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蓉聲淚俱下,杜若驚慌失措地看向阿陸。
可是阿陸不但沒有扶她,竟然也跪了下去。
“杜小姐,雪蓉的家人都在越南,爸媽身體不好,一直都在治療,這段時間還惡化了,本來這次要回去的,結果又被帶回來了,求你放我們走吧!”
杜若想扶起他們,可是她手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她看著跪在她面前的兩人,忽然覺得她這麼多年來的堅持都是笑話。
她固執地,堅持地要找到阿陸。
現在終於找到了,但他已經不記得她了,還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她以為自己的堅持會換來阿陸的感動,可惜她隻感動了自己。
看著他們,杜若在這一刻真的動了放手的心思。
這一盤棋,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再堅持,隻能是滿盤皆輸。
她想了又想,猶豫了再猶豫。
她無法如此這麼瀟灑地說一句你們走吧!
畢竟,她能活下去,都靠著這一個執念。
執念就是杜若的筋骨,筋骨都沒了,她這個人就塌了。
“杜小姐!”雪蓉見她毫無動靜,忽然崩潰大哭,一個勁地往地上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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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陸趕緊拽住她:“雪蓉,你別這樣,求你了。”
雪蓉抬起淚眼,忽然大哭一聲,緊緊地抱住了阿陸。
杜若看著倆人在她面前抱頭痛哭,她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殘忍。
打擾了兩個原本很相愛的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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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句好吧她始終說不出口。
她也是自私的,不會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阿陸親手推開。
雪蓉忽然哭著說了一句話,讓杜若呆住了。
“我懷孕了,杜小姐,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雪蓉的肚子,雪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那是一張B超單,一片陰影中的小黑點,就是胎兒。
杜若久久地看著那個小黑點,看久了,那個小黑點從紙上陡然升起,在她眼前飛舞著。
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像是個泥潭,掉進去的人都別指望幹幹淨淨地出來,每個人都是一身泥。
“杜小姐。”雪蓉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求你,我求你,我爸已經病危,我要馬上回越南,但我現在懷孕了,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求求你了杜小姐...”
“雪蓉,你別這麼激動。”阿陸安撫著雪蓉,她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杜若也起身:“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咕咚一聲,她以為是雪蓉暈倒了。
但是,與此同時,她卻聽見雪蓉悽厲的聲音。
“旭陽,旭陽!”
杜若轉過身,吃驚地發現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阿陸。
她三步並做兩步跑回去,阿陸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地上,而鼻子裡的鮮血好像水龍頭一樣往下流淌。
杜若渾身都麻了,但她比雪蓉冷靜一點,她很快冷靜下來,撥打了110。
救護車來了,把阿陸送進了醫院。
杜若問雪蓉剛才發生了什麼, 雪蓉隻會哭,搖著頭:“他忽然就倒下去了,毫無徵兆。”
杜若的第六感告訴她,將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她搖了搖頭,想把這種不安的想法給晃掉。
然而,她的第六感一向非常靈驗。
醫生問她們阿陸的情況:“他這樣多久了?以前有過流血不止或者暈倒嗎?”
雪蓉哭著搖頭:“沒有。”
“他最難有沒有說過頭暈身體不適?”
雪蓉揚起滿是淚痕的臉:“醫生,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得進一步檢查才知道,現在鼻血止住了,先送去病房,明天進行進一步檢查吧!”
看過那麼多苦情電視劇,杜若幾乎都能猜到阿陸得了什麼病。
但她不敢猜,不敢往哪上面想。
阿陸是自己從急診室裡走出來的,他還是很虛弱,搖搖晃晃的。
雪蓉哭著過去扶住他,本來杜若也想過去扶他的,手都伸了出去,還是縮回來了。
她付了住院費,這時展京墨的電話打來了,問她吃完飯了沒有,要不要他去接她。
杜若知道自己該走了,她看著哭的眼睛都腫了的雪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第129章 噩耗
杜若度過了忐忑不安的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醫院。
阿陸去做檢查還沒出來,雪蓉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面,有氣無力的樣子,好像一整夜都沒睡。
杜若在她身邊坐下,還沒開口安慰她,雪蓉就開口了:“自從你出現,我們就沒過過好日子,被搞到這種地方來,處處被監視,夜裡醒來一睜眼,外面那些保鏢的影子都映在玻璃窗上,你知道那種恐懼嗎?杜若,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放過我們?”
“我也找了他很久很久,沒有他,我也沒辦法活下去...”
“我說過很多遍了,他不是阿陸,他在越南是有人生軌跡的,我們從小就認識,你認錯人了!”雪蓉崩潰地跟她喊:“杜若,你就是個瘋子!你是個瘋子!”
