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見他說的這麼直白,不好辯駁了。
可不嘛,她佔了原主的身子,原主自是死了。
她放下手裡的飯,唇角勾笑:“那你怎麼不跟我娘親說?”
“世事本該如此。”
老僧夾了一筷子的青菜,端著碗說道:“你有你的因果,雲家小姐也有雲家小姐的因果。兩者不衝突。”
“我聽不懂。”
雲覓撂攤子,說道:“我直白說,我問你什麼三生石?”
“三生石的故事,雲小姐沒聽過?”
老僧笑著問道。
算了,還不如不問呢。老和尚鐵定不知道系統的事兒。
“飛蛾撲火又是什麼?”
“隻是老僧的一點兒經歷,說出來與人分享。”
“那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娘親說?”
“緣分到了。”
張口就是緣分,雲覓拍了拍桌說道:“我不信你那一套,你去安慰我娘,說你講的都是假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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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覓哼笑一聲點點頭:“那你還不是隱瞞了事實?”
“雲夫人也沒有問及。”
“行吧。”
雲覓起身,不再跟他多說。因為問了也白問。
老僧在雲覓開門時說了一句話,他說:“本是地獄子,奈何向陽生。”
“無聊。”
雲覓重重關上門。
雲桂氏掏錢說要給佛祖鍍金,要她保佑雲覓一定要平平安安。
其實雲覓原本沒有多少心思,這都是系統安排的。她活著,原主就得死。
這就是這樣的。
可是被老僧這麼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雲覓萌生的愧疚像是遇到春雨的雜草橫生起來。
如果雲桂氏知道,她們寶貝兒的女兒早就沒了,肯定特別難過。
“娘親。”
雲覓跪在她身側,給她磕了三個頭。
這是帶原主給她磕的。
雲桂氏怔了怔,連忙將人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
“有感而發,感謝娘親生我養我。”
“哎,當母親的不提這些。娘這輩子啊,就隻求你平平安安。覓覓啊,方丈說的話,娘害怕。”
雲桂氏攬緊了雲覓,哀求道:“娘這次來,就是想給你瞧個好姻緣。沒成想……”
她知道雲覓跟陸星佑的事兒之後,就是很窩心。
這種事情,那千不該萬不該的。
“你聽娘的話,娘親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雲桂氏拍著她的肩膀:“別惦記那小子了,不會有好結果的。”
“娘,不是這樣的……”
雲覓急了,別的可以退讓,這方面不行。
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她要完成任務的呀!
“那老和尚瞎說的!”
雲覓說道:“什麼飛蛾撲火,什麼孽緣的,你別聽他胡講。”
雲桂氏是真希望那老方丈說的是假話,可事實好像已經擺在這兒了,自從有了這個陸星佑,她的女兒就變了。她口口聲聲說好,實際上,她還是更喜歡那個跪在她膝下柔柔弱弱的姑娘。
“這樣吧娘。”
雲覓見雲桂氏不肯答應,她選擇緩兵之計,說道:“我不跟陸星佑打交道了,你再等我一年,一年之後你讓我嫁給誰就嫁給誰好不好?我不騙你。”
“當真?”
“真的!”
雲覓就是這麼說,但她不發誓。
這鬼地方好像邪門。
雲桂氏一向信她女兒的,因為她女兒從來不說假話。
雲桂氏在聽她說不跟陸星佑來往,算是放了心。
雲覓攙扶著雲桂氏回王府,一路上雲桂氏拉扯著她講小時候的事情,慈愛的樣子讓雲覓很酸。
因為,她沒有這種經歷,也沒有這種娘親。
記憶是原主的,感同身受是不存在的。
她再怎麼演也都不是原主。
雲覓把雲桂氏安撫好了就瞞著所有人,偷偷摸摸喬裝從後門溜出去了。
她得找燕無歸問清楚。
燕無歸經歷了雲靜的事情後吃飯都得謹慎,心煩意亂的很,雲覓擦黑的溜過來時,他才有些笑意:“你怎麼來了?”
“我問你,你確定我跟你是綁在一起的嗎?”
“嗯?自然是確定的。”
燕無歸說道:“我就是奔著你來的,沒你的地方,我不去。”
雲覓看他信誓旦旦算是放了一些心,張口就說道:“我今天跟我娘去拜神了,碰見一個老和尚,他好像真的很有本事,直接就給我說我是個死人,給我嚇蒙了。”
“哦?有點兒意思。”
燕無歸歪著腦袋,想著雲覓慌慌張張的來,頭一句就問他們兩個的事情,一手在桌面上敲著:“他說了我們的事情?”
“也不是。”雲覓抿了抿唇:“就是說,我跟人在三生石上有因緣。好像還不是什麼好緣分,反正我聽不懂。”
燕無歸的眼神一寸寸的冷下去。
雲覓揚了揚眉梢:“說起來特別奇怪,我今天給佛祖燒香,香斷了;我娘給它放錢,功德箱也給炸了。”
“你知道為什麼嗎?”
燕無歸逗她,雲覓立馬就上鉤了,湊過來問道:“你知道?”
