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把孩子好好的生下來的。”
展京墨似乎愣了一下,從她身後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她。
他的眉頭微微攢起,眼神中有少些的困惑,仿佛杜若說的是一句很廢的廢話?
在展京墨的想法當中,他壓根就沒打算杜若不生下孩子。
他探究似地注視著杜若良久,然後開口:“看來你心裡是有不準備生下他的打算了。”
杜若這才留意到自己話裡的漏洞,她舔了舔嘴唇,本來想解釋的,後來又覺得會越描越黑,幹脆就什麼都沒說了。
“看來你是受了今天晚上我大爺爺他們的影響,你是覺得我跟你結婚,讓你生下孩子,是因為我們展家的那條祖訓,30%的公司股份聽上去的確挺誘人的。”
杜若本來想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對這些應該不是太在意的。
展京墨沒給她機會解釋。就從她面前走開了。
反正不管怎樣,杜若寧願把自己當做生育機器,先把孩子生下來交給展家。
那時候她對展夫人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應該就能去找阿陸了。
杜若坐在梳妝臺前吹頭發,展京墨走了過來拿起他手中的吹風筒,幫她吹起了頭發。
他一向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吹頭發的手法也相當的溫柔。
他不會弄疼她,吹風筒的風很溫潤,暖暖的,聲音也不大,杜若幾乎要睡著了。
然後她就真的快睡著了。
睡著之前她睜開眼睛看了鏡子裡的自己,她的臉是躺在展京墨的掌心裡的,他一隻手託著自己的腦袋,另一隻手在幫她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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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沒有阿陸,能夠和展京墨這樣的男人結婚,杜若應該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夫復何求。
可現在她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福也好,享受不了這潑天的富貴也好。
杜若現在滿身心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阿陸。
展京墨輕柔地將她抱到了床上,幫她蓋上被子,然後他躺在了自己的身邊注視著她,杜若睡著了,但沒有睡得太沉。
她是知道展京墨在看著自己的,但她不想動,也不想吱聲。
她就裝著自己真的睡得很沉很沉,不省人事的沉。
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杜若正在花園裡面曬太陽,早上剛剛醒來吃了早餐沒多久,但她坐在花園裡的躺椅中曬著太陽,又要昏昏欲睡了。
展夫人的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下她都沒有留意,直到她的手掌輕輕的放在杜若的肩膀上,她才睜開眼睛。
“媽。”她慌亂的就要起身,展夫人溫和的向她笑著:“你別動,我是不是嚇著你了?”
杜若搖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今天沒什麼事吧?”
杜若還是搖頭:“沒事兒。”
“沒事兒的話那我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
剛開始杜若並沒有想太多,她以為展夫人就帶她去見她的什麼朋友。
她換了衣服上了展夫人的車,車子兜兜轉轉在一棟花園洋房門口停下來,這個時候杜若還是不知道展夫人要帶她見誰。
展夫人笑意盈盈地扶著她的手臂攙扶她下車。
“那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進去吧。”
杜若有些迷惑,展夫人伸出手向對面的洋房裡的花園指了過去:“喏。”
杜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透過刷著白漆的木柵欄,杜若看到了一個男人正在花園裡面澆花。
他穿著藍白格的毛衣和一條灰色的家居褲,手裡的皮管子是橘色的,和藍天白雲交相輝映,形成了一個極具衝擊感的畫面。
當然不是顏色搭配的衝擊感,而是當杜若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的時候,她整個人仿佛過了電一半。
展夫人的笑聲仿佛離她很近,又仿佛很遠。
“給你吃一顆定心丸,我說過他現在過得很好,很安全,我沒有騙你,對不對?”
是的,展夫人沒有騙她。
杜若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每次想到他都夜不能寐的阿陸。
杜若拔腳就向對面走去,當她推開柵欄的門,踏進花園裡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裡,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沒留意前面有一個臺階,她一下子一腳踏空。
還好臺階不算高,旁邊又有一棵樹,她趕緊扶住了樹才沒有跌倒。
但她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阿陸,他放下水管向杜若放的方向看過來,然後就快速地跑過來扶住了杜若:“你沒事吧小姐?”
阿陸的手掌溫熱,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寒冷的冬天,阿陸的掌心永遠是這樣溫熱。
以前杜若會說他是一隻恆溫的水袋,永遠是最舒服的溫度。
她緊緊地抓住阿陸的手腕,就像是一隻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拼命地要吸取陽間的男人的陽氣一樣。
也許是她握的太用力了,阿陸有些不安,這才向她的臉看過去。
他終於認出來了杜若,吃驚地道:“是你啊。”
第105章 我們都是中藥
這句是你啊,帶著少許的驚訝,仿佛還有一些驚喜,但是杜若能夠聽出來,此刻在他的眼中,自己還是一個陌生人。
杜若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不認得自己?
不要緊,隻要他活著,一切都ok。
所以杜若很沒出息地一下子就喜極而泣了,眼淚衝出眼眶,瞬間就流了滿臉。
她看見阿陸的眼中頓時盛滿了驚慌。
她知道自己嚇著人家了,急忙抬手去擦眼淚,但是卻越擦越多,怎麼擦都止不住似的。
“你是不是崴到腳了,很疼嗎?我扶你去那邊坐。”
他還是她熟悉的阿陸,溫暖的就像是一個小太陽,隨時隨地的能夠照亮別人,溫暖別人的。
杜若在他的攙扶下在一個長椅上坐下來。
杜若止不住的流淚,讓他以為杜若傷的很重,他立刻蹲下來,握住了她的腳踝,查看著她的傷勢。
“你怎麼樣?是不是這裡扭到了?是左邊還是右邊?這兒疼嗎?”
