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畫完了最後一筆,把手指放在嘴裡下意識吮了吮。
她目光有些呆滯,不知為何就想到了燕無歸。
說真的,雲覓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說燕無歸一定還活著,或許在系統裡正在看著她。隻是她不想,如果燕無歸真的死了怎麼辦。
這個念頭隻要稍微一動,她腦子裡就像盤繞了無數的藤蔓,張牙舞爪的,附帶著雲覓控制不住的情緒。讓她想起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人。
從本質上來說。
她跟燕無歸算是同一種人。
隻是燕無歸做在表面,她更無恥,藏在心裡。
第39章:慣會蠱惑人心
簡襄趕回皇都時就看見丞相帶領著浩浩蕩蕩的皇朝兵,各個精幹,該是宮裡最為精英的那隻護國軍。
他望見黑著臉的丞相就頓感不妙,探出靈識將皇城翻了個遍沒有察覺到雲覓的氣息登時就明白過來。
這一眼沒看見,雲覓怕是闖大禍了。
他將靈識鋪開,不探查不要緊,一探查臉色就變了。
雲覓的氣息在渡劫臺,濃鬱的嚇人。
若非是放了血之類,單靠她自身斷然不會有這種反應。
他咬咬牙,說了句不省心,直接越過這群皇兵朝渡劫臺奔去。
之所以丞相沒有選擇在天上飛,而是這般浩浩蕩蕩從人群穿過,就是為了給百姓一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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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覓已然不是個好皇帝,有目共睹。
就算她揣著皇室的血脈,可引起國朝眾人以及百姓的憤慨,那她就是罪人。
簡襄往那邊趕著始終望著天際,他來是還是晴空萬裡,可如今的雲彩低的像是下一秒便會籠罩人間。
層層疊疊的雲彩如同魚鱗一般。
百姓們嘆完皇朝軍便開始感慨今日的天氣。
“人說這魚鱗天,是要天塌地陷吶。”
“真晦氣!”
“黃河那邊兒的水患還沒平呢吧。”
“如今活著可真難。”
“可不是嗎!”
……
簡襄奔直渡劫臺外就瞧見那頂空壓著烏黑的雲,隻問雷聲,不見閃電。
烏雲的高度是前所未有的低。
在渡劫臺前的人各個如臨大敵。
這雷要是劈下來,那絕對是不得了的。
簡襄也不敢過去了。深知若是貿然過去,很可能會損命。
上次的雷劫還算有些人性的,畢竟隻是借了微弱的一點血脈而已,簡襄聽著那群人討論雲覓以血為引,臉色黑了又黑。
“雲覓!”
簡襄攥緊拳頭朝那邊兒大喊了一聲。
目光紛紛放在他身上,要看看是哪個人敢直呼陛下名諱的。
雲覓聽到了聲音,回頭瞧了一眼。
簡襄咽了口唾沫,招了招手:“你過來。”
雲覓沒動。
簡襄舔了舔唇,他想往前走,剛踏進一步就瞥見那雷聲轟鳴,震耳欲聾。像是威脅。
上次燕無歸闖雷劫,帶著雲覓去仙域避難。
簡襄自詡沒這麼大的本事,可是為了雲覓,他也得試試。
他咬了咬牙,瞥見雲覓站起了身。
她的外套不見了,隻穿了一身褻衣,單單薄薄,被風一吹就掀著衣角的飄。頭發上的綁帶也不知去了哪裡,一頭青絲被風卷著朝後揚。
雲覓抬頭望著那烏雲眨了眨眼。
她是成功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雷電。
沒有的話,怎麼劈人?
按照科學常識,光會比雷聲傳播的更快一點。
不過這世界沒有常識。
“不夠?”
雲覓不知道怎麼泄露自己的氣息,但簡襄說,她的血會帶著濃鬱的靈氣,所以雲覓能做的便是不斷的放血。
她已經對痛覺有些麻木了,抄起來匕首又刮了自己一刀。
簡襄對她的血氣味格外的敏感,眉頭一皺,破口大罵道:“你他嗎的瘋了?你在幹嘛!雲覓!你給老子住手!滾過來!”
雲覓的手臂滴答滴答往下掉著,傷口很大,但是愈合的速度也很快。
烏雲似乎確定了人似的,又開始不安地動蕩起來。
雲覓蹙了蹙眉,瞥眼看到丞相的人已然到來。
他們看見這番陣仗慌了腳,丞相眉眼陰骘,說道:“去,給我把陛下從渡劫臺拽下來!”