“因為你是個禍害,佛祖都保不了你。”
雲覓白了他一眼,燕無歸笑道:“你啊,隻能我來保。”
“你這大逆不道往臉上貼金的話,你是真敢說。你也不怕佛祖聽了打雷劈死你。”
雲覓嘴裡就沒好話,呲人的時候一句比一句狠。
“那我得抱著你一起死。”燕無歸彎唇:“不然,留你一個人禍害世間我不放心。”
“你才禍害!”
第45章:平天怨
雲覓跟陸星佑拌嘴就跟小孩子吵架一樣,橫豎說不出來一句重話。
燕無歸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我總覺得待在這個世界會有別的事情發生。”雲覓咬了咬唇,說道:“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我不能來見你了,我得抓緊時間早點兒把工程趕完。”
“好。”
雲覓拍了拍腿,跳下椅子:“那我走啦。”
“嗯。”
有時候越是想要做什麼,天意就越是弄人。
雲覓打算再多招一點兒人,礦石廠已經買好了,房子也在加緊造著,可遠遠還不夠。
從靈隱寺回來的第二天就開始下暴雨,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
這裡的排水系統並不好,京城裡隨處可見漫著的積水。倒是雲覓的房子都幹幹淨淨的,眾人稱奇。
暴雨過後,雲覓聽聞靈隱寺被雷劈了。
那還不是一道雷,說是那雷跟長了眼一樣專劈的那供佛的地方,佛像頭頂塌的露出來一個大窟窿,雨水直接淹了半個寺廟。
這可是天上地下的頭一回,民間各種猜測,說這老天爺預警怕是要出大事兒。
大水衝了佛祖門,天怒人怨吶。
不管外界怎麼猜測,謠言怎麼四起,雲桂氏聽了這消息直接就哭暈過去了。
她一直瞞著沒說在靈隱寺的遭遇,瞞不下去了就隻好跟眾人交代。
將軍府裡眾人的心情就跟這場連綿不絕的暴雨一樣,各懷洶湧。
雲覓聽了倒是十分平靜,在床上打了個滾,抱住被子,腦海裡原本陸星佑那張小孩兒臉也被她自動換成了燕無歸原來的面孔,瞧起來冷冰冰的,但怎麼看怎麼順眼。
他調侃的跟她說:“你是個禍害,佛祖保不了。隻有我能。”
禍害好啊,禍害就對了。
送上門來刷黑化值的好機會啊。
每每想到這兒,雲覓打心底就想道一聲,佛祖妙啊。這雷劈的好啊!
民間的傳聞愈演愈烈,有些事情不用雲覓大肆宣揚大家就能找到源頭。
雲覓頭一次去佛堂就出了這種極致罕見的事情,這也太巧合了吧。
她做事不得章法,前所未聞,聯合這佛堂的一頓鬧騰,人們紛紛揣測,這禍根的來源莫非就是雲覓?
雲覓造琉璃、制暖棚、蓋房子、蠱惑皇帝辦錢莊。
這樁樁件件哪個拎出來不是行跡詭異。
之前雲覓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何忽然間轉了性子?還懂得這麼多常人都不曉得的方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雲覓本要去工地的被雲靜攔了下來,他這兩天始終陰沉著臉。
就知道那個陸星佑絕對是個禍端。
他教著雲覓那些法子,最終還是成為了眾矢之的。
百姓此時將流言地矛頭指向雲覓,連帶著朝堂上彈劾斥責雲覓的高官大臣也比比皆是。
有些早就虎視眈眈,想著踩人上位博得關注的筆杆子恨不得把雲覓寫成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妖魔鬼怪。
亂了,一切都亂套了。
“六哥?”
“你要去哪兒。”
雲靜不肯讓她出去,攔在雲覓身前。
這兩天工地的事情雲靜已經擅作主張停掉了。原本上工的那些百姓也聽了不少闲話,覺得造這種房子有違天道,就算繼續趕工也沒多少進度。
雲覓眨了眨眼:“出門遛遛。”
“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跟哥說,哥給你帶回來。”
雲覓裝作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樣子,問道:“外面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
瞎說。
她的黑化值每天都在蹭蹭的漲,已經超過了七十。這三個小時黑化值莫名其妙停住不動了很久,雲覓怕流言就這麼過去了,所以趕緊出去顯擺顯擺,拉拉仇恨值。
要是早知道拜佛能刷黑化值,她蓋個錘子的房子。
“那為什麼我不能出去?”
雲覓趁雲靜不注意繞過他一溜煙的往大門那邊兒跑,剛到前院她就聽見外面叫嚷的聲音了。
那些百姓吵鬧著讓把雲覓交出去,氣勢洶洶,有理有據。
不至於吧。
雲覓往後退了兩步,雲靜在她身後嘆氣:“說了不讓你出去的。非要不聽。”
雲覓細細聽了外面吵嚷的聲音,這人們可真有意思把這些年的災禍一並都算在了她的腦袋上。直接找到將軍府門上吵鬧著要見雲覓,要平天怨。
他們的腦子都被驢踢了吧。
也幸好他們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