場所有很多的劇情,雖然燕無歸不確定她會不會走就是了。
翹課對於體院的學生已經是兵家常事。
燕無歸摸進班級時英語老師站在講臺上,也不看地底下有多少人聽,完成任務似的自顧自的講。
後排的位置多半是空的。燕無歸選了個離門近的地方,拖著有些疲倦地身子往桌上一趴,雙手交疊把頭埋了進去。
風扇在頭頂懸著,飛速運轉。清涼的讓剛落汗的燕無歸有些冷。
他面無表情地將拉鏈拽到頂端的位置,在每個人都千姿百態的教室裡看了一圈,蹙了蹙眉,繼續趴在桌上。
前排梳著馬尾的女孩兒咬了咬唇朝後看了一眼,飛快地撕了張紙在上面唰唰寫了幾個字,轉頭拍了拍睡覺的後桌:“幫我傳給燕無歸。”
那人一副被打擾的表情,有些不耐煩,那紙什麼顏色都沒看朝後一扔,說了一句:“給燕無歸。”
紙條被一路傳到燕無歸的桌上。
他撐著頭起來,掀開那頁紙條,上面的字也可謂是慘不忍睹,寫著:聽說你在外面打工?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燕無歸怔了怔,抬頭就對上那馬尾女孩擔憂的神色。
那姑娘生的好看,皮膚在午後的光下透著珍珠般的白,一雙杏眼,跟體院的風格極為不符。倒像是三中、十二中的學霸。不過確實,這姑娘在學校的成績是最拿得出手的。她校服都穿的規規矩矩。
燕無歸多看了她幾眼,那姑娘就臉色紅紅地,羞怯的很。
他將手裡的紙條攥了成一個團,當著姑娘地面往垃圾桶裡一丟,正中靶心。
姑娘瞧見立馬嘴一撇,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忿忿轉過頭。
一舉一動,有點兒像雲覓。
隻是有點兒而已。
燕無歸沉著一張臉,總覺得渾身難受,沒了心思在這兒空耗時間。
找個理由接近雲覓?
燕無歸沒什麼意識的轉動著手裡的筆,其實也沒必要。往常這時候他早找過去了,這次沒找過去完全是因為。
愧疚。
這個愧疚大到他靠近雲覓就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
第7章:世界上最壞的人
燕無歸這麼一糾結英語老師就已經下了課。
前排的少女忿忿走過來,敲了敲燕無歸的桌子。
“你最近怎麼了?都不理我。”
燕無歸心神一被打斷,煩躁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話都不想說,轉頭就往外走。
“我是做錯什麼了?”
少女追在他身後,一把扯住了燕無歸的衣角。
他在這個學校沒什麼朋友,不過並不是不討喜的原因,而是因為燕無歸生性有些冷淡的過頭,他不需要朋友。
韓雙秋跟他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自認是他為數不多的伙伴。
不過自從進了高中後,燕無歸對她的態度逐漸冷淡,能有今天的事情不算突兀。但是韓雙秋想不明白,隻管扯著人問。
燕無歸沉默著拽開她的手,大步往前。
韓雙秋跟狗皮膏藥似的又黏了上去:“我聽吳正浩他們說你在外面打工?你是不是又做燕伯伯不喜歡的事情啦?他們停了你的卡?”
“就算這樣你也是要來上課的對不對?馬上就要高三了。總是要復習復習的。到時候沒有學校上可怎麼辦?”
“燕無歸。”
韓雙秋說了一通,見他無動於衷,又一次拉住了燕無歸。在青春期猛蹿的少年已經有一米八了,她個子矮,就到他的肩頭。仰著腦袋看他,從兜裡掏出來兩塊兒雪花糖:“我自己做的。給你。”
糖是被韓雙秋強行塞進來的,韓雙秋塞完就跑不給他留半點兒拒絕的餘地。
這種示好燕無歸又不是不懂。
他愣了兩秒,嘆了口氣,直徑又回到了教室。
“給你,我不要。”
燕無歸頓了頓說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也不要再來煩我了。她小心眼,要是知道你這樣,會跟我鬧脾氣。”
燕無歸很認真的跟韓雙秋解釋,見到她的情緒逐漸低落了下去,眼圈是紅的,下一秒就要落淚。
燕無歸哪管這個。
後面的人見他一轉頭立馬就炸了。
燕無歸有喜歡的人了?
這事兒可一點兒音訊都沒有。平日裡燕無歸就端著,冷著一張臉,也沒見著他跟那個女孩子親近。
“秋秋……”
多事兒的還想問一句,看看韓雙秋知不知道,結果看著人盯著桌上那倆糖眼淚啪嗒啪嗒掉。
燕無歸騎著自己的山地車晃晃悠悠地轉,腦子放空等走無可走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雲覓別墅小區的大門前了。
保安抱著涼茶罐,瞧見門口有人,仔細看了看不面熟就推著玻璃,伸頭吆喝了一聲:“你是來找誰的?是這個小區的嗎?”
