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離婚？”
蘇淺透過後視鏡，看著林母閃躲又尷尬的神情。
林母身子猛地一震，仿佛被這個問題嚇到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許久才嗫嚅著說：“姑娘，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離什麼婚啊。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再怎麼著也得湊合著過下去。”
蘇淺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在老一輩人眼中，離婚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尤其是像林母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傳統觀念早已根深蒂固，讓她很難輕易邁出這一步。
“我沒有工作，也沒有什麼積蓄。”
“離了婚又能怎樣呢？”
“親戚朋友會怎麼看我？我……我怕被人說闲話。”
“再說了，現在這個社會，離婚……哪有這麼容易。”
林母垂下頭，眼神中滿是無奈。
她想到這段時間網上的‘家暴慈善基金會’，幫助了很多像她一樣遭受家暴的受害者，讓她心升希冀，但很快又覺得那樣不真實。
“你若想離，我可以幫你。”
蘇淺一邊開車，一邊耐心地說道。
林母抬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
她沒再說話，蘇淺也沒打斷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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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陷入了一陣沉默，隻有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和暖氣輕微的嗡嗡聲。
很快，車子在小區樓下停下。
蘇淺兩人幫忙將東西拎上了樓。
走在樓道上，蘇淺便被鮮紅的油漆吸引住了視線。
第273章 我就是經常打你，怎麼著？
牆上用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林生軍欠債不還，全家都是老賴”，以及“欠債還錢”的大字條。
“那個……家裡有點亂，我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林母的聲音有些顫抖，臉上滿是尷尬與無奈。
“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蘇淺溫柔地回應著。
沒一會兒，她跟陸堯兩人便下樓離開了。
林母拿出鑰匙開門。
屋子裡亂糟糟一片，並沒有瞧見林生軍的身影。
她輕輕嘆了口氣之後，安頓好兩個孩子，便著手收拾起來。
沒多久。
林父一臉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砰”的一聲用力甩上了門，那巨大的聲響嚇得林心怡和林宇晨身體一顫。
“佳慧交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一點素質也沒有！”
林父嘴裡罵罵咧咧。
一屁股坐在已經破損的沙發上，雙手抱胸，臉上滿是憤怒與不甘。
林母原本正在收拾地上的雜物。
聽到林父的罵聲，身子微微一僵，但她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隻是低聲說道：“這姑娘挺好心的。”
林母話一出，林父立馬暴跳如雷。
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怒視著林母，大聲吼道：
“好心？哼，她這是多管闲事！我們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她來插手？你個老太婆，是不是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還幫著外人說話！”
林母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手中的雜物差點掉落。
林心怡和林宇晨躲在林母身後，緊緊拉著林母的衣角，小臉上滿是恐懼。
林心怡小聲地說：“奶奶，我害怕。”
林母輕輕拍了拍林心怡的手，安慰道：“寶貝別怕，有奶奶在。”
“老頭子，你能不能別再這樣了？這些年，你對我怎麼樣我都忍了，可你不能當著孩子的面這樣，他們還小，會被你嚇壞的。”
林母看著林父，終於鼓起勇氣說道。
林父一聽，指著林母的鼻子罵道：“你個老太婆，還敢教訓起我來了？要不是你生的好兒子，我們家能變成這樣？現在還輪得到你跟我頂嘴？”
說著，他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猛地朝著林母砸去。
林母嚇得臉色慘白。
本能地閉上雙眼，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閃躲。
“砰”的一聲巨響。
煙灰缸砸在了林母身後的牆上。
碎片四濺，其中一塊鋒利的碎片劃傷了林母的臉頰，瞬間滲出一道殷紅的血跡。
“孩子他爸，咱們都這把年紀了，能不能別再這麼吵吵鬧鬧了？日子已經夠難了。”
林母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低聲說道。
“怎麼，你還想離婚不成？”
林父冷笑道，眼神中滿是不屑，“你以為離了婚你能好過？”
林母的身子一僵。
她沒想到林父會提起離婚的事，心中湧起一陣悲哀，“我……我隻是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你這些年對我……”
“對，我就是經常打你，怎麼著？”
林父突然打斷林母的話，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
林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驚恐地看著林父。
兩個孩子看到林父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瑟瑟發抖。
“爺爺，你別欺負奶奶！”
林心怡鼓起勇氣，大聲說道，眼中滿是憤怒和恐懼。
“小丫頭片子，有你說話的份兒？”林父瞪了林心怡一眼，怒吼道，“都給我滾回房間去！”
林宇晨嚇得哭了起來，“奶奶，我害怕。”
林母心疼地摟著兩個孩子，眼中滿是堅定，“孩子他爸，你別太過分了！你看看你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哼，都是你慣的！”
林父站起身來，朝著林母走去，“今天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這個家到底誰說了算！”
“你……你別過來！”
林母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護著兩個孩子。
“我今天給你臉了是吧？”
林父一步步朝著她走來，“在外人面前掉我面子，還敢跟我頂嘴，你反了天了！”
說著，他寬大的手掌朝著林母揮了過去。
林母根本來不及躲避，那重重的一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在她的臉上。
林母的身體瞬間被這股力量帶得偏向一側。
整個人差點摔倒在地。
“啊！”
林心怡和林宇晨嚇得同時尖叫起來。
林心怡滿臉驚恐。
