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有埋伏,我跟公主難敵敵襲,沒有護好公主,請皇上降罪。”
沈望舒跪在他面前,低著頭。
“算了。”
皇帝擺了擺手:“你帶著朕的承歡逃出生天,功過相抵。不過活罪難逃,就罰你回府後抄寫一百遍佛經為公主祈福吧。承歡傷的可重?”
沈望舒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一句:“不知。”
他確實不知。
一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所以他就守在這兒。
皇帝急匆匆的趕過來倒也像是愛女,沈望舒垂著頭,隻覺得身體陣陣發寒。
皇帝在帳子前留了很久,等不到消息被公公勸著打道回府。
沈望舒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沒有異常這才掀著簾子一同進去。
“她可還好?”
梅華榮已經處理妥當,雲覓也睡下了。
睡著的雲覓臉上帶著恬靜,受過傷後更顯的嬌弱,委委屈屈縮成一團。
梅華榮幫她掖著錦被,說道:“並無大礙。”
“你幫我看看這個。”
沈望舒從胸前掏出來撿來的箭頭遞給梅華榮:“你瞧瞧,這上面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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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華榮瞬間緊張了起來,在燭光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這是……”
“我瞧著像有劇毒。”
梅華榮看看雲覓,將箭頭又遞回去:“此事不宜聲張。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她的血能化毒。”
沈望舒是肯定的語氣。
他在林中的瘴氣裡就感覺到了,他外套上全是雲覓的血,那血遇到瘴氣就會化成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不信什麼吉人自有天相,若是他中了這一箭,必定生死堪憂。
“慎言。”
梅華榮眸光冰冷,呵斥道。
沈望舒是骨子裡尊敬梅華榮的,這人穩重還懂醫術,心性也好。他想深交。
沈望舒抿著唇,聽梅華榮道:“有些事情,回去再說。”
雲覓不知道。他之所以從藥谷下山,就是為了她。
她難得一見的藥人。
血可解百毒。
梅華榮也不太懂這到底想至雲覓與死地還是試探。
他想破腦袋也找不到一個能圓雲覓現狀的幌子。
不過他也能明白,這件事是瞞不下去的。隻能順其自然。
雲覓遇害,皇上下令無論如何也要找出來罪魁禍首,株連九族。
沈望舒在跪著聽到這句話時,冷笑連連。
這就是所謂的賊喊捉賊吧。
他一早就跟梅華榮帶著雲覓打道回府。
沈望舒對她的體質很好奇,明明那麼重的傷,睡了一夜就跟沒事兒人一般。該吃吃,該喝喝,氣色也好了不少。
雲覓當然也能察覺到,她在心底感慨。
系統果然是愛我的。
雖然沒有開金手指,但也網開一面。
玉南弦就守在府門前,他一身白袍路過的女子瞧見都忍不住想多打量幾眼。
畢竟他也是寧壽裡公認的美男。
劍眉星目,身材高挑,端的那一身天人之姿的風採使得無數少女芳心大亂。
玉南弦看到相府的轎子連忙迎上去,雲覓裹著錦被,隻露出來小臉。
玉南弦一撩簾子,瞧見她,招了招手:“來。”
雲覓往前湊了湊,就被人攔著腰的抱下來,直徑往府中去。
那些小廝知道公子被迷了眼,為了公主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這種不合禮數的場面他們也都習慣了,紛紛低頭裝作沒看見。
玉南弦把人放在床上,扔了一床錦被又給她拖了一床過來裹在她身上。
“還疼嗎?”
“疼。但是沒有昨天疼了。”
玉南弦沉吟一聲:“那就好。”
“這番我遇刺,之前的劇情裡有嗎?”雲覓更在意這件事情。
第32章:井水不犯河水
“有。”
玉南弦言簡意赅:“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那你可以告訴我,現在的變量在什麼地方嗎?”