護國軍都是死士,聽到了丞相的號令,直接踏出了一隊人馬,蔑視過頭頂的烏雲,面無表情地往渡劫臺上衝。
雲覓往後退了兩步,雷聲因著有人接近開始頻頻警告。
發現不受控時,一直沉悶的烏雲終於降下了雷劫。
它似乎不準備劈雲覓,幾道白光,直徑朝那幾個登上渡劫臺的人劈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
雲覓眼睜睜看著一具被雷劈的屍體,噗通跪在地上,化作黑色的飛灰。
它像是在守護雲覓一般。
丞相連損六人,斷然不敢再動。
這舉動也威懾了整個場子的人,無人喧鬧,隻有沉悶的雷聲在谷內回蕩。
“雷劫在護這個妖女?”
簡襄冷不丁聽到後面的聲音,回過頭果然見仙域那群老不死的趕了過來。
十幾個仙域弟子。
丞相也是識時務的,不認識這仙人也騰出了一條路來,恭敬的拱手道:“仙人。”
那帶頭的老仙人感慨了一聲:“天道真是無眼。”
簡襄一聽就炸了,冷嘲熱諷道:“天道確實無眼。”
若是有眼,他們還能活在這兒?
又一次聽到這個煩人小子的聲音,老仙人蹙了蹙眉,丞相那邊兒就開了口:“您是前來救濟人間的仙人吧?可否知道您的仙號?”
“皮德容。”
“皮老前輩。”
丞相跟人虛以為蛇起來,說道:“實在是我等失察,找了這麼個皇帝來統治。如今天怒人怨,今日這雲覓還想要拿我性命,實在是……罷了。不提這事。這雷劫也不知想做甚,我幾名手下都喪生在雷劫之下了。”
“我等前來,便是所謂此事。”
皮德容說道:“這也不怪你們走眼。”
“這乃是妖女。一貫會蠱惑人心。”
“妖女?”
丞相也是頭一次聽到這名頭,大吃一驚:“為何如此說?”
皮德容笑了笑說道:“乃是天機。”
簡襄冷哼了一聲,笑得諷刺。
他沒法子說。
這群仙人們修的是仙道,跟血池兩個派系。雲覓出自血池,在他們眼中不就是妖女?
可血池在人間,則是聖地。
皮德容話鋒一轉,說道:“我有一法子,可將這妖女制服。”
“哦?”
皮德容看向簡襄,簡襄察覺到他眼神間的異樣,往後退了兩步。
“這人乃是妖女的共伙。”皮德容說道:“若是這妖女還能幾分人性,因著他,定能乖乖束手就擒。”
確實。
簡襄是冷不丁出現在雲覓身邊的,跟雲覓的關系定然是非同小可。
丞相冷了幾分眉眼,簡襄就開始松動筋骨,他早就想跟這群人幹一架了。
都是什麼東西!
“來,我就在這兒等著。”簡襄揉著手指關節說道:“我看看你們加一起,能不能摁住我!”
第40章:是被送進系統的?
這場架還是沒打起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雷聲變了。
它變得尖銳,刺耳,眾人在顧不上要如何朝雲覓下手,紛紛堵住了耳朵。
之間天地瞬間暗了下來,如同黑夜。
從雷間延伸出幾道白光,如同鎖鏈一般,將渡劫臺整個困了起來。
雲覓站在白光中,眼神晦暗不明。
“好久不見。”
男女莫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雲覓仰首卻沒看見人。
“你是誰?”
雲覓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說話的這人似乎沒有惡意,雲覓的警惕也漸漸卸了下來:“你在雷裡?”
那人笑而不語。
“我想渡劫。”
“你在渡劫。”
那人回答的莫名其妙。
雲覓抿了抿唇,要是這麼說,也能說得過去。她可不就在雷劫之中嗎?
“一別經年,再次看見你倒是有些不敢認了。”
雲覓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定定問道:“為什麼?”
“我倒是沒猜到你會來渡劫臺,召雷劫。”
“電腦?”
雲覓脫口而出,聽聞那人詫異道:“那是什麼?”
語氣不像要騙人的樣子。
雲覓不想透露再多的東西給這個莫名其妙,不知在哪裡的人,直言道:“我確實要渡雷劫。我要去仙域,我想弄清楚困擾我很久的事情。”
就比如,她是誰。
她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燕無歸怎麼了?
等等,一系列的疑問。
這些疑問其實從很久就存在了,隻是雲覓不想去問,或者說,沒地方問。
系統不想告訴她,所以不會告訴她。
“有那麼重要嗎?”
“有。”
沒有任何前塵的人生,就像是浮萍。淡淡的波動就會隨波逐流。
雲覓之前無所謂的。
現在不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