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林父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他又抓起一旁的凳子，朝著林母砸去。
林母本能地用手臂去擋。
隻聽“咔嚓”一聲，凳子砸在她的手臂上，骨頭仿佛都要被砸斷了。
林母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滾落。
“我要讓你知道，忤逆我的代價！”林父一邊咆哮著，一邊又舉起凳子再次砸下。
林心怡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前死死抱住林父的腿，哭喊道：“爺爺，求求你，別打奶奶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別打了……”
稚嫩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與哀求。
“你……”
林母疼得聲音顫抖，可她仍死死盯著林父，心裡湧起了一絲勇氣，咬著牙說道：“我要跟你離婚！”
“呵？離婚？”
林父停了手，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
也不打她了，而是彎下腰，湊近林母，眼神中滿是不屑與嘲諷：
“你以為你能離得掉？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一沒工作，二沒積蓄，離開了我，你連飯都吃不上，更別說養這兩個小崽子！”
林父一腳踢開林心怡。
林心怡被踢得摔倒在地，疼得“哇”地大哭起來。
林宇晨見狀，嚇得瑟瑟發抖。
躲在角落裡，嘴裡不停喊著：“奶奶，奶奶……”
“對，我要離婚，我要報警！我要把你送進去坐牢！”
林母強忍著疼痛，眼神堅定地回懟道：“這些年，我受夠了你的打罵，不想再跟你一起過了！”
“報警？”
林父一點也不慌，“你去報啊，警察來了又能怎樣？家暴可構不成犯罪。”
他搬起一條小板凳，拿出煙，慢悠悠地坐下。
點燃香煙，深吸一口後，從鼻腔噴出兩道煙霧，眼神中滿是不屑。
“佳慧這些年被生軍打，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沒少報警，可那樣如何，警察來了也隻是做個調節，還不是被兒子打死了！”
第274章 放心，他出不來
“你……”
林母絕望了，身子晃了晃，差點站立不穩。
她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悲涼，嘴唇顫抖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些年兒媳李佳慧所遭受的苦難，她都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
“行了行了，別在那裝死。”
林父不耐煩地將煙頭狠狠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趕緊把屋子收拾幹淨做飯去，別在這給我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林母身體微微顫抖。
她身體多處骨折，剛一動，傷口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咚咚咚！’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林父眉頭微微一皺，瞪了林母一眼，低聲呵斥道：“去看看是誰，要是敢亂說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林母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
拖著受傷的身體，緩緩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姑娘，是你們啊。”林母看到門外的蘇淺和陸堯，擠出一抹笑容。
“阿姨，心儀的書包落我車上了。”
蘇淺手裡提著一個橘黃色小書包，剛說完，她便林母臉上的血跡、手臂上的傷以及她虛弱的樣子。
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急忙將書包遞給陸堯，雙手扶住林母的胳膊，仔細查看她的傷勢。
陸堯站在一旁，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瞬間鎖定屋內的林父，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林父被這目光盯得有些心虛。
卻還是強裝鎮定，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沒……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的。”
林母嘴唇顫抖著，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來掩飾，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奶奶騙人！”
林心怡從屋裡衝了出來，滿臉淚痕，她撲進蘇淺的懷裡，小手緊緊抓住蘇淺的衣服，大聲哭訴道，“是爺爺，爺爺拿凳子砸奶奶，還踢我，蘇淺阿姨，我好害怕……”
林宇晨也跑了出來，躲在林母身後。
小手死死拽著林母的衣角，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蘇淺阿姨，爺爺好兇，奶奶好痛……”
蘇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她轉頭看向林父。
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
“你居然對老人和孩子下此毒手，你還有人性嗎？”
林父被蘇淺的目光和話語激怒，跳起來大聲吼道：“這是我們家的事，你們這些外人少管闲事！她是我老婆，我教訓她是應該的！”
陸堯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憤怒。
他閃電般衝上前去，一把揪住林父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林父的雙腳懸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他胡亂掙扎著，嘴裡還在罵罵咧咧：“你別亂來啊，打人犯法的，我要報警！”
“犯法？”
蘇淺怒目圓睜，聲音冰冷如霜，“你動手施暴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的行為犯不犯法？”
林父被陸堯提在半空。
雙腳亂蹬，臉漲得通紅，嘴裡還在不停地叫嚷：“死老太婆，你說話啊，我要是進去了，你以為你的日子能好過？”
或許是長期在林父的暴力下生活，讓林母心生了一絲反抗的勇氣。
她抬起頭，眼中不再是往日的怯懦與恐懼。
而是多了一份堅定與決絕。
“我受夠了，這麼多年，你對我非打即罵，我早就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林母的聲音還有些顫抖，“今天，我必須要和你離婚！”
“離婚？你別做夢了！”
林父聽到林母的話，猙獰地笑了起來，“我表侄子可是在裡面有關系，你以為你能離得掉？”
林母渾身一顫。
她差點忘了，林父那個表侄子在司法系統裡確實有點人脈。
以前李佳慧多次想要離婚，也都離不成。
“放心，隻要你想離，我可以幫你。”
看出了林母的顧慮，蘇淺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可是……”
林母還是有些猶豫，聲音微弱，“他那個表侄子，萬一……”
