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聳動著身體，鐵鏈叮當作響：“不得不說，不用收起翅膀的感覺真好。袒露自己最難看的一面。”
“雲覓。”顏溫後退了兩步：“你讓我怎麼做人？”
“他們會念著你的好吧。”
雲覓無辜的看著他：“畢竟你可是用我的血，滋養了一大批異能者的人。”
“你明知道！”
明知道她死了，這世界都會化為虛無。
“哎，你就不覺得很愧疚嗎？”雲覓看著他的樣子，歪了歪頭：“為了藏著我，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崩塌成這樣。你很善良，可是你的善良好像不分對錯。”
“你沒有錯。”
“我殺了人。”
雲覓說道：“那是你的同胞。從一定角度來說，我們兩個是天敵。”
顏溫捏著眉心：“可……”
“真不知道原本子裡你憑什麼能當上男主的。”雲覓嗤笑了一聲：“可能立場不同吧。如果我是你……嗯，想象不出來，所以成為不了你吧。”
雲覓拍著腿，彈掉了身上沾著的枯草。
“其實很多事情，單方面追求對錯好像根本沒道理。”雲覓板著指頭道：“如果不是人類貪婪，喪屍不會出現。如果不是我還活著，喪屍也不會這麼肆虐。”
“怎麼看，好像都是個無解的題呢。”
雲覓笑了笑，她的笑容逐漸的僵硬住，因為看見了燕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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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歸的眼神很冷，雲覓知道他生氣了。她慢慢收起來自己的翅膀，咬了咬唇，而後又覺得沒什麼，繼續坐在那裡晃著腿。
“你真是不可理喻。”顏溫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外面的人不僅在討伐雲覓，還連帶著他也被卷進其中。
他不得不出去鞏固關系。
他說不出來根本不知道雲覓是吸血鬼的話，可是也不敢坦白自己跟吸血鬼謀皮的事實。
顏溫跟燕無歸擦肩而過，雲覓嘖了一聲：“我好像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本來我想建造一個平凡的世界。但是，我好像做不到。因為我自己本身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雲覓站起來，鐵鏈根本不足以讓她到地牢的邊緣看一看他。
“要有吸血鬼，人類就不會有好日子過。創造出來喪屍的世界，我又覺得不合適。”
“燕無歸，你誇誇我吧。”
燕無歸張了張嘴，薄唇抿了抿。
“她們說要處死我了，就在明天下午。”雲覓眯了眯眼：“估計挺疼的。畢竟她們那麼恨我。”
燕無歸看著她，低垂著睫毛：“怎麼忽然想要離開了。”
一聽到這個話，雲覓就知道，燕無歸搞錯了。
她不是離開。是死。
真真切切的死。
但是她並沒有拆穿這個事實，編道：“我感覺有系統還挺好玩的。”
燕無歸沒信她的鬼話，直直地看著她。
有時候如果心虛被人盯著真的會害怕，害怕被人看穿，挑明。雲覓別開眼又覺得太刻意了，轉過頭跟他對視。
“如果你回現實世界的話，應該是所向無敵。男主光環都沒用。畢竟你可以經歷過一次的人了。到時候一定前途光芒萬丈，你智商又高，長得也好看。那時候挺多女孩子都喜歡你的，就是她們沒有我這麼不要臉沒敢直接衝上去撩你而已。”
“我挺喜歡醫生這個職業的。”
雲覓抬著眼：“因為我好早之前就夢想過當醫生。好像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樣子。”
她說完這句話就自顧自的笑。
“蠻有意思的嗷，我這樣的人，竟然有這種夢想。”
“也有可能是因為殺了太多人吧。”
雲覓舔了舔唇。
“你又想瞞我什麼？”
燕無歸聲音清清冷冷，雲覓身體一僵。
真難受。
他這麼敏感做什麼。
雲覓敏銳地看著他，眸光流離，在他身上停留一會兒，移開眼，片刻再放到他身上，吮著自己的下唇，手指絞在一起。
“我最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想明白的，是我看到的。左溫文掙扎的樣子，讓我想起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有點兒明白雲康樂的感受了。”
“人在做了太多的錯事，沒辦法回頭的時候，就隻能想著解脫。”
第50章：我說是愛情，那就是愛情
“我不想再把人拖下水了。”
雲覓覺得，這大概是她作為一個反派角色僅存的溫柔了。
她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個反派。
雲覓哼笑了一聲，有點兒理解陸南浔，又開始害怕燕無歸。怕他會走上她的老路。
所以，她說。
“從這兒出去以後，你可能會很難找到我。但是麻煩你細心一點。”
雲覓給燕無歸畫了一個大餅，她說：“嗯，因為我強行脫離主機而且還偷盜數據，很可能會被懲罰。就這種經驗我也有，大概你多走幾個世界才能遇見我。就是，我們得分別一段時間。不過我回來的。”
“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帶著我找到一條，我走著永遠都不會後悔的路。”
“好。”
燕無歸一諾值千金。
雲覓朝著他笑：“那，如果你到時候你把我帶壞了，我可饒不了你。因為這種感覺，太痛苦了。我受不了。”
“你這次可不要反悔呀，你要敢反悔，我真的以後再也讓你找不到我了。到時候就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去在世界裡流浪，相信我，特別難熬。這種懲罰，你永遠都不會想要的。”