杜若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把阿陸嚇壞了。
“一定扭得很嚴重,我打120。”他正要起身去拿手機,杜若猛的拉住了他的手臂,嚇了他一跳。
他茫然的抬頭看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沒有扭到。 ”杜若 終於能夠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但是她語氣哽咽,希望阿陸能夠聽得懂吧。
她說:“我哭是因為我終於找到你了,阿陸, 整整五年,我終於找到你了。”
阿陸困惑的重復著這個名字:“我不叫阿陸,我叫旭陽,趙旭陽。”
一個聽上去普普通通的名字。
杜若搖搖頭,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跟他說:“你不叫趙旭陽,你叫阿陸,商陸,商業的商,陸地的陸,你的名字是一味中藥材,就像我的名字一樣,也是中藥材,我叫杜若,是不是很巧?是不是很有緣分?”
“商陸?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我沒有認錯人,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會失憶,但是不要緊,我可以幫你慢慢的回憶。”杜若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她以前和阿陸的合影拿給他看:“你看這是我們在加州上大學的時候,這張是你過生日,這一張是我們去土耳其玩,你要去登山,我還跟你鬧別扭呢。”
杜若一張一張發給他看,如數家珍。
阿陸看得很認真,很仔細。
看得出來因為照片的人跟他一模一樣的震驚。
“怎麼會這樣?可是我真的叫趙旭陽,你等一下。”
他忽然起身噔噔噔跑進了屋裡,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張身份證跑出來遞給了她。
身份證明上面顯示他不是中國人,他是越南老挝人。
"我是越南人,我前兩年跟我太太才從越南到加州,小姐,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越南。 ”
“我沒有搞錯,你隻是失憶了,你聽我說,你很喜歡登雪山,我總是勸你不要去,但是你太痴迷了,終於有一天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你在雪山裡出了事,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無數的救援隊搜救隊,我也去雪山上找過你,但是都杳無音信。不過我堅信你還活著,你沒死,你果然活著。”
杜若又想哭了, 鼻頭酸的整個鼻子都要掉下來了。
她拼命忍住。帶著哭腔繼續訴說:“我這裡還有你從小到大的照片,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原來我們是鄰居,後來我們是情侶,我們說好了畢了業我們就結婚,就生活在加州,或者我們四海為家,去環球旅行,反正永遠都不會回到江州來的。”
阿陸的樣子更困惑了,但是杜若哭的不能自己。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去擰了一個熱毛巾遞給她。
杜若接過毛巾擤了鼻涕擦了臉,這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是很失禮的,但是阿陸不是陌生人,她可以在阿陸面前做任何看上去都不那麼雅觀的事情,因為她知道阿陸永遠都不會嫌棄她。
等她的情緒稍微的平復了一些,阿陸請她進屋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他上樓去拿了。一本相冊遞給了她。
“這裡是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杜若接了過來打開相冊,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孩子的照片,杜若驚訝地發現那個孩子和阿陸小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可是他所處的地方真的是越南,因為刻著胡志明市的那塊石碑真的很顯眼。
杜若又往後翻,真的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有,每一張杜若都能認得出來,絕對是阿陸本人,但是每一張照片裡面的穿著打扮杜若都是陌生的,帶著濃鬱的東南亞的風味,而且這些照片都不是p圖,杜若看得出來。
但她也隻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把相冊還給了他。
她微笑著注視著阿陸,臉上帶著夢幻的表情。
阿陸似乎被她的眼神嚇到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是的。”
“我不是,我也不會爬雪山,我從小到大都是在越南長大的。”
“可是你的中文很好。”
“我是華人,我全家都是講中文的。我跟我太太結婚之後,為了更好的生活我們就去了加州。小姐,我們被帶到這裡來一定是跟你有關系的。現在我太太因為這件事情非常的惶恐,她很不安。你可不可以放我們離開?”
杜若還是微笑,仿佛阿陸剛才的話她根本聽不見。
無論阿陸怎麼說,杜若也壓根聽不進去,在她心裡在她眼裡,她面前的人就是阿陸,如假包換。
“小姐。”
“我不叫小姐,我叫杜若,杜是杜甫的,杜若是人生若隻如初見的若,也是一味中藥。”
“杜若。”阿陸重復著他的名字:“很好聽的名字,商陸也很好聽,但是我真的不...”
“阿陸的腰上有一塊胎記,左手臂上面還有一個傷疤,是小時候我爸爸打我,他護著我留下來的。”杜若抓住他的手臂撸起了他的袖子,但是手臂上面並沒有傷疤,在傷疤那一處是一大片紋身,她愣了愣,又在那紋身上面摸了摸。
紋身不是那麼平滑的,凹凸不平,所以她摸不出成這塊皮膚曾經有沒有過傷疤?
對了,還有腰處的胎記!
杜若直接就去脫他的衣服,對方嚇壞了,抓住杜若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