燕無歸隻知道原主在這兒住,但具體是哪個別墅他還真不知道。
本來也沒想著來找雲覓的,他也不理那保安,又看了一眼直徑騎著車子掉了頭跑了。
這種人保安見多了。
這別墅區裡面的人非富即貴,見過釣凱子的,也有拜金想要進去參觀參觀的。不過這次就是換成了小破孩兒而已。
保安吸溜喝了口水,搬著手機繼續看新下載的小說。
全然不知門外事的雲覓正在陪著付清秋翻畫冊。
動物全集。一套二十本。
她跟付清秋翻得這本就是犬科動物,眼見著付清秋把狼跟捷克狼犬都翻出來,仔仔細細作對比的時候,雲覓摸了摸鼻子。
付清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剛來別墅裡就窩在欄杆後面的小狗一眼。
“小清秋,我今天晚上要出門一趟。我叫阿姨來陪你好不好?”
雲覓的兩個胳膊都帶著傷,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付清秋看了一眼,幹巴巴的說道:“不要。”
“那自己待著?”
雲覓象徵性問了一句。
付清秋低下頭,沒吭聲,就算是默認吧。
她不得不跟雲覓交流,因為她發現,這個女人跟她見到過的人不太一樣。別人說說就不做了,雲覓不一樣,說到就做到。如果不表達,雲覓就極大可能會踩到她的雷點。
付清秋翻著書,雲覓就去廚房了。
她轉頭看著掛圍裙的人,抿了抿唇。
人是一種很復雜的動物。雖然這人做事風風火火,還很不靠譜的樣子,但是付清秋逐漸有些恍惚。
她打小記憶就好。可能別人六歲才記事,但是她卻已經把少時跟父母相接觸的畫面牢牢記住了。
那時候自稱父母的人也沒什麼時間來陪她,他們兩個都很忙,似乎是什麼研究院的人。兩個人隻要碰面就是吵架,兇的時候會把家裡的家具都拆一遍。聒噪的很。
別人都以為父母死了,這種打擊對於付清秋而言會很大。實際不然。
在她的眼裡,父母這種東西隻是一個稱號罷了。為了承擔照顧弱小幼崽的責任。
父母也很麻煩。
經常會逼著她做一些討厭的事情。
譬如,擁抱。
好像在人的眼裡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付清秋格外的抗拒,那時候她的父母就會表現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後來就把她扔進一群人的幼兒園裡,因為她們很忙。
有比較之後付清秋才發覺,她跟別人不太一樣。
小孩子們會哭會鬧會撒嬌,還經常會湊在一起玩弱智的遊戲。
付清秋覺得格格不入,幼兒園的老師也覺得她是個怪胎,甚至認為她有病。
本來就是個研究不明白感情,生不出來情感的人。在父母被殺時,她隻記住那把刀。
歹徒強硬地衝進房間裡,她就被生硬地塞進了床下。
血液順著光潔的地板慢慢流淌,她一句話都沒說,直勾勾盯著母親合不上眼的臉看。
她在想,人死的時候,她們腦子裡會裝著什麼奇怪的念頭。
父母死了兩天才被發覺。
警察衝破了屋門,看到躲在牆角裡啃著餅幹的少女,以及兩具癱軟的屍體,望著一屋的狼藉和幹涸的血液頭皮發麻。付清秋不在意,她被人抱去福利院之前看了病。
人們說她很慘,福利院的阿姨也這麼想,經常用關愛來接近她。
一開始她是不拒絕的。
直到阿姨讓男人把她帶走,他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手伸向她下面的時候弄的疼了,她掙脫不開就咬破了對方喉嚨。那時候付清秋才忽然察覺到。
這個世界,沒有好人。
而最壞的人是男人。
第8章:無關緊要
雲覓坐在高檔的咖啡廳裡,翻著到手的資料。
付清秋的病情不是沒原因的。
他父母兩個都是研究院的化學家,懷付清秋的時候她母親並沒有發覺到。常年接觸化學物質的身體本就不太適合受孕,再加上頭幾個月都在實驗室裡泡著。
雲覓端著咖啡喝了兩口,從包裡掏出來一個牛皮紙信封包著的五千塊錢。
“保密。”
“好的老板。”
“沒事兒你就走吧。”
雲覓趕人,那調查員也不留。
雲覓翻到付清秋被領養那段時肩膀顫了顫,當時領養付清秋的男人叫溫方,對外宣稱是付清秋性子野蠻,不適合領養最後把她給退了。但具體當時發生了什麼,隻有付清秋知道,她這個性子也不會去反駁。隻剩害怕了。
雲覓的手指在桌上慢慢敲擊著,眉頭皺了又松開。
現在就把他處理掉?
那付清秋怕是記不住。
雲覓又猶豫了,付清秋的本事可大著呢。她要是記不住,就沒人能記住了。但問題是她那個腦瓜子,能不能拐過來這個彎,體會到人生的真諦?
做個好人?
雲覓遲疑著。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怕是做不了好人了。
美強慘中慘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