燕無歸點頭：“不反悔。”
“你能不能抱抱我呀。”
雲覓提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想到在跟燕無歸分別的時候也提出了這個要求。有點兒太刻意，萬一又讓燕無歸知道她騙人了怎麼辦。
她飛快的改了口，說道：“算了，等下個世界遇見了，你再抱我吧。”
“好。”
“你走吧，明天可千萬別來。因為……”雲覓抓了抓頭發：“我也不是很想在你面前被人大卸八塊，萬一給你留下來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
燕無歸磨了磨牙，沒回應她，轉身離開了。
“走得真快。”
雲覓看不見燕無歸的身影，嘆了道。
左溫文從S城回來了，是用人類的身份。雖然，他很想陪著大人一起死。可是大人說，他得做個好人，他得彌補錯事。
雲覓被處決的地方在教堂。
意義是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死的模樣。
這群人換了花樣，不打算把雲覓大卸八塊了。
他們做了桃木的大釘子。傳聞，桃木可以克制妖邪。
雲覓被押解往教堂的時候覺得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有點兒後悔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影子問她。
那是把她拽進來這個世界的魔鬼，雲覓撇著影子，問道：“你為什麼非得殺掉陸南浔呢。”
“我愛他，可是他騙我。”
“算了吧。”
雲覓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幸好燕無歸不是她。
不然的話，她早就涼透幾百回了。
“你肯定不愛陸南浔。”雲覓說道。
“她在自言自語什麼？”
一旁的人問道。
就算被押解著，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松懈。他們並不知道吸血鬼能力有多強，所以隻希望早點兒把它們弄死才安心。
“你憑什麼這麼說？！”影子的聲音有些尖銳。
雲覓被綁在十字架上，盯著影子，看了一圈，沒有在人群中發現燕無歸所以松了口氣。
“知道燕無歸嗎？”她問影子：“你看燕無歸那麼偏執的一個人都沒有狠下心殺我，我也把他騙的好慘，好好的一個人被拉進破系統裡反復鞭挞，受盡磨難，我也沒見他怎麼著。他肯定是愛我的。那才愛，愛是舍不得。”
“他隻是想把你留在身邊，那是佔有欲。”
“管他呢。我說是愛情就是愛情。”
“你是個傻子。”
“彼此彼此。”
清晨第一縷的光升起。
雲覓放眼望去。
劃破了寂靜夜的光格外漂亮，比起來夕陽更加令人向往，且美的驚心動魄。
朝陽象徵著希望啊。
第一枚釘子狠狠穿進雲覓的手掌心，釘在十字架上。
雲覓看著太陽移不開眼，忽略了疼痛。血液流淌下來，復而把傷口愈合，隻是連帶著桃木釘也被困在了四肢裡。
她忽然看到了左溫文在人群中，眼睛紅成了兔子，他好像要衝上來。
雲覓歪著頭看他，用了力道困住了他。
他就開始哭。
哭得沒完沒了，大聲的哭。
寂靜人群中，他悲慟的聲音讓眾人看著他如同異類，雖然他本就是個異類。
“這樣殺不死我的。”
雲覓又被釘了一顆釘子，她撇著旁邊的人說道：“你知道顏溫嗎？顏溫那裡，有唯一一個，可以殺掉我的東西。”
……
顏溫捧著那把十字架的手在顫抖。
雲覓是故意要把他拖下水的。
“我待你不薄。”
顏溫說。
“確實，你待這個世界也不薄。”雲覓諷刺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鍾樓上，他們的信念崩塌了。
虛偽的神靈撕開了面具，露出來獠牙，讓人後脊發涼。
“我沒有做錯！”
顏溫嘶吼著，他說道：“我很努力的在拯救這個世界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而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你我都無辜。”
“你我都不算特別無辜。”
這活像是一場鬧劇。
雲覓不無辜因為她是吸血鬼，雲覓也無辜，因為這場動亂跟她沒有特別多的關系。她也不想的。是人類，因為欲望把她從深淵帶到人間。
顏溫不無辜，因為他有助紂為虐。顏溫也無辜，因為他確確實實對人類做了，他們認為神靈的救贖讓他們看到了曙光。雖然，是假的。
顏溫覺得太委屈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雲覓要這樣做，他認她做好，包容她，關切她，幫她隱瞞一切，可是她在做什麼？
這群人類呢。
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都忘了，自己把異能帶到了人間，讓他們擁有了高人一等的力量了嗎？
“我不會讓你死的。”
顏溫忽然做了個一舉動，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舉動。他掏出了槍，指向了自己的同胞，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眾人喧哗。
“我知道你有能力脫逃，出來。”
顏溫說道：“隻要你想，這個世界阻攔不住你的。”
“可是我不想。”
“我想！”
顏溫徹徹底底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明明有共存的可能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雲覓，為什麼？我想創造一個千古以來，從未有的盛世帝國。大家和平共處不好嗎？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