玉南弦抿了抿唇,說道:“我隻能說,從一開始,就變了。”
他奪了沈望舒體內的蠱,兩人沒有交合,雲覓也沒有因此愛上沈望舒。沈望舒還是一張白紙。
從一開始就變了。
“好像也無所謂了。”
雲覓苦澀的一笑,因為她本來就不了解這個任務的發展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雲覓受了驚,皇帝賜了不少的珍寶。
她跟玉南弦統一戰線,裝病不起,其實背地裡窩在小倉庫裡巴巴數銀兩,覺得人生圓滿。
也不知道民間是從哪裡來的傳聞,說雲覓是被澤安山的妖怪抓了,有人瞧見她從山裡出來時衣衫不整。
又說她是唯一一個從澤安山妖怪手裡逃出來的人,至於怎麼逃出來的。
眾人唏噓不止。
那承歡公主貌若天仙,哪個能下得去手讓美人香消玉損的。
隻可憐那相府的小公子爺,成婚沒多久綠帽就帶了一頂又一頂。
一時間,說書的、寫話本的,紛紛貢獻腦洞。
雲覓本就是寧壽裡輿論的中心點,她也隻當是那些人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她採買話本時,還不慎買著不入流的東西,書中描繪可謂是香豔無比。
雲覓看了兩眼就扔到火盆裡燒了,那誰喜歡自己被寫進書裡,廣傳出去被人意淫來去的。
她因此,生了好一陣子氣。
誰知第二天就聽聞有個書生在酒館裡上吊自殺了,而那書生的桌前還擺著未完成的低俗話本後續。
一時間熱鬧更甚。
京城將澤安山翻了底朝天都沒有翻出來蛛絲馬跡,原想著安民心,誰知道最後搞得壓不住流言蜚語,皇帝就將所有的怒氣一並發在了南蜀郡王頭上,責令全家一同流放。
那南蜀郡王隻是想著給雲覓一個下馬威,哪曾想會遇到歹徒行兇。一時間氣悶鬱結。
他自幼養尊處優,路上就害了病,還沒到邊關,人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雲覓足足養了多半個來月,等她踏出房門前往宮中時,事情也算是告一了段落。
她看著和煦的光,有些刺眼,她伸手擋了擋。
立秋了。
風也蕭瑟起來,落葉紛紛。那些小廝們不耐其煩的一遍遍掃著枯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雲覓伸了個懶腰,看到玉南弦剛從院子外進來。
“下朝了?”
“嗯。你要去宮裡?”
“是。”
雲覓點點頭。
玉南弦擰著眉說道:“如今皇上的身子不大好,你……”
“算了。”
玉南弦欲言又止,轉身道:“速去速回。”
說來也奇怪。
那皇帝從圍獵回來後,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跟被人掏空似的。太醫無論如何的診治都瞧不出來端倪,那皇帝也才剛四十歲,應該不會早死吧。
“好。”
雲覓看著玉南弦進了屋,小廝來傳轎子已經備好了,她提著裙擺匆匆往外跑。
玉南弦在門口的地方轉身,看著她的背影,良久。
是時候迎接新的風浪了。
雲覓說是去宮中報平安,一進宮就被公公傳喚去了瑞玉宮。
也正是她那個便宜娘的宮殿。
“母妃。”
藍貴妃三十歲,風韻猶存。她素來冷清,看著雲覓始終不冷不熱。這原身也知道,所以能不去跟她交流,就免去這番寒暄。
藍貴妃手上塗著蔻丹,招了招手,皮笑肉不笑:“承歡,來,母妃瞧瞧你。”
“之前母妃身子一直不大好,你出嫁後也未曾去看過。成淵那孩子待你可好?”
“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雲覓隻能這麼回答。
藍貴妃柳眉一蹙說道:“胡鬧。你既已嫁人,就該收收你那性子。之前那副作風,實在有辱門風。你父皇寵著你,你就真當肆意妄為?”
“兒臣知罪。”
雲覓隻能乖乖點頭。
“承歡。”
“兒臣在。”
“你是你父皇最疼愛的孩子,你父皇如今身子不好,你去時可不要再給他添氣受。”
“我明白。”
“他一直惦記著你,澤安山那事兒……他始終後悔,氣急攻心。你且多陪陪他。”
“好。”
“那你去吧,不耽誤你了。”
雲覓也挺納悶,說了這麼一通廢話是為了什麼?
然而她踏進宮殿時,忽的回過勁來了。
這其中,怕是有貓膩。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福。”
雲覓一進門就拜下去,皇帝在塌上臥著,貼身的公公跟太醫在一旁後者。床帳間濃鬱的藥香燻得她腦袋疼。
“承歡,你身子可好了?”
“回父皇,已經大好了。”
“那便好。”
皇帝這兩句話說完都要抖一抖,咳嗽兩聲。他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人都退下朝雲覓招手。
“來承歡。坐這兒來。”
“父皇,兒臣不敢。”
那是龍榻。
能在這張床上坐的隻有兩個人,皇上、皇後。
“這有什麼不敢的,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莫說這張榻,就是這天下承歡想要,父皇也給。”
雲覓噗通就跪下了連聲道:“父皇,兒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