這時,檢查室的門打開了,阿陸從裡面出來,雪蓉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看著他們擁抱,此刻杜若也沒有特別嫉妒的感覺。
她隻是覺得混亂,無比的混亂。
檢查結果是下午出來的,醫生滿臉凝重地把杜若和雪蓉叫進辦公室。
“情況不好,急性白血病,病情來的很快很兇險,現在就要馬上開始治療。”
雪蓉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哭出聲來。
杜若看著她哭,其實她也很想哭,但是腦子裡塞了一團棉花,把所有的水都吸走了。
“除了基礎的治療之外,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骨髓移植了。”這是醫生給出的最佳方案。
杜若說:“骨髓庫這邊請醫生幫我們留意著,我們自己也會努力去找的。”
她看著雪蓉蜷縮著身體哭的肩膀聳動,她把手放在雪蓉的肩膀上:“隻要找到配型,治愈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雪蓉一把打掉了她的手,她通紅著眼睛, 憤怒地瞪著杜若:“你滾!你從我們的面前滾開!隻要你消失了,旭陽就能好!”
杜若理解她的憤怒,所以她也沒跟她計較,隻是抱歉地跟醫生點點頭,想攙扶她起來,但雪蓉隻是狠狠瞪她一眼就跑出了辦公室。
杜若也跟著走出辦公室,她先去繳費處預繳了一筆住院費,然後又打電話給她認識的醫生,詢問阿陸這種情況,有沒有熟識的這方面的專家,她有很多問題需要咨詢。
她有條不紊地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完,雖然打電話時手指一直在發抖,但是整個人還是挺冷靜的。
也許,這是她這幾年待在展京墨身邊,跟他學會了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雪蓉哭的快要暈過去,她總不能也跟著哭。
解決問題,才是她現在該做的事情。
她約了專家明天給阿陸會診,再制定治療方案,全部搞定之後,她去病房看阿陸。
但她沒進去,雪蓉情緒不太穩定,看到自己她肯定又要激動起來。
她趴在阿陸的身上哭,阿陸輕撫著她的頭發,輕言細語地安慰著她:“這種病我知道,一般都死不了,別哭了,你剛懷孕,這樣哭對孩子不好。”
杜若覺得自己挺多餘的,所以她在阿陸抬起頭向門口看過來的一瞬間,她閃到了一邊。
她沒有打擾他們,悄悄地離開了。
回到展家,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昨天晚上一夜都沒睡好,今天雖然結果不好,但最終塵埃落定,她躺了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覺得天應該黑了,有人在撫摸她的額頭。
她睜開眼睛,房間內沒開燈,模模糊糊的黑,她依稀看到一個身影坐在床邊。
她知道是誰,果然一開口就是溫柔關切的詢問聲:“睡了一下午?”
“嗯。”她含糊地應著:“下班了?”
“六點多了。”他的手從她的額頭上縮回來:“張姐說你睡了一下午,午飯吃的也少,還以為你的病沒好。”
“可能懷孕了容易犯困。”她身體綿綿的,用胳膊肘撐著床面也沒坐起來,展京墨抄起她的後腰,把她抱起來靠在床上。
“你今天去醫院了?”
展京墨平平淡淡的一句,卻把杜若驚得眉心直跳。
“我...”
“聞到你身上有醫院的味道,我對醫院的任何味道都挺敏感的。”他隨即解釋。
“我,看一個朋友。”
“哦,你沒事就好。”他沒再追問,隻是問她:“是下樓吃飯,還是讓他們把飯給你送上來?”
“我下樓去吃吧!”她下床,正低頭尋找拖鞋的時候,展京墨已經把拖鞋並排放在她的腳邊了。
“謝謝。”她穿進去,展京墨順手把她從床上扶了起來。
“如果飯菜有什麼地方不合胃口的,你直接跟廚房說。”他說。
“嗯。”杜若應著:“我知道,展家的大廚手藝非同小可,不可能不合胃口。”
展京墨看她一眼:“你不需要每句話都想著討好別人,你現在是我太太,也是這個家的主人。”
杜若笑的挺假的,表面上她應著,其實她心裡一直在跟自己說,對於展家來說,她就是個見不得人的小偷。
展夫人不在家,還在醫院照顧裴一豪,偌大的餐桌邊就他們倆人。
他們並肩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手肘會碰到手肘,會有一種餐桌上人很多很擠的錯覺。
還沒吃完,杜若認識的醫生給她打電話,問下午介紹給她的專家有沒有聯系好。
杜若走到一邊去接電話,簡單回答了幾句,又